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千载 周生如故

张艳

　　看剧并不是我喜欢打发时间的方式，一直以来都是清醒而自制，何况已活到如此年岁，很难再为剧里的痴男怨女而神伤，偶然消遣，不过尔尔。然而我喜欢听好故事，被好故事所打动，从而付出自己的真情实感，将我的喜怒哀乐跟随着故事情节而展开，我密密麻麻的泪水随着镜头画面、音乐声起而产生强烈、紧密、单纯的共情。这是一场漫长而真实的忧伤，我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明知此剧终究是悲，共情太甚、情难自已，又为什么对这样的故事情有独钟呢？我一直都相信，我们喜欢的东西一定能彰显我们的本质。

我认真的想为《周生如故》写一篇文章，记录我是如何读懂剧集里的人物是怎样勇敢的去迎接自己命运的悲凉。剧集的主要人物和故事背景并不复杂，既有历史的痕迹，也有架空的构造，我甚至想沿着可以对应的朝代去探寻这些人物所发生的故事，我是真的希望，历史的天空下，他们果敢坚毅的活过、柔情似水的笑过、痛彻心扉的哭过，有情有义的爱过，为了家国情怀、国土安宁，舍生取义、慷慨从容的死过。

小南辰王和他的王军

手握七十万王军的小南辰王，一副美人骨，姿容冠绝天下。

我最意难平的是他本可以马革裹尸还，却死在了一场肮脏的阴谋权术里；他像世人传颂的那样：“醉卧白骨滩，放意且狂歌，一匹马，一壶酒，世上如王有几人”，甚至比世人传颂的还要好，却在临死前忍受奸佞剔骨之刑的羞辱；他一生大义、为国为民，却以反叛之罪告知于天下。

二刷时，当月朗星稀的夜晚，西州的街市灯火通明，人间烟火肆意流淌，屋顶上，那扑面而来的温馨和美好，小南辰王就这样向我们缓缓走来，多美好的画面啊。太平盛世。人间喜乐，他是长胜的王，是世人传颂的英雄，少年成名，儒雅聪慧，容貌俊美，风华绝代，战功赫赫，名震四海。

可就是这样一个画面，我就很想哭啊，这是他从十三岁开始一点一滴打下和坚固的城池啊，西州每一块版图的扩张，都是他与王军深深浅浅的伤痕和牺牲，然而他们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和民族大义将自己的伤口一次次的愈合，同时将自己那充满暖意的内心力量一次次释放，他们所求，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延绵。我王，穿透了多少锥心刺骨的黑暗才迎来了他守护着的西州城的灯火阑珊。

他曾，小小少年时，不忍王室争权夺位、同室操戈，主动放弃皇姓，领兵出征，为了不让皇室忌惮，发誓永不返回中州，永不踏入皇城。

他曾，念及皇兄的幼年时怜爱照拂，在皇兄去世时，不管整个皇室的忌惮猜疑，不顾前路凶险万分，毅然打破自立誓言，前往中州，为了要送皇兄最后一程的情。满朝文武的不怀好意，为全心中情义，再次立誓，一生驻守边关，不娶妻妾不留子嗣，在那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时代，这个誓言是何等的残酷。

他曾，在皇室倾覆危难之时，挺身而出。而他亲手扶上皇位的小皇侄要将他亦师亦父的军师从他身边夺走，一而再被质疑他的忠诚，他还是毫不犹豫、无所保留，一片赤诚，日月可昭。就连老巫婆戚太后都说这天下，谁都有可能会起兵造反，唯有他西州周生不会反。

他曾，收养了十个徒弟，因为淋过雨，所以懂得了为别人撑伞，他想给这些饱经过生活苦难风霜的人一个温暖的家。他不仅理解女将军的不易，更是在那个依附男权的封建时代，一个将女子视为工具或牺牲品的年代，让整个王府对于女性的价值观有着和那个时代不一样的看法，让晓誉和凤俏一步步的拥有了自我价值的觉醒。在周生辰的引导下，晓誉和凤俏并不拘泥于女子的身份限定，她们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豪情不输男儿，心怀天下苍生。萧晏说，虽然周生辰的年龄和这些徒弟们的年龄差不了几岁，但是一声师父，就让他有了半父的责任。

他曾，与这个帮助太子和漼氏拉拢自己和王军的工具人，一个沦为家族利益牺牲品的女子，未来的太子妃，乃至未来皇后的小女孩，自她来到王府，让她自由生长，远离权力斗争。在南辰王府里，没有被文人士族礼法所裹挟的贵族之女凗时宜，只有被爱和温暖逐渐治愈的小十一。

他曾，有一筐送不出去的石榴，回不去的西州，等不到的开春，去不了的雁门关，没写完的上林赋，将视若珍宝的姑娘拱手让予他人，亲自送她出嫁，看她为他人绾了发，守护了天下却没能护住她。

他曾，为了家国、百姓、他人，倾尽所有，却唯独忘了自己。金荣用刘氏宗亲以命相逼时，凤俏大哭：“师父，我求你自私一回，你跟我们走吧，不要管他们了。”王军从无败绩的周生辰，智勇双全，谋略滔天，怎会看不穿这是个无耻的圈套，怎不知在这个阴谋里一旦放下手中的剑，便再无生还的可能，但他还是毅然而然的做出选择，舍身赴死。一生忠于王室，忠于皇权，忠于信仰，却以谋反之罪告知于天下。

若他死后知道那个他护了十年的十一从他守了一生的城楼上一跃而下，他会不会后悔没要了这天下？

我猜想，他不后悔的。他想要守护的不仅是视若珍宝的姑娘，更要人间炊烟百里，再无硝烟弥漫。他一生征战，只为这疆土之上再无战乱，他的温柔与善良，他的责任与使命，牺牲自己的爱情，献出自己的生命，是他忠于信仰的唯一选择。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坐拥七十万王军的小南辰王一生骁勇善战，战无不胜，这样一位心怀天下苍生、一心为国的王将，最终不是战死沙场，而是中了奸人诡计背上了反叛的污名，他守护了一生的北陈，留给他的是只是史书上的骂名。

我翻阅了很多宋史资料，企图在历史的光影中捕捉一些关于小南辰王和王军的蛛丝马迹，虽然我知道将影视作品与历史原型对号入座是极为幼稚可笑的行为，但对于这样一位倾尽一生只为天下的王，死的不得其所，将是我心里难以愈合的殇，生疼生疼的。在翻阅资料的过程中，让我重新认识了两个历史人物，岳飞和狄青，都是宋朝赫赫有名的大将，都是忠肝义胆、舍生忘死，却都因帝王猜忌、无辜惨死。

我与这些人身上看到那一腔不为名利、守护国土与百姓的赤忱、无畏和无悔；看到的是恪守“仁义礼智信”的忍耐与克制；看到的是每一个人无一例外都被时间与历史的洪流裹挟前行，不论古今，不论高低贵贱，哪有那么多的自由选择和随心所欲；看到的是一次次权势争斗用着黑暗阴谋的手段，残害着忠直纯良，然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前赴后继无数的英雄，才能换来真正的人间正道，周而复始。

长安千载，周生如故，他们都是光风霁月的君子，和光同尘。

爱情里的皮相和骨相

那句“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不见骨相”说的是一个人的风骨，那么爱情的皮相是什么？骨相又是什么？

好的爱情是一场治愈

周生辰是已故皇帝的兄弟，是现任皇帝的皇叔。他不忍王家皇权斗争的血腥，自请清除皇族、放弃皇姓，远离皇宫。

名门望族漼氏乌水房一族日渐式微，戚太后过河拆桥，不愿受制于人，赖皮强塞给漼家女子一个不可能继承大统的太子做太子妃。周生辰手握七十万王军，驻守边关多年从无败绩，皇帝既要依仗他守疆拓土，还要忌惮他功高盖主。漼太傅为了稳固漼家政治地拉拢周生辰和王军，戚太后为了监视周生辰和王军的一举一动，正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才有了让太子妃漼时宜拜师周生辰的事情。

此时的时宜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她的失语源于阿爹被卷入皇室争权，为了漼氏家族利益，不得不离开时宜母女，这种阿爹的不辞而别、再无音讯，对小时宜是一种深深的伤害，被抛弃的不安全感从此成为小女孩心底的黑洞。

于是，这个名门望族的漼氏嫡女，日后的太子妃，因各种权力制衡，身不由己的离开阿娘，离开熟悉的故土，来到了陌生的南辰王府，来到了周生辰的面前，拥有了小南辰王徒弟这第三重身份。

可以想象，一个十岁左右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先于阿爹死别，再与阿娘生离，远离家乡故土，来到陌生的地方，诺大的王府却常年空着，对于时宜来说，是多么的惶恐无助、孤单害怕。

所以，当周生辰在藏书楼找到时宜的时候，一定是时宜的境遇触动了周生辰内心的柔软，当周生辰给时宜把那藏书楼的钥匙，就是治愈时宜内心黑洞的开始，殊不知在治愈时宜的过程中，周生辰多年以来内心的创伤也逐渐在被时宜所治愈。

与世人眼中，周生辰是战无不胜的英雄；与皇权亲贵眼中，周生辰是高高在上的王;与王军眼中，周生辰是杀伐决断的将领；与徒弟们眼中，周生辰是可以依靠停泊的港湾。一个人越是被争相传颂、封神演绎的时候，他的内心一定越落寞，越孤独。

他渴望亲情却要远离自小生长的皇宫，他无心皇权却一再被逼迫用誓言表明态度，他忠于皇家皇权却被质疑猜忌，他不愿硝烟四起却一直都在征战。他的内心该藏着多少不可言说的痛苦！

王府上下所有人对于藏书楼都不怎么在意，也难怪，连年行军打仗的人怎会对读书感兴趣，只有时宜来后特别喜欢这个地方，大概初入王府只有藏书楼的书本可以带给时宜莫大的慰藉和安全感，而藏书楼里的时宜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周生辰刀光剑影后唯一一个可以卸下铠甲、精神交流的人。所以，当周生辰又在藏书楼看见正在写《上林赋》的时宜时，“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我王的心里有了牵挂，这大概就是一切开始的起点吧！

在时宜未来王府之前，王府上下都将个人生命置之度外，每次出征不问归期，不回头，了无牵挂。而自时宜来后，王府不再是一座空府，有了一个人的等候，有了一份被人牵挂的温暖，时宜的静盼归期，让周生辰和师哥师姐们有了家的感觉。他们是一帮早已把生死抛开的人，做好了一生驻守边关的准备，当身后有一个人为他们担心、祈福、等捷报、盼他们平安归来的人，他们就有了一份内心的责任和期许，还有一份对待自己生命和对待亲情的珍惜。

时宜喜欢睡在师父的书房，因为当师父和师哥师姐们离开王府的日子，她觉得师父的书房无人敢闯，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夜夜一个人睡在书房。等周生辰回来看书，时宜会在周生辰旁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在这个从小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在周生辰这个师父身边，找到了温暖的陪伴和安全感。

虽然每次出征前，周生辰还是不会回头看阁楼上的时宜，但是他告诉时宜，王军从此以后只有捷报。捷报不仅意味着王军胜利，也不只是北陈百姓安居乐业，对时宜而言，更意味着周生辰和王府上下的人可以平安归来。捷报是周生辰每年送给时宜的生辰礼物，也是周生辰给时宜的承诺，且从来不曾食言。

周生辰对时宜的温暖与笃定，多年如无声细雨滋润了时宜的内心，曾经失去父亲的伤痛便是在这温暖的王府中，在周生辰的陪伴与爱护中得到了弥补和疗愈。

好的爱情是一场治愈，时宜从拒绝说话到愿意说话，是周生辰日复一日、静水流深的陪伴里开出的花朵，结出的果实；而周生辰也是在与时宜相处的过程中，释放出无比柔软的内心世界，半亩方糖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

他是世人眼中的小南辰王，而时宜，让他成为真实的周生辰，知他大义，懂他高洁，怜他悲苦，伴他春秋。

如果周生辰是一个权谋心重之人，时宜就算入王府时间再长，两人也不会产生感情，正因为一开始，周生辰把时宜单纯当徒弟来看，王府上下才会把时宜当作小师妹。王府之内，周生辰给了这个小女孩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长环境，十年的相处相伴，也让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

这份感情里有世人皆知的师徒情，也有不可言说的男女情。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份爱是不可说的，一个有婚约在身为家族牺牲，一个发誓终身不娶为天下安定，他们注定只能是师徒。

时宜解除了婚约，和周生辰在南萧的那些日子最是幸福的时光，两个人情投意合，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而这份爱随着时宜被再次赐婚而变成了永远的遗憾。

直到周生辰身受剔骨之刑，十一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他们的爱情惊艳了世人，成为多少人的意难平。但这意难平里，仅仅是因为心意相通的两个人爱而不得吗？仅仅是因为爱在心口难开的隐忍吗？这些大概只是爱情的皮相吧！

好的爱情是了解和懂得，是对彼此生命的滋养过后的成长，是面对自我内心艰难抉择下的突破，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对彼此的成全。

如果没有时宜的解除婚约，他们俩都会把这份禁忌的爱深深的埋藏于心里，发乎情止于礼。

在寿阳漼风府上，时宜鼓起勇气问周生辰：“若两人真心相待，却因种种缘由不得相守，虽知该放下但又放不下，该怎么办？”时宜问周生辰这句话大有深意，她想知道周生辰对他们的感情有什么打算，她还是很期待，哪怕有一丝丝机会，可以让自己和周生辰在一起。周生辰说，在从南萧回来的江边，船夫的话让他知道，无论是否后悔，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值得的。周生辰这番话委婉的回答了时宜的试探，他之所以不接受小皇帝和军师的暗示，可以不行婚娶之礼来解决誓言这个事情，可一旦小南辰王与文人士族的代表漼氏联姻将引起的藩王作乱、朝剧动荡，将会导致多少生灵涂炭、流血牺牲，他也不愿意连累他爱的人，一辈子无名无份还有可能背负更多的骂名，这些都是他看的比生命和个人情感更重要的东西。

人的力量再强大，往往无法和命运抗争，在命运给出两难选择中，周生辰选择了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忠于自己的信仰，这是一次大我和小我的选择，是一次生命最艰难的成长，可歌可泣可敬可叹。

时宜也是在命运的两难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也是在一次次的选择中成长。开始，她因为自己是漼氏之女、太子妃，无法选择情感，只能将这份爱深埋于心，等婚约废除，她大胆表白做出选择，心属一人，永不改变。可是，当她知道周生辰不可能娶她，哪怕是不行婚娶之礼的在一起都不可以的时候，她的内心是失望而痛苦的。可当她懂得周生辰选择大义守护更多人的时候，时宜也继续做出自己的选择，她选择一辈子不嫁留在王府里编纂书籍，她要以这样的方式守护周生辰。

如果不是再次赐婚太子的变数出现，时宜的选择就可以实现了，只差了那么一步，写到此，我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

即便如此，时宜要离开南辰王府嫁给太子，两人都在如此两难之下，都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周生辰对时宜说，还是和过去一样，他守边关她等捷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他在西州她在中州。时宜也在成婚前夜，归还了藏书楼的钥匙，对周生辰说，她会尽心辅佐太子，护佑北陈百姓。他明知她是为了他要守护的天下而嫁，却不敢挽留，“带你回来了，却留不住你”，他心怀天下，愿意为天下舍弃自己。

如果不是刘子行、金荣密谋诛杀周生辰，时宜和周生辰就会在此去经年里，中州西州遥遥相望，既是偶尔相见，也会在一句：“安否”里各安天命。

时宜一袭红衣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太凄美，让这份爱更加悲愤和惋惜，但一次次重温这个画面的时候，突然明白时宜选择以这种方式追随周生辰的意义，不仅仅是表明自己爱的决心，更重要的是在天下人面前对小南辰王和王军冤屈的昭雪。又一次，周生辰与漼时宜舍命相护，在各自的宿命里完成各自的选择。

他们一生没说过一句爱，但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对方。“可为你一跃而下，染红我忍痛的爱”，你守护江山，我守护你，很多人都觉得周生辰的死并没有换回他想要的“炊烟不断千里延绵”，反倒让心爱的人生死相随，但最终，还是王军护佑了北陈的安定。

古往今来，无论婚姻还是爱情，全力以赴的去成全对方，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骨相吧！

尽管爱而不得，却终觉人间值得

这世上有一种难过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本该拥有却失之交臂，漼家三郎漼风和南辰王府的大师姐宏晓誉就是这样的情愫。当晓誉因公事抢着赶往寿阳，漼风满心欢喜，知道她没吃过螃蟹，不远千里从江南捎来螃蟹给晓誉尝鲜，还要假装恰巧赶上，当漼风望眼欲穿等来晓誉，晓誉红着脸颊吃着螃蟹那一幕，我又难过了，多美好的一幅画面啊，一个是叱咤战场的巾帼英雄，一个是温润如玉的门第公子，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漼风是北陈名门望族漼家漼太傅的第三个儿子，从小诗书礼乐、温文尔雅，才华横溢，阳春白雪；宏晓誉是南辰王府周生辰的大徒弟，流离失所，与战火中得周生辰收留，戎马半生，心怀天下，威名赫赫，战功累累。

那天，漼家三公子带着他的表妹时宜初入西州，在城楼下，他对她一见入目，再难相忘，见惯了名门望族的纤纤淑女，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威武帅气的宏将军，简直是惊鸿一瞥。

漼风初入军营的第一次巡夜，是宏将军带着去的。后来，他们俩大多数的互动，都是在战场上发生的。

那次，寿阳被困，没有援军，她问他，漼将军，你怕吗？她对他说，就算他被俘，她也不会退兵，万事以王军为先、战事为先、百姓为先。

他本是儒雅书生，谁曾想他，苦守寿阳多年。她虽为女子，却可为天下苍生舍身取义。

漼风和晓誉，曾是两个世界里毫不相干的人，却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朵，两人同时被对方的特质而吸引，两人在袍泽之情里交织出了对彼此的欣赏和依恋，这就是他们在日后不断的强调爱慕对方。如果不是漼太傅为了保漼氏一族的政治利益而求来幸华公主和漼风的联姻，他们俩大概可以冲破当时的门阀阶层的偏见，勇敢的在一起，携手守护天下。

　　当爱而不得，他们俩不约而同做了一件尽显爱情高级的事情，就是给对方体面。反复刷了好多遍漼风大婚前对晓誉月下表白那段：

晓誉，让我说

不，我先说，我想说的，可能比公子的还要多

这是有关你的捷报，我收藏了多年，宏将军的战功，远胜本将，早已名扬中原。漼风爱慕将军，却不敢言，自始至终，都是我爱慕你，求而不得

他俩都想先对方告诉自己的心意，他们把对彼此的爱意都放在了这份体面里，让人看到爱情的高洁。

金荣起兵两军对垒，漼风被俘押至阵前，晓誉搭弓拉箭指向漼风，当晓誉明白此刻舍弃不了西州百姓无法救他，就只能成全他的体面，让他有尊严的死去，将军被俘，是会被世人诟病的，而漼风则感谢晓誉的成全。

“漼将军，宏晓誉日后必杀尽判敌，替你报仇！对不起，你今天差点死在我的手里。”我猜想，晓誉射出那支箭的时候心里想的该是在寿阳一起吃螃蟹的美好，她虽深爱漼风，但在国家大义面前，亲手摧毁自己的幸福和爱人的生命，该是多么的悲壮和坚毅，这种家国情怀里滋生出大气磅礴的爱情更有格局和厚重，让人感动不已、赞叹不已、感慨不已。

晓誉为救小师妹，为凤俏挡下了那一刀，死在了漼风的怀里，晓誉说的最后的话，和漼风大婚前告诉晓誉的话一样，“是晓誉先爱慕公子，至始至终都是。”

漼风和晓誉的爱情，让我看到，在爱情里给对方体面，是多么美好、高洁的事情，到最后想起某个人，记忆中还是那样美好的模样，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但是这一生，想起对方，都会心生温润，觉得有那样让自己深深爱过和被深深爱过的人而觉得人间值得，这应该也是爱情的骨相吧！

其实，我还想写凤俏和南萧王子萧晏的，爱而不得相忘于江湖。写凤俏在懵懂年少时相遇上一场不那么势均力敌的爱情的悲凉，和历尽岁月的风轻云淡，和面对萧晏感情里的不纠缠，。写萧晏的文人风骨，使我想起三国时候的荀彧，所活一生，终是一场自我生命的完成。写萧晏的过往经历，对凤俏淡淡的喜欢而不是深深的爱不拖泥带水的拒绝。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情相悦、双向奔赴，哪有那么多的忠于信仰、互相成全，大多数人可能都是拼尽全力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所以我更倾向于残缺的美，像了身边普通的我们，出身不好，爱而不得，却在看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向阳生长……

　　其实，我还想写《周生如故》里一些美好的细节，长亭雪轻轻吻落在窗柩，相思意不肯深潜入眉心。雍城被围，王军来救，是周生辰主动伸手拥抱时宜的，他带着一身戾气杀出血路，却在拥抱时宜的那一刻尽数化为温柔；时宜再次被赐婚，从西州要回中州出城门时，周生辰站在高处目送，这时时宜掀开帘子从马车的窗户望出去，她是笑着的，而周生辰却落泪了，从前总是哭的人现在却忍耐着心痛在笑，而从前波澜不惊的人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其实，我还想写这部剧里藏在细节里的温柔，那雨，那雪，那莲花，那一低头。终是，活了这么久，我才知道，温柔，那不是一种性格，而是一种能力，是被爱滋养过后美好的模样。从此后，我也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

　　其实，我还想写这部剧的立意，将个人感情融入到家国情怀、民族大义里，我们这一生，终是有比爱情更需要守护的东西，譬如道义、忠诚、誓言、信仰……

我想表达的东西还有很多，看剧的这两年时间里，带给我很多的思考和感悟，总以为可以来日方长，我还有更多的时间去细细品味，慢慢表达。缺憾才是我们人生的常态，来不及说的和不可说的，作为留白吧，此去经年，看我还能记得多少！

为《周生如故》写篇文章，是我看完这部剧集的心愿，为此我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还有眼泪和情绪，我为我活到如此年岁行为里不止谋生，还有星辰大海而感到一丝小确幸，庆幸柴米油盐没有完全磨掉我的眼里的光，庆幸我心里还供养着一个小女孩。只要我的光在，日子就压不跨我，向着那光束，我渴望变得温柔且坚强。

　　即将前行，希望很多年后，我可以像很多年前的这个午后，内心坦然，觉得一切值得。

祝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