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事（三）

心静心悟

（节选）要求入会的每人必须发言，农民平时开个玩笑，聊个家常还行，面对着许多的领导和干部，让他们发言，比干农活都累，说不上三句，便卡壳儿了，接下来便是许久的沉默，为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有的便掏出纸烟发上一圈，憨厚的笑笑；有的甩下鼻涕口吐黏痰咂巴着嘴，再用穿着草鞋的脚使劲蹭擦，脚使劲增磨地下的痰，有的佝偻着腰低着头抽闷烟；不是党员的村组干部捂嘴巴在偷笑；有的伸起懒腰打起哈欠，显示出不耐烦。一边做着记录，一边刻意提示他们该说些啥，急得肚子疼他就是说不出来。有的不是党员的村组干部，偷偷的乐着笑，到了中午想尽一切办法弄上两桌饭莱，不让大家饿着肚子。从那以后村组干部轮流管饭，尽管规定日后补给粮票和钱，但是又有谁收呢？时间一长，工作队员便住村民小组长家，不多时，有组长开始抱怨，晚上不睡觉，早晨不起床，自家要下地干农活，不理又害怕饿着，每餐还加菜，搅乱了他们的生活规律。村干部配合，在村里开会时，老人妇女儿童闹成一锅粥，也只能读读文件，传达会议精神，长会短开，喜欢八卦和附近的老百姓的家长里短，对于政治上的事并不关心，道理讲一堆自己切身利益无关的事儿，激发不了他们参与的兴趣，几十个人开会，一小时下来，互相交头接耳各自开他们的小会，要他们干什么怎么做，一些具体的要求时才静下来，听上一会儿。最后没几个弄得清楚会议的内容是什么，没参会的喊着问一句，便三言两语说完所有的会议内容，其实他们谁都没弄懂什么是社教，而且村民也不屑于要搞懂这个，尤其是40岁以上的，他们对各式各样的运动早已司空见惯，只要应付好不说反话，顺着潮流就行。

工作队员在县乡两级培训后的那份激情，在村上开几个会议以后，现状使他们渐渐消退了，我也看到，两个多月过去了，也没起的任何实效的工作，写了些石灰标语，办了几块黑板报，督查组来村检查过两回，走马观花看了一下墙上的制度和本子，队员是否在岗。秋播大忙之后，对村上的财务进行了清理，刚接手几个月，就清查老会计移交给的奇形怪状，各种纸张的一包烂条据，核对下账本，没发现什么问题，上年买了三把手电和两盒干电池，大红纸用多了，可能是老会计过年给村民写对联了，在党员村民代表干部会上说了一下，无事了了。社教队有一项工作任务，壮大集体经济，可是没有什么途径，将村集体承包到户时提留的几十亩林地变卖将村民增加了几百块的收益，将历年的欠款和计划生育罚款催收，其实许多都是虚的，还必须逐级逐月汇报进度。最难的就是大力发展经济，将20万株桑苗，按承包产量计算落实到每户，五保除外，部分农户无论怎么做工作拒不签字，眼看苗子快到了，还有一半的农户落实不下去，乡村干部上门挨家挨户签贷款借据，桑苗运到村里之后，按规矩栽植，将苗子藏在柴堆里当柴烧；有的在地里假植着不再理会；还有索性不要，村上租间房子，往里一放各忙其他的事去了，时间一久当柴烧了，检查栽植时竟然有人将树枝插入地里造假，造成多年后还款扯皮，有部分贷款永远也收不回来的结局。计划生育工作要清零，上有政策，村民有对策，有几户就是剥他无皮剐他无肉，躲避根本就找不见人，最终也很难收到钱。

　　工作量最大，也是拖在最后的换发《农村土地使用权证书》和《林权证》，通称“两证”，从1982年土地承包到户以后，第1次换发，属法律保护的两个本本，农户都非常重视，也希望通过这次换发解决一些实际问题。面临着庞大工作量和一些复杂的问题，加上有的工作队员对农村工作不了解，对本职工作的不敬业，一拖再拖，对一些具体的事情，不调查研究，对棘手矛盾搁置不解决，村干部年龄大，文化程度又不能胜任，一人只能负责一个组的工作量，安排到一个快要退休又写不好字的工作队员一块。元旦节过了，县上通知要撤队了，才开始突击填写。

《通知》中明确指出；社教队将落实生产责任制以来，农户的土地，林地，经济林的面积，四至界限，草图，产量，没有完善的地方全面完善，有争议的同时解决，乡、村、农户三套档案，要三线对一线，切实做到真实有效。在我村具体实施过程中，坐在家中中火炉边几个人说一个人写，两户有争议的界限，由原来的山、沟、路、水、岩石、大树为界，将有争议的地方变更改为：张三和李四、王五交界，更有意思的是谁嗓门大谁说了算。社教工作结束，给农户发证的时候，有些农户发现了问题，但没人担责，本上村印章都是统一盖上去的，只好找村民小组长，一句我不会写字就推脱了。给日后村上的工作带来了一些消极的负面影响。

写这段文章，我并不是刻意去诋毁某个运动个别工作人员，因为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隔三差五的都有一次政治运动。有些东西到老才慢慢明白：其实农民是中国社会最稳定的中间力量，他们只要能解决基本的温饱，相比有较公正的待遇，永远不会威胁任何政权和统治，政府官员下派农村给农民讲政治，没有利益二字，对大多数农民而言，是停留在纸上的一个套词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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