红气球-白鸽子

沙湾野老

如今这个世界，喧嚣到处都有，竟争无处不在，看似没有了人情味，缺少爱的奉献。其实不然，美好感人的事物仍然有很多，且就发生在你我身边。

记得那年国庆，省里举办首届花博会，我们小县城的几个花木盆景爱好者也选送了作品参加。期间，大家还相约去省城观看花博会的展出。我们一共去的有六个人，租得是一辆灰色的小面包。省花博会展出的地点在青山湖，小面包司机可能很少去过省城，加上现在城市的变化也确实太大，到了城郊，他便不知道下面的路怎么走了。没有法子，我们只好到了一个交叉路口，便停下车来问一次路。

待问到第三个路口时，被问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骑着一辆半旧的摩托车。他说他家就在青山湖附近，可以顺路带我们去花博会的会场，让我们小面包跟在他摩托车的后面走。如此省了之后再问来问去，我们当然高兴，满口答应，让司机放慢车速跟在那男子的摩托车后面。

其时正值下班时间，尽管地处郊区，来往的车子也还是不少。当然，骑摩托车的就更多了。面对如此情况，我们的小面包要跟住那辆摩托车，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有些担心地对司机说，你可千万跟准不要弄丢了？怎么会呢？司机说，我们跟的那辆摩托车后座绑了两个红气球，很显眼的。我一看，还真是这样，红气球大概是男子买给他小孙儿玩的吧？因了红气球的牵引，那辆摩托车始终都未能逃出我们的视线。

也不知过了几个路口，那辆绑着红气球的摩托车终于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我们走到跟前，男子指着左边的一条路对我们说，花博会到了，从那里进去，走二百米便是花博会的会场。可不就是花博会到了？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我们已经可以看到远处有许多喜庆的红色大气球和大彩门。

向男子道过谢后，我们的面包车往左转开向通往花博会的那条路。我坐在车子的后座，心想着那男子真好，不由地回过头去再看人家一眼。本以为男子会骑着摩托车继续朝前走，或是拐向右手的那条公路。却不料他在原地掉了个头，竟然骑着摩托车往回走了。原来他是……一股热流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

还有一年，我和爱人去福建前线探望当兵的儿子。儿子所在连队驻守一个非常小的岛屿，小到只有三到四个足球场那么大。该岛屿可以说是前线的前线，如果天气好，肉眼都能够看到海对面属于台湾管辖的大担、二担岛上的情景。

儿子部队所在岛屿，上面没有老百姓居住。而且这里无论房子的外墙，还是路旁的石壁，到处都涂沫了那种军队特有的迷彩图案和诸如“加强战备、准备打仗”的战斗口号，谁见了，都即刻会认定它就是一座名符其实的军营。岛上唯一的两层楼房为连部，当晚我们便被安排住在里面的招待所。

或许是旅途这一路坐了汽车、火车，又转乘小渡轮，人太疲惫了；也或许这里没有了汽车的喇叭声和夜市的喧闹声，晚上我们睡得特别地香，以致第二天早上起来，太阳都升起一丈多高。通信员见了，赶紧招呼我们到楼前一棵大榕树下的靠背椅休息，说一会开饭了会带我们去食堂吃饭。说完，他拿起扫帚打扫起楼前的空地和道路来。

我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头，怎么会这样安静呢？要知道，岛上可是有上百个生龙活虎的年轻士兵，早起军训的喊杀声还不得震天动地！通信员告诉我，一大早连首长就带领大部分的战士，其中也包括我儿子，到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岛屿去炮训了，剩下的战士则分散在岛屿四周的几个哨位站岗。原来如此，我开始端详起楼前岛上的环境。

这地方，除了我们坐着的这块空地。靠右侧还有一块约六、七十平方米的草坪，草坪的上首竖有一幅大型的部队建设宣传牌。另外左边一栋水泥平房，房顶上搭建了一些好像鸽子笼似的东西。通信员打扫完空地、道路，便到食堂端了小半盆的玉米粒洒在草坪和空地上。而后一声口哨，立马有十几二十只鸽子从水泥平房屋顶上飞下来，四散在草坪和空地上吃食。

这群鸽子一点儿都不怕生人，有几只吃着吃着，还走到了我的脚下。我怕影响它们吃食，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通信员见了，说你大胆动好了，它们不会怕你的。真的吗？那一刻我有点仿佛了，要不是眼前的通信员穿戴了军服，以及竖在草坪上首的那幅部队建设宣传牌，我还真以为自己坐在哪个风景优美的公园呢？

岛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鸽子呢？我问通信员。通信员说，这些鸽子其实也不是连里买的，多是迷失方向飞到这里来的信鸽。白色的鸽子，和平的象征，我们战士都很喜欢它们，于是搭了笼子养起来。他接着说，兴许是这里环境好吧，有的鸽子来了就不想走，也有的走了以后又飞了回来。就这样，我们任由鸽子来去自由已经好多年了，最多的时候，这里的鸽子有三、四十只，可我们从来都没有杀过一只来吃。

听了通信员的话，再看看眼前的这些鸽子，我的心为之一震，顿时对岛上的战士肃然起敬。我们的战士将保家卫国作为神圣职责，即使战死沙场，即便马革裹尸，也都在所不辞。然他们又是那样地热爱和向往和平，绿色军装里的那一颗心，永远都真诚地祝福这个世界。

当然，美好感人的事物往往都在不经意间发生，令人始料不及。倘若你想感受它的存在，并从中收获愉悦快乐，就必须带着一颗时时感恩的心情去体会，去品味。上述所写的两件事，虽然过去好些年了，至今想起，心里头仍是那样地温暖，并由此对生活充满无限的希冀。

（写于二零一七年九月，近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