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变迁

月色

【行香子 水上公路】

月 色

山影波光，

湖沼无垠。

浮萍著岸炫罗裙。

涟漪潋滟，风漾舟身。

弄半江烟，半江水，半江云。

永吴公路，

奇观再现。

水上冲浪舞欢欣。

鱼龙潜底，浪涌泉喷。

惹笛声鸣，水声溅，笑声嗔。

　　二零二二年六月二十八日，中国最美的水上公路在我的家乡吴城再现风釆，吸引了众多冲浪探险爱好者。这天，“悦野江湖，踏浪吴城 ”，最美水上公路越野狂欢节在这里开启。

　　临风而立，欣赏着这波澜壮阔的场面，与一泓池水静静对视着，浅笑着，将一袭婉约的相思潜入心底，在这浪花四溅中，又一次将吴城旧事轻轻打捞起——

吴城镇（吴城山），江西四大名镇之一，中国千年古镇之一，中国第一个侯鸟小镇。它位于江西省北部，九江市南部偏东，永修县东北部，赣江下游，鄱阳湖西汊。处于赣江、修河和鄱阳湖交汇之处。讯来时四面环水，宛若镶嵌在鄱阳湖（彭蠡）中的一颗明珠。风景虽美，但由于只有水路，且交通工具简陋。出行困扰颇多。

“吴城山头三日风，白浪如屋云埋空。北来大舸气势雄，车帆打鼓声韸韸。”这是张孝祥在《吴城阻风》这首诗里写下的句子；“春水迷天，桃花浪，几番风恶。云乍起，远山遮尽，晚风还作……”张元干在《满江红 自豫章阻风吴城山作》里如是说，这两位南宋词坛双璧的诗词里形象的展示了阻风时吴城江涛汹涌的险恶景象。后还有很多名人也因阻风滞留吴城并留下笔墨诗稿。

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故乡的人们出行主要还是靠坐船，都昌至南昌每天往返一班，中途停靠吴城站。吴城至永修每天往返一班。逆流而上需四、五个小时，顺流而下也要三个多小时，去县里或省里办五分钟的事也得用上两天时间。遇大风还要停航班，遇到枯水季节也要停航班，真正的出行难。给家乡人民工作、生活造成了诸多不便。

　　每年放寒假，我都要从吴城坐船去县里看望祖父。七五年寒假，我和父亲带了二十来斤干鱼腊肉乘船去县里。当时正值枯水季节，河边的鹅卵石全裸露在外面，河床也见底了，船走着走着就搁浅了，隆冬季节，寒风呼啸，人一站在船舷，就被风吹得直打哆嗦。船长在船上掌舵，船上的工作人员都下水去探水推船。这时天公又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船员们在水下工作，冻得嘴唇发紫，手脚都失去了知觉。好不容易推动了船，只走了半个小时，在接近公树墩那个地方又搁浅了。无奈，全船旅客下船只好走路到县里去，雨溅衣衫，道路泥泞，我和父亲一步一滑走了几个小时才到祖父家，一件棉祆差不多湿透了，冷得我直打哆嗦，父亲也一样全身湿透，祖父煮了一锅姜红糖水我们喝，第二天我和父亲还是都感冒了，吃了一个星期的药才缓过来。

后来，河床上升，水位下降。轮船没法航行。就有私人承包用小木船运送客人，几十人挤在小船舱里四五个小时，腿都伸不直，那真叫难熬。船一眼望到头，没有隐蔽之所，有大小便都得憋着，那叫活受罪。真有人憋出病来了。

　　俗话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七六年寒假我和父亲决定从大湖池走到县里去。

我们挑了个晴天，那天上午8点左右从渔业队出发，经过老虎垱、卢子窑、园林场、大同、丁山进入了大湖池，大湖池已经干涸，本来里面是坑坑洼洼的，因为长满了草和芦苇看不出来，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芦苇随风摇曳，雪白的苇花四处飘散。景致虽美，我们无心顾及。没有现成的路，父亲对我说:“鲁迅说过，世上原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爷俩就做大湖池探路人吧。”我们就以远处三角乡方向的一棵大树为参照物，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芦苇荡中，二十来里路足足走了四五个小时。

出了大湖池，又走了二十多里的泥巴马路，傍晚时分我和父亲才到了祖父家，这时我俩已累得精疲力尽。

　　有了以上两次经历之后，我是谈出行就色变，太难了。后来我们离开吴城外出讨生活，听说家乡在大湖池修了一条永吴公路。心想:终于有一条通往县城的路了。可是，那些年，真不太敢自驾回乡。因为那还是条泥巴路，雨天泥泞打滑，晴天尘土飞扬。

吴城有种风俗，年三十那天要上山去祭拜祖宗(曰:给祖宗送押岁钱)，记不清具体哪年的年三十，家人开车去吴城祭祖，前两天接连下了几场雨，年三十那天又是风飘飘，雨潇潇，地上还结了冰，一路走来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千沟万壑，道路泥泞，尽管小心翼翼地开车，鸭行鹅步地移动，车子还是走一步滑一下，快到大湖池时，滑得车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人坐在车里跟坐在木马上移动一样，下车一看，后怕，两个车轮在水渠的边缘，差一点点就要翻到水里去了。至今想起，心有余悸。

　　我在异地等待，将岁月遥望，将光阴裁剪。等春风绿了山岗；等夏荷红了池塘；等落叶黄了吴山；等素雪白了商镇……终于，等来了家乡打造中国第一候鸟小镇的喜讯，如今一栋栋大楼平地起，一条条水泥马路通向村村寨寨，重修望湖亭、万寿宫；新建环湖公路、湿地公园和会展中心；一条中国最美水上公路横亘在大湖池中，枯水时，人们可恣意畅行，涨水漫过路面时，又成了冲浪爱好者的打卡地，吴山祖宗们做梦都没想到的事今天已成事实。

由此我想:人生之路亦是如此，有坎坷泥泞，有崎岖不平，有蜿蜒曲折，亦有广阔平坦，一马平川。千帆过尽，曾是幽梦曾相寻，梦里寻你千百回。就算累了，倦了，心依然行走在故乡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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