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华从军行

二马在途

文字写作/二马在途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转瞬一个甲子六十年就过去了。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国家处于帝国主义、各国反动派战争包围之中。三年自然灾害的影响，敌人的经济封锁与核战争威胁，严重阻碍了国家的经济发展。面临严峻的国内外形势，为了粉碎敌人的战争威胁和经济封锁，为了解放台湾，必须加强人民军队建设，党和国家1963年征兵工作开始了。

我们这一代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有过阶级仇，经历了民族恨。为反对国民党抓丁派款，亲眼看到父亲被伪乡公所关起来；抗美援朝，打美帝，苦战三年多，欢送家中亲人参加解放军、加入志愿军，“光荣之家”从未间断过。打败帝国主义反动派，保家卫国，解放台湾，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报名参军责无旁贷。

“我当上国防军，挎上冲锋枪，军装更合身；帽徽闪金光，领章更漂亮……哈哈！真是乐死人！哎!真是乐死人！”这是当年最时髦的军旅流行歌曲，唱出了一代人心怀祖国的情愫，代表了我们参军入伍的心声。

听说报名参军，有人说，要打仗了，你还去当兵啊？其实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理想情怀。我们那一代人深深懂得，保家卫国，当兵打仗，为国立功是最简单明白的道理。1963年冬季征兵，我也和公社青年人一样，戴着光荣花，在公社武装部长的带领下，步行几十里路来到县武装部报到参军，“光荣之家”代代相传。

在武装部报到后，立即宣布分配名单，接兵部队现场办理接收，带着我们领取服装装备：一套紧身棉衣和斜纹棉衣外套，两套棉内衣，两双绿色棉线祙，一双解放鞋，一双圆口黒布鞋，一顶栽绒帽(内胆没有棉花只是夹层的布绒帽)，一根编织军用腰带，一床绿军被，一床白布棉褥垫，一条白布床单，一块白布包袱布，一副背包带，军用挂包、水壶和漱口杯，最令人羡慕的还领到了了一双漂亮的硬底翻毛军用黄皮鞋。据说，一个军人需要好几个富裕农民才能供养得起，当兵责任大，保家卫国理所当然。

授枪授衔戴上帽徽领章的全班新战友

领到一大堆新衣服，是我们人生第一次获得，第一次见到，第一次拥有，大家笑逐颜开，离家的思念被眼前的所见顿时换了位，解放军大家庭油然而生。首长带着，身上穿着，手里抱着，回到县招待所住宿地，稻草铺成的大地铺，沿墙左右两排通铺，一个挨一个，洗澡、理发、换衣服，人人兴高采烈，亲如好兄弟。随身衣服全部换下来，集中起来，分别捆扎好，由公社武装部长顺便带回去分发到各家。

在接兵班长(军衔中士)的指导下，简单教授了如何铺床，怎样叠被子；学会包袱布的使用方法，用于个人衣服和用品的包裹，亦作睡觉时的枕头；学习打背包，一条背包带要把一床棉被，一床垫褥，一块白布包袱，一双布鞋，用背包带捆扎成三横两竖不松不散的背包，所有物品一件不剩地包裹在里面，实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当兵入伍第一课，铺床叠被打背包。

接着，围坐在班长周围，自我介绍，相互认识，学习军人之间的称谓，学会穿衣戴帽，光荣感、亲近感，友谊感，自然而然生根发芽，来自四面八方，亲如好兄弟。学习《内务条例》，包括：军人的礼节、礼貌、礼仪；集合、列队，立正、稍息、解散基本动作；作息、点名等常规要求。

晚饭后，新兵连集合，政治指导员万远明中尉点名，他很有军人风范，时间把握准确，语言精练，简明扼要。他说：新战友们，你们来到的部队，是中国人民公安部队，几句话摡括了部队的性质、责任和历史使命；宣布新兵连的组成与任务，介绍连长、指导员、排长、班长等主管军官和人员；宣布成立新兵连军人委员会及推荐组成人员。万指导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有知识、有文化的高素质军人，10分钟点名，犹如战前动员，让新兵人人热血沸腾，至今乃记忆犹新，对我未来的影响很大。

军人委员会是人民军队建设的传统，是三大民主(政治，军事，经济)在军队中的群众组织。委员分工，我被推举为群众委员，协助联系和宣传群众事务，做好战友的思想工作，关心生病的战友，特别是行军途中对晕车战友进行看望和慰问。包括我在内，很多新战友都是第一次坐汽车，而且是军用大蓬卡车，马路又是那种砂石子路，行走在路上颠簸得非常厉害，晕车是常有的事。每当临时停车，指导员会上来问，有无生病的，病得怎么样？记得那天晚上，车到重庆刚停下，指导员就带着我去看望晕车的战友，其实我也还在晕车中，没敢哼一声，强打精神跟随看望别的战友。

刚入编部队的照片

新兵集训结束，我被补充到万指导员的部队，原来他是这个中队的副队长，接兵时任新兵连政治指导员。可惜回到部队仅半年，他就被调走了，一个可敬的兄长。他调走时，我正在公安支队教导队参加骨干集训，三个月集训完成任务回部队没有见到他，只知道他是湖南人，自己还是新兵，也没有深入打听他的去向，让我一生怀念的老大哥。

新兵集中第二天晚上，县里举办隆重的欢迎、欢送晚会，好几百名新战友穿着崭新的军装，队列整齐地出席晚会。见到济济一堂的新战友，方知当年全县不仅有公安部队，还有空军，海军，北京标兵部队都参与了新兵招收。惊喜得知，动员我参军的大尉军官是北京标兵部队的接兵首长，他希望把我招到他的部队，不知为何最后无缘。

人生，其实本如此，有些事不知道就了了，知道也不必去深究。小时就经历读书，失学，再读书，再失学；经历过读书，分配工作，又被精简下放，如此和年龄极不相称的冏境，都慢慢地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不可克服呢？参军入伍从事人生崇高的事业，正如欢迎欢送晚会上，一出《岳母刺字》，“精忠报国”牢牢烙印在心中，分配到哪个部队其实并不重要，能“精忠报国”梦寐以求，足也！

晚会后，布置第二天的行军任务。部队命令，第二天一早离开，长途行军到部队。要求，听到起床号，马上起床，打背包，收拾好所有物品，洗脸刷牙，吃早饭。饭后，接受县城人民的热烈欢送，乘车行军出发。强调，全县有近万人民群众敲锣打鼓夹道欢送，部队要紧紧跟着领队指挥员，服从命令、听指挥，按编号、按顺序、依次上车。反复强调，不能慌张，不要掉队，不能上错了车次，如果发生错误，立即报告随车军官。

吃过早饭，在班长的带领下整队来到集合地点，清点人数，检查装备，等待出发。招待所河对岸，欢送的人群黑压压的挤满了整个街道。冬天的晨雾中，锣鼓声，口号声，队鼓童号声震天响，部队整齐地经过欢送队伍，人们不停地喊着口号，不停地向空中抛撒着五彩纸花瓣，军帽上、背包上堆满了厚厚一层彩色纸花，只有电影中才能见到的场面就出现我们的眼前，非常高兴与自豪。

新兵入编时部分战友分别留影

欢送的人群从招待所河边，一直延绵到县城东门外的中学校园后面，队伍足有一两里长。新兵车队，出了县城就拉开了距离，朝各个不同的方向驶去。我们一行十余辆军用大卡车直朝南走，翻山越岭，遇到大的河流，要轮渡过河，车速非常缓慢。借助停车空档，为晕车战友送药、送水，缓解压力。傍晚，车队到达城市边沿，首长说重庆到了，今晚住宿重庆，此刻，才知道今天的行军目的地是重庆。

到达重庆市内，住宿在一校园里，好像整个车队就剩下我们这个新兵连，其它车辆呢？军事秘密。第二天，领导给新兵放假，班长带队在重庆市游玩，印象重庆城区并不大，可能没有走远或者就在附近转了转。晚饭提前，饭后打背包，开始第二次行军。住地到重庆火车站要步行很长一段路，部队未经正规队列训练，全连穿着硬底皮鞋，背着捆扎标准的背包，整齐地行军在重庆的马路上，街边行人齐涮涮伫立鼓掌，新兵队伍精神抖擞，让人无比激动，骤然起敬！

夕阳西下，登上一辆铁皮闷罐军列，车箱内厚木板铺垫成上下两层铺，大家解开背包依次睡卧，其它车箱，新兵们也陆续登车。黑夜，军列从重庆火车站开出，究竟到哪里，依然守口如瓶。只感觉这军列一路上不断地晃动，一会儿脱钩震动，一会儿挂钩移动，第一次坐火车，晃动中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军列进站，车刚停稳，车上指挥员喊，全体人员下车吃早饭。

“餐厅”就是站台，站内灯光微弱，站外天色昏暗，黑黝黝的站台挤满了吃早饭的新兵，十分拥挤。十人一组围着一口白色大脸盆，盆内是炒菜，站台上排放着好几个大木桶，满满地装着大米饭，肚子早就饿急了，每人剩满大碗米饭，也看不清是什么菜，胡乱夹些菜就和着大米饭吃起来。吃完早饭，首长通知，回到车里打背包，下车集合。晨雾中，向着车站北边一个村庄行军，经打听，这个车站是成渝铁路的内江站，部队在内江停留一天。

内江市的城边，一连新兵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天下着小雨，也不能到哪去，看着小雨静静地休息。夜里，突然通知起床打背包，出发，步行到火车站，又登上一节闷罐车，在夜色中“哐当，哐当”地前行，天亮时，火车停在一个很小的车站上。

照例，收拾行李打背包，准备下车。整队集合，首长宣布：战友们，我们行军的目的地宜宾到了，前面就是中国人民公安部队宜宾公安支队高庄桥教导队，那就是我们将要一齐战斗的地方，到家了！

汽车，火车，步行，连续四天三晚的倒腾，不似长途的长途行军结束了。中国人民公安部队宜宾公安支队教导队战友们，在营房门口大幅欢迎标语下敲锣打鼓呼喊口号欢迎新战友，青春年华的军旅生涯正式开起新征程。

2022年7月18日写作于南京

图片/二马在途相册

在党50年纪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