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居6年，52岁的母亲怀孕了…

图古

001开局被绑架 二龙山绵延数千里，是西亚最大的连片原始森林。它起于汉国云省，分成数支山脉，伸入西南各小国。最长山脉直达孟加拉湾。据说，二龙山龙眼在云省平南县境内。靠山脚有一座僻静的小村落。夕阳如丹，将村落染印得更为美丽多姿。村前左侧牛栏傍，是一堆堆新收割上来的稻草，还散发着沁人心脾的稻香。劳累一天的耕牛躺在地上，伸出长长的舌头，卷食地上的青草。一个身穿练功夫，几岁大的精壮小孩，在稻草堆里钻出钻进，时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稻草堆右侧水泥禾坪上，收工回家的乡亲们，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闲聊着。突然，牛栏后面闪出个黑衣黑裤的蒙面人。他潜到小孩身后，掏出一块手帕，猛地伸手蒙住小孩的脸。“猜猜我是谁？”小孩凝神想了想，这声音似乎熟悉，又似乎分外陌生。不过，他想当然认为，这一定是村里某个大人在逗他玩。“是…是…”他一开口，一股苹果香的气味涌入嘴里。随即，他口不能言，身子瘫软，意识也渐渐模糊。那头耕牛似有察觉，“哞哞”地叫过不停。可惜的是，禾坪上的乡亲们听不懂牛语，高高的稻草堆也阻挡了他们的视线。蒙面人不慌不忙把小孩塞进麻袋。然后，他马上扛起麻袋，重又绕到牛栏后面。他的胆子更大了，沿着一条小道，向前发足飞奔。十几分钟后，他拐到村里通外的主道上。道路左侧是险峻的二龙山，右侧有一片小树林。他停下步，抬手打了个响指。几个同样装扮的蒙面人，立马从林子里闪出来。走在前面的蒙面人高大魁梧，肌肉结实，浑身散发出一股彪悍之气。他警惕地四下张望着。“没人发现吧！”“放心！没有！”“大家轮流扛小孩！”这个高大蒙面人大手一挥，命令道。“走！上山！”很快，他们就消失在二龙山密密丛林里。夜幕渐渐降临。小孩父亲王江扛着锄头，满头大汗从地里回家。“雪儿，涛涛呢？”刘雪儿是小孩母亲。人如其名，肌肤如雪，吹弹可破，是村里的大美女。“这调皮鬼！”雪儿责怪的语气里，饱含浓浓的疼爱。“站完桩就不见影了！”王江把锄头搁到院角，走到屋里，给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孩子少，别要求太严，让他多玩玩。”他咕噜咕噜一口将水喝完。“你呀，尽是宠着孩子！”雪儿嗔怪道。“张驰有道，劳逸结合…”雪儿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啰嗦，快去喊他回来吃晚饭！”王江放下碗，便匆匆出了门。“涛涛！涛涛！”村前村后，涛涛可能去的地方，王江找了过遍，也没看到孩子踪影。他心里有点着急了。“涛涛！涛涛！”他大声地到处呼喊。“你看到我家涛涛吗？”他拽住一个个乡亲惶急地询问。“没看到啊！”“你往牛栏边找找，我刚才看到他在那里玩耍呢。”王江哭丧着脸，“都没有啊！”“没事的，孩子肯定躲哪里玩去了！”“涛涛呢？他去哪儿了？”雪儿也跑了出来。王江气恼道。“这死崽子，到处找遍了！”“涛涛！涛涛！”“你在哪？”他们找遍村里各个旮旯角落，还是一无所获。雪儿的喊声已变成了哭腔。“涛涛，妈不逼你练武了，快回家吧！”乡亲们也觉得不对劲，全部出动，从村里到村外，开始扩大搜索范围。“涛涛！涛涛！”附近的山林、水塘、沟渠，到处响起不绝于耳的喊声。直至完全天黑，大家一个个垂头丧气回来，聚集在禾坪上议论纷纷。“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不见呢？”“这真是怪事了！”“附近的山塘都很浅，淹不了死人。”“二龙山也从没有什么猛兽下山伤人…”一个个原因被排除，有人提出疑问。“会不会是拐子…”当即有人表达反对意见。“涛涛人小鬼精，又练了些武功。”“禾坪上还有这么多人。谁想悄无声息地把他拐走，那是比较难的。”大家绝没想到，涛涛已被带至几十里之外，二龙山密林里一座独立的庭院。他被关在一个地下室。房子狭窄、矮小，空荡荡的，除一堆堆垃圾外，再无其他东西。里面空气浑浊，臭气熏天。霉味、动物尸体腐烂味等等，什么味儿都有。一面墙壁上有一扇小窗，离地很高，还安装了铁防盗网。窗对面是一道狭小铁门。涛涛是被蚊子咬醒的。他蜷缩在脏兮兮的地上，迷迷糊糊睁眼一看，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妈妈！妈妈！”他害怕地大喊大叫。可是，四周没有任何回应。好一会儿，他的眼晴有所适应。借着窗户射进来的一缕暗淡亮光，才稍稍可看清屋里的情况。他正要起身，冲到门口大喊求救，一件更为恐怖的事发生了。他遭到了蚊子的围攻，乌云般，黑压压的一大片蚊子。它们可能是这里的主人，并不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它们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气势汹汹，嗡嗡着向他发起攻击。他大惊失色。“救…”他才张口，嘴里、鼻里便跌入好些蚊子。他挥手去赶，可毫无效果，就仿佛他的小手，在流水里可怜地挥舞。他不无悲哀而地想，也许这些蚊子已盯上他这身嫩肉肉，不把他的血抽干，不会罢休。可不！我得反抗！他怒而出手，一掌巴拍过去。“啪哒！”他满手是血，好几团黑乎乎的东西粘在掌心，让他一阵恶心反胃。可是，它们根本不怕死，仍旧前赴后继向他发起攻击。而且，其数量也丝毫不见减少。连接斩杀不少蚊子后，他认清一个事实，也渐渐丧失了继续战斗的信心。人家千军万马。他以一敌众，根本就没有半分胜利的希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正前方，竟然又出现几只老鼠。它们蹲坐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他。他瑟瑟发抖，怕得要死，但仍然壮着胆子与它们对峙着。隔一会，它们开始不安分起来。尖嘴巴“吱吱吱”地叫唤不停。这叫声就似乎是在呼朋唤友，一只、两只、三只…四面八方又爬来不少老鼠。地上，老鼠越聚越多。空中，群蚊飞舞。他的信心与斗志被击垮。“救命啊！救命啊！”他恐惧得哇哇大哭。 002面具男出现 也许，正是涛涛的哭声，让老鼠们瞧出，原来这只是个软柿子。很快，老鼠大军派出几个先锋，以试探他的战力。它们向前爬几步，瞪眼紧盯着他，眼珠子骨噜噜转过不停。他一跺脚，它们又飞快地后退。多次试探之后，它们又惊喜地发现，这软柿子的跺脚，除了产生大一点的声音外，似乎对它们毫发无损。它们越发胆大，开始向前步步进逼。他尖叫着连连后退。“妈妈！妈妈！快来救我！”他绝望地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不是被蚊子抽干血，就是被老鼠咬得尸骨无存。窗外，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负手而立。他往屋里瞟了一眼，笑道。“这小家伙不错，还很勇敢！”“是呀，换作其他孩子，早晕过去了。”回话的是那个绑架孩子的魁梧蒙面人。他已取下头套，脸上露出一道狰狞可畏的刀疤。他比面具男高得多。可为示恭敬，他有意把身子矮下来，与面具男堪堪平齐。由此可看出面具男的领导地位，而且威信还相当高。“李旦，飞猫有信吗？”面具男问道。“他发回了几条信息，都是牢骚话。”“他说跟了一个多小时。那女的一直哭哭啼啼，两口子聊的也多是些废话。”面具男也是一脸狐疑，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呢？是他们太谨慎，还是情报有误，他们根本不知道秘密呢？”“照道理，宝贝儿子性命攸关，他们多少会无意中谈论些有关的事…”李旦抬眼看着面具男，小心翼翼道。“我们监督他们那么多时间了。至今还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的东西。”“老板，这事情…”他是老板手下暗三组的组长，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监督这两口子是他的任务之一。老板扫了李旦一眼，淡淡道。“是觉得在做无用功，不想做了吗？”李旦浑身一哆嗦，忙不迭说道。“没有没有！绝对不再有！”老板又问道，“现在有几条暗线呢？”“四条！他们都是本地人，足以掌握那一家子的行踪。”“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您放心！我们与暗线从没任何接触。”“高塘路口是怎么安排的呢？”老板推了推脸上的面具。他是个谨慎的人。其势力发展也是采取明暗两线进行。在暗线，他一直以蒙面人出现。暗三组见过他真容的人也不多。“有几个开摩托车出租的司机，负责报信与短途追踪。”李旦恭恭敬敬回道。老板沉吟片刻，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去与孩子父母联系吧！”“他们还没回家！”“通知飞猫，不行的话，随机撤回吧！”顿了顿，老板又提醒道。“转告飞猫，不能太靠近目标人了。那两口子可是武林高手。”“好！我马上落实！”“你去忙吧！”老板又往地下室看了一眼。那孩子还在与蚊子和老鼠斗过不停。他笑了笑，走到停在院子里的一辆车子边。司机拉开车门，他钻到车里。李旦站在二楼阳台上，目视车子离开。老板的威严日盛。虽说他是跟了老板多年的老人，但依旧越发感到一种咄咄逼人的压力。他摸了摸头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转身往客厅里走去。屋里灯火通明。那些蒙面人已取下头套，恢复本来面目。他们横七竖八或坐或躺，大呼小叫聊着不堪入耳的荤段子。“三哥，老板走了？”“有什么吩咐吗？”李旦皱眉往屋里扫视一眼，沉声道。“通知飞猫，可以择机撤离。”“开始给目标人打电话！”此刻，王江夫妇正打着手电筒，跌跌撞撞到处奔走呼号。“涛涛，我的宝贝，快回家！”雪儿心急如焚。“江哥，孩子会不会出事呢？”“雪儿，别着急！”王江安慰道。“说不定孩子躲哪里睡过头了。”他这番安慰人心的话毫无效果。雪儿的心被一双大手攥得紧紧的。她扬脸看着王江，忧心忡忡道。“江哥，会不会是那些人…”“不会吧！”王江不敢相信道。“他们不至于如此不择手段吧！”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其实早产生了这种预感。狗日的，莫非他们对孩子下手了？雪儿不满地瞪了王江一眼。突然，她想起一件事，马上说道。“走！去高塘村！”“去那里干嘛呢？”王江疑惑道。“找那几个开摩托车出租的！”雪儿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他们贼眉鼠眼的。”“我早就怀疑他们是监督我们的人！”她边说边埋头往前跑去。王江看着她的背影，啼笑皆非道。“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会在路口出租吗？”雪儿停下脚步，怔怔地站着。王江长叹一声。“找他们干什么呢？”“我…我…”雪儿一时语结。他们都是附近的乡亲。自己能凭怀疑打他们一顿吗？王江苦笑道，“找他们有用吗？”“我估计他们连小喽啰都算不上…”他收住口，没再往下说。他知道雪儿刚才只是急晕了头，现在她肯定已明白其中道理。“先回家看看！”他走过去，拉住雪儿的手。“如果儿子是被他们绑架，肯定会主动给我们传信的。”听王江说得有理，雪儿也没固执己见。她当即扭头，与王江急匆匆往家里跑。“谁？”王江猛地回头，将手电筒亮光对着后面扫射。不远处，似有一道人影晃动。“追！”雪儿快速反应，几个纵跃就已跑出十几米远。“小心！”王江紧随其后。他们是师兄妹，都有一身功夫，对付三五个人根本不在话下。那人影并没有急着离开。等雪儿跑近，那人影挥手向她扔出一个白亮的东西。“闪开！”王江惶急大喊。雪儿心里恼怒。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她闪身避开，伸手将白亮东西抓住。她哂然一笑。这狗东西，原来扔的是个纸团。这么一耽搁，人影已钻入路边二龙山。雪儿跑到人影上山的口子，停下脚步，往山上看了一眼。山林里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怎么办呢？追还是不追呢？ 003绑匪的威胁 雪儿一咬牙。敌人可以，我为什么不行呢？她正要起步，跑过来的王江一把将她拖住。他将手电筒亮光往山里扫了扫。视线为密密丛林挡住，根本看不到那道人影的踪迹。“唰啦！”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飞跃。“啪哒！”这声音倒容易判断，是树枝晃动发出来的。很快，山林深处传来张狂的嗤笑声。王江与雪儿齐齐变色。“这狗东西，竟然还会轻功！”“可以在树上纵跃，我们可没这本事！”雪儿心有不甘。“还追吗？”“追得上吗？”王江反问道。“万一前面有陷阱呢？”雪儿把怒火撒到路边一块石头上，抬脚将它远远踢飞。王江唉了一声，问道。“雪儿，他刚才对你扔了什么呢？”“纸团！”雪儿气恼道。“他扔纸团干嘛呢？”王江猛地想到一点，忙问道。“纸团在哪？”“我扔了！”“快找！”雪儿也马上反应过来。他们在路边草丛里找了纸团。打开一看，纸条上有一行字：“滚回家等消息！”字迹歪歪扭扭，分明是匆匆写就。“走！回家！”他们当即埋头往家里狂奔。雪儿气喘吁吁问道。“这个会轻功的家伙，莫非就是为了给我们传这么个信息？”“应该不是！”王江摇头道。“这信息有什么用呢？”“他传不传我们都会回家。”雪儿皱眉道，“那他是什么意思呢？”王江想了想，揣测道。“他多半是想偷听我们说话。”雪儿面露骇然。“这些家伙，还真是工于心计！”说话间，他们已到了家门口。这时，屋里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王江快速冲进屋，拿起话筒。“喂喂！”“你是？”“我是涛涛爸爸！”“你想干什么？”李旦从小弟手上接过卫星手机。“给你两个选择！”他语气阴冷威胁道。“要么交出秘密！”“要么为你孩子收尸！”说话时，他脸上那道长长刀疤抽动着，让他更添几分凶恶。果然是那些人。王江夫妇立马脸色大变，脑瓜子嗡嗡作响。好一会儿，他们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王江紧张问道。“我孩子在哪？现在安全吗？”雪儿也对着话筒大喊。“让我孩子说话！”“等一等！”李旦用手掩住话筒，转头吩咐道。“去地下室把小兔崽子带过来！”“记得把他的眼睛蒙住！”不一会。李旦说道，“可以了！”“涛涛，宝贝，是你吗？”一听到妈妈的声音，涛涛顿时哭喊起来。“妈妈，妈妈，快来救我！”“宝贝，你在哪里？”雪儿惶急问道。涛涛双手被反绑，眼睛被蒙上黑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个黑房子…到处都是蚊子和老鼠…”涛涛泣不成声。“他们打你了吗？受伤了吗？”“他们好凶…用脚踢我…我怕…”涛涛嚎啕大哭。“爸妈正在想办法，一定…”王江暴跳如雷。“狗日的，你们不得好死…”李旦猖狂地大笑道。“喜欢骂人是吗？”“那好！那个谁，给兔崽子松松骨！”“呯碰！”涛涛身上重重地挨了一拳。 他痛得哇哇大叫，眼泪鼻涕横流。 “听到了吗？” “你骂一句，老子便打你儿子一拳！” 王江只有乖乖闭嘴。 李旦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把他拖走！”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一双粗大的手， 抓住涛涛后背的衣服，将他提起来。 任凭他如何挣扎、哭闹， 也无济于事。 他又被扔进那个黑房子里， 重又陷入蚊子、老鼠的围攻之中。 求生欲望让他一边哭喊着， 一边奋起迎战。 王江与李旦的通话还在继续。他苦苦哀求道。“放了孩子，把我抓去吧！” 李旦不耐烦道，“行了！别说废话！” “要儿子，就交出秘密！” 接着，他又加重语气威胁道。 “不准报警！不准告诉任何人！” 他轻啍一声。 “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喂喂喂！”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王江只好颓然放下电话。 “怎么办呢？”雪儿愁眉苦脸道。 王江正要回话， 外面涌进来不少乡亲。 “涛涛是被绑架了吗？” 王江与绑匪的通话， 在门外的乡亲们，隐隐约约听懂了一点半点。 王江点了点头。 大家立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他们绑架涛涛干什么呢？” “是勒索钱吗？” “跑到我们这偏僻山沟，勒索穷光蛋。这听起来更有点像一个笑话。” “王江，会不会是你惹了什么仇敌呢？” 王江还没回话，又有人说道。 “王江天天猫在村里，去哪惹仇敌呢？” “是呀！人家王江性格又好，从不与人争长论短。” “这样老实的人，会惹上仇敌，我是不相信的。” “小江，要不报警吧！” 这个人话未落音，便遭到不少人反对。 “报警！你想害涛涛吗？” “劫匪会这么傻，等你喊警察抓他吗？” 这时， 一个白发苍苍，背有点驼的老汉， 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挤到前面。 “小江，涛涛怎么呢？” 他眼圈红红地问道。 “王叔叔！” 王江打了声招呼，犹豫道。 “涛涛…他被人绑架了。” 王叔叔老泪纵横，哭天抢地。 “天啦！这可怎么办呢？” “涛涛才五岁多，竟然会遭此劫难！” 他看着王江，又急又快说道。 “劫匪是不是要钱呢？” “我把家里的钱全部拿来…” 突然， 门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王洪，你这老家伙，来我家干什么？” 乡亲们无不眉头一皱， 神色秒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别扭状。 他们纷纷自发闪到一边。 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妇女， “噔噔噔”径直走到王洪面前。王洪连连后退，怯怯道。“兰花妹，我…” 不容他往下说， 兰花双手叉腰，劈头盖脸的喝斥道。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呢？” 她抬手指着王洪鼻子。 “老娘已多次给你警告，不准你踏入我家半步，你竟然置若罔闻！” “你还要不要脸！还知不知羞耻二字！” 004宝藏惹的祸 都是乡里乡亲的。兰花这话可是太难听了。王洪被气得浑身哆嗦，想发怒，又不得不强自忍住。他那张皱纹交错的老脸，涨得像猪血一样充红。兰花是王江的母亲。“妈！”王江有意重重喊了一声，显然是制止他母亲往下说。兰花理都不理王江，更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王洪。“我家涛涛丢了，关你什么事呢？”她几乎紧贴着王洪的耳跟吼道。她嘴里唾沫横飞，溅得王洪满脸都是。可王洪慑于兰花威势，不仅不敢伸手擦脸上唾沫，还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是是！你说得对！”“是什么是？你这个老家伙！”兰花不依不饶。“你说，我孙子与你有一毛钱关系吗？”过分了，太过分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涛涛的事。兰花作为亲奶奶，一点不关心孙子的死活。反而到这里添乱吵架。不过，大家都没有开口相劝。兰花是村里有名的泼辣货。说话稍不注意，就可能惹锅上身。雪儿眉头轻皱，冷冷地扫了兰花一眼。她们的婆媳关系很紧张。两人只要一见面，多半有一顿好吵。她想了想，好心提醒王洪道。“王伯伯，你家里有事，先回去吧！”“好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要帮忙的，通知我一声。”王洪正要开溜，兰花又开口道。“老家伙，你别走！”王洪不得不停下脚步。“兰花妹，还有什么事吗？”“刚才我认真琢磨了一下，我江儿人这么老实厚道，会惹什么仇敌呢？”“你家猛子一惯逞强好胜，惹事生非。”“这仇敌多半是他在缅北时惹下的。”兰花越琢磨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随即，她恶狠狠地骂开了。“这个死猛子，真不是好东西！”“死了还要把麻烦留给我江儿。”雪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妈！”王江忍无可忍，瞪着他母亲大喊道。“这事情你扯上猛哥干嘛呢？”兰花立马把矛头指向王江。“你鬼喊什么呢？妈又没有死！”王江是个大孝子。父亲早逝，是兰花拉扯大的。兰花一吼，他的气势顿时大跌，垂下头，不敢吱声。兰花眼光逼视着王江。“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都三四年了，还没整出个孩子。”“你是不是要家里绝后呢？”她数落王江时，眼睛会时不时往雪儿身上瞟，目光里充溢着厌恶与嫌弃。其意不言而喻。王江弱弱道，“不是有涛涛吗？”“涛涛！”兰花冷笑一声，没有往下说。“妈，您回去早点休息！”王江也向乡亲们扫了一眼。“我与雪儿商量下怎么救涛涛。”一些聪明人领会王江话里的意思。“都走！都回去吧！”“别在这里添乱！”“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兰花，王江正难受，你就别指责了。”“是呀！兰花，你也走吧！让他们两口子好好商量，如何救你的孙子！”乡亲们纷纷往外走。兰花也被大家推攘着离开了。一时，屋里安静下来。王江一屁股瘫坐到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雪儿迟疑道。“江哥，要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江挥手制止。他走到门外左右看了看，顺手把门关住，才返回屋里。他朝雪儿努了努嘴，往儿子卧室走去。那些人无所不用其致，竟然在他家里安上了窃听器。幸亏他当过侦察兵，懂些反窃听技术，已多次把窃听器搜了出来。儿子的小卧室隔音效果好，又被他反复彻查，相对安全些。他们在屋里落座。雪儿压低声音道。“要不，你还是把它交出去吧！”“交出去！”王江苦笑道。“交出去，就安全了吗？”他看着挂在墙壁上儿子的相片。“不交，他们可能还只是威胁。”“交出去，他们可能就会杀人灭口！”“是呀！”雪儿心有余悸道。“凭他们的心狠手辣，这还真有可能。”“可是，不交出去，我们守着这秘密又有什么用呢？”她喟然长叹一声。“我们被监督得死死的，连出村都会有人跟踪。”“我绝不会交出去的！”王江神色无比坚毅。“这可是猛哥拿命换来的。”他斩钉截铁道。“我哪怕死，也要把他留给孩子。”“谢谢你！”雪儿深情道。“这辈子我都难以报答你的大恩！”王江有点不高兴。“雪儿，以后这样的话别说。”“要说恩情，我可欠猛哥一条命。”停了一会，雪儿又忧心忡忡道。“那孩子怎么办呢？”王江沉声道，“放心！只要秘密没交出去，孩子绝对会安全的！”当晚。王江两口子唉声叹气，一夜未眠。天蒙蒙亮， 他们爬起床，无精打采呆坐着。 “我去弄早餐！”王江迟疑道。 “吃什么吃？”雪儿心烦意乱道。 “儿子还没找到，你还有心思吃早餐？” 王江只好又乖乖坐下。 “要不，我到外面再找一圈？” 他陪着小心道。“去哪找呢？”雪儿朝王江翻了个白眼。“他们能让你轻易找到吗？” “与其白费力气瞎转，还不如在家里等。他们肯定会再联系我们的。”“到时看有不有什么转机。”“那是那是！”王江讨好道。 “还是老婆聪明！我听老婆的！” 雪儿愁肠百结，怨气冲天。 “这些狗东西，不知会不会虐待儿子？” “男子汉，吃点苦头…” 雪儿又来气了。“有五岁的男子汉吗？”王江被呛得语结。这时，家里电话响了。王江快速抓起话筒。“考虑好了吗？”对面又传来李旦那阴恻恻的声音。王江可怜巴巴道。“您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秘密？”“还跟我装蒜？”李旦厉声道。王江低声下气道。“我…我真不知道…”王江三次被抓，都是他亲自拷问。这家伙看起来软弱，实际却是硬骨头。再怎么严刑逼供，他都翘口不开。长期派暗线监督他的一举一动，同样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现在…李旦求助似的看了看面具男。面具男正坐在旁边自顾玩着手机。见他没有反应，李旦只好自己拿主意。“你这狗东西！”他暴跳如雷道。“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说完，“啪哒”一声，他挂了电话。 005憋屈的求助 李旦躬身站在面具男面前。“老板，怎么办呢？”面具男眉头紧锁，一时不知怎么回话。这事情实在很是棘手。这一年多来，他可谓是煞费苦心，能出的招都出了，可一直没有效果。迫不得已，他只好出手绑架孩子。而现在看来，这次行动恐怕又会以失败告终。他心里不由再次泛起嘀咕。莫非他们真的不知道秘密？李旦又迟疑道，“要不对孩子用刑，先给他父母送一根手指…”这做法有可能收到奇效，也可能产生不可控的变数。老板认真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表示反对。“再等等吧！”他往后靠到沙发背，用手使劲揉了揉额头。“下午再没有结果，就执行二号方案！”面具男为此垂头丧气时，王江夫妇也在愁云惨淡之中。雪儿哭丧着脸问道。“怎么办呢？儿子会不会…”王江心里哪有多少底呢？可他是男人，不得不强装轻松。“亲爱的，别急！”“我们现在是和他们比拼耐心。”“谁先沉不住气亮底牌，谁就输！”“儿子在他们手里！”雪儿没好气道。“我们被拿捏住，能有什么底牌呢？”“宝藏秘密！”王江说道。“还宝藏秘密？”雪儿更加生气。“它比儿子命还重要吗？”王江弱弱地分辩道。“交出秘密，能换取儿子安全吗？”牢骚归牢骚，道理归道理。雪儿也不是不懂理的人，她一时也无话可说。他们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半响，雪儿长叹一声，悠怨道。“要是爷爷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保护涛涛的。”她爷爷刘奇是村里智者，见多识广，又武功高绝，为村民解决了不少问题，村民对他都非常尊重。王江接过话说道，“他老人家从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七八年没回来了。”“他的口风又紧，连你们的祖籍地都不知道是哪里的。”这话题又勾起了雪儿的伤感。她的身世很悲惨，才出生，父母就被仇人杀害。爷爷带她逃到这里定居，请了一个奶妈照顾她的日常生活。开始几年，他留村里的时间还比较多。后来，他收下王猛与王江为徒。其实更多是作为雪儿的玩伴。他开始频繁外出，在外时间居多。每次回村，他督助三个孩子学文练武，呆不上几天，留下一笔生活费给奶妈，又会匆匆离开。直至八年前，爷爷再也没回来了。王猛、王江、雪儿有心去找，可世界之大，人海茫茫，他们又能去哪里可找呢？雪儿忍不住抽泣道，“爷爷八十多岁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王江安慰道，“放心！爷爷身体硬朗，肯定能活一百岁以上。”“再说，涛涛可是随他姓。这样的大事他会轻易忘记吗？”“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来看曾孙子。”这话倒是有一定道理。爷爷对后代传承看得很重。他公开在村里放言，谁要娶我家雪儿，第一个男孩必须随他。雪儿依旧眉头紧锁。爷爷在外面肯定是与仇敌拼杀。他有帮手吗？仇敌的势力有多大呢？她对此一无所知。王江与雪儿静默一会。王江又犹豫道，“要不我给王新打个电话？”一听王新的名字，雪儿立马眉头轻皱，脸上更是浮现出厌恶神色。她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见雪儿没出言反对，王江拨通王新的手机。他沉吟着，正蕴酿措辞，如何启齿相求。话筒里传来一个热情的声音。“江哥，有什么事吗？”王新在城里做生意，是村里的首富，具体财产不知。“王总，有个事，想麻烦你…”“你说，什么事！”王新爽快道。“只要能办的，我保证尽我所能！”王江心里喟然长叹一声。王新给他家里帮了不少忙。他过去几次遇难，都是王新出面解救。可是，他哪里不知道王新的花花心思呢？“谢谢！太感谢了！”王江强忍着男人的憋屈，把儿子被绑架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他的话未落音，王新就怒火中烧地骂开了。“这些狗东西，太不择手段了！”“拿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呢？”“太不要脸！太可恨了！”王新喋喋不休地骂着。王江心急如焚，又不好打断他的话。好不容易，等他一停下话，王江小心翼翼道，“王总，你看这事…”“这事啊！这事啊…”王新半天没把话说全，把王江急得抓耳挠腮。他不得不轻咳一声，以示提醒。“您说，我听！”太极拳打得差不多了，王新才把话挑明道。“江哥，很多事你是知道的。”“在村里我人五人六可能还算个人物。”他自嘲道，“可在城里，那就是个屁！”“我不过是与道上一个小头目相熟。”“过去那几次帮忙，你亲眼目睹，事情有多难…”他叨叨着又说了一大通。“说实话，现在你要我再厚脸找上去…”他长叹一声。“我心里真没有一点底。”王江细声细气道，“王总，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再帮我一次！”“嫂子呢？她是什么意见呢？”王新心里骂道。雪儿这臭女人，一向板着脸对我，不趁此机会拿捏她一下，更待何时呢？“救儿子的事，她能有什么可说的呢？”“江哥，不是我说你，你家里大小事都是嫂子作主，我还是得听听她的意见。”“别又做费力不讨好的事！”王江又羞又怒，偏偏还不好发作。雪儿对着话筒怒喝道。“王新！”她直呼其名。“一句话，你愿不愿帮。”“不愿帮，拉倒！”一听雪儿说话，王新立马精神涣发。他忙不迭道，“帮！绝对帮！”“嫂子有令，哪敢违抗呢？”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问你一下。”“什么事？你说！”王江回道。王新沉吟片刻，认真问道。“江哥，你给我交个实底，你究竟知道什么宝藏秘密吗？”停了停，他又赶紧撇清道。“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没有宝藏，我与他们周旋，就可以理直气壮。”“有的话，我会替你遮掩一二。”“说不定还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006遭怪兽攻击 一突儿， 王江产生了实话实说的冲动。 抬眼一看，雪儿正在向他使眼色。 他马上改弦更张，佯装苦恼道。 “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有宝藏的话，也会拉你一起发财。” “再说，如今这情况，宝藏再大，大得过我儿子的命吗？” 王新赞同道，“这倒也是。” 顿了顿，他又说道，“那行！我呆会去找一下那个朋友。” 挂了电话后， 王江夫妇心里再急，也别无他法， 只有耐心等待，期盼奇迹出现。 而他们惦挂的儿子， 为了保住小命， 足足十几个小时， 与蚊子和老鼠大战三四百回合， 嗓子喊哑了，双手拍酸了， 全身血迹斑斑。 后来，他又累又饿，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实在支持不住了， 他才蜷缩着身子， 躺在脏兮兮的地板上，沉沉入睡。 面具男久等没有结果，便下达了命令。 “执行二号方案！” 一个蒙面人起到地下室。 “小兔崽子，起来！” 他用皮鞋朝涛涛踢了踢。 “妈妈，妈妈来救我了？” 涛涛激凌凌地爬起身，睁开眼， 迷迷糊糊地四下张望， 就看到一个人影站在身前。 他揉了揉眼睛， 准备记清这人的横样。 他咬牙切齿想， 老子得救后便告诉父母， 让他们为自己报这一箭之仇。 可他很快就失望了。 这个人黑衣黑裤、黑头套， 眼睛上还戴着一副墨镜， 根本就没有其他任何特别特征。 “看什么看？想看清我报复是吗？”蒙面人又踢了涛涛一脚。“快吃东西！待会带你出去！”他将一瓶水和几个红薯扔到地上。涛涛抓起水瓶，“咕噜咕噜”一口将水喝完。“是回家吗？”涛涛可怜巴巴问道。蒙面人冷啍一声。“想的美！”涛涛心里顿时酸浪滚滚。妈妈，你怎么还不来救我呢？“还吃不吃？”蒙面人问道。这声音仿佛阴曹地府发出来的。涛涛嫌弃地看着那几个红薯。它们滚到垃圾堆里。他伸出手，却迟迟没把它们抓起。太恶心了！恶心得不要不要！蒙面人冷冷地看着涛涛，眼神阴狠可怕。涛涛猛地一哆嗦，有所清醒。他得吃东西，填饱肚子，才好有力气找机会逃跑。这时，又一个同样装扮的人走到门口。“还磨叽什么？带走！”一听这话，涛涛飞快抓起红薯往嘴里塞，管它干不干净，狼吞虎咽吃着。其他几个红薯也被他装到口袋里。门口那人给屋里这个递过一条手帕。“给！免得出什么意外。”涛涛心里陡然一惊。自己不就是被这条手帕一蒙脸，莫名其妙就失去了知觉的吗？他起身要逃，却被蒙面人的大手抓住。涛涛手脚并用，又抓又踢。可蒙面人的力气实在太大，涛涛根本挣不脱他的魔爪。很快，手帕被摁到他的脸上。“这小兔崽子，力气也挺大的！”涛涛重又陷入了昏迷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涛涛醒来后，发现自己双手被绑，吊在一棵古树的粗大树枝上。离地有二米多高。这是一片幽暗的森林。放眼望去，周围密密丛林里，似有无数魅魑魅魍在晃动。树下，是一层厚厚的腐烂的枯枝落叶。太阳透过枝叶，投下光怪陆离的影子。各种小动物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山风过去，到处是窸窣响动。这是哪？我怎么又到这里了呢？“妈妈！妈妈！”涛涛恐怖地大喊大叫。可任凭他喊破喉咙，也得不到半点回应。就仿佛森林里有一张倾盆大口，把他的声音给吞噬了。突然，前方森林里钻出一只怪兽。他认知有限，叫不出它的名字。它高大、凶猛。头顶上有两只尖角。嘴巴张开足可以一口把他吃掉。也许被他的喊声惊动，它探头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看。发现食物的喜悦，让它一下蹦跳起来。“吼吼吼！”它闪电般向他飞奔而来。他大惊失色，拼命呼喊。“妈妈，妈妈救我啊！”很快，怪兽冲到树下。涛涛面容苍白，瑟瑟发抖。他双手被绑在树林上，逃无可逃。他唯一能做的，那就是把身子尽量蜷缩，脚高高抬起。“吼吼吼！”怪兽张牙舞爪，在下面不停转圈。灯笼般的大眼睛，闪烁着贪婪亮光。涛涛紧张地看着这只怪兽，大气都不敢喘。快走！快走开！我只是个小孩，没有多少肉。可是，他的哀求或是祈祷，并没有产生效果。“吼吼吼！”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它狂吼着纵跃飞起，凶猛地向涛涛扑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他闭上眼睛，惊恐而又绝望地尖叫。“噗噗！”涛涛吓得失禁了。裤子里装满了屎尿。几秒钟过去，他似乎并没感到疼痛。莫非怪兽被他的屎尿味熏坏了？涛涛大胆地偷偷睁开眼睛。怪兽狰狞的獠牙清晰可见。它嘴里喷出的气流，呛入他的鼻腔，臭气熏天，比他的屎尿还恶心。距脚底不足一尺距离，一道庞大的身影划过。“扑通！”它跌落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吼吼吼！”怪兽又发起第二次进攻。涛涛赶紧把脚抬高，又险险避过一难。怪兽暴怒了。它狂吼着，一次次纵跃向他扑来。可是，就那么短短一尺距离，如同天堑一样，它怎么跳也够不着。涛涛心里不由一阵得瑟。你这丑怪物，你来啊！来啊！他对绑匪的恨意，也不知不觉有所减弱。如果他们没把他吊得足够高，他焉能有命吗？父母教育他，人得学会感恩。多次攻击后，怪兽跳累了，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涛涛也趁机把脚伸直，让自己舒服点。明明美食就在嘴边，却偏偏吃不上。怪兽哪里能甘心呢？休息一会，它继续进攻。可它一次比一次跳得低。涛涛甚至大胆地把腿伸直，它同样无可奈何。“吼吼吼！”怪兽狂躁地用前爪刨地。一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它伸出长长舌头，蹲坐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涛涛。这架势分明是准备与他打持久战，不把他吃到嘴里，誓不罢休。涛涛毫不畏惧地与它对峙。可时间一长，他又累又饿，精力虚脱。疲惫潮水般涌过来。不知不觉间，涛涛又昏睡过去。而此时，他家里的电话又响了。王江抢先拿起话筒。“喂喂！我儿子怎么样啦？”“秘密呢？”还是那个阴恻恻的声音。“莫非你们真准备给自己儿子收尸吗？” 007上山救儿子 王江的气势大跌。 “我…我真的没有什么秘密…” “我瞎说一通，你们不是会更恼火吗？” “求求你们，放了我儿子吧！” “把我抓过去，随你们怎么折磨都行。” 沉吟一会，对方才开口道。 “想要儿子吗？” “想想！” 王江一下子蹦跳起来。 不想是王八蛋。 他此刻激动得有喊爹的冲动。 “到二龙山来！” 王江抢过话问道。 “我儿子在二龙山？” “对！你去山里找！” 王江顿时又火冒三丈。 “那么大的山，怎么找呢？”严格来说，二龙山脉有二千多公里，从汉国一直延伸至缅北。山上大多是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哟嗬！脾气还很大！”对方冷笑道。 “看来，你们不想要儿子是吗？” 王江立马偃旗息鼓，忍气吞声道。 “您至少得给我一个大致范围…” 良久，对方没有回话。 话筒里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三哥，有地方大佬求情…” “…要不还是网开一面…” “万一…” “反正…国外…” 王江夫妇听得稀里糊涂，不明其意。 又隔了好一会，对方又说话了。 “在你村与高塘村交界处那条小路上山，再沿我们留下的标志去找…”王江细声细气回道。 “那行！我马上去！” 对方是大爷。 他不敢再多言其他什么， 唯恐把大爷惹翻。 对方又提出了两个要求。 “不准带任何武器！” “除了你夫妇，不准有任何人参与！” “好好！”王江忙不迭回道。 别说就两个要求，还多提一些， 他也会答应。放下电话，王江马上说道。“走！去二龙山！”雪儿迟疑道，“真不带什么武器？”“你说呢？”王江反问道。“万一他们搜身呢？”雪儿不再多言，紧跟着王江出门。至于对方会不会设计什么陷阱，这根本不在他们考虑之列。救儿子事大。哪怕明知是龙潭虎穴，他们也要去闯一闯。路上不时碰见村里乡亲们。“涛涛有消息了？”王江嗯了一声，佯装轻松道。“我们去接他回来！”“要不要我们一起去？”王江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谢谢！”人多力量大没错。可他却绝不能冒这个险。如果劫匪怒而撕票，那他们就欲哭无泪了。二龙山距村子有二十多里路。他们一阵紧跑，来到了劫匪指定的上山口子。雪儿喊道，“快快！找他们留的标志！”王江一边到处寻找标志，一边言不由衷地说道。“这次可得好好感谢王新。”“没他的帮忙，他们不会这么快妥协。”“要感谢那也得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雪儿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可语气里依旧透露出丝丝不耐烦。没办法！她对王新的厌恶，已深入骨髓。不一会，王江惊喜道。“在这里！在这里！”他取下树枝上的一张白纸。上面划了一个指明方向的箭头。在二龙山这茫茫的林海里，若是没有劫匪留下的标志，想找什么东西，那简直是大海捞针。跟着一张张白纸指的方向，他们一点点向前。雪儿理了理零乱不堪的头发。“这些狗东西，分明是故意害我们。”她嘟嘟囔囔埋怨道。“他们就没指一条好路！”“要么是荆棘丛林，要么是峭壁沟壕！”王江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呢？”“刀把握在他们手上。”“我们只是待宰羔羊。”“没有标志，我们更会像无头苍蝇。”他边说边费劲地往两边拉扯荆棘，以扒出一个可供通行的口子。“雪儿，过去吧！”说归说。为了儿子，他们刀山火海也敢荡，哪会在乎道路难行呢？他一会儿纵跃，一会儿攀爬，一会儿又像狗一样，趴到地上，在密林里匍匐爬行。不久，他们就变得蓬头垢面，不成样子。衣服被划得破破烂烂，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雪儿四下打量一番，恍然大悟道。“你发觉没？”她火冒三丈。“这些狗东西在捉弄人，故意让我们兜圈子！”“我早有发现。”王江无奈道。“可不跟着标志，我们怎么走呢？”“涛涛！宝贝！”雪儿又大喊起来。“别费劲了！”王江嘴角扯起一抺难看的笑容。“森林这么密。”“你喊声再大，也扩散不出去。”他分析道，“等没有标志时，我估摸着，儿子就会在附近了。”雪儿点了点头，也觉得王江说得颇有道理。他们磕磕绊绊地，继续在森林里钻行。“没有标志了！”他们在周围找了半天，也没看到指路的白纸。他们对视一眼，双手拢嘴，朝着各个方向大喊。“涛涛！”“宝贝！”而他们的儿子，还的确就在附近。涛涛像吊在树枝上的一具尸体，偶尔会被山风吹得晃荡一下。森林暗处，面具男又发出指令。“差不多了，把孩子弄醒吧！”吊涛涛的那棵大树上，一个蒙面人藏身密密的枝叶里。他伸出手，把吊着涛涛的绳子拉扯了几下。涛涛毫无反应。蒙面人心里嘀咕道。这小子，睡得还挺死。他想了想，拿出一瓶矿泉水，往下倒水。“嘀嗒！嘀嗒！”一滴滴清凉的水，落到涛涛的脸上。大晴天怎么会下雨呢？涛涛仿佛到阎王殿走了一趟，现在被凉水一刺激，又晃悠悠转回人间。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森林更加幽暗可怕，各种恐怖的叫声不绝于耳。这境况比阎王殿并好不了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只怪兽已经不在。不一会，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喊声。“涛涛！”“涛涛！”涛涛凝神一听，是爸妈！是他们在喊我的名字！是他们来救我了！ 涛涛大喜过望。 瞬间恢复了精神。 “妈妈！”“妈妈！” 也不知是他的喊声不够大， 还是被密林挡住了。 涛涛并没有得到父母的及时回应。 他只有竭尽全力，不停地呼喊。 皇天不负有心人。前方密林终于出现一个依稀身影。 这身影就是雪儿。她精疲力尽地斜靠在树干上，张大嘴巴喘着粗气。突然，她“唉”了一声。“我似乎听到儿子的喊声！”她侧耳倾听，惊喜道。“是儿子的声音！” 008渔网里挣扎 马上，雪儿兴奋地大喊起来。 “涛涛，是你吗？” 王江跟着也狂呼不断。 “涛涛，你在哪里？” 他们一边喊，一边四下搜索。 涛涛欣喜若狂。 他张大喉咙，鼓动双腮， 使出全身体力气吼叫着。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涛涛！”“我的涛涛！” 父母的喊声嘶哑、低闷， 还带着哭腔。 可听在涛涛耳里， 它可谓是天籁之音。 王江夫妇从一簇荆棘里钻出来， 终于看到他们的宝贝儿子了。 他们兴奋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在那！在那！” “儿子被吊在树上！” 他们与儿子还相距大概二百米远。 可前面荆棘密布， 遍地都是坑洼、石头、枯树。 他们视若无物，仿佛下山的猛虎， 纵跃着向儿子飞奔而去。 他们不时会被绊倒。 可他们哼都不哼一声， 爬起身又往前奔跑。 涛涛热泪盈眶，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母。 他们越来越近身影也越发清楚。 一向穿着整齐的父母，此刻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而在涛涛的眼里， 他们是那么的美丽、光辉、高大。 无尽的欢喜与骄傲， 将他的心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父母可是村里最能打的人。 什么怪兽，什么蒙面人，那就是蚂蚁。 只要父母伸伸手， 就可将他们一一打倒。转眼间，他们跌跌撞撞跑到树下。“妈，快放我下来！”涛涛鼻子发酸，哭声已冲到喉头。“儿子…马上…”他们精疲力尽，连话都说不出来。不得不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此时，藏身暗处的面具男又发出一道指令。“游戏开始！”突然，树上传来响动。“小心！”涛涛惶急地尖叫。可迟了。几乎在同一时刻，两张渔网从树上“嗖”地掉下来。将父母当头网住。“谁？谁！”父母惊恐万状，在渔网里拼命挣扎着。他们用脚踢，用手撕，用牙咬。可一切无济于事。渔网飞快收缩，越束越紧，他们被卷成大虾米。随即，渔网一点点往上升。一定有人在树上。这是一棵大人双手都抱不住的古树。枝繁叶茂。树冠足有房子那么大。涛涛四下搜索，却不见半个人影。父母挣扎着，喊叫着。他们徒有武功，却无力回天。不由人意地被不断地往上拉。距地两米高的位置，渔网才停了下来。王江性格一向有点懦弱。此刻，他却像暴怒的狮子怒吼不止。“把我老婆孩子放下！”“你们这些狗东西，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来啊来啊！是男人就别藏头露尾！”渔网里，雪儿尽力舒展自己的身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涛涛，火急火燎问道。“宝贝，你有事吗？”“他们打你了吗？身上有伤吗？”涛涛没有回话，委屈得只想哭。他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承受着大起大落的煎熬。刚刚，他还狂喜万分，幻想着可以扑入母亲的怀里，撒娇、埋怨、哭诉…可转瞬，他又跌到低谷，陷入绝望之中。父母都已落入圈套，谁还能救我们呢？“宝贝，谁绑你过来的？”“我不知道。”涛涛再也无法憋住，嚎啕大哭起来。“妈，我肚子饿…裤子里都是屎粑粑…”“宝贝，我的亲宝贝，再忍忍！”雪儿尽力让自己平静，可语气里依旧充溢着紧张与慌乱。明显可见，她也束手无策呀。她柳眉倒竖，吼声连连，伸拳出腿，使出浑身解数。可是，她根本不是渔网的对手，反而被越束越紧。绝望，将涛涛牢牢攥住。“我受不了…”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别哭！宝贝，坚持住！”雪儿吊在另一根树枝上。距涛涛有一米多远。她从渔网里伸出手，拼命晃荡着渔网，向儿子靠拢。涛涛一边哭，一边去抓母亲的手。可是，咫尺天涯。他们费尽力气，两手也无法拉到一起。涛涛没完没了的哭泣，让雪儿有些不耐烦了。“别哭！像个男子汉！”“把它当作一次历练！”她语气里透露出坚强与威严。“别让喑处的坏人笑话我们！”涛涛一想，哭泣还真没什么用。那些坏人还真可能躲在某个地方，嘲笑我们一家人的可怜与无助。他听话地停止哭泣，噙着眼泪，脸上露出勇敢神色。王江的怒吼还在继续。他吼得口干舌燥，声音也彻底嘶哑起来。可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江哥，别喊了！”雪儿不满道。“省省力气，想想如何应对吧！”王江揪住自己的头发，万般颓丧道。“这些狗东西，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想把我们一家人一网打尽。”他露出了自己软弱一面，六神无主道。“怎么办？该怎么办呢？”“都是你这胆小鬼！”雪儿生气地瞪了王江一眼。“我就不该信你的话，没带把武器来！”王江懊恼无比。“我怎么知道会是这样呢？”“当时他们一口一个撕票恐吓…”“撕票是什么意思呢？”涛涛好奇道。“撕票…撕票就是杀人。”“这不是犯法的事吗？”涛涛惊恐问道。“爸爸，他们是什么人呢？”“一帮穷凶极恶的大坏蛋！”“他们为什么要绑我们呢？”涛涛自言自语道。“咱们家又没什么钱。”就他所知，绑匪一般是为了勒索钱财。王江揶揄道，“他们是找爸问…”涛涛脑门子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找您干什么呢？”王江夫妇无奈地对视一眼，似乎招架不住儿子这么多的提问。王江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找我问个事…”涛涛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父亲。有点不相信他的回答。问个事，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吗？雪儿说道，“涛涛，这是大人的事。”“告诉你，你也不懂。”时间推移。绑匪还没有露面。王江的情绪又有些失控。他痛心疾首，仰天疚呼。“我对不起猛哥啊！”“我没用！我是个窝囊废！”“我让你们娘俩受苦了！”喊着喊着，他又双眼赤红，怒骂起来。“狗东西，你们出来，出来啊！”“有什么事你们找老子就是！”“好了！别鬼喊鬼叫！”雪儿生气道。“他们肯定藏在附近，看我们笑话。”“他们要出来自然会出来的！” 009夫妇演双簧 王江幽怨地扫了雪儿一眼。 这么简单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我不过是在发泄内心怒火罢了。 王江一家人安静下来， 等待绑匪出现， 以决定他们的命运。 时间一点点流逝。 太阳从头顶滑过，向山顶移去。 森林变得更加阴森。 绑匪仿佛不记得这事了， 打算让王江一家人在森林里自生自灭。 山风吹过， 他们被吊起的身子， 才会偶尔晃荡一下。 他们身上的力气也在飞快地流失。 不过， 绑匪肯定会出现，提出他们的条件。 至于什么时候出现就不得而知。 王江夫妇知道这一点。 他们开始自觉地少说话， 以节省体力应付后面的变局。 涛涛又饥又喝，意识慢慢模糊。 还闻到越来越浓的死亡气息。 他不无悲哀地想， 也许不用多久， 他就会成为一具风干的尸体。 “涛涛，醒醒！” 王江夫妇大喊大叫。 他们担心儿子一睡不醒。 涛涛半睁着眼睛，虚弱道。 “妈，我要死了…” 雪儿转头看向王江， 两人对视足足有几秒钟， 似乎用眼光交流什么。 她猛地变得神色狰狞，暴躁不安。 “王江，把宝藏秘密交出去！” 这句话是她狂吼出来的。 “我…我…” 王江被吼得一脸懵逼。“没有？”雪儿声音更为高亢、尖利。“没有哪你就变一个出来！”说着说着，她埋头痛哭。“这日子没法过了！”“回去我就带儿子去找爷爷！”王江一脸的颓丧与苦涩。“我哪里知道什么宝藏…”他的话还没说完，雪儿又抬起头，眼冒凶光，一副要把王江生吞活剥的样子。“王江，我告诉你！”她厉声威胁道。“如果儿子出什么事，我会与你拼命！”“拼命！”她重重吼道。“我俩都别想活了！”雪儿的无理取闹，让王江很是无奈。他又怒又恼，喃喃自语道。“老子手里若是有宝，还会老老实实呆在村里，过这种窝囊日子？”雪儿声嘶力竭地发泄一通，心里好受一点。她眼神空洞地望向远方密林，黯然长叹一声，悠悠道。“你啊你，好端端去什么缅北？”稍停一会，她又发起牢骚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她掩面而泣。“你看看，缅北行不只没赚到钱，还害猛哥丢了命，又给家里惹上这么大麻烦。”王江也被雪儿的话惹怒了。他不敢怂对雪儿，只好朝躲在暗处的绑匪狂吼起来。“你们这些狗东西，出来啊！”“只要脱困，老子就找你们拼命！”“老子连命都不要了，怕你们什么呢？”他双眼赤红，燃烧着熊熊怒火，四下来回扫视着，大有将周围密林点燃的势头。森林暗处，肯定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这是断然无疑的。他与妻子才会有意联手演出这曲戏。事实上，在他们周围，藏着十几个蒙面人。几米外的一棵大树后，那个面具男正瞪大眼睛，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见绑架孩子威胁无效，他才又设下这个局。利用孩子，一步步把父母引诱过来。他们一家人深陷危险、无助之中，焦躁、不安、彷徨等情绪，势必会潜滋暗长。再加上，孩子近在眼前，危在旦夕。这种情况下，他们也许就会不知不觉吐露真话。可现在看来，这计划同样要泡汤了。面具男心里再次动摇起来。莫非他们真的不知道秘密？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控制孩子，继续逼问他的父母。他反复权衡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的手下不知情，可他心知肚明。此事太过复杂与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严重后果，让他满盘皆输，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与他们慢慢玩下去。他看了看渔网里挣扎的女人，心头突然一阵火热。他犹豫再三，咬牙想，老子先从这女人身上找点补偿。他往身后招了招手。一个蒙面人猫着腰冲了过来。“老板…”面具男悄声道，“李旦…”后面的话他是附在李旦耳边说的。李旦怪怪地看了老板一眼，也不敢多问，直接躬身后退。随即，他掏出手机，发出指令。“所有人立即后退二十米警戒！”不一会，束缚雪儿的渔网飞快下坠。“扑通！”雪儿跌到地上。王江呆滞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雪儿，快快！想办法弄开渔网！”雪儿强忍疼痛，艰难地从渔网里爬起，躬身跪地，开始解上面的绳扣。疲惫与瞌睡随之一扫而空。涛涛兴奋而又紧张地看着母亲忙碌。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古树后闪出。他全身都是黑的，黑衣黑裤、黑皮鞋、黑头套、黑墨镜。涛涛心里咯噔一跳，与父亲同时喊出声。“不好！有人！”这就是那个面具男。他抬起头，不无鄙夷地往上瞧了一眼。然后，他不慌不忙走到雪儿身边。雪儿想站起迎敌。可收缩的渔网，根本不够她身高，反而将她绊倒在地。她又飞快地爬起来。半躬着身子，摆出迎敌架式。涛涛心里大为着急。如此状况，母亲武功再高，恐怕也是十成难使出一成。“妈妈，加油！加油！”她现在是我们可以逃生的唯一指望。王江帮不上其他忙，便不断怒骂着，以干扰、分散面具男的注意力。“狗东西，你这个缩头乌龟！”“欺负女人算什么有本事？”“把我放下，我们男人来个公平对决！”可惜的是，面具男充耳不闻，根本不屑与王江斗嘴。雪儿被渔网勒得很是难受。可她依旧毫不畏惧，朝蒙面人勾了勾手指。“来啊！”“你这胆小鬼，终于敢露面了！”面具男在离雪儿几步外站定，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看着雪儿。他冷哼一声，抬手打了个响指。接着，套着雪儿的渔网，马上又被往上拉。离地寸许，渔网停了下来。渔网紧缩。雪儿的身子又卷成一只大虾米，再难有还手之力。 010雪儿遭侵犯 面具男走到雪儿身边， 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火热。 面具下是一脸淫荡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手， 伸向雪儿饱满的胸部。 雪儿扭动着身子，以逃避他的魔爪。 “呸呸！” 她吐出几口唾沫，向他激射而去。 面具男无动于衷， 擦也不擦身上的唾沫。 随后， 他伸手拉住渔网， 将它转了半个圈， 让雪儿的背对着他。 接着，他双手抓紧渔网， 俯下身，把脸贴到雪儿头上。 雪儿大喊大叫挣扎着， 可渔网纹丝不动。 面具男半眯着眼睛， 不时抽动着鼻子，一副陶醉的样子。 脸上浮现出猥琐、得意的笑容。 稍停，他掏出一块手帕， 伸进渔网，往雪儿脸上盖去。 涛涛猛地想起，这手帕有问题。 “妈妈，有毒！” 王江也跟着大喊。 雪儿想避开，却避无可避。 “你…你…”她尖叫着。 喊声还没停，她便失去了知觉。 渔网再次下坠，落到地上。 面具男把雪儿抱出渔网。 王江惶急怒吼。 “狗东西，你要干什么？” 面具男鄙夷地扫了王江一眼， 开始一件件剥雪儿的衣服。 王江瞳孔欲裂， 撕心裂肺地狂吼不止。 “卑鄙！下流！无耻！” “不得好死！” 见此情形， 涛涛大致能猜出面具男意欲何为了。 他挣扎着，搜肠刮肚骂着脏话， 还不断往下面吐口水。 可惜的是，他口干舌燥， 根本没有多少口水可吐。 而且，有些口水还飘落到母亲身上。事情往不可预料，更为糟糕的方向发展。对王江父子的怒骂，面具男根本不予理会。他剥光雪儿衣服，便扑了上去。“妈妈！妈妈！”涛涛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快救妈妈！”父亲野兽般狂吼不止，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面具男继续折磨雪儿，还发出各种不堪入耳的怪叫声。面具男心思何其歹毒，有意让儿子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丈夫看着妻子被凌辱，却束手无策，毫无办法。涛涛痛苦地闭上眼睛，泪如泉涌。怒火，熊熊燃烧。全身骨胳，被烧得“嗞嗞”作响。他暗喑发誓，此仇不报，枉为人子。王江不堪妻子受辱，只有屈服投降。“求求你，放过我老婆！”“我…我…交出秘密…”他徒劳地挣扎着，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无意识地喃喃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老婆！”“求求你…”面具男根本没有搭理王江。他扭动身子，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肆意地蹂躏雪儿。“妈妈！妈妈！”涛涛急怒攻心，再次晕了过去。一小时后。面具男爬起身，意犹未尽地欣赏着地上女人的裸体。随即，他又打了下响指，转身往森林外走去。森林里传来一阵响动。十几个黑衣黑裤的蒙面汉子，从各个隐蔽之处钻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神色怪怪的。虽然他们隔得远，可仅听声音，也隐隐猜到面具男在干什么。有三个人聚到一起，悄声议论着。“不是问秘密吗？老板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干起这事了呢？”“老板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村妇下手呢？”“一抓毛，你与老板走得近，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个嘛…”一抓毛有意卖关子，欲言又止。“说一下嘛！”其他两人催促道。一抓毛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们，老板与这女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厉声打断。“一抓毛，你瞎说什么呢？”李旦从后面走了过来。一抓毛一脸不服，心里嘟嚷着。“老子说什么关你屁事！”李旦目光犀利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老板的事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我可告诉你们，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要当作没有看到听到，否则…”他冷哼一声。“吃了苦头，甚至是丢了小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不一会，面具男像得胜回朝的将军，昂首阔步地从丛林里钻出来。一抓毛屁颠屁颠迎上去，讨好道。“老板，爽不爽呢？”“爽！太爽了！”老板咂巴着嘴巴，一副余味悠长样子。“这娘们够劲！”说完，他眯着眼睛看着一抓毛。一抓毛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仿佛猛兽盯住一样。老板似笑非笑，语气平淡道。“一抓毛，你胆子果然不少啊！”一抓毛大惊失色，忙跪到地上。“老板，饶命啊！”久跟老板身边的人都知道，只要他露出这种神态，犯事的人往往凶多吉少。一抓毛抱住老板的腿，痛哭流涕。“老板，求求您，饶了我吧！”“我以后一定守口如瓶！”“我保证鞍前马后，做您一辈子忠犬！”老板朝李旦使了个眼色。李旦抽出刀，走到一抓毛身后。在众人骇然的目光里，他一刀从一抓毛背后捅入。随即，他抬腿将一抓毛踢飞，顺势把刀抽了出来。鲜血从刀口狂喷而出，足有几米高，在半空里弥散成血色妖雾。可怜的一抓毛，才说了半句话，想不到就会祸从口出，误了卿卿小命。众人齐皆变色，后怕不已。他们一个个心想，与老板有关的事，绝不能再多嘴。以后就是睡觉，那也要把嘴严严抚实。“化骨！埋了！”老板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他深知自己所做的事有多凶险。其秘密只要被人说漏嘴，就可能让他陷入万复不劫之处境。一抓毛撞到枪口上。他正好借其人头立威，以儆效尤。他冷若冰霜问道。“李旦，首尾收拾好了吗？”李旦恭敬道，“您放心！都收拾好了！”“那好，撤离吧！”李旦一步一趋跟在老板身后。他小心道，“下一步，您看…”“继续给我盯紧，不可有一丝松懈。”“万一出了半点差错…”老板眼光如利刃，紧盯着李旦。“你知道后果的！”李旦浑身一哆嗦，赶紧将身板站直。“请老板放心！”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会尽职守责，严密监督那一家子！”此时，森林里，王江正在大喊大叫，试图唤醒雪儿。可能是麻药药效还没过去，雪儿像一具赤裸裸的尸体，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011为孩子活着 王江喊了半天，喊得嗓子冒烟了， 雪儿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想了想，掏出工具， 往雪儿身上撒尿。 他这一招还算有用。 雪儿被尿水一刺激， 身子动了动。 眼睛缓缓睁开， 可马上，她又闭上了眼睛。 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自己被凌辱了。 而且， 还是在丈夫与儿子眼皮底下发生的。 此事她没有亲见， 但可以想象。 自己的赤身裸体就是证明。 屈辱、愤怒、悲哀在心里齐涌。 这打击搁在哪个女人身上， 也无法承受。 雪儿万念俱灰，只想了此残生。 身上弥漫着浓浓的尿味， 可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要死之人， 还需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吗？ 王江觉察到雪儿的异常，大喊道。 “儿子，快救儿子！” 雪儿猛地坐直身。 儿子，我怎么能把儿子忘记呢？ 自己就算要死， 那也得把儿子救下来再说。 “宝贝，我的宝贝，妈妈来救你！” 她手忙脚乱穿上衣服。 纵身一跃， 双手抓住头顶树枝。 她解下绳扣，将儿子缓缓放到地上。 “宝贝，你醒醒！” 她轻拍着儿子的小脸蛋。 半天，涛涛悠悠醒来。 “妈，我没死！” 雪儿喜极而泣，将儿子紧紧搂住。 “我的宝贝怎么会死呢？” “坏人呢？”涛涛问道。 雪儿怔了怔，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妈，坏人是被你打跑了吗？” 雪儿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与愤怒。 “对对！是妈将坏人打跑了！”树上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你们母子能不能呆会再聊，把我先放下来呢？”雪儿嘴角动了动，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可很快，她整张脸被严霜覆盖。“你还想下来？”她冷冰冰道。“你呆这里多反省反省！”她俯身抱起儿子，作势离开。“妈！”涛涛开口为父亲求情。“看在儿子的面子上…”雪儿将儿子轻柔放下。她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像一只轻盈的飞鸟，双手攀上树枝。解开绳扣后，她直接松手。“扑通！”王江被重重砸到地上。“雪儿，你…你太狠了！”王江摸了摸屁股，佯装气恼道。“活该！”雪儿毫不怜悯骂道。涛涛没理会父母的斗气。他一脱离险境，便感到饥渴汹涌袭来。“妈，我好饿！”他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哭丧着脸道。一天一夜，自己才吃了半个红薯，能不饥肠辘辘吗？“我们马上回家！”雪儿安抚道。“妈妈给你弄许多好吃的。”她边说边抱起我，放到王江背上。涛涛突然想起一件事，高兴大喊。“啊！我口袋里有红薯！”他当即掏出一个红薯放到嘴里，饥不择食地大朵快颐。“妈，给你！”他掏出另一个红薯给雪儿。“宝贝，你怎么会有红薯呢？”涛涛一边吃，一边断断续续地，讲了讲自己在黑房子里的事。讲着讲着，他泣不成声。他父母也是泪流满面。“宝贝，我的小宝贝，你受苦了！”王江反手把儿子搂得更紧。雪儿紧跟在后面，不时用手轻抚儿子的头顶。涛涛从没吃过这么大的苦，精神一松驰，就被疲惫牢牢抓住。他手里的红薯才吃一半，又不知不觉睡觉了。雪儿神色随即暗淡下来，就像蒙上了一层死的尸布。刚才遭受凌辱的痛苦，重如山岳。只是儿子的缘故，它们才被稍稍移开。而现在，它们泰山压顶般，又当头压了下来。她喘着粗气，身形摇晃，跌跌撞撞前行。王江内心的痛楚并不会比雪儿少。可他是男人，得拼命忍受，还得给妻子安慰。他嘴角抽动，多次开口，要说的话都转为一股长长的热气呼出。毕竟，这事太过敏感，关乎女人尊严。更何况，妻子一向是个高傲、要面子的人。他的话稍不注意，就可能触到她的痛处。他们一时无话，带着儿子埋头赶路。好一段时间后，王江觉得自己身为丈夫，必须说点什么。至少嘛，也得先表明下自己的态度，让妻子有活下去的勇气。他酿蕴措辞，鼓足勇气，犹犹豫豫道。“雪儿，我爱你！一生一世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洁白无瑕的，是我心里伟大而又完美的女神！”王江的深情表白并没有多大作用。雪儿依旧紧咬牙关，面若死灰。只有她看向儿子时，眼里才会露出一丝眷恋与柔情。王江铿锵有力表态道。“你放心！此仇不报，枉为人夫！”雪儿眼里闪过一道可怕的亮光。“总有一天…”她一字一字道，“我要手刃仇人！”王江心里狂喜。只要你想报仇，那就不会轻生了。“好好！到时我帮你把刀磨得又亮又利，捅他个九九八十一刀…”雪儿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血色。这是怒火燃烧出来的。王江悬着的心一放下来，说话也利索多了。“雪儿，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一切为了儿子！”“儿子”这两个字，让雪儿整个人真正恢复了生机。“放心！”她咬牙切齿道。“为了儿子，我会活下去！”“什么苦，什么耻辱，我都会忍受！”她俯身慈祥地看着儿子，朗声道。“我活着就是为了儿子！”王江夫妇对话时，面具男的加密卫星电话响了。一看号码，他朝李旦努了努嘴。李旦当即跳下车，大喊道。“全体都有！十米外警戒！”等他们离开，面具男按下手机通话键。“钱多！”对方直呼其名，语气不善。钱多眉头轻皱，却丝毫不敢动怒，反而坐直身，态度恭敬，谄媚道。“是七爷啊，您好您好！”七爷是缅北一个大佬的手下赵七。钱多那边业务都是与他联系。可以说，只要七爷打个喷嚏，对钱多的生意，那就是一场大雨。他继续献媚讨好。“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呢？”“您老人家竟然亲自打我的电话呢？”“我这样一个小屁虫，您有什么事，要手下通知一声就得了。”钱多还真是个人才。自己是带小弟的人，而这奴才相却依旧演绎得淋漓尽致。七爷对此似乎并不感冒，厉声质问道。“钱多，是不是赚了点钱，想单飞呢？” 012唯一幸存者 钱多激凌凌一跳，紧张道。 “哪里哪里！” “您永远是我的再生父母！” “老实交代，你有什么隐瞒不报吗？” “我哪敢瞒您什么事呢？” “要我明说吗？” 赵七语气森冷，更有一种威严感。 钱多佯装委屈道，“我真没有…” 他其实已隐隐猜到， 赵七说的是什么事了。 “钱多，还打算跟我装蒜？” 赵七重重地冷哼一声。 “这对你没好处！” 钱多内心极不舒服。 可语气里却不敢有一丝流露。 “七爷，您说，究竟是什么事？” 赵七心里越发恼怒。 在自己眼里， 钱多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 居然还跟敢跟老子打马虎眼。 “那个秘密！”他怒吼道。 “你敢说你不知道吗？” 钱多恍然大悟道。 “是那个宝藏秘密吗？” 赵七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七爷，我若是有这个宝藏秘密，那还不早向您汇报了。” 钱多嘴巴上喊冤叫屈， 心里却不无鄙夷地想， 想得美！ 老子取名钱多就是想发财。 要是知道秘密， 老子会傻儿吧唧交给你吗？ 不过， 他的态度却越发恭顺， 语气里更是多了份谦卑。 “这宝藏秘密对您是有用。” “可于我而言，那就是烫手的山芋。” “您想想，凭我这点能力，敢去取吗？” “就算侥幸取了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能脱手吗？”赵七微微颔首，一脸骄傲。钱多这话倒也不假。在缅北，自家老板跺一脚，尽然是地动山摇。谁敢避开他偷挖宝藏，结果只有一个，财宝没了，人同样没了。钱多涎着脸，继续讨好道。“把它交给您，我多少还能分点好处。”赵七语气稍稍缓和一点。“听说你认识那个逃出去的人…”钱多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分辩着他这话是空穴来风，还是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莫非您怀疑是这个人另藏财宝了？”钱多故意有此一问，以拖延点时间让自己思考。“你说呢？”赵七反问道。“听你们的人说，当时不是还有两具尸体没找到吗？”钱多弱弱道，“万一他们还活着呢？”“可能吗？”赵七冷笑道。“一个中弹落水，一个重伤跳崖。”他肯定道，“他们绝无机会幸免于难。”“照您这么说，他是唯一幸存者。”话赶话之下，钱多嘴里又冒出一句话。“那个泄密的，是不是也是他呢？”这个猜测把钱多自己吓了一大跳。“也有这种可能！”赵七点头道。“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顿了顿，他又说道。“经我们调查，幸存者叫王江，与那帮人的带头大哥王猛是师兄弟。”“两人为争师妹，素有隔阂。”“所以说，王江贪财贪色，起意害人，完全有此可能。”钱多心海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这件事情曾在缅北传得沸沸扬扬。王江与王猛带一帮人闯荡缅北，无意中在深山老林发现一个巨大宝藏。由于他们防患不力，该秘密被人泄露。泄密者要求，杀掉王猛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可以得到一个宝藏。而得到消息的，就是赵七的老板吴天。吴天吴天，听名知意。是本地可以无法无天的大势力。更何况缅北这边陲之地，治安相当乱。吴天当即组织人围杀。王猛还有其他兄弟全部遇难。王江是唯一从围杀中逃出来的人。吴天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巨大宝藏，价值有上百个亿。那么，为什么又说王江掌握宝藏秘密呢？这其实又另有隐情，知道的人不多。吴天的人现场取宝时，发现诸多疑点。初步推断，有人事前转移了部分财宝，而且，数量还不少，更可能是些贵重的财宝被。财宝被藏到哪了呢？这一直是个难解之谜。吴天组织人把那座山几乎挖空了，依旧一无所获。于是，要找到这批巨额财宝，便只有先找出泄密者与幸存者。可惜的是，到缅北闯荡的人，大多是干些踩红线的事。他们一般不会留下自己真实信息。这些年吴天一直在暗中调查此事。泄密者完全无迹可寻。幸存者也像人间蒸发一样，遍寻无果。吴天是在追查钱多身份时，对钱多产生了怀疑。可他绝没想到，幸存者王江早就被钱多掌控。而且，钱多还知道，王江是第一个发现宝藏的人。这让他更有理由相信，王江是知情人，甚至这批财宝就是他转移出去的。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王江会是泄密者。据他了解，王江忠厚老实，而且与王猛的感情极其深厚。要说王江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他是难以相信的。扯了一大通没用的，又见钱多半天不哼声，赵七不耐烦地催促道。“钱多，我问你的话还没回呢？”钱多懵懂道，“您是说？”这话把赵七气得要把手机甩掉。这狗日的，老子这半天白说了吗？他居然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直接了当逼问道。“那个人是不是在你手里？”赵七的语气貌似很严厉，可仔细辩听，他话里揣测的成分居多，分明并没有掌握真凭实据。钱多心里更有底了。“怎么可能呢？”他矢口否认道。“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赵七心里冷笑道。你这狗东西，继续给我装。老子早把你的底细摸清楚了。不过，他也不急。钱多就算掌握宝藏，也吞不下去，最终得乖乖交给自己。“七爷，您放心！”“我一定按您提供的线索，加紧寻找！”赵七嚣张跋扈道。“别给我耍花招！”“找到人马上给我送过来！”“这…这…”钱多结结巴巴道。“您知道…国内治安可不比国外。”“要把一个大活人弄出去，太难了！”他心里也冷笑道。什么玩意儿！把人弄出去。万一被你掏出秘密，老子不亏大发了。赵七冷哼一声。“你意思是，我的话可以不听是吗？”“那供货的事，我可就得考虑考虑了。”一听这话，钱多慌神了。他好不容易搭上缅北这条线，又花血本打通一路的关卡要隘，建立一条相对安全的商道。如果赵七断货，那一夜之间，他就可能破产，打回原形。 013决定去缅北 “听听！您是我的大爷，我的亲爹！” 钱多忙不迭表态道，“我坚决听！” “那好！给你一个月时间！” 赵七直接下达最后指令。 “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结果！” 说完，他径直挂了电话。 昨晚，钱多也是这么威胁王江的。 而现在， 他也成了被人威胁的对象。 真是悲哀啊！ 钱多万般颓丧地往后靠向椅背。 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与吴天相比， 他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 这几年来， 钱多并没有使出全部手段逼问王江。 一方面， 他心知自己实力不济。 问出秘密，也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另一方面， 王江是他掌握的最大筹码。 万一王江被逼得狗急跳墙， 把宝藏秘密的事嚷嚷开， 惹得众多势力窥视， 那他钱多还怎么安稳控制王江呢？ 想到这一点，危机感沉沉袭来。 不行！自己得马上改变策略。 …… 此时， 王江夫妇带着儿子， 已悄悄回到家里。 雪儿将儿子放到床上。 脸上堆满了慈爱， 就像一层厚厚的蜜蜂， 浓得都无法撕开。 她眼睛紧盯着儿子， 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江哥，去打一盆水来！”王江把水打来后，雪儿细细柔柔地为儿子擦洗身子。虽说她已决定要为儿子继续活下来，可屈辱与愤怒的双重折磨，依旧让她不堪承受。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又扑簌扑簌地往下流，顺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颗颗滴到水盆里，还滴到儿子的身上。她真是柔肠寸断，生不如死。王江从厨房里走出来。“把儿子叫醒，饭弄好了！”“让他再多睡一会！”“那你呢？”王江问道。雪儿的眼光还没有从儿子身上移开。“我等儿子一起吃。”王江坐在餐桌边，匆匆扒了几口饭。“我出去有点事！”雪儿提醒道，“暂时别让乡亲知道，免得他们过来，影响儿子休息！”“好！”王江说完就匆匆出了门。他心里早就在蕴酿一个计划，答应那些人的要求，去缅北一趟。一则察看下那批宝藏是否还在；二则摸清这些人的真实身份，逼他们亮出最终底牌；三则必要时制造混乱，趁机混水摸鱼，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只要他踏入缅北，生命就由他人掌控，而且，必然惨遭非人折磨。他为此一直在摇摆不定。可今天这件事，让他不得不痛下决心，决定着手实施计划。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继续被他们小刀割肉，还不如直接把脖子送到他们刀下。要么死，要么拼出一线生机，尤其是，为妻儿争取一份平安。计划实施的第一步，那就是找人与那边搭线。这个人非王新莫属。“呯呯呯！”他敲响了邻居二蛋家的门。“王哥！”二蛋有点惊讶。“涛涛回来了吗？”王江点了点头。“在家里！”二蛋正要叨叨，王新直接说道。“借你的电话用一下！”“好！我去看涛涛！”王江犹豫再三，才拨通王新的电话。“王总好！我是王江！”“江哥，涛涛怎么样呢？”“刚接他回来！”接着，王江又感激涕零道。“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他心里对王新再有抵触，可人家帮忙是事实。再怎么的，嘴巴上的表示那是不能少的。“没有你的帮忙，事情哪有这么顺利！”王新客气道，“都是乡亲，又是好兄弟，能帮的那是要尽力帮的。”事实上，他压根不在乎王江的感谢。他在乎的只有雪儿。在雪儿面前，他卑微得如一条狗，任她喝斥，他还屁颠屁颠地无比高兴。没办法，他就这么贱。雪儿是他的女神。她的倩影，从小就刻入他的骨子里，让他片刻都无法忘怀，更是日思夜想想一亲芳泽。他又问道，“有什么事吗？”王江深吸一口气，恼火道。“那帮人太歹毒了，连孩子都不放过…”他发泄一通，又换上巴结的语气。“王总，你见多识广，给我出个主意！”“我以后该怎么办呢？”王新长叹一声，实话实说。“这事情可是很棘手。”“你首先发现宝藏，又是唯一幸存者。”“他们一口咬定，另藏财宝是你。”“你想想，他们会轻易收手呢？”王江倒也认可王新的话。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这么一笔巨大的宝藏。他是最大嫌疑人。想让他们放过自己，哪根本不可能的。他沉吟片刻，吞吞吐吐说道。“要不…你与那边联系下…”“问问他们…究竟有什么条件…”“江哥！”王新重重地喊了一声。“我的亲哥，这事已多次与你说了。”“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到缅北，与他们一起去找一找。”王江咬牙道，“行！我去一趟！不过…”“他们必须保证！”“无论是否找到宝藏，他们绝不能再纠缠我，更不能威胁我家人安全。”王江的话让王新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就王江这智商，雪儿怎么会看上他呢？王江心里还有点可笑可悲。那些人无恶不作，心狠手辣。他们的保证要有用，那真是母猪也能上树。在国内，他们的手段相对温和，那是受种种原因制约。可只要他去了缅北，还能由他说了算吗？他们的手段令人发指，由不得你不说出秘密。王新现在就能想见，王江去缅北后的惨状。 “江哥，此事可是凶险万分！” 王新好心提醒道。 “你可要慎重考虑！” 王江神色狰狞，咬牙切齿。 “没什么可考虑的！” “我豁出去了！大不了一死！” 替王江想想， 他不去还真不行。 不去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越来越大。 可他去了缅北， 自己再想帮他，那就有心无力了。 当然，有一件事自己倒是可以做，也是乐意做的。 那就是在他出事后， 为他多关心安慰一下雪儿。 想到这一点，王新内心一片火热。 从这个结果来看， 王江去缅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丝惭愧在心里悄然萌生。可它们才冒出小小的头尖，就被自私的粗手，一一掐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好以古训说服自己。 014送孩子出国 王新在打算盘。 王江同样也在耍心眼。 他佯装无可奈何道。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去缅北是他计划的第一环。 他早知道自己被严密监控。 单独去缅北也难逃他们的魔爪， 那还不如应他们的要求堂堂正正去。 起码一点， 这至少可以为家里节省一笔车旅费。 “那好！”王新爽快道。 “我马上与他们联系，转告你的要求。” “谢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一个自己嫉恨的人， 却不得不一次次厚脸相求。 王江感受到一种痛彻心扉的悲哀。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去看看涛涛，待会告诉你结果。”王新说道。 看涛涛，涛涛有什么可看的呢？ 这理由是何等跛脚！ 可王江无可拒绝，还得笑脸相迎。 “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为了得到人家的帮助， 王江只有把无耻与恶心进行到底。 “放心！我有专职司机！” 王新的神态与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与骄傲。 这家伙，你显摆什么呢？ 不就是在平南城里开了个破公司吗？ 王江去过他公司几次， 其生意并不咋样。 可他却打肿脸充胖子， 配上了司机与保镖。 每次回村，他都是前呼后拥的， 一副超级豪富大佬的样子。 王江心里喟然长叹一声。 男人啊，还真得活出个样来， 才能在人前直得起腰。 这也更坚定他去缅北的决心， 要么死，要么暴富。 与王新通完话，王江又拨通一个人的电话。“我是王江！”这是他的战友伍兵。“江哥，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告诉你一件喜事！”“什么事？”“那二件古董已找到下家了。”伍兵兴奋道，“知道可卖多少钱吗？”“二百一十万元！”“二百一十万元？”王江眉头轻皱，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个价格。这两件古董是他从缅北带回来的。他虽然不会鉴宝，但也知道，它们绝对远不止值这么多钱。伍兵心里“咯噔”一跳。但他马上恢复平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语含不悦道。“这东西不能见光。我乔装打扮找了好几个地方，他们出价更低。”“战友，对不起！”王兵忙不迭道歉。“我没其他意思，只是恨这些家伙杀价太狠了…”人家伍兵可是冒险为自己友情帮忙。他被人监视，无法自由行动，也同样没有出货渠道。这古董再值钱，搁在自己手里出不了手，那就是废品一个。再说，有了这笔意外之财，他的后续计划就能顺利实施了。他舒展眉头，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谢谢你！我正好要钱急用！”伍兵语气缓和道，“以后你再有古董，这个下家愿意高价收购。”王江情不自禁问道，“可以在国外交易吗？”若是能引进外部强大势力到缅北，与自己直接交易，他的浑水摸鱼计划又会多了一些把握。“可以！”伍兵斩钉切铁道。“这个人的能量很大。只要你有好东西，全球什么地方他都能够过去。”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你…你打算在哪里…”“这条线你不要断。到时我再联系你。”他没有就此多说，又问道，“那事情帮我联系好了吗？”伍兵不回反问道，“孩子还这么小，你忍心送出去？”王江又变得心烦意乱起来。“你就说，办好了吗？”“这事情倒很顺利。我无意中跟那个下家提了下，他满口答应了。”“要多少钱？”王江追问道。“中介费五十万元。出国后每年的生活、学习费根据具体情况另算…”“哇！”王江惊呼道，“这么贵啊！”他心里剐肉般痛。狗日的，这不是在宰猪吗？可是，为了儿子，自己只能任他宰割。“你以为！”伍兵鄙夷道。“普通人家谁能供孩子出国留学吗？”他继续说道，“他会在米国找个好家庭托管孩子。如果你同意的话，这笔买卖费就不给你了，直接充抵两年费用。”“没问题，我同意这么办！”两件古董为王江换来两年缓冲期。可他内心却没有半点轻松。这意味着，自己不得不冒险去打那批宝藏的主意，以筹备孩子后续的留学费用。“这人是谁？可靠吗？”伍兵笑道，“你也真是！做地下交易的，双方会透露真底吗？”“孩子出国的事没正规机构签协议，哪怎么行呢？”王江急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他只是牵线。孩子留学的事具体由樱花培训机构负责。”伍兵犹豫道，“不过，公司老板似乎是…倭人…”“什么？倭人！”王江再次惊叫。“不行不行！这些矮子太可恨了！”伍兵心想，你若是知道古董的也是被倭人收购，是不是打算不卖了呢？他没好气道，“米畜又是好东西吗？那你干嘛还要把孩子送过去留学呢？”王江被伍兵顶得无话可回。伍兵沉吟一下，又说道。“江哥，你还是再认真想想，有不有必要急着把孩子送到国外…”王江咬牙道，“我意已决！”“你尽快帮我把手续办好！”随后，王江又有意压低声音，说了一些事情，便挂掉电话。“谁？”王江对窗外喊了一声。他早就注意到，窗外不时有“悉悉”响动。随着他的喊声，一道人影飞快晃过，还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是二蛋吗？”王江又问道。没人回话。他马上向门外冲出。人影已然在黑夜里消失不见。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早有防患，通话时也特别小心，关键词要么不说，要么说得含糊。这样的话，即使有人偷听，也应该听不出明和白。“二蛋，不要躲！出来吧！”王江朝二蛋藏身的地方喊道。“我早知道是你了！”二蛋畏畏缩缩走了过来。“江…哥！”他怯怯道。他的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王江。王江平静道，“进屋来说！”村里有人监督他一家人。他对此早有觉察，甚至还对某几个人产生过怀疑。只是至今还没找到任何真凭实据。 015揪出个密谋 按雪儿的意思， 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把这几个人暴揍一顿， 逼他们吐出真相。 王江制止住她这莽撞举动。 一则都是乡里乡亲，影响不好。 二则暴打他们一顿，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有钱，利益足够大。 幕后黑手随便可以重新找人。 还不如自己装糊涂，以后说话办事注意点就是。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暗里监督他的人会有二蛋。 他可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 两人关系例来不错。雪儿爷爷还教了他武功。“说吧！谁安排你的？” 王江仿佛屋里主人， 在外屋的大板凳上居中而坐。 二蛋本来就不是做暗探的料。 完全是贪小便宜， 受人之托，打打酱油而已。 如今，他现场被捉。 做贼心虚之下， 他想狡辩也找不到词。 于是，他只好老老实实说道。 “我…我的一个远方亲戚…” “哪里的？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王江不怒自威。 “新市龙泉村田单，在镇上做小生意。” “他安排你干什么？” “你家来客，你们出村…” 二蛋结结巴巴道，“还有，你们聊天…” 在王江的一步步逼问下， 二蛋坦白交待了事情真相。 半年前，他去田单家走亲戚。 田单笑着说，二蛋，看着你可怜，给你一个在家发财的机会。 田单没有先说事，而是先警告他。 如果你知道这事了，那不管你做不做，都得三缄其口，绝不能泄露出去。 否则，后果非常严重， 不仅会给你带来麻烦， 还会把我也牵连上。 二蛋担忧道，不会是什么违法的事吧。 田单肯定道，那绝对不是！ 只是监督一个人的一举一动， 把信息用电话上报。 上面会根据你的信息价值，给予奖励。 听事情这么简单，他又问，监督谁呢？ 王江一家人。 他大吃一惊，什么？ 田单再次警告，背后的人知道你与王江关系好，才托我找上你。 如果你敢向王江泄密，惹出什么祸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些人可是心狠手辣之辈。 他惶急问，背后的人是谁，为什么要监督王江呢？ 田单回道，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找你，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后来，二蛋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通报了一次王江出村的信息。 他当时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谁料想，对方竟然给他奖励了五百元。 在金钱的诱惑下，他接连又上报几次信息，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奖励。 听了二蛋的话，王江细思极恐， 不由感到背脊阵阵发凉。 这些家伙采取大撒金钱的手段，把手伸到村里，伸向自己身边的人。 试想想，小家日子的乡亲们，有几个能抵御金钱的诱惑呢？ 若他们多安排几个人监督，那自己不就成了半透明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他再次暗自庆幸。 宝藏秘密他从来没在人前谈过。 若不是儿子被绑架， 这事连雪儿也不知道多少。 当然， 不让雪儿知情，自有他的考虑。 一方面是担心她无意中泄密，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保护她。 毕竟一个普通人，在受到威胁时， 有无秘密的表现，还是会有所不同的。 万一雪儿被抓， 他们使尽手段，一无所获后， 多半就会选择放弃，不再纠缠。 “你怎么上报信息呢？”王江又问道。 二蛋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王江。 “这是他们上次给我的电话。” “上次？”王江惊讶道。 “是呀！我们通几次电话后，他们又会告诉我新的联系方式。” 王江真是无语了。 这些人为了宝藏，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拿起纸条一看，又傻眼了。 这是什么鬼号码呢？ 是固定电话，还是手机号呢？ 国内通信运营商根本没这样的号码。 他估摸着，这是卫星电话。 凭他的能力，绝对无法找出号码的主人，更不能对电话进行定位。 “你现在给对方打个电话！” “怎么说呢？”二蛋问道。王江毫不犹豫说道。“你说我在给人打电话，准备去缅北。”反正这事情自己已完全定下来了。正好再通过这渠道把信息传出去。王江想了想，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你说我还打了一个电话。”他脸上掠过一抹捉侠的笑容。“通电话时我情绪激动，托对方照顾妻儿，打算身绑炸药，找他们拼命…”“好好！我马上打！”“喂喂！我是六号！”“六号？”王江心里一惊，这是不是说明一点，监督自己的人，至少有六个人呢？“有什么报告吗？”对方声音粗犷，普通话不很标准，有些像西北口音。二蛋先说王江去缅北的事。“好好！我知道了！”对方的语气颇为平静。也许是王新告知对方此事了。二蛋说出第二件事时，对方的反应就激烈多了。“是真的吗？”“他在我家打的电话，我偷听到的。”“好好好！”对方连说了几个好。“如果事情属实，重重有奖！”对方又吩咐道，“六号，若主要目标外出，继续加强对他的妻儿监督！”“放心！不会少你好处的！”挂掉电话后，二蛋满脸羞红说道。“对不起！江哥，我不该贪这小便宜！”王江冷淡地扫了二蛋一眼。“我…我认为这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也就…”二蛋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以让自己又得利，又心安理得。王江看透二蛋的本性，不屑与其多言。他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直接转身离开。一出门，他整张脸便阴沉下来。仅从监督自己的手段来看，对方的势力何其之大。自己这趟缅北行，恐怕会是凶多吉少。他在黑夜里静站了几分钟，四顾茫然。自己哪里还有退路可选呢？唯有向前，把生死置之度外，为妻儿拼出一条生路。他长吁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往家里走去。雪儿还坐在儿子床前，精神萎靡不振，嘴里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王江一进屋，她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她的心思，全部在儿子身上，是为儿子而苟且偷生。 016夫妇起争执 “你又去找王新了？”雪儿用脚趾头也算得出，王江是找王新去求助了。王江什么都好，唯独少了点男子气概。这是让她最不喜欢的。她眼前又晃过一道高大的身影。若是他在，肯定会有办法的。“是的！”王江紧挨着雪儿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熟睡的儿子。“想出什么对策了吗？”雪儿冷淡道。 犹豫良久，王江吞吞吐吐道。 “我…我准备去缅北一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雪儿打断。 “什么？不行！” 她情绪异常激烈。 “坚决不行！” “只要你过去，你的命就被他们捏着。” “你考虑过后果吗？” 恐惧的阴影向她沉沉压来。 “万一…”雪儿哽咽道。 “万一你出事了…” “你说，我娘俩还怎么活呢？” “不去能行吗？”王江苦涩道。 “孩子是我们最大的软肋。他们以此相威胁，我们根本无以应对！” 他脸上露出坚毅神色。 “我这次过去，一是摸清他们的身份；” “二是逼他们亮出底牌…” 他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 雪儿惊呼道，“他们太凶残了！” 随即，她埋下头，痛苦地喃喃道。 “会没命的！会没命的！” 王江佯装无所谓的样子，安慰道。 “我有宝藏在手，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你还没看出吗？” 雪儿泪眼婆娑看着王江， 静待他说出让她信服的理由。 “找麻烦的这帮人，对我们一直以监督为主，手段不愠不火。” “是他们心慈手软，还是怕警察呢？” “都不是！”他摇摇头，自我否定。 “他们想独吞宝藏，不想消息扩散！” “这才是他们真正顾虑的地方！” 雪儿点点头，觉得王江说的不无道理。 “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 王江变得神采飞扬。 “万一他们逼急了，老子就直接嚷嚷开，谁保我全家安全，我就把秘密交给谁！” “这条件够诱人吧！” 他啧啧两声，继续往下说。 “我相信，绝对会有很多大势力出手。” “而我呢，趁机浑水摸鱼！” 他两眼放光地看着雪儿。 “说不定就可以渔翁得利。” 王江所说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在国内，他尚且被监督得这么严， 连出个村，都会有人跟踪， 那到了国外， 他们还会给他嚷嚷开的机会吗？ 雪儿几次动了动嘴巴， 想把这意思说出来。 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实话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毕竟，她也心知肚明。 王江所说，是目前家里走出困境， 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雪儿痴痴地看着王江。 他这是在赌命啊！ 是为了家人安全的赌命！ 一突儿， 这个男人在她眼里， 变得尤为高大、威猛。 雪儿语气软和下来。 “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他们压低声音交流起来。 说着说着， 他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不行不行！”雪儿反对道。 “孩子这么小，把他送出去，亏你说得出口，我坚决不同意！” “而且，你这样做，危险太大了！” 此时，涛涛已经睡醒。 不过，他觉得身子还有点疲惫， 想赖在床上多躺一会。 他竖起耳朵听父母对话， 也只能听一丁半点懂。 说的似乎与他被绑架的事有关。 这麻烦还没有解决， 家里继续被坏人盯上。 父亲要出远门解决这个麻烦。 母亲不同意，认为此行危险太大。 两人为此发生激烈争吵。 在他印象中，父母很少吵架。 往往母亲一提高声调， 父亲就会乖乖服软。 而这一次， 他们不仅吵得面红耳赤， 父亲也表现得相当强硬， 一点都不悚母亲的威压。 这真是奇了怪了。 “事情就这么定，你必须听我的！” 王江毫不退让，据理力争。 “孩子安顿好，我们就没了后顾之忧。” “如果我们有生之年，没能力动那个秘密，那就把它留给孩子。” “至于危险，与孩子的安全与未来幸福相比，这算得了什么呢？”父亲又叽哩哇啦说了一大通。母亲态度松动。虽说仍会不时插话反对，可语气却软和了不少。最终，双方的争吵以母亲的妥协退让，达成了一致意见。涛涛听得稀里糊涂的，似懂非懂，索性闭目养神。雪儿此刻愁肠百结。儿子出国的事暂时搁下不提。丈夫此行那可是九死一生啊。她又想到丈夫对自己的恩爱，想到他为家里无怨无悔付出的一切。她更是内疚万分，觉得自己亏欠丈夫太多太多。她依到王江怀里，楚楚可怜道。“对不起！江哥，这几年苦了你！”她扬起脸，梨花带雨地看着王江。“你不会怨我吧！”王江心里悠然长叹。他爱雪儿，爱入骨髓。可他也知道，她心系别人。他无法割舍这份爱，唯有靠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去搏取她的欢心。他用力将雪儿搂了搂。“你说什么话呢？”“这辈子有幸与你生活在一起，再苦再累我也无怨无悔。”他眼望向窗外，沉声道。“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把涛涛培养成像猛哥一样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猛哥如一座高山，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隔山相望，却难以逾越。他又似一根针，深深扎入王江心里，越刺越深，无法拨出。雪儿双手揽住王江的腰，头依在他的肩膀上。“江哥，谢谢！”她依旧没有说出“我爱你”三个字。她一直想说，可说不出口。她的整颗心早被那个男人带走了。她觉得，自己违心说出这三个字，那就是对爱情的背叛。王江心里掠过一丝苦涩。道路漫漫，自己还得努力啊。涛涛看到父母当他的面大秀恩爱，心里有点不舒服了，他身子动了动，有意发出一些响声。“宝贝，你醒了？”雪儿惊喜道。她在儿子的额头上摸了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涛涛小男人似的挥了挥拳头。“没事了！”“先坐！妈装饭给你吃！”一听母亲这话，涛涛肚子里便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妈，我饿坏了，要吃三大碗饭！”“好好！我的心肝宝贝！”“六大碗都行，吃饱饭快点长高长大！” 017雪儿的分析 王江将儿子抱到餐桌边坐下。“涛涛，真没什么不舒服？”涛涛摇了摇头，问道，“爸，你是要出门吗？”“是呀！”父亲有点心不在焉。涛涛冲口而出。“会死人吗？”“傻瓜，这话多不吉利？”王江敷洐道。“爸只是去办一件事，马上就会回来！”“你骗人！”涛涛不相信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话了！”“爸功夫这么高，怕什么怕呢？”王江牛皮哄哄道。“再说，男子汉做事还能畏手畏脚吗？”涛涛偏头认真想了想，觉得他爸说得不无道理。王江伸手在儿子头上，亲昵地摸挲着。“涛涛，爸外出后，你在家里要做乖孩子，听妈妈的话。”“还有，要苦练武功，做个男子汉，替爸爸保护妈妈！”涛涛拍着胸部，大声表态道。“爸放心！我一定要苦练武功，成为大侠超人，不让妈再受欺负！”“好好！就得这样！”王江夸赞道。“我家小超人，吃饭了！”雪儿端着碗走了过来。“哇塞！还有荷巴蛋！”涛涛接过碗，夹起荷巴蛋就往嘴里塞。“慢点吃，别噎着了！”雪儿疼爱道。涛涛三口两口把蛋吃下，又狼吞虎咽地大口扒饭。饿了一天，他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雪儿看着儿子，不时地长吁短叹。“江哥，你这一去，安全…”“放心！他们会保证我的安全…”雪儿心里烦躁，直接爆出粗口。“他们的保证有个屁用！”“我能不知道吗？”“他们糊弄我。我也糊弄一下他们。”王江笑了笑。“至少这可以让他们放松戒备。”雪儿想了想，又特别提醒道。“还有，你以后对王新要多防着点。”“我总怀疑他在背后搞什么阴谋！”“不会吧！”王江不相信道。“你对人家的偏见太深了。”“你呀！”雪儿责怪道。“别太老实了，看事情不能老看表面！”“今天那蒙面人我…”雪儿的话嘎然而止。王江有点不服气说道。“坦诚讲，王新这人我也不喜欢。”“可要说他与这事有什么牵连，我还是不相信的。”“我亲眼目睹，那几次救我，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啊你！”雪儿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到时吃了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正说着，外面有人喊道。“江哥，在家吗？”“是王新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王江站起身，“我去开门！”王新一进屋，眼光先就落到雪儿身上。“嫂子好！”他讨好道。雪儿没有回话，冷哼一声，一脸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王新对此也已习惯，不觉得有什么丢脸或是尴尬。他径直走到涛涛身边。“涛涛，好些了吗？”“没事了，王叔叔，我都吃三碗饭了。”王新把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给你带了些零食！”“谢谢王叔叔！”涛涛欢喜道。不知怎么回事，母亲对王新一直很不待见，甚至是相当讨厌。与此相反，他对王新的印象不错。当然，其主要原因是，王新每次上门，都会给他带来些东西，或者是好吃的，或者是玩具什么的。“坐坐！”王江倒了一杯茶递给王新。“这次太感谢你了！”王新恭恭敬敬坐着，丝毫没有居功自傲样子。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然说道。“江哥，都是本村人，别讲这些客气！”王江问道，“那事情怎么样呢？”王新没有回答王江的话，眼睛看上雪儿，反问道。“江哥，你真决定了？”王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边怎么说呢？”王新沉吟片刻，迟疑道。“他们答应倒是答应了。可是…”“这事情我夫妻俩已商量好了。”王江铿锵有力道。“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趟一趟！”雪儿瞪着王新，漫不经心问道。“王新，这是些什么人呢？”王新愣了一下。 “具体我也不很清楚！” “听说，该事情参与的势力很多。” 雪儿低眉沉思，貌似自言自语道。 “江哥掌握秘密的事应该来自国外。” 王新与王江齐齐点头。 雪儿抬起头，扫了两人一眼，问道。“这秘密意味着巨大财富。”“如果你们凑巧掌握它了，是把它掩得严严实实，还是拿出来与人分享呢？” 她的眼光有意停在王新身上。 王新实话实说道。 “非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泄露这秘密。” 他避开雪儿的目光，紧盯着王江看。 似乎是问，江哥，你是不是这样的呢？ “缅北势力那就更不会这么做了。” 雪儿的目光重又落到王新身上。 “这就有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呢？”王新不自觉发问道。 “缅北势力在本地可以称王称霸。” “可他们的手能伸得这么长，伸到内地一个小村庄吗？” “我不是说了吗？国内也有人…” 王新的话嘎然而止。 再往下，那就是否定自己前面所说了。 雪儿并未纠结他话里的不妥，又说道。 “从目前看，他们已与国内势力合作。” 王江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猫腻吗？” “猫腻大多呢！”雪儿说道。 “他们接二连三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村里都布了暗探。” “这充分说明，你有宝藏的事已被泄露出去了，还可能是人尽皆知。” “是呀！”王江顿有所悟，笑道。 “各方势力闻风而起，我的这个香馍馍，定然成为他们争夺对象。” 王新心里暗赞， 雪儿这女人还真是冰雪聪明。 这一通分析也不无道理。 雪儿抬眼紧盯着王新，冷不丁问道。 “王新，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王新不知所措道。 待他有所反应，言辞也随之激烈起来。 “我解释什么呢？我为什么要解释呢？” 王江不想两人当场闹僵，正要为王新说几句公道话，雪儿又语气不善问道。 “你与这些人是什么关系呢？” 王新耸耸肩，语含讥讽道。 “如果你老公不找我，那我与他们还真没一毛钱关系。” 018背后的搏弈 雪儿没在乎王新的讥讽，又问道。“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江哥有秘密，又找到村里来呢？”王新曾到缅北找过王猛他们，是知情人之一。虽说他在事发前已离开缅北，可谁能保证他不会为了贪心泄露秘密呢？王新强按捺住内心的不悦，冷笑道。“这事情你得问江哥。”“又或者是，亲自去缅北跑一趟。”“雪儿，我待会和你说！”王江边说边朝雪儿使眼色。雪儿不为所动，咄咄逼人道。“再问你一个问题！”王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雪儿。“你在打这宝藏的主意吗？”听到雪儿的问题，王新怒极反笑。“雪儿嫂，你真看得起我啊！”“我有这个本事吗？”雪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王新，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别说我，就算我们市里最大的势力…”王新重重地冷啍一声。“他们要想从缅北取回宝藏，那也是绝无可能的。”王江接过话，息事宁人道。“雪儿，王总这点说得有道理。”“国内打架一般是动拳动脚，打得凶的，最多也是动动刀棍。”“而缅北那地方，上来就是轻重火器。”“国内混社会的与他们相比，那是不可同日而语，差得太远了。”“雪儿嫂，听到江哥的话了没？”王新冷嘲热讽道。“这样一笔巨大财富，实力不够的情况下，谁掌握秘密，那是取祸之道！”他边说边往外走。“我可不会去做这等不自量力的傻事！”走到门边时，他顿住足，转头看着王江。“就我观察，江哥也不像掌握这秘密的人。”“王新，你给我站住！”雪儿喊道。“雪儿嫂，还有何吩咐呢？”王江走过去拉住王新，打圆场道。“王总，别生气，再坐一会！”王新半推半就又回来坐下，自嘲道。“我这个人，也是自己讨贱，尽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雪儿似乎知道自己能稳稳拿捏住王新，依旧是一副颐指气使模样。“王新，你再给那边打个电话。”王新有心不搭理这女人，可嘴里却崩出一句话。“做什么呢？”男人啊，一旦被一个女人俘虏，这苦头可有得吃。“要真正的老大与我们直接对话！”雪儿斩钉截铁道。“否则，我们宁死也不去缅北！”王新心里泛起丝丝冷笑。这女人真是异想天开。那边的老大是何等人物，会与你对话？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他会在乎你死不死的？王新再一想，还是不要拂这女人的意。自己反正只是传个话，结果如何，与他没半毛钱关系。随即，他拿出手机，拨过去一个电话。雪儿扭头盯着王新的手机屏看。上面显出“强哥”两字。不用说，她还是不相信王新，怀疑在背后搞鬼。王新满腹憋屈，却无可发泄。最后，他脸上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别多心！”他把手机凑到雪儿眼皮底下。“江哥认识这人，是道上一个小头目。”王江附和道，“是的，我那几次遇难都是他出面帮的忙。”“这个人还不错，比较仗义。”这时，祥哥接通了电话。“王总，有什么事吗？”王新按了免提，分外恭敬道。“祥哥，您今天帮我这么大的忙，还没感谢您呢？”祥哥打着哈哈道。“咱们兄弟俩，谁跟谁呢？”“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去天上人间放松放松！”“这个可以有，我喜欢！那里面的妞…”祥哥啧啧两声，以示称赞。王新瞟了雪儿一眼，心说。你这个傻女人，听到了吗？老子帮你忙，出钱出力，还要欠人情。“祥哥，我想问您个事？”“你说！”“那些人找我老乡，究竟是问什么呢？”“王总，这事不是已多次和你说了吗？”祥哥语气里有丝丝不耐烦。“我们这边只是受人之托，掺和跑跑腿传传信打打下手。”“我估计我们老大也不知情。”“这可是道上的规矩。”“有些事不能乱问，更不能乱插手。”王新又有意扫雪儿一眼。 你这个江湖白痴，给我认真听听， 道上的事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祥哥，还有一件事得麻烦您一下。” “我老乡想与背后的真正老大对话。” “这样他才会放心去缅北。” 手机里对来祥哥的嗤笑声。 半响，他收住笑，问道。 “你确定要这么做？” 不待王新回话，他又好心道。 “兄弟，我友情提醒一下，劝你老乡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王新征询地看向雪儿。 雪儿抿嘴摇了摇头。 “我刚刚得到一个最新消息…” 祥哥收住话，没往下说。 王新心知肚明，这家伙是想要好处了。 “祥哥，我记起一件事了。” “上午有人给我送来块千年寒玉。” “这家伙！”他一本正经道。 “他认错门了，让我空欢喜一场！” “明天我就给您送过去！” 雪儿与王江目瞪口呆看着王新。 难怪人家能在城里混得风声水起。 这睁眼说瞎话本事， 常人就学不来的。 王江又偷偷瞟了雪儿一眼。 王新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她吗？ 他心里不由泛起阵阵悲苦。 窝囊啊，真他妈的太窝囊了！ 王新所说的寒玉千年不千年不管， 但肯定价值不菲。 有此意外收获， 祥哥越发觉得， 王新这个人有眼色，值得深交。 他也决定给王新透露些实底。 “包括今天的事，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三番两次，轻易放过你老乡吗？” 王新赶紧大拍马屁。 “那还不是托您的福，您的面子大！” 祥哥呵呵一笑。 “兄弟，我的面子可没有这么值钱！” “那…莫非背后有什么内幕不成？” “这牵涉到高层大佬的背后搏弈…”缅北势力通过阳市本地势力找到王江。 最开始，本地势力倒也尽心给予帮忙。 可时间一长， 虽然缅北势力一直在尽力遮掩， 可本地势力也大致猜到， 此事与宝藏有关。 双方便因利益起了摩擦。 本地势力从帮忙方变成设阻方。、 019雪儿的固执 王江几次获救，都是他们放水的结果。缅北势力是牛，可他们在国内，那就鞭长莫及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没有本地势力帮忙，他们要想轻易带走一个人，那是千难万难的。更何况，利益攸关，本地势力也拉下了脸面。你守住秘密，想吃独食。老子就把人看住，让你望洋兴叹。也就是说，王江一家能有这么相对平静的日子，全在于他们被人保护。而这些人就是本地势力派来的。缅北势力更是莫可奈何。后来，掺和的势力越来越多。尤其是今天这绑架的事，它是缅北势力暗中精心策划的，却被其他各方势力联合破坏。缅北势力才不得不低头妥协。“如今各方诉求已达成一致。你老乡恐怕再不会有过去的好运了…”说到这里，祥哥停了停，再次问道。“你确定还要打这个电话？”此时，屋里三人一脸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事会牵涉这么广，还这么复杂。众势力齐齐发力，一般人哪里还能对抗呢？半天，王新怦跳的心，才稍稍恢复平静。他掩住手机，轻声问道。“雪儿，你的意思呢？”雪儿强抑内心的惊恐，咬牙道。“必须与背后的老大对话！”王新无奈地摇摇头。这倔强的女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说道。“祥哥，还是麻烦您联系一下！”“那好！我马上打电话！”祥哥语气里透露出浓浓不屑。“我可先说好，他们老大会不会打这个电话，我没有把握。”“后续再有什么交故，我也无能为力。”“哪是哪是！”王新陪着小心道。“真是不识趣！”祥哥挂电话时，有意无意说了这么句话。王江激凌凌一跳，忧心忡忡道。“这么做，会不会惹怒…”雪儿脸色铁青，怒火冲天。“怕什么怕呢？”“你不是说大不了一死吗？”“到时我带儿子陪你一起去死！”见此情形，王新与王江索性闭嘴，以免又惹火烧身。雪儿就看王新不顺眼，又开始找碴。“王新，你给我老实交代！”她吼道。“你利用我们的事，捞了什么好处？”王新怔怔地看着雪儿。他脑瓜子被她的话吼得嗡嗡作响。王江有点于心不忍。“人家王总又出力又出钱…”雪儿喝斥道。“别给我打岔！让王新自己说！”王新心里再次暗赞这女人聪明。他给他们帮忙的同时，也的确得到了不少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他与王江是老乡，关系又好，各方势力争相拉拢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信息。既然雪儿想到了这一点，他也不再遮掩，实话实说道。“要说好处，那就是我因此认识了不少大人物。这可是金钱换不来的。”“缅北呢？你与他们有勾搭吗？”“勾搭”二字简直是在打脸。王新心头火起。梗直脖子，准备与雪儿好好理论一番，教育她“勾搭”这词该怎么用。可他才触及她的眼光。脖子马上又缩了回来。斗不过这女人，老子忍！拼命忍！忍成神者乌龟！雪儿紧盯着王新，又问道。“你见过他们的老大吗？”这女人真是，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蠢笨如猪。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即使在缅北的老窝，他也是终日被重兵守护着，绝不会轻易外出，轻易见人。“见过啊！”王新抬眼看着雪儿，认真道。“见过！”雪儿柳眉倒竖，厉声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王新脸上露出一抹捉侠的笑容。“你也见过啊！”雪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不是从网上下载一张相片给你吗？”雪儿才要动怒，王新抢先又说道。“这家伙就是杀害猛哥的仇人！”“嫂子，你想报仇吗？”他避开雪儿那要杀人的目光。“我给你他家的住宅…”“王新，你这狗东西！”雪儿恼羞成怒，终于爆发出来。“我严重怀疑，你就是那个泄密者！”王新平静地与雪儿对视。“嫂子，既然你有此怀疑，那我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泄密者十有八九来自猛哥拉起的那支队伍里的人。”“这只队伍刚组建不久，人员来自五湖四海。他们之间应该没有恩怨情仇。”“那么，泄密者的目的肯定是图财。”王新看向王江，“江哥，我没说错吧！”王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话。王新话锋一转，又说道。“泄密者要做到这件事，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自己要在事后能保命。”“否则，他泄密还有何意义呢？”他的目光有意停在王江身上。王江笑了笑。“其实泄密嫌疑最大的人是我。”“你们看啊，我第一个发现宝藏，又涉嫌另藏财宝，目前又是唯一幸存者。”“还有重要的一点，我与猛哥都喜欢雪儿，而且我也因此才与雪儿结为夫妻。”王新故作惊讶道。“江哥，你不会真是泄密者吧！”“放你娘的臭狗屁！”雪儿气急败坏骂起粗话来。“江哥会是这样的人吗？”被王新这么一撩拔，她心里那根刺不由又动了动。猛哥被害一事，她听到的只是王江的一面之词，无法向他人佐证。可那么多重大疑点指向王江，仅凭自己对他的信任，就可以洗脱他的嫌疑吗？她偷偷瞥了王江一眼。他神色淡然坐着，没有半点要为自己辩护的意思。应该不会！绝对不会！雪儿心里的刺被自己强行抹去。王新的表现就迥然不同。他脸红脖子粗嚷嚷道。“雪儿嫂，你什么意思？”“我就是这样的人呢？”这可是原则问题，绝不能隐忍退让。他摸了摸额头，连讥带笑道。“莫非我额头上写了泄密两个字吗？”雪儿不由噗嗤一笑，但她马上收住笑，又换成一脸严霜。王新继续愤愤不平地往下叨叨。“再说，宝藏地在哪老子不知道。”“事发前老子被押送回国。”“老子还怎么泄密呢？”他接连用三个“老子”为自己辩驳。可雪儿依旧拽紧王新不依不饶。“王新，你说再多也没用！”“你贪财好色，贪生怕死，还一肚子坏水。天底下最坏，没有之一…” 020雪儿被打脸 王新心生绝望与悲哀， 产生了以头撞墙的冲动。 幸亏，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一看，号码是一串奇怪的数字。 “那边打来的卫星电话！” 他按下接话键， 手机里传出一个盛气凌人的声音。 “是王新吗？把电话给你老乡！” 王新还想巴结讨好几句， 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王江伸手要接王新递来的手机。 雪儿直接把手机抢了过去。 “请问，你是…” 她是这么想的， 对方是老大的话，那她就态度好一点。 如果只是个小喽啰， 那就让他好好感受下， 盛夏里被炎炎怒火炙烤的滋味儿。 可惜的是，高傲的她被打脸了。 对方硬梆梆道。 “我是谁，你没有资格知道！” “你算老子！”雪儿不服气地嚷嚷道。 “我警告你！” 对方可不是贪色的王新，会惯着她。 他语气森冷道。 “不准插话！我说！你听！” 他话里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 在屋里弥漫开来。 一时， 雪儿气得鼻孔冒烟， 却自知对方势大，不可轻惹。 看到雪儿被怂， 王新幸灾乐祸，心里爽歪歪。 他架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 美滋滋地享受大仇得报的快感。 “王江，明天必须动身！” “不可能！” 雪儿尖叫起来。 “再多说一句！” 对方恶狠狠道。 “今晚就断你孩子一只手！”雪儿轻啍一声。老娘是吓大的吗？再怎么的，老娘也是村里的武林高手。“不信是吗？”雪儿满脸不屑，莫非这些道上的人，都是靠嘴巴皮威胁人吃饭吗？王江在外闯过，深知这些人的可怕。他面显担忧，示意雪儿忍一忍。“那好！老子先给你们放个炮竹听听！”对方的话才落音。“轰隆隆！”一声巨响，宛若晴空霹雳。往窗外一看，远山燃起冲天火光。乡亲们一个个满脸惊恐，从屋里冲出来。“怎么回事呢？”他们聚在禾坪上议论纷纷。“是天雷！”“是天火！”“是灾星降临！”“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涛涛正自顾津津有味吃零食。这一声巨响，吓得他从凳上弹跳起来，差点摔倒在地。他大声尖叫着。“妈妈！妈妈！”王江眼疾手快，一把将儿子抱住。“乖！别怕！是雷声！”雪儿再怎么聪明、要强，可终归是未见过世的女人。她强自镇定，可身子仍在瑟瑟发抖，手机滑落地上都不自知。“害怕了吧！”手机里传来对方的猖狂大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他声惧色厉威胁道。“王江迟来一天，那就抓你的小孩，先斩四肢，再割五官，然后是挖内脏…” 说完，他“呯“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屋里三个大人胆战心惊，面面相觑， 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道上人的凶残， 普通人再牛，也无不闻之色变。 涛涛打破沉闷气氛。 “爸，这人是谁？这么凶啊！” 王江满头大汗，东拉西扯道。 “他…他是一个朋友，在开玩笑…” 儿子的话让雪儿快速平静下来。 “宝贝，自己先去洗嗽，呆会早点睡！” “好！”涛涛识趣地往厨屋走去。 王新迟疑道，“江哥，明天…” “辛苦你转告他们，我明天就进城！” “江哥！”雪儿喊道。 王江握住雪儿的手，使劲地摇了摇。 “我必须去！” 王新讨好道。 “江哥，那我明早安排车过来接你！” 雪儿又莫名其妙对王新发起火来。 “王新，我可告诉你！”她尖叫道。 “如果江哥有什么事，我会找你拼命！” “嫂子，你…” 王新气得想骂人。 “雪儿，生死有数！” 王江再次息事宁人道。 “这事你可为难王新。到了国外，他就算有心，又怎么帮得上忙呢？” “那我不管！”雪儿蛮不讲理道。 “王新，你必须保证江哥的安全！” “好好！我明天陪江哥一起去。” 王新无奈道。 “要死的话，我探长脖子先挨刀！” 说完，他赶紧逃之夭夭。 “咚咚咚！” 王新才离开，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小江，在家吗？” “是王爷爷来了！”涛涛惊喜道。 他从水盆里抽出脚，穿上拖鞋， 便往外跑去。 “爷爷！您来看我了？” 涛涛欢呼雀跃地扑到王洪怀里。 王洪一时没注意， 被涛涛大力一扑，立足不稳， 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他费劲地抱住涛涛，满脸慈祥道。 “你这小家伙，像牛犊一样结实了。” “涛涛，快下来！”雪儿嗔怪道。 “你这么重了，爷爷哪还抱得动呢？” “爷爷人老不中用了！” 王洪摸了摸涛涛的头。 “再过一年半载，就更抱不动他了！” 涛涛扬起脸，看着王洪，骄傲道。 “爷爷，今天我与爸妈把坏人打跑了！” 父母对他早有交待。 我们一家人被吊在树上，尤其是母亲受辱的事，绝不能说出去。 那太丢人了。 他很是赞同他们的话。 这真实情况要是被村里伙伴们知道，自己哪里还能抬头见人呢？ 王洪夸赞道，“我的涛仔太厉害了！” “长大后一定会是最厉害的武林高手！” 顿了顿，他激动得哆哆嗦嗦道。 “这次真是太幸运了！” “总算没什么事，平安回来！” 他双掌双拢，嘴里不停喃喃自语。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雪儿感激道，“王伯，谢谢您的关心！” 王洪扭头看着王江，迟疑道。 “小江，你明天是不是要去缅北？” 王江疑惑不解道。 “王伯，你怎么知道这事呢？” “我来你家的路上，踫到王新在打电话，刚好无意中听到了。” 王江皱眉道，“这家伙也不会避一避，万一被我妈听到这事，可就麻烦了。” “我…我想…”王洪欲言又止。雪儿说道，“有什么事，您直说就是！”王洪神色一下子变得灰暗、阴沉。“小江，若是方便，麻烦你再帮我打听一下猛子…”说着说着，他老泪纵横。“这么多年了，他生不人，死不见尸。”他擂着胸部，泣不成声道。“我…我揪心啊！”王江夫妇脸色瞬间也难看起来。 021坏奶奶闹事 雪儿安慰道，“王伯，别…别伤心！”“这事不用您说，我也会做的！”王江拉住王洪的手，客气道。“伯伯，进屋坐一会吧！”“不了！我看看涛仔就走！”王洪边说边不放心地向后扫视一眼。他心想，我还敢去你家，万一被你妈那母老虎看见，我又有苦头吃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禾坪上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兰花那尖利的声音，先从夜空中飘了过来。“王洪，你这老家伙！”涛涛心里咯噔一跳。不好！坏奶奶来了。奶奶与母亲很不对眼，两人经常吵架。母亲有武功，可吵架不行。每次都是大败，然后暗自流泪。有时，她气不过了，就会找父亲麻烦。父亲只有陪着笑脸说一箩筐好话，才可让她把气消了。这次奶奶的矛头指向王爷爷，倒让我松了口气。王洪吓得一哆嗦，像老鼠见了猫，扭头就准备开溜。可兰花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真是越来越不安分了！”“兰花妹…”王洪讨好道。兰花根本不理会王洪的讨好，质问道。“刚才我听你们又是猛子又是缅北…”“老家伙，你是不是又打什么歪主意，想唆使我江儿帮你找猛子呢？”“你的猛子死活关我家什么事呢？”“也就我江儿蠢！这些年为了找猛子，又出钱又出力…”“是的是的！”王洪点头哈腰道。“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在心。”兰花一丁点面子都不给王洪。“你这臭不要脸的，谁要你铭记呢？”“你不要有事没事到我家晃荡就行！”“好好！我马上走！”王洪才走几步，又转回身。“我带几个煮蛋，差点忘记给涛涛了。”他边说边掏出鸡蛋往涛涛手里塞。兰花又发疯般尖叫起来。“谁要你的臭鸡蛋？我家没有吗？”“涛仔，把他的蛋扔掉！”涛涛拿着蛋，左看看，右看着，不知如何是好。王洪脸红耳赤，尴尬不已。“兰花妹，给小孩补补身子，你何必这样较真呢？”“涛仔，你没听到奶奶的话吗？”奶奶的话带着一股威严与压迫感。“把它扔掉！奶奶回家煮给你吃！”她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勾起了涛涛的怒气。她还说是自己的亲奶奶。到今天为止，她从来没单独给过，一丁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他更没有感受到一丝奶奶的温暖。与她相比，王爷爷对他可好多了。可是，她却见不得王爷爷对他好。经常无端寻王爷爷吵架，还不准他接他给的东西。这一次，他决定不听她的。见孙子迟迟没有行动，奶奶生气了。她冲过来，就要抢孙子手里的鸡蛋。涛涛赶紧捏着鸡蛋，把手伸到后面。“给我！”奶奶厉声道。“不给！”涛涛嘟着嘴说道。“真不给？”奶奶威胁道。“就不给！”涛涛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妈，就几个鸡蛋，王伯也是好心，就让涛涛接着吧！”王江陪着小心道。兰花朝王江瞪了一眼，像放连珠炮一样，数落道。“家里缺这几个蛋吗？”“你这个猪脑壳，谁的东西都可以接，王洪老家伙给的能要吗？”“你是不是嫌自己的丑还没丢够呢？”王江被奶奶训得低下头。“把蛋给我！”兰花命令道。涛涛看着母亲，用目光向她求助。兰花朝儿子摇摇头。涛涛心领神会，坚定与奶奶对抗。“不给就不给！”有了母亲的默许，涛涛底气十足。兰花勃然大怒，动手来抢。“臭小子，竟然敢不听奶奶的话！”“真是翻天了！”“就是不给！”涛涛大胆地瞪着奶奶。“你这坏奶奶，我不喜欢你！”“什么？”兰花气得浑身发抖。涛涛继续火上浇油。“你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看看，你看看！”兰花手哆嗦着，先是指着涛涛，然后，又移指王江。“你教的好儿子！”最后，她又把手指向雪儿。“雪妹子，这是不是你教的？”雪儿偏过头，不予理睬。 王江喝斥道，“涛涛，你怎么说话的？” “快跟奶奶道歉！” “我不！” 王江厉声道，“快点！” “我就不！” 涛涛现在也豁出去了。 “她是我什么奶奶呢？一点不疼我！” “每次到家里，都是与妈妈吵架！” 他咬牙道，“我以后不喊她奶奶了！” “你…你这个小兔崽子！” 兰花气不打一起出，抬手要打涛涛。 雪儿一把抓住兰花的手，厉声指责道。 “涛涛说错了吗？” “你做奶奶就要尽好做奶奶的责任！” 雪儿第一次在兰花面前这么硬气。 涛涛心里暗暗为母亲点赞。 “松手！”兰花怒喝道。 这次，雪儿没有乖乖听话， 不仅不松手， 反而毫不退让地瞪着兰花。 兰花老脸涨红，费劲地晃动着手臂。 她一大把年纪，雪儿又会武功。 雪儿不主动松手。 她哪里能挣得脱呢？ 兰花拼不过雪儿， 便使出她一惯的招数， 撒泼耍赖。 “龟儿子，你是个死人啊！” “他们娘俩合伙欺负我，你竟然还在一旁当缩头乌龟！” 王江走过来，息事宁人道。 “妈，您消消气！” “涛涛还小，您别计较！” “待会我狠狠教训他一顿！” 兰花不依不饶，尖声尖气喊道。 “涛涛小，大人也不懂事吗？” 王江掰开雪儿的手，朝她使了个眼色。 雪儿识趣地走到一边。 兰花当即开启更为疯狂的撒泼模式。 她手舞足蹈，口味横飞地怒骂不止。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算是白养你了！” “这样的臭女人、丧门星，天天给我摆脸，有什么值得你为她做牛做马呢？” “妈，消消气，少说几句！” 兰花嚎啕大哭。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我找你爸那死鬼去！” 她边喊边要往地上坐去。 王江一把扯住她，又回头瞪涛涛一眼。 “涛涛，快给奶奶道歉！” 在王江眼光的逼视下，涛涛只好服软。 “奶奶，对不起了！” “妈，我送您回去休息！” 王江半抱着兰花，把她往外拖。 兰花不愿意走。 可还是斗不过王江力大，被拖了出去。 022兄弟情谊深 好一会， 外面还传来兰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惹来村里好多人过来围观。 涛涛问道，“妈，奶奶不怕人笑话吗？” 雪儿淡淡道，“她习惯了。” “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们呢？” 雪儿没有回话，正拿着一块相框擦拭。 相框里有一张三人照。 居中而站的，是涛涛从未谋面的王猛叔。 他父母各站两边。 母亲挽着王猛的手，头斜靠在他肩上，神态非常亲密。 “妈，猛叔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雪儿点点头，“是的！” “比爸还厉害？” “爸妈一起都打不赢猛叔！” “哇塞！这么厉害！” 涛涛偏过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你怎么没嫁给猛叔呢？”雪儿怔了怔，神色变得灰暗、难看。马上，她又恢复平静。“你这小家伙！”她伸手在涛涛鼻子上轻刮一下。“妈嫁给猛叔了，还会有你吗？”涛涛正皱眉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王江阔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哟嗬！涛涛，趁老爸不在，就嫌弃爸，还想换爸爸是吗？”“没有没有！”涛涛忙挥动双手，矢口否认。王江把涛涛抱入怀里，指着相框里的王猛叔，说道。“这是爸最敬佩的人！”接着，他又加重语气补上一句。“他是世上少有的英雄豪杰！”“是吗？”涛涛与王猛叔从未谋面，自然难以相信父亲的话。他信口问道，“他有赵子龙厉害吗？”王江嗓子眼似有点难受，轻咳几声。随即，他转头看向雪儿。“要不给他讲讲？”雪儿点点头，长叹一声。“有些事是得让他知道了。”“涛涛，爸给你讲个故事好吗？”“好啊好啊！要讲英雄好汉的故事。”雪儿拿着相框，继续细细柔柔地，在上面擦拭着。王江深吸一口气，神情庄重地，缓缓讲起故事。曾经。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关系非常好，还跟女孩的爷爷共同学武。随着年纪的增长，师兄弟都对师妹暗生情傃。可又谁都不好意思开口。最主要的是，师兄弟情深。觉得自己娶了师妹，那兄弟怎么办呢？那不会伤害兄弟的心吗？一直拖到他们当兵退役回来，这事情依旧还没有解决。其实，师妹真正喜欢的是师哥。她多次向师哥传递情意，还暗示他去自己家求婚。可他这个榆木疙瘩无动于衷。后来，他们的父母便作出决定。师妹嫁给师弟。师妹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呢？无可奈何之下，师妹只好主动向师哥坦诚心迹。谁知道，师哥这大混蛋说道。“你已经是师弟的女人了。”“兄弟妻，不可欺！”师妹气得直要口吐鲜血。我还是一个黄花闺女，什么时候成了师弟的女人呢？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师哥竟然说，他要外出打工。师妹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呢？他是为了逃避自己。只要他出去，估计就不会回来了。她拉下脸面，苦苦哀求，可依旧留不住他。他外出的前晚，他们三师兄妹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师哥像发疯似的，一下子扯住师弟狂扁，一下子又搂住人家示好。其实，师哥哪里是不爱师妹呢？他是不想伤害师弟呀！诚然，师哥是个英雄好汉。可他在爱情上面，那的确是个大傻逼。兄弟情再深，能把爱情拱手相让吗？你这不同样把师妹给伤害了吗？当晚，发生了狗血剧情。小孩在场，就不予细表。次早，师哥强抑内心伤痛，义无反顾踏上外出打工的路。可他才走到村头，就发现师弟也背着行囊在前面走着。两人于是扭打到一起。师哥说，“师妹是你，你留下照顾！”师弟说，“师妹喜欢你，你不要让她伤心！”两人互不退让，打着吵着，一同向外走去。路边一棵树后站着师妹。她欲哭无泪，又悲又怒。眼睁睁地看到这两个混帐男人，越去越远。王江讲到这里，雪儿说道。 “别讲这些了，涛涛不爱听。” “你看，他都快睡觉了！” 涛涛嘟着嘴说道，“没一点意思！” “好好！下面就是英雄好汉情节了。”王江加快节奏继续往下讲。师兄弟结伴而行，直接到了国外缅北。 他们说，在国内耍威风，不算好汉。 真正的英雄，那就要到国外闯荡。 扬华夏国威，还要赚外国人的钱。 赚得盆满钵满，拿回家来用。 他们一身武功，又是当兵出身。 在缅北，他们大展拳脚。 一边赚钱， 一边为汉人打抱不平。 很快， 他们就站住脚跟，声名鹊起。 还得到了一众小弟忠心追随。 尤其是师哥，武功高强，豪爽仗义。 每次拼杀，他都身先士卒，猛打猛冲。 好几次师弟陷入重围。 他奋不顾身，舍生忘死， 把师弟救出来。 一天，天降福缘。 在深山老林的一个深洞里， 他们偶然发现一个巨大宝藏。 师弟说，“我们偷偷把宝藏弄回家吧。” 师哥批评师弟道，“那怎么行呢？” “做人不能太自私！” “我们还有这么多小弟，都得有份！” 于是，师哥召集众小弟，宣布发现巨大宝藏的事。 “这宝藏是我们大家的，人人有份！” 大家欢声如雷，齐赞师哥英明。 “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取用。” 大家又露出懊悔的神色。 有人就问，“大哥，为什么呢？” 还有人说，“要不我们把宝藏分了，各回各家享受，不更好吗？” 众人纷纷赞同。 “是呀，这主意好！大哥可多分一点。” 师哥喝斥道，“鼠目寸光！” “把宝藏分了，你们带得回吗？” “从这里到国内，关卡重重，又到处是黑帮土匪。” 他冷哼一声道，“恐怕你们还没走出这座山，就会是人财两空。” 又有人说，“要不我们找一个大势力投靠，请他们保护我们。” 师哥冷笑道，“真是个猪脑子！” “你说哪个大势力可靠呢？” “我告诉你，他们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只要他们知道信息，你还想分财宝，能把命保住就算不错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师哥朗声道，“团结齐心，等我们的力量变强变大，再过来取宝！” “一切听大哥的！” 023鞭炮制炸弹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队伍里还是出了叛徒，宝藏秘密被泄露。他们遭到敌人围杀。师哥在敌阵里左冲右突，浴血奋战。可敌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数不胜数。他杀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兄弟们一个个死去。最后，只剩下师兄弟两人。他们互相搀扶着，退至山顶，陷入逃无可逃的处境。敌人越来越多，狞笑着向他们步步逼近。师哥冲到敌前，大喊道。“师弟，我来阻敌，你快逃！”“不行！要走一起走！”师弟毫无惧色与师哥并排而立。“你想一起死吗？谁照顾师妹呢？”师哥怒吼道。“那你走，我留下！”师弟脸红脖子粗争辩。“那是你的女人！”“你这狗东西！你有我的本事吗？”“滚！”师哥暴喝一声，抬脚将师弟踢飞。师弟也自知武功远不如师哥，只有含着泪，连滚带爬走向逃亡之路。“来啊！不要命的过来啊！”师哥浑身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可他依旧像战神一样，威风凛凛地挡在前面，阻止一波又一波攻上来的敌人。师弟逃到对面山头时，隐隐听到师哥悲壮的呼号。“照顾好师妹！”师哥喊完便纵身从山顶跳下。讲到这里，王江停了下来。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住，大口大口地喘气。涛涛心头起伏不定，热血沸腾。“爸，师哥死了吗？”雪儿仿佛也被故事感染，神色凄美，泪眼婆娑。“你说，猛…师哥会不会没死呢？”王江语气沉重道，“万丈山崖…”“英雄怎么会死呢？”涛涛打断父亲的话，脑补后面的情节。“师哥多半被神仙爷爷救了，又传授他一身绝世武功，然后下山报仇…”“对对！我的涛涛说得对！”王江将儿子用力搂了搂。“师哥肯定没死！”“爸爸这次出门，就是为了去找师哥。”他与雪儿对视一眼，又指着相框说道。“涛涛，知道吗？”“这个师哥就是你猛叔叔！”涛涛看了看父亲，又把目光转向母亲，恍然大悟。“爸，师弟就是你！妈是师妹是吗？”他父母点了点头。“猛叔其实就是你…”王江后面的话被雪儿制止。“这事暂时不要说！”涛涛没有多想，又说道。“爸，你这次一定要把猛叔叔找来！”王江还没开口，涛涛嘴里又崩出一句话。“妈，猛叔回来了，你还会喜欢他吗？”雪儿怔了怔，啼笑皆非道。“妈都跟你爸在一起，怎么还能喜欢别的男人呢？”理倒是这个理。不过，涛涛心里却有点为师哥不平与难受。再一想，师弟是自己爸爸。他摇了摇头。师妹还是不能再喜欢师哥。否则，爸爸会难受的。雪儿说道，“宝贝，早点睡吧！”孩子睡后，王江夫妇一时相对无言。半响，雪儿黯然神伤道。“事至如此，我反对也没用了。”“有些真相你也别遮遮掩掩…”王江打断她的话，陪着小心道。“雪儿，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不是怕你担心…”“行行！我知道你是好心！”雪儿不耐烦道。“你先说说，大家都知道，偭北混乱，你们为什么选择去这里打工呢？”“富贵险中求。”王江挠了挠头道。“我们的确打着发财的主意。可另一个真正目的就是去找爷爷。”雪儿疑惑不解道，“找爷爷？”“是呀！我们多次听爷爷提过缅北与族人这两个词，早就准备去缅北闯一闯。”雪儿嗔怪道，“你们两个傻逼，缅北这么大，要找一个人，那简直是大海捞针…”王江心有同感道，“爷爷在村里多半用的是假身份。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找他，担心惹出他的仇敌注意…”雪儿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把找到宝藏的前后事情，再好好说一遍。”王江嗯了一声，便悠然回顾这段往事。那天他们往国内走货。晚上在深山扎营。王江外出解小便时，空中电闪雷鸣。远处山林似乎透射出一道亮光，与闪电交织在一起。出于好奇，他便对着亮光走过去。摸索半天，他通过一道狭少的石缝，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雪儿插话问道，“宝藏就在山洞里？”王江点点头。“你知道这宝藏有多大吗？”他两眼放光，嘴角还流下可耻的唾沫。“几十个大木箱，里面全部是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字画、古董！”“哇塞！”雪儿惊呼之后又问道。“那它为什么没被人发现呢？”“我估摸着，藏宝地经历过山体滑坡，或者是其他地质变化，藏宝人的后代也找不到准备地点了。”王江分析道。“当时若没有亮光指引，谁会想到那里会有洞穴呢？”雪儿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分析。“你先等等！”王江边说边往外走。“我去有点事！”不一会，王江提着一大袋鞭炮回来。“你这是干嘛呢？”雪儿惊讶道。“做炸弹！” 王江走到里屋，又搬出一堆东西。 里面赫然还有一大包炸药。 这是他早备下的真正烈性炸药， 打算用它做炸弹对付敌人。 雪儿大惊失色。 “你真准备与他们拼命？” 王江心想，迫不得已情况下， 他定然会与他们同归于尽。 不过，这话他当然不会实说。 他笑了笑，“吓唬他们的！” “让自己多一个反威胁他们的手段！” 随即， 他把自己的计划避实就虚说了一遍。 雪儿忧心忡忡，嘴里碎碎念念。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可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王江是侦查连爆破班的。 做炸弹对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三下两下，就把那包烈性炸药，做成二十几颗手雷与地雷。 随后， 他将一个个鞭炮拆开，倒出黑火药。 再对黑火药进行简单的加工， 倒入一节节干竹筒里。 它们的威力自然不大。 他将把它们绑在腰身，用来恐吓人。 雪儿也蹲在地上拆鞭炮。 王江一边忙碌不停， 一边讲刚才未完的话题。 024王江出远门 意外发现宝藏后，王江当时兴奋得差点晕了过去。隔好长一段时间，他才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该怎么处理这宝藏。缅北社情复杂，黑恶势力猖狂。他心知肚明，他们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又势单力薄。想独吞这宝藏，只会是取祸之道。雪儿赞许地看了王江一眼。在如此巨额财宝面前，他尚能有这样一份清醒与理智，也算是难能可贵。王江考虑再三，便打算先找猛哥商量。快到住宿地时，他又多出一份心思。于是他折回山洞，把宝藏一分为二。足足忙活大半夜，他才将一半财宝转移至另一个隐蔽处。说到这里，王江停下来，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这还不简单！”雪儿不加思考信口道来。“凭猛哥的个性，只要他知道这事，多半不会同意你私藏财宝。”“这是其一。”“其二嘛，人心隔肚皮。如果其他人知道宝藏消息，多半会被泄露出去。”王江赞叹道，“还是雪儿聪明！”“当时我们身边有九个小弟，相处时间不长，都不是很知根知底。”“要说他们都会守口如瓶，不生贪婪之心，我是绝不相信的。”“雪儿，继续说说你的其三。”雪儿笑道，“第三才是你的重点。”“洞里这一半财宝由大家共同处置。”“能弄出去更好。万一出了事，就把它当作诱饵，或是探路的损失。”“反正你还有一半宝，稳坐钓鱼台。”王江抚掌大赞。“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这一半宝藏有多大呢？”“价值不可估量，没有几百亿，几十个亿绝对有吧！”雪儿眼光一亮，马上又暗淡下来。“真是太可惜了！”“我们是守着宝山过苦日子！”“谁说不是呢？”王江苦恼道。“我当时还天真地想，等风头过后，自己积攒一定实力，再潜过去取宝。”“可现在，我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他们的严密监控，哪里还有机会呢？”雪儿接话道，“他们其实最希望你去取宝。那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渔翁得利。”王江继续忙着往竹筒里装火药，嘴里却吭哧吭哧地直喘粗气。沉默一会，雪儿又疑惑道。“这事情也真是透着怪异。”“另蔵财宝自始至终是你一个人经手，别人怎么会知道呢？”王江挠挠头，缓缓说道。“仔细想想，事情还是有迹可循。”“那晚上黑灯瞎火，我搬运财宝时估计会留下不少痕迹。”“夺宝人现场一分析，不就知道了吗？”“于是，他们顺藤摸瓜，找上我这个在那次围杀里的幸存者。”雪儿想了想，忍不住又问道。“那次围杀还有幸存的吗？”“我要是知道，哪就好了！”王江一脸的苦涩。“这几年我一直暗中托人打听此事，至今还没半点消息。”从围杀联想到事情的泄密。找到另外的幸存者，是关键的关键。这人多半是泄密者。这话题颇为敏感，雪儿不好多问，担心引起王江猜忌。毕竟，人家明早就要出门赌命，也许是一去不回。再让人家心里添不愉快，那实在是太残忍了。做完炸弹，收拾好行李，时间已至深夜。王江夫妇洗漱完上床睡觉。两人都没有睡着，各想各的心事。雪儿心里装满了哀愁与忧虑。而王江则在推演、完善自己的计划。次早，涛涛还在熟睡。他父母已早早起来。雪儿在弄早餐。王江先用防水胶带，将炸药竹筒捆得严严实实，再把它贴肉绑在腰上。穿上战术马甲，手雷、地雷、匕首等武器都挂在马甲上。外面再套上一件黑色汗衫。雪儿端着一碗面条递给王江。她愁眉苦脸问道。“江哥，你有把握吗？”王江一边吃一边大大咧咧道。“放心！问题不大！”雪儿语重心长道。“钱财是身外之物，人平安回来就行！”王江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段时间你可得加紧督促孩子练武…”“真要把他送出去吗？”王江反问道，“你说呢？”雪儿沉吟不语。可眼泪却像空豆子一样，唰唰往下流。“儿子安全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呢？”“再有威胁，大不了跟他们以命相搏！”王江咬牙道，“如果我们此生取不了宝，那就把它交给儿子。”“可是，儿子…”“没什么可是！”王江神色坚毅道。“至于以后，他有不有本事把宝取出来，那就看他的造化了。”雪儿又忧心忡忡道。“你联系的人可靠吗？”“绝对可靠！”王江断然道。“他是我的战友伍兵，你认识的。”“他到时会过来找你！”“孩子还这么小…我实在不忍心…”说着说着，雪儿哭出声来。王江安慰道，“儿子窝在山沟没有出息，还得天天为他的安危操心。”“国外教育水平高。十几年后，说不定他就成为文武双全的男子汉。”雪儿抽泣道，“那我们以后不能…”王江坚决道，“儿子未成年前，我们绝不能与他有任何联系。”吃完面，王江又跑到孩子卧室，目光一动不动的，长久地注视着孩子可爱的脸庞。 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有一泪珠要从眼角滑落。 他赶紧仰头，闭眼，转头， 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睡得好好的涛涛，突然有所感应。 “爸！” 他一咕噜爬起床， 看到父亲手提行李包的背影。 他猛地想起，父亲是要出远门了。 “爸爸！” 涛涛当即向外面冲出。 王江返身躬腰，一把将孩子抱入怀里。 涛涛揽住父亲的脖子，埋怨道。 “爸，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王江用胡子扎了扎孩子的脸。 “爸还不是想让宝贝多睡一会。” 涛涛理直气壮道，“说好为爸送行，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王江忙承认错误。 “是爸的不对，以后坚决改正！” “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江将涛涛紧紧搂住， 搂得涛涛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爸办完事，就马上回来！” 025你这个野种 涛涛分明感觉到，父亲的身子在轻微颤抖着。“涛涛，一定要听妈的话，做乖孩子！”涛涛噙着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王江放下涛涛，又提起行李包。“雪儿，家里就靠你了！”雪儿突然也冲过来，将王江一把抱住。“江哥，我不让你走！”“傻瓜，听话！”王江轻抚雪儿飘逸的长发。雪儿哭泣道，“我…害怕…”在丈夫面前，她一向颇为强势。而此刻，却不知不觉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王江狠心将雪儿的手掰开，转身，出门，留给雪儿一个并不华丽的背影。“带好涛涛！”王江越走越快，就仿佛后面有人追赶。雪儿追在后面哭喊。“平安回来！”“我与儿子在家等你！”涛涛的心也莫名被揪紧。他跟在父亲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爸！爸！”王江在路边的一辆小车边停下，转头看了一眼，钻进车里。车子随即徐徐启动，往村外驶出。涛涛猛地想起一件事，又大喊道。“爸爸，记得把猛叔找回来！”雪儿一把将涛涛拽住。“别乱嚷嚷！”“快跟我回家！”涛涛甩开母亲的手。“我还要送爸爸！”正在此时，兰花从村里急匆匆走了出来。“涛仔，你爸去哪儿了？”雪儿赶紧扯了涛涛一下。涛涛没反应过来，冲口而出。“爸爸去找猛叔叔了！”“什么？”兰花瞠目结舌。她颤颤巍巍往前跑去。“江儿！江儿！快回来！”王江坐的车子早看不到影子了。涛涛心里一阵得瑟。你这个恶奶奶，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父亲一定听不到了。就算听到了，也会装作听不到。想到父亲可能把猛叔找回来，涛涛更是无比高兴。雪儿在涛涛手臂上轻捏一下。“让你乱说！”“待会你奶奶肯定又会发飚！”涛涛攥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道。“我才不怕！”兰花眼见追不上王江，马上又折转身。她恶狠狠道。“雪妹子，是不是你唆使江儿去的呢？”爸爸离家前说，要他保护妈妈。涛涛当即挺身而出，挡在奶奶前面。“猛叔是大英雄！”“这事与妈妈无关，是我要爸爸去的！”“滚开！”兰花一把将涛涛推开，抓住雪儿胸襟。“你这臭不要脸的！”“王猛死这么多年了，你还念念不忘！”“你喜欢王猛，去找他啊！干嘛要我江儿去送死呢？”兰花骂声一起，村里马上涌出不少男女老少。有人过来劝架。“兰花姐，松开手，有事好好说！”更多的人在一旁议论纷纷。“听到了吗？王江去缅北找猛子了！”“这两口子还真是重情重义！”“我看啊，这多半是雪儿的意见。”“的确可能如此。”“你们说，万一真把猛子找回来了，那雪儿会归谁呢？”“呵呵，这还真是个难题！”“这还不简单，孩子是谁的就归谁啥。”“那王江不太亏了吗？”“你们这些人，真是猫咬耗子狗管闲事！这么多年过去了，猛子在不在人世另说。就算在，那也是人家三个人的事。”乡亲们的围观，兰花不以为耻，反而骂得更起劲，更加神气十足。就仿佛乡亲们都是为她加油助阵的。“如果我江儿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她怒目圆睁，口沬横飞。“我会跟你拼命！我要你死！”她边骂边伸手去抓雪儿的脸。见母亲如此受欺，涛涛怒火中烧。立马像小老虎样冲向奶奶。“不准欺负妈妈！不准欺负妈妈！”猝不及防之下，兰花被涛涛大力一撞，竟然跌倒在地。兰花从地上爬起来。“你这个野种！”她抬手就要掀涛涛的耳光。“兰花！”雪儿厉声尖叫。一把抓住兰花的手。旁边的人众口一词。“兰花，你这话过了！”“再怎么说，涛仔也是你孙子。”涛涛心里的火，倏地冒得老高老高。野种含义他至今还不很清楚。大致是很恶毒的骂人话。母亲一向不允许他惹事，以武犯禁。可过去只要村里小朋友这么骂他。她便会默许他去打架。而现在，奶奶居然也骂这话。她可是自己的亲奶奶啊！孰可忍孰不可忍。涛涛扑到奶奶身上，又踢又抓又咬。“小兔崽子，滚开！”兰花暴跳如雷。“雪妹子，你这个骚货，给我放手！”雪儿不仅不放手，反而把奶奶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兰花抬脚要踢，又被雪儿伸腿挡住。雪儿不置一言，可意思涛涛哪能不知道呢。她是要他放手施为，尽管与奶奶拼。涛涛一口咬住奶奶的大腿。兰花痛得大喊大叫。“松口！你这兔崽子，松口！”村里几个长辈看不过眼了。他们挤过来，把打架的三人一一拉开。“都消消气！别闹了！”兰花一获得自由，就变得更为狂暴。“乡亲们，你们看啊！”“雪妹子这贱货，趁我江儿不在家，与她儿子合伙欺负我！”乡亲们冷漠以对。大家都知道兰花底细，是那种无理也要争三分的泼辣货。“我不活了！我与你拼了！”兰花作势向雪儿扑来。涛涛与雪儿并排而立，准备迎战。一个长辈拉住兰花，好心道。 “兰花，行了！别再闹了！” “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安分点！” “你过去也打不赢，何苦呢？” 兰花倒也带乖，收住脚。 施展自己骂人的长项。 什么话难听、恶毒，骂什么话。 雪儿拉起涛涛的手。 “走！涛涛，我们回家！” 涛涛瞪着兰花，大声道。 “你这个恶人，我不认你做奶奶，以后再不允许来我家了！” 过去，母亲受够了奶奶欺负。 骂又骂不赢。 打嘛，她空有武功，又不敢还手。 而这次，总算是打赢奶奶，为母亲出了一口恶气。 涛涛趾高气昂地随母亲回家。 一到家里， 雪儿神色就变得异常严肃。 “快点去吃早餐，准备训练！” “这段时间绝不准外出玩！” 026苦逼的练武 涛涛的兴奋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里怨气连天。自己昨天受了那么大的苦，身体都还没恢复，就不能多休息一天两天吗？“妈！我…”可他一触到母亲那严厉的眼神，只好老老实实闭嘴。半小时后，雪儿挥动着手里的树枝。“开始练武！”涛涛苦着脸走向练武场。练武是他这些年的恶魇。只要他站到后院的练武场，一向对他庞爱有加的父母便会翻脸无情。他稍有偷懒。他们手上的树枝，就会毫不留情地落到他的身上。“先做热身运动，把身体活动开，再去跑几圈。”跑完步，不容涛涛有片刻休息。雪儿又说道，“我教你一套新拳！”“妈，上几天教的那套拳我还不熟！”“那套拳你自己练！这套拳也得学会。”涛涛心里不满地嘀咕。你们不是说，饭要一口口吃，贪多嚼不烂吗？雪儿开始一招一式地演教。涛涛不情不愿地跟着学习。“专心点！”雪儿眼晴一瞪。“是不是皮痒痒了！”涛涛浑身一哆嗦，赶紧收心认真学拳。练完拳，涛涛又开始站桩。这可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妈，能不能不放碗呢？”他哀求道。雪儿冷眼看着他。不仅在他头顶放一碗水，还在他两只手臂上各放上一个小茶杯。“一个小时！”雪儿冷冷道。“晚上再一小时，把昨天耽搁的补上！”涛涛不服气道，“昨天我被吊了一天…”也许是昨天的事对雪儿刺激太大。她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昨天我们一家人遭此奇耻大辱！”“今天你爸冒着生命危险出门！”“刚刚我们还遭人欺凌！”她挥动枝条，在涛涛背上狠抽了几下。“告诉我！”她怒吼道。“你想忍气吞声，当一辈子窝囊废呢？”涛涛憋住气喊道，“不想！不想！”“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不遭人欺负！”雪儿再次吼喊。“告诉我，想变强吗？想变超人吗？”“变强！变强！”涛涛声嘶力竭大喊。“我要成为超人！”太阳渐渐升高。涛涛汗流浃背，双腿抖过不停。“妈！”涛涛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我受不了了…”“坚持！还有二十分钟！”枝条在空中挥动得“啪啪”作响。涛涛只有咬牙坚持着。一个小时后，他瘫坐在地。雪儿扶涛涛坐到凳上，用药水帮他擦腿。“涛涛，别怪妈妈恨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站桩是基本功。”“以后无论爸妈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天天坚持下去！”她叭啦叭啦地说过不停。既有练武要领，又有一些生活锁事，还有为人处世的大道理。涛涛听得头晕脑胀，眼皮都搭了下来。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啰嗦啊。待涛涛体力一有所恢复，雪儿又换上一张严肃脸孔。“去打沙包！”她的语气冰冷，没夹杂半点感情。整个上午。涛涛被他母亲折磨得欲生欲死。是的，他想变强，变超人。可是，如果要这么吃苦的话，他觉得自己恐怕坚持不下去。中午，涛涛手里还端着饭碗，就疲惫不堪、不知不觉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雪儿把涛涛从床上拽起来。“训练了！”涛涛睡眼朦胧。“下午不是休息吗？”雪儿不假颜色道。“从今天起，取消下午休息！”妈妈是疯了嘛，想把我累死吗？涛涛赖在床上不下地，以示无声反对。“啪啪啪！”雪儿冷着脸，挥动着手上的枝条。它就像一条毒蛇，紧贴着涛涛光溜溜的身子飞舞，还吞吐着长长的信子。“下来！马上！”涛涛能够推倒年老的奶奶，但他绝不是母亲的对手。在母亲的威逼下，他不得不选择屈服。随后，涛涛含着泪水，练这练那，没完没了，无休无止。只要他稍有懈怠，那条毒蛇“嗖”地飞到他身上。好痛啊！痛得他的心尖都在颤抖。虽然，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为母亲辩护，她这是为我好。可是，他依旧无法原谅她，对她恨意满满。“涛涛，出来玩！”“涛涛，摸鱼去！”院子外有小朋友喊道。雪儿冷冷世紧盯着涛涛，一言不发。那条毒蛇也蠢蠢欲动。涛涛只有硬着头皮，噙着眼泪，继续咬牙坚持。好不容易熬过下午，练完她规定的动作，涛涛再次瘫倒在地。雪儿抱起他，扔到滚烫的药桶里，“泡半小时再出来！”晚饭休息一会后，涛涛又开始站桩。外面响起敲门声。他赶紧讨好道，“妈，我去开门！”“继续！”母亲瞪了他一眼，向门口走去。“王新！”母亲惊呼道。接着，她又发出一连串的追问。“你怎么没去呢？”“江哥呢？他现在在哪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嫂子，你让我喘口气再说好吗？”王新边说边抬脚要进门。“就在这里说，快点！”雪儿丝毫不给王新面子。王新并没有动怒，反而谄媚道。“嫂子，我连夜赶回来报信，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总得先给我口水喝。”母亲的做法让涛涛看不过眼。“妈，我去帮王叔倒水！”雪儿瞪了涛涛一眼。“别想偷懒！继续站你的桩！”接着，她又对王新说道。“在这里等着！”她“噔噔噔”走到屋里倒来一杯水。王新接过水杯，咕噜咕噜把水喝完。“说吧！”她用命令的口气说道。“嫂子倒的水真甜！”雪儿柳眉倒竖。“别流里流气，快说！”王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嫂子，你别紧张，江哥没事！”“我们出村后不久，他就上了另一辆面包车。我本来要跟着一起去，他们不准。”“不过，我暗里安排了一辆车和两个人在后面跟着。”雪儿忧心忡忡道。“不知道江哥会不会有危险？”“这…这我可就把不准了。”王新趁雪儿分神的当儿，不知不觉走到了屋里。“涛涛，好孩子！”“这么晚还在练功！”“王叔叔！”涛涛看着王新，委屈得想哭。“嫂子，严加训练没错，可也要张驰有度，劳逸结合，别把孩子太累了！”王叔叔真是好人啊！涛涛直想扑到他怀里，亲他一口。 027遇见人贩子 “关你什么事呢？”雪儿讥讽道。等发现王新站在院子里，她勃然大怒。“王新，出去！马上出去！”“嫂子，我就陪涛涛说几句话…”涛涛于心不忍，“妈！”雪儿直接无视。见王新还在磨蹭，她捏紧拳头。“是不是要我动手呢？”“好好！我走！”王新灰溜溜地出了门。“有江哥消息，马上告诉我！”母亲这样对王叔叔，还好意思开口要人家做事。“好的好的！我会时刻关注那边的事。”王叔叔最有钱。在村里可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可他在母亲面前，却没有一点地位。母亲想骂就骂，他还不敢顶嘴。这真是奇了怪了。雪儿正要关门，外面又传来兰花的咒骂声。“雪妹子，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我家江儿才走，又勾引男人了？”王新还没走远。“兰花婶，话别说这么难听！”“难听！”兰花尖声尖气喊道。“你夜里摸到我江儿家搞鬼，居然还指责我说话难听？”“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呢？”王新也来气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倚老卖老！”“你想干什么呢？想打人吗？”兰花走到王新身边。“来啊来啊！”“把我打坏了，正好去你家养老！”王新只好连连后退。兰花依旧不依不饶。“王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一直在打雪儿这个骚货的主意！”“你别偷偷摸摸，有本事把她娶走啊！”“我恭喜贺喜，还要放一万响鞭炮！”王新落荒而逃。看到奶奶往家里走来，母亲“啪哒”一声，赶紧把门关住。“开门！开门！”奶奶把门拍得“呯碰呯碰”响。“雪妹子，你这个骚货，给我出来！”她又开启泼妇骂街模式。母亲面容苍白，靠在门后面，大口大口喘气。“妈，我去打她！”母亲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棉球，塞到耳朵里。这是母亲对付奶奶的法子。骂不赢，就图个耳跟清静。我想想也觉得母亲可怜。我暗下决心，长大后，我一定不养奶奶，让她一个人过日子。奶奶骂了不知多久，大概是骂累了，便自顾离开了。“嘀嘀嘀！”屋里电话响了。雪儿快步冲过去，拿起话筒。“江哥，是你吗？”她的声音颤抖，几乎要哭出声来。“你现在在哪？他们虐待你了吗？”“我还坐在车上，一切都好。”王江强提精神，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一辆越野吉普车，正在盘山公路上飞速奔驰。他苦笑道，“周围黑咕隆咚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些家伙真是太谨慎了。他坐王新的车出村。然后按那些家伙指定的路线前行。车行三个多小时，在一辆面包车旁停下。该处人烟稀少，大概已出平南市。根据对方传来的指示，只准他一个人上车。王新无可奈何，只有与他挥手再见。面包车里才司机一人。通过与司机攀谈得知，该车是一个陌生人租的，负责将王江送到指定的地方。二个小时后，他再次换乘一辆面包车。车子款式一样，仅仅是车牌号码不同而已。司机同样是一问三不知。后来，他又换乘四次面包车，才坐上现在这辆越野吉普车。车上除他外，还有三个黑衣黑裤黑头套的彪形大汉。对付这三个人，他还是有信心的。可问题是，把他们制服有什么用呢？这并不能改变家人的危险处境。副驾驶室坐着的就是刀疤脸李旦。他扭头凶狠道。“长话短说，不要说废话！”王江用手掩住话筒，老老实实点头答应。“行！马上！”给家人定期打电话，是他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条件。对方要求，只准报平安，不能谈其他事，否则，后果严重。其实，对方不提这样的要求，他也不会报告自己的糟糕处境。这于事无补，只会徒增他们的担心。而他与家人通电话的真正目的就是，知道妻儿平安，他才有勇气继续与敌人周旋战斗下去。王江松开手问道，“孩子呢？”“涛涛，快过来！你爸电话！”“爸爸！爸爸！”涛涛兴奋地大喊大叫。“我想你了！你吃过饭了吗？”王江眼眶莫名湿润起了。“爸爸吃过了！中午吃两大桶方便面，晚上又吃了两桶！”“爸爸，我也要吃！方便面可好吃了！”“行！爸爸回家一定带十桶，让我的宝贝吃过饱！”李旦面无表情道，“好了！通话结束！”“雪儿，照顾好自己与孩子！”“宝贝再见！”王江的手机被旁边的大汉拿走了。车外漆黑一片。道路越发坎坷不平。车子颠簸着继续前行。在一个拐弯处，前方出现两道射上山林的光柱，隐隐还听到汽车的马哒声。司机悄声嘀咕道，“估计又是谁在走货！”王江不由问道，“走什么货呢？”“人口！骗到缅北卖钱！”王江止不住怒火冲天，骂道，“这些家伙，真是丧尽天良！”近年来，国内掀起去缅北的淘金热。有是偷渡过去的，有被高薪诱骗过去的，还有被拐卖过去的。国人一到那里，往往就被控制人身自由，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至于具体做什么，往往是根据各人的情况而定。或服劳役，或被勒索家人，或通过电话诈骗自己的亲人朋友等等，不一而足。等他们的自身价值全部被榨干，其最后的结局就是，出卖器官、血液、骨髓…王江哀求道，“都是汉人，去救救他们吧！”李旦回头看白痴一样看了王江一眼。“人贩子起码有十几个，都是全副武装。”王江身边的汉子鄙夷道。“我们冲过去，那不是送菜吗？”李旦吩咐道，“拉响警报，跟上去，吓他们一吓！”“呜呜呜！”警笛声响彻云霄。因道路弯曲，又有森林阻挡，吉普车车灯无法直接射到前面的汽车。随着两车距离渐渐拉近，车灯偶尔扫过下，前面状况才依稀可见。一辆厢式货车停在路边。大概是让车上的人下来放水。此时，现场一片混乱，人声鼎沸。 028救下小女孩 两边维持秩序的人贩子大声吆喝着。“快快！快上车！”“你们这帮偷渡贼，被警察抓住了，都要去抓牢！”有猪油蒙心的，一心想去缅北发财。他们积极配合，赶紧往车上爬。也有醒悟过来的。他们有意磨磨蹭蹭，以拖延时间。“你这狗东西，想害死大家吗？”人贩子挥动木棍或皮鞭，毫不留情地，往他们身上打去。“救命啊！”“救命啊！”被打的人悲惨地哭喊着。随着吉普车快速驶近，车灯两道光柱，直接锁定前面的货车。路面已空无一人。货车缓缓启动。车厢门正被拉合。王江焦急地大喊道，“师傅，开快点！拦住他们！”司机不仅没听他的话，反而有意减缓了速度。突然，一个人从快要关闭的车厢门跳出来。他在空中猛地转体。“扑通！”他的背部重重砸到道地上。“啊！”车厢里又是一阵混乱。有人喊道，“杀了他！”地上那人似乎早有预料。他又是一个翻滚，转为躬身趴在地上。“叭哒！”“叭哒！”连续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射中这个人。鲜血喷射而出，在暗夜的灯光里，弥散成血色的妖雾。“哇哇哇！”这个人身下传来孩子的哭声。他艰难地翻过身，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孩。货车越驶越快，很快就消失不见。“停车！停车！”王江大力拍打着司机座椅的后背。司机转头看了一眼李旦。李旦点了点头。吉普车嘎然而止。不待车停稳，王江滚下车，冲向地上躺着的伤者。“同志，你怎么样啦？”这个人先是从车上跳下，头部被摔破。接着又被两颗子弹射中。有一颗子弹从后背穿透了心脏部位。他目光涣散，嘴里正大口大口往外喷吐鲜血，全身都已被血液染透。这情形分明已在弥留之际。王江双手伸出，却不敢扶这个人，担心触痛他受伤的内腑，加速他死亡。蓦地，他坐直身。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他将女孩往王江怀里塞去。“红红，这是你爸爸！”红红止住哭声，一脸懵逼。“爷爷，你不是说爸住在大城市洋房里吗？”他爷爷厉声催促道。“这就是你爸爸，快叫爸爸！”他边说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王江。王江断暂懵逼之后，瞬间明白，这是一个临终者的哀求与托咐。从车上跳下来那一瞬间起，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孩子。王江不由自主地将红红搂入怀里。红红眨巴着眼睛看着王江。“你真是我的爸爸吗？”“爷爷带我找你找了好久好久！”“对！我就是你爸爸！”王江用力将红红搂了搂。“爸爸知道你们在车上，就追了过来。”“扑通！”红红爷爷上身直直向后跌倒。“爷爷！爷爷！”红红哭喊道。“老人家，你醒醒！”红红爷爷已闭上双眼，与世长辞。他脸上露出一抺慈祥的笑容，笑容为鲜血染透。王江现在是既悲痛不已，又左右为难。他无缘无故多了个女儿。可问题是，他自身难保，哪里有能力抚养她呢？他无可奈何地看向走过来的李旦。李旦朝另一个汉子努了努嘴。这汉子当即在红红爷爷身上翻找起来。不一会，他站直身，双手一摊。“什么也没有？”“表明身份类的东西，估计都被人贩子搜走了。”“爷爷！爷爷！”红红依旧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大概四五岁大。估计现在问她，也问不出多少有用的东西。“上车！”李旦大声命令道。王江没有理会李旦的命令。他俯身抱起红红爷爷的遗体。“红红，爷爷睡觉了。我们帮他在这里安个家，以后我们再来看他。”他边说边往路边山林走去。红红虽然人小，可苦难中长大的孩子，其心智自然要成熟很多。爷爷走后，王江这个陌生的爸爸，成了她唯一依靠。她哭泣着，乖乖地跟在王江身后。两个汉子走过来，要阻止王江。王江赤红双眼，怒喝一声。“滚！”他抬腿向左边的汉子踢去。汉子机灵地闪到一边，目光征询地看向李旦。“算了！死者为大！”停了停，李旦又说道，“你们也拿工具去帮帮忙吧！”“红红，你知道自己住哪里吗？”红红仰头看着王江，说道。“爸爸，你不知道吗？你与妈妈外出打工不久，爷爷就把我们住的大房子卖了，把钱全寄给了你们。”“后来，我们住到了草棚，每天都去外面拾破烂…”王江泪流满面问道，“那你们怎么会坐上刚才那辆货车呢？”“有个叔叔说他认识你与妈妈，可以带我们去找你们。”“上车后，爷爷就知道这叔叔是坏人。”王江接过蒙面汉递来的铁锹，狠狠地刨土。“红红宝贝，爸妈对不起你与爷爷。以后爸一定会让你再住上大洋房的！”红红又问道，“妈妈呢？我都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子了。”“妈妈在家里等我们…”王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红红糊弄住，让她安稳下来再说。此时，李旦正站在远远的地方打电话。“老板，有个突发情况向您报告一下。”面具男钱多威严道，“说吧！什么事？”李旦把这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如果我们要把这小女孩强行扔下不管，王江多半会有过激反应。”钱多沉吟片刻问道，“你是什么意见呢？”“老板，我是这么想的。”李旦恭敬道。“王江被收押囚禁在山庄，短期内不会往那边送，也难以从他嘴里掏出秘密。”“这样的话，我们肯定要安排人照顾他的生活。”钱多接过话说道，“你意思是，收留这小女孩，让她陪伴王江。”“是呀！穷人孩子早当家。只要我们定期提供食物，这女孩尽然能够信任。”李旦继续往下说道。“这样做还好处多多。”“首先，由女孩与王江打交道，王江不会心生抵触，更不会发生什么绝食类的过激行为。”“其次，王江就算有什么想法，也难以通过小女孩实现，可以免去不少事端。” 029被狼狗围攻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旦神采飞扬道。“万一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处出真感情，那我们不就多了个拿捏王江的人质吗？”钱多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次歪打正着，倒下了步好棋！”李旦兴奋得抓耳挠腮。“都是老板平时教导有方！”钱多吩咐道，“就这么办！”“到山庄，先给他个下马威，磨磨他的锐气，再关他几年！”“至于秘密！”他阴险地笑了笑。“我们一点不急。只要他牵挂妻儿，自然会乖乖拱手交出来。”事实也确是如此。在其势力还不足与缅北势力抗衡之前，他即使掌握了秘密，也不敢去缅北轻易冒险取宝。囚禁王江，就控制住了秘密外泄。李旦忙大拍马屁。“老板英明！太英明了！”此时，王江他们已挖好墓穴，将逝者安葬。王江斩下一断树枝，用刀在上面刻下一行大字。“红红爷爷之墓”。“红红，我们回家！”红红一步三回头，随王江上了车。在车上，红红狼吞虎咽吃零食。吃着吃着就睡觉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吉普车再次停了下来。四周都是密密的参天古树。有些树几个人都难以合抱。车子前方是一堵带刺植物围墙。它们通过古树相连，高达几十米。下车后，李旦按了下按钮。围墙上闪烁着暗弱的灯光，并向左右延伸，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环。随即，围墙缓缓裂开一道门。大家随李旦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大大的庭院，别有洞天。一簇簇鲜花妖娆怒放，芳香四溢。一棵棵果树挂满累累果实。“爸，这是我们的家吗？”红红兴奋得小脸充红。王江扯住要撒腿乱跑的红红，伸手摘下一个桃子放到她手里。“对！是我们的家！”他梗着脖子说道。“太晚了，明白让你玩过够！”他心里喟然长叹。此地景色虽好，却是囚禁自己的牢笼。他也隐隐猜到，自己未交出秘密前，恐怕无法离开这个牢笼。看来，自己以前的谋划都要落空了。“去吧！王江，带孩子回屋休息！”李旦指了指那堵二十多米高的砖墙。“先刷脸，再按008，到一楼六号房。”既来之，只能听他们安排。王江牵着红红的手，坦然往前走去。“欢迎来到绿色山庄！”随着门铃响起这句话，一扇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王江义无反顾地走到里面。“嗷嗷嗷！”突然，一只近两米高的狼狗向他扑来。他大惊失色。红红吓得哇哇大哭。他抄起红红就地一滚，险险避开狼狗的攻击。“扑通！”狼狗落到地上，发出地动山摇的巨响。它扭转身子，又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王江抱着红红，往大门口退去。“啪哒”一声，铁门关闭，断绝了他出逃的生路。“红红，靠门边蹲下，看爸爸杀狼！”王江也不管红红是否乐意，直接把她推到门边。狼狗纵跃飞扑过来。尖利的双爪距他头顶只有寸许。说时快，他双手抓住它的两只上腿。“吼吼！”他奋力一摔，狼狗被摔出两米之外，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出其不意，才侥幸得此成功。再说，狼狗皮厚肉粗，这次反攻对它可谓是无伤痛痒。很快，狼狗又站起来了。它变得尤为狂暴，狂嚎不断。但是，它并没有马上进攻，而是在王江前面不停游走。王江掏出刺刀，严阵以待。双方对峙一阵子后，狼狗似乎不耐烦了。“嗷嗷嗷！”它闪电般纵跃飞扑而来。王江随即长身跃起，将刺刀刺向狼狗。“嘶啦！”刺刀刺入狼狗的脖子。他还没来得及喘气。“嗷嗷嗷！”“嗷嗷嗷！”左右又扑出两只高大狼狗。“爸爸！爸爸！”红红惶急大喊。千钧一发之际，王江将刺伤的狼狗往左边一推，以迟滞那只狼狗的进攻。他掏出一只手雷，拉下手环，将它扔进右边这只狼狗张开的嘴里。“轰隆！”狼狗被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另一只狼狗惊恐地哀嚎一声，果断地扭头逃窜。它才走几米远，又停了下来。王江赫然发现，前面还有七八只更为高大凶猛的狼狗。它们整齐划一地蹲在地上，蓄势待发。迫不得已，王江只有把身上的手雷都掏了出来。他心里不由泛起悲凉而又无奈的苦笑。他还打算以此作为最后制敌的武器，谁料想，他才出场，为了保命，就不得不使出自己苦心制作的手雷。“咻咻咻！”某个暗处传来尖锐的哨子声。那些狼狗闻声站起，向王江包抄而来。王江准备拉环扔雷。“嘀嘀嘀！”又是一阵清脆的哨子声。这些狼狗立马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上空传来一个喊声。“游戏结束！你可以回三栋六号房了！”王江返身跑到红红身边，将她抱到怀里，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爸爸，你太厉害了！”王江亲昵地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头发。“爸爸，家里的狼狗怎么会咬主人呢？”“这…这…”王江支支吾吾着，不知如何作答。这时，一个银发大妈匆匆走过来。“先生，你回屋休息吧！我先帮你带一下孩子。”说完，她嘴巴紧闭，低头静静地站着。“我不！”红红一把抱紧王江，唯恐一松手，这个刚找到的爸爸就会消失不见。“我要跟爸爸在一起！”王江艰难地爬起身，安抚道。“红红听话，先跟奶奶去洗澡，换衣服，吃东西，再过来找爸爸。”他不顾红红反对，强行将她塞给大妈。他哪有不知道呢？六号房可能另有凶险。也许它就是囚禁自己的牢笼。他当然不想红红随他涉险。“爸爸！爸爸！”红红挣扎着，但还是被大妈抱走了。王江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这里与外面景观又完全不见。从大门往前，全部水泥地，没有任何花草树木。高高的围墙顶上，是一圈圈铁丝网，偶尔还会闪动着火花。这说明铁丝网是充电的。正前方是一栋三层高楼。左右有不少矮平屋次第往里排开。这里面究竟有多大，暂时不得而知。王江休息便刻，根据指示牌，一步步沉稳地向后面三栋六号房走去。 030被浸水牢里三号楼是两层楼的平顶房。前面是走廊，大概有十几间屋。王江径直推开六号房门，走了进去。他心想，管你什么陷阱，反正对方绝不会让自己死。屋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东西。前后墙壁连窗户都没有一个。王江心里莫名涌现一阵恐慌。“啪哒”一声，房门关住了。屋里马上黑暗一片。“哗啦啦！”“哗啦啦！”四周响起不绝于耳的水流声。一股股强大的流水冲向王江。他心里陡然一惊。不好！这是水牢。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水流已浸至他的腰身，又以飞快的涨速，漫至脖颈。他只有不断地蹬水，方可让头伸出水面，不至于淹死。他不由苦笑出声。自己连夜赶制的炸弹，一突儿就被水泡没了。庆幸的是，刚才用它炸死了一只狼狗，总算发挥了一点作用。水越涨越高。快至屋顶时，水流才慢慢停下来。而王江却憋得无比难受。他的双手双脚得不时划水，才可将头探出水面。水面距屋顶不足他的头部高。他不得不偏头紧贴屋顶，嘴巴才堪堪不被水浸住。我操！这种情况下，自己就算再有功夫，恐怕也坚持不多久。虽说他知道，自己绝不会死，关键时刻，躲在暗处的人一定会出手相救。可是，他能放弃挣扎，尽任自己浸入水里，去体会死亡的滋味儿吗？半小时后，他快要精疲力竭，支撑不住时，屋顶某处透露出一丝亮光。他赶紧向那里游过去。这是一个人头大的窗口。他将头探出窗口，大口大口地喘气。睁开眼，他赫然发现，距窗口一米远处，一个黑衣黑裤黑头套的汉子正端坐在椅子上。稍加分辩，他便认出，这是坐在吉普车副驾驶座的那个人。李旦扫了王江一眼，似笑非笑道。“不错啊！身上还真绑了炸弹！”马上，他的神色变得无比冰冷。“把你身上的衣裤全部脱光扔掉！”不待王江回话，他跟着又说。“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脱，那就得继续在水里泡着。”“而且，这扇小窗待会也会关住。”对方显然是要搜走王江身上的武器。而现在有无武器，对他又有多大用呢？泡在水里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是最可怕最难受的。王江毫不犹豫地脱掉身上的衣裤。他脱下的衣裤当即被长钩拖走。“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旦赞道。“搜查过后，衣裤会还给你！”王江没有回话。他全部力气都用在划水上，以将头探出窗口。“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出秘密呢？”秘密一交出，老子还会有命吗？王江朝李旦翻了个白眼，继续吭哧吭哧地划水。“不交也没关系！”李旦好心好意道。“你可以呆这里慢慢想，一年两年，想多久都行。想通了再告诉我们就是。”他抬起脚尖，勾起王江的下巴。“没交出秘密前，这就是你的家。”“这个窗口就是你的头部活动范围。”他俯下身，一脸狞笑对王江的脸。“你女儿将住在这屋里，负责照顾你。”“至于生活质量，那就得看你怎么调整你的宝贝女儿了。”说完，他站起身，猖狂地大笑起来。大概两个小时后，王江的体力一点点流失，意识慢慢模糊，头部渐渐要向水里滑落。一个天籁之音响起。“爸爸！”“爸爸！”红红踉踉跄跄跑了过来。“红红！”王江虚弱地喊了一声。“爸爸骗你了，这不是我们的家。”红红眼眶含泪，可她没有哭。她蹲下身子，拿出一根两头有铁钩的绳子，将两个钩子挂在小窗口两边的地板上，再把绳子塞到水里。“爸，你坐到绳子上试试，长的话我再缩短一点。”王江眼睛一亮，这法子好。他一屁股坐到绳子上，双手再抓住绳子，整个人顿时感到轻松多了。“很好很好！我的乖女儿真聪明！”这时，他发现那个大妈正带几个人往屋里搬东西。他们放下东西便不声不响离开了。红红从身后端过一碗饭菜。“爸爸，我喂你吃饭！”她边说边往王江嘴里扒拉饭菜。“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会做饭？”“爷爷外出拾破烂时，我就在家里做好饭等爷爷。每次爷爷都夸我饭做得好…”“好吃好吃！”王江赞口不绝。他的眼泪止不住唰唰地流到碗里。饭菜有点甜，有点苦。“爸爸，是不是不合你口味呢？”王江埋下头大口吃饭。“爸爸从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爸爸，以后我就住在这屋里。”红红指了指那大堆东西。“你看，这都是奶奶给我们准备的。”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继续叨叨着。“这里条件可好多了。有油有菜，还有可敞开吃的大米…”“爸爸，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王江哽咽着，“宝贝，你…”“爸爸，你别说！”红红脸上流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成熟与坚强。“爷爷死了，我不能再没有爸爸！”一股暖流在王江血液里奔涌。他心里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将红红当亲生女儿对待。按下王江与红红的事不提，我们将视线又拉至雪儿与涛涛身上。次早，涛涛继续在训练场遭受着非人折磨。此刻，他对母亲恨意满满，其程度快上升到与奶奶平齐。随后，日子天天如此。涛涛苦不堪言，却无处可走，也无人可以求助。时不时奶奶会过来找茬骂人。母亲像老鼠见了猫，赶紧躲到屋里，用棉球塞住耳朵，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而涛涛的心态却有了些变化。他想，既然母亲对他这么狠心无情，他奈何不了，那就让奶奶给她点教训，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还有，奶奶在外面骂母亲时，母亲的监督自然会有所放松，趁她不注意，他也可以偶尔偷点懒。可说是两全其美。他现在越发想念父亲。相对严厉的母亲，父亲可好多了，一定不会这么折磨我。傍晚，涛涛正在练武，外面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嫂子，嫂子，出事了！”听声音，是王新来了。 031父亲受伤了 “什么事？”雪儿赶紧冲过去开门，火急火燎问道。“是不是江哥…”“是…是江哥出事了！”王新结结巴巴道。雪儿神色大变，身子摇摇欲坠。一手抓住门框，才没跌倒。“他人呢？”雪儿赤红双眼问道。“他逃走了，不知所踪！”王新抬头看了雪儿一眼，怯怯道。“我担心他们找不到江哥，可能会过来找你们麻烦，才赶紧给你报信。”雪儿慢慢冷静下来。“江哥在外面的情况，你知道吗？”王新摇摇头说道，“我安排跟踪的人被他们甩掉了。我只是通过祥哥才了解一些零碎信息。”“你说说！”“江哥去那边后，先是赖在宾馆里不出来，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开始对他使手段，还威胁若不交出秘密，就把你们也抓过去。”“逼迫无奈，江哥带着他们到山上瞎转溜了十多天，一无所获。”说到这里，王新看着雪儿，赞叹道。“江哥还是有真本事的人。”“有一天晚上，十几个人看守，他竟然逃了出去。”雪儿生气道，“都这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报信呢？”“你听我说完！”王新苦笑道。“第三天，他又被抓住了。”雪儿面露惊恐。“那后来呢？”王新长叹一声。“江哥把他们彻底惹怒了，对他严刑拷打，把他折磨得体无完肤…”雪儿泪流满面，强忍着没哭出声来。“江哥还真是个硬汉。”“如此情况下，他只说了，自己外出是寻找猛哥下落。”雪儿将拳头攥得紧紧的。“莫非江哥再次逃脱？”“是呀！江哥真是太了不起了！”“他是二天前逃走的。”王新迟疑道，“嫂子，我建议你带涛涛找个地方避一避。”“能躲哪呢？”雪儿苦涩道。“我一个人还好说，随便往哪里一钻…”“可带着涛涛，那就没办法了。”王新征询道，“要不，我来想想办法？”母亲很是敏感，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为你与涛涛找一个藏身之地！”雪儿冷笑道，“你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没有，没有的事！”王新忙分辩道。“我的事不用你管。”雪儿吩咐道。“你赶紧回城打听江哥的消息！”“这个嘛，这个嘛…”王新大胆地看向雪儿。雪儿讥讽道，“想跟我讨价还价？”王新沉吟不语。雪儿紧咬牙根。“说吧！你有什么条件？”王新伸出手，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握个手，给我点温暖与力量！”雪儿一脸严霜。“确定要这么做？”没等王新回话，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哎哟哎哟！”王新痛得整张脸都变形了。“滚！”雪儿抬腿将王新踢倒在地。王新爬起来，把受伤的手放到鼻子边。“真香！真香！”雪儿怒火冲天，又要踢王新。王新狼狈而逃。雪儿朝他的背影厉声威胁道。“如果江哥有什么事，你等着受死吧！”王新一走。雪儿仿佛全身力气被猛地抽空了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妈，你怎么呢？”涛涛走到母亲身边。雪儿将儿子搂入怀里，久久不语。涛涛担忧道，“是不是爸…”雪儿的脸色极其难看，心跳也特别快。“你爸被坏人围攻，受了点小伤。”涛涛急忙道，“那我们赶紧去帮爸爸呀！”雪儿轻笑道，“你行吗？”“我当然行！”涛涛很是生气。母亲这分明是瞧不起人。“村里比我大的孩子，都没有一个是我对手。我还把奶奶推倒了…”“行行！我家宝贝最厉害了！不过…”雪儿郑重其事道，“坏人很多，功夫也不比爸妈差。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那…那…”涛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话。功夫比爸妈厉害的坏人，我可打不赢。“所以，宝贝，你得苦练武功。”“万一坏人打爸妈，你也可以帮忙！”妈说得有理。自己若是连父母都保护不了，那还算什么英雄好汉呢？涛涛当即从母亲怀里跳下来。“妈，我不怕苦，我现在去练武！”接下来几天。涛涛挥汗如雨地训练。再苦再累，也咬牙坚持着。母亲更啰嗦了。除非他睡觉了，她的话就没停过，简直像万千只蚊子，在他耳边嗡嗡着。涛涛心烦意乱，却强忍着没耍个性。母亲心事重重。一避开他，她便会暗自流泪。虽然涛涛人小还不太懂事，可也知道，这时绝不能再惹妈妈伤心。晚上，涛涛才上床睡觉。外面又响起清脆的敲门声。“嫂子，我是江哥战友伍兵！”雪儿手忙脚乱披上衣服，跑了出去。“伍哥，怎么样呢？”“涛涛的事已落实好了！”“去哪？”“米国！”“找的人可靠吗？”“应该可靠！那人保证给涛涛找最好的家庭寄养，并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雪儿看着伍兵，可怜巴巴道。“我以后能与涛涛联系吗？”“那怎么行呢？”伍兵矢口反对道。“若是你与他联系，露出什么马脚，那不坏事了吗？”雪儿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她垂下头，痛苦地喃喃自语。“涛涛成年前还得十四年。”“十四年，这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啊！”伍兵安慰道，“只要孩子能平安长大，你们就忍忍吧！”雪儿猛地抬起头。“我儿子什么时候走？”“明天！”“这么急？”雪儿惊呼。“越早出去越安全！”“那我现在收拾行李！”“不行不行！”伍兵大摇其头。雪儿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知道吗？那帮势力太恐怖了！”伍兵心有余悸道。“如果他们的眼线发现你连夜出门，肯定会认为你是要出逃，并进行围追堵截。”“那可怎么办呢？”雪儿有点六神无主。“我的意见是，你找个理由，明早光明正大出村。我到时在你下车的地方等你。”雪儿想了想，“那我去城里同学家吧。”“行！你把户口簿给我，我得赶紧回去，免得惹人嫌疑。”“伍哥，谢谢你啦！”雪儿感激道。“你先坐，我去倒杯水！”她现在才想起还没给人家倒水。伍兵接过杯子，大口将水喝下。“我先走了！”“伍哥，好走！注意安全！” 032米国看父亲 伍兵一走。巨大的悲哀便把雪儿压垮。她两手蒙面，瘫坐在沙发上。豆大的泪珠，唰唰唰地顺指缝流下。悲痛从心里喷射，一次次冲击喉咙，要化作哭声，从嘴里涌出。她担心吵醒儿子，不得不用手死死抚住嘴巴。这让她苍白的脸，涨得充红。不一会，她又沉静地站起来。心说，该给儿子收拾行李了。她把儿子的东西，一古脑都搬了出来。一件件东西，她刚拿起，又把它放下。一突儿，她觉得应该让儿子带走。一突儿，她又认为得留下做个念想。怎么办呢？她揪着头发，想了半天，总算理清思路，有了决定。衣服选几件新的，明天再去城里帮儿子买几套。儿子送到别人家寄养，必须穿得好一点，别让人瞧不起。带一些儿子喜欢吃的零食。玩具什么的就由他自己作主选。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雪儿到床上躺了一会，又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儿子床边坐下。她看着儿子那张稚嫩的小脸蛋，内心酸浪滚滚，柔肠寸断。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啪哒！”几滴泪珠落到儿子的脸上。“妈，你怎么还没睡呢？”母子连心。虽然涛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今晚心里总有点慌乱，睡得也不踏实。“妈…妈过来给你盖被子。”雪儿伸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珠。她的手抖得相当厉害。“妈，你流泪呢？”雪儿胡捏道，“妈刚才洗手沾的水。”“宝贝，妈今晚陪你睡好吗？”“好啊好啊！”涛涛马上把身子往一边挪了挪。雪儿一上床，就把儿子搂住，搂得紧紧的，仿佛一松手，儿子就会不见了似的。“宝贝，明天带你去看爸爸好吗？”“爸爸回来了？”涛涛兴奋得连瞌睡都没有了。“没有！他受伤了，在医院住院！”雪儿佯装平静，可涛涛仍听出她语气里浓浓的伤悲。“那我们去哪看爸爸呢？”“米国！”“米国？”涛涛皱眉道。“这不是帝国主义吗？”“可那里医疗水平高，能治好你爸爸。”“那不会很远吗？”“是的，是很远！”雪儿说道。“先要坐汽车，再坐飞机…”雪儿的话还没说完，涛涛从床上蹦跳起来。“还可以坐飞机！”他不敢相信道。“是从老高老高的天空，飞过的那种铁鸟吗？”“对！就是这种铁鸟。”“哇！我可以坐飞机了！”涛涛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宝贝，有一件事很为难。”雪儿顾虑重重道。“明天妈妈有事去不了。”“可爸爸那里又急需人照顾。”“你说怎么办呢？”涛涛大大咧咧道，“那让我去啊！”雪儿担心道，“你一个人不怕？”涛涛站直身子，拍着胸部道。“我是超人，怕什么怕呢？”“那可说好了，到时别哭鼻子！”涛涛觉得母亲这是瞧不起他。“胆小鬼才会哭鼻子！”“行！我的宝贝最勇敢了，肯定会成为猛叔叔那样的大英雄！”“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爸照顾好！”“宝贝，别着凉了，到妈怀里来。”雪儿重又把儿子搂紧。“妈明天陪你进城。一个叔叔会带你去坐飞机。然后，他就会送你去爸爸那里。”涛涛担心道，“叔叔会不会把我卖掉呢？”“宝贝，他是爸爸的战友，过命兄弟！”“你只管听他话就是！”“行！我保证听叔叔的话！”“去米国后，妈不在你身边，一定要做乖孩子，自己照顾好自己。”说着说着，雪儿又泪流满面。“妈，你怎么又哭了？”雪儿哽咽道，“妈高兴！儿子长大了，又这么乖巧听话！”“以后读书要用功。每天要坚持练武。遇到别人欺负你，能忍尽量忍…”雪儿又啰嗦起来。不过，她说再多也白搭。涛涛睡觉了。这个晚上，他是躺在母亲怀里睡的，也睡得特别香甜。次早。涛涛洗漱完，就被满桌的美食惊呆了。这可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妈，过年都没吃这么好！”他惊喜连连。“宝贝，快点吃，多吃一点！”雪儿一脸憔悴，一脸疼爱，又一脸忧伤。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儿子，为他夹这夹那，而自己却没吃一口。“妈，你怎么不吃呢？”“妈早吃饱了！”雪儿声音嘶哑，眼眶里湿漉漉的。“宝贝，你看看，想带哪些东西过去。”“不能带太多，包里塞不下。”涛涛看了看桌子上那堆木制玩具。这都是爸爸为他做的。“手枪、汽车，我带这两样就行。”接着，雪儿又拉儿子在祖宗牌位前跪下。“宝贝，磕几个头！”她泣不成声。“祖宗会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要出门时，她深情而又伤感地说道。“再多看看！多看看，把家装到眼里！”涛涛奇怪地打量着母亲。觉得她很是不对劲。“走吧走吧！”雪儿脚步踉跄步出院门。禾坪上，他们迎面碰见兰花。“叫奶奶！”雪儿悄声道。涛涛更是奇怪。奶奶可是我们的敌人。怎么能主动向敌人示好呢？莫非，母亲瞒着自己已与奶奶和好了？雪儿扯了他一把，“快叫一声！”好吧！既然母亲这么安排，多半有她用意。考虑到马上可以坐飞机，这可是村里第一个享受这荣耀，自己也犯不着与奶奶计较什么。“奶奶！”兰花怔了怔，脸上泛起一抹惊讶。可很快，她的脸又绷得紧紧的。“你们去哪呢？”涛涛正要说话，雪儿抢先回道。“我带涛涛去我同学家一趟！”呵呵！母亲果然有用意。她没有对奶奶说实话。兰花眉头紧锁。“那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我们准备在她家住几天。”“有江儿的消息吗？”雪儿继续睁眼说瞎话。“听王新说，江哥很快就会回来了。”母亲与奶奶心平气和地对话。这可是少有的事。兰花嘴里嘀咕着往一边走去。“这几天我心里怎么老砰砰跳呢？”“莫非江儿会有什么事吗？”望着奶奶满头银发、身子佝偻的背影，涛涛不由生出恻隐之心。“奶奶，好走！”兰花回头看了涛涛一眼。眼里竟然也多了一丝疼爱。 033进城走亲戚 村口路边。一辆拖拉机刚被发动，发出震天的轰响。一股股黑烟冒出，在上空弥散开来。司机大喊道，“雪儿，快点上车吧！”“好的！”雪儿把涛涛放到车厢里，自己紧跟着也爬了上来。司机又提醒道，“可要抓紧啊！”村里通向外面的，是一条坎坷、曲折的泥巴路。只有拖拉机才能勉强通行。“轰轰轰！”拖拉机开始上路。车子左摇右摆，把人甩得七荦八素。雪儿一手抓住铁杆，一手将涛涛搂在怀里站着。有母亲保护，车子的颠簸对涛涛影响不大。他兴奋得不断地大呼小叫。“哈哈哈！我要飞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在一条更宽更平坦的公路上，拖拉机停了下来。“王师傅，谢谢你了！”雪儿又吩咐道，“涛涛，跟叔叔打声招呼。”“叔叔再见！”下车后，他们在路边等车。不知从哪里钻来两个陌生男人。他们主动搭讪道，“美女，等车啊！”雪儿没回话，连眼皮都没抬。“这小孩长得真可爱！”瘦一点的男人伸手要摸涛涛的头。涛涛闪身躲开。雪儿拉着涛涛往前走了几步。“你是王江的媳妇吗？”两个男人又走了过来。“我们与他相熟。”雪儿冷着脸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我们…我们是高塘村的。”“高塘村几组的？”雪儿追问道。“六…六组的！”“认识黄顺义吗？”“认…认识…很熟的！”听他们回话，看他们样子，连涛涛这个小孩都知道他们在说谎。“来！过来一下！”雪儿朝他们招了招手。胖男人走在前面。雪儿待他走近。突然，她一把拽住他的头发，一手连掀他四五个耳光。另一个瘦男人冲出来。“你怎么打人呢？”雪儿抬腿将他踢翻。“哎哟哎哟！”瘦男人在地上连打几个滚，倒地不起。雪儿继续掀胖男人的耳光。“说！谁安排你们的？”胖男人疼得跪到地上。“我…我是开摩托车出租的…有人出钱要我监督你们的行踪…”“其他什么我真的一概不知…”雪儿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懒得再多问，抬腿又是一脚。“滚！”两个男人倒也不敢发火。他们爬起身，灰溜溜逃到一边。不用说，他们会把雪儿出村的信息往上面报告。其实，该信息除他们的上线外，还有两帮势力已经获悉，并正在作应对之策。一帮势力是雪儿消失多年的爷爷刘奇。刘奇这些年一直陷身在族内事务之中，没时间回村。可他在村里留了一个眼线。这个人就是二蛋，妥妥的双面间谍。刘奇接信后，反而暗自高兴。涛涛身份敏感，暂时不能公开。刘奇有心将他接出来抚养，可他父母绝不会轻易同意。就算他们勉强同意了，也肯定会刨根问底，甚至是找上门来。从而惹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而这一次机会正好可以利用。刘奇当即命令，抢回涛涛，带到一号基地训练。另一帮势力是东洋人。他们通过国内专家鉴定，伍兵出售的古董是从琉球王室流出来的。在此之前，他们已从缅北大量收购了该类古董。这批古董价值倒在其次，主要是牵涉到琉球历史的一个隐密。1884年，琉球王室一脉携大量财宝，率二万多不甘为奴的琉球人出逃汉国。少数人逃到汉国。这些人就是刘奇的族人。他们在多方背景的帮助下，曾多次潜回琉球搅风搅雨。长期以来，东洋人对他们进行了严密监控与严厉打压。他们的势力大减，也渐渐安分下来。那批出逃的人大部分却不知所踪。缅北出现琉球王室遗宝让东洋人猜测，有些人已流落至缅北。东洋人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却一无所获。而此次伍兵拿出来的古董，给了他们意外之喜。东洋安插在汉国的特务头子川井大郎正组织手下研究此事。他在汉国的身份是一个国际教育培训机构的董事长。汉国十几所东洋人学校都由他负责。“控制这孩子，以此威胁他父亲交出宝藏秘密。”川井大郎端坐在大师椅上，一脸严肃地分析道。“我们再顺藤摸瓜，找出散落在缅北的琉球遗民，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大手一挥，眉飞色舞道。“诸君，这可是大功一件！我们一起努力吧！”“哟西哟西！”其他人纷纷大拍马屁。“山本，你具体此事！”“嗨！”山本挺胸大声应诺。接着，他又小心道，“董事长，小孩带过来后，安置在哪里呢？”“你的意见呢？”“我的意见是，把他由我们族人领养，并放到我们在汉国的学校读书。”“说说理由！”川井大郎不假颜色说道。“第一，知道孩子父亲掌握秘密的，肯定有不少势力。”“第二，这么多年他一直呆在村里不出来，说明他自知没有取宝实力。”“第三，以孩子威胁他，不一定凑效。”“那么…”山本加重语气道。“按汉国的传统，他必然会把秘密交给他孩子。”川井大郎面露喜色。“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把孩子改造成自己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秘密。”“董事长英明！”山本再次挺胸献上马屁。“哟西！就按你的意见办！”此时，一辆客车在高塘村路口停下。雪儿带孩子才上车坐好，那个胖男人也上了车。他站在门口喊道，“马田，你不去吗？”“你一个人去就行了！”瘦男人压低声音道，“别跟丢了！”“车站还有人接应。”胖男人随后在车上找位置坐下。涛涛瞪着这个胖男人。“妈，这个坏人又跟来了！”“你把他打下去！”母亲啼笑皆非。“万一我们打不赢呢？又或者是，他们还有很多同伙呢？”涛涛挠挠头。“那…那我们就喊警察叔叔帮忙。”“万一警察叔叔不能及时赶来，我们被打伤了，谁去照顾爸爸呢？”涛涛一时语塞。雪儿又说道，“宝贝，男人要有血勇，但也要学会低头避险…”“好了好了！妈，我知道了！”涛涛听得有点不耐烦了。 034母子伤离别 “你知道什么呢？出门在外，要多份心眼…”涛涛打断他母亲的话。“不能当懦夫，也不能做莽汉，不就是这意思吗？”“对对！我的宝贝真聪明！”雪儿继续叨叨。“要学会自立，穿衣吃饭都要自理，读书练武一刻也不能松懈…”涛涛朝他母亲翻了个白眼，望向窗外。那些山峦、村庄一闪而过。“妈，你快看啊！这些东西都会走路！”“那是动静相对…”雪儿觉得这么解释，儿子听不懂，又换了一个说法。“它们也要进城，可是追不上汽车。”涛涛拍着胸部道，“幸亏它们追不上，否则，只要一座山，就会把车子压垮。”“村里的山山水水都记下了吗？”“记这个干嘛呢？”涛涛好奇道。“它们又不好看。”涛涛沉声道，“把它们记下来！“还要刻到脑袋里！”见母亲这么严肃认真，涛涛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一个小时后，汽车进入城区。窗外都是高楼大厦。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涛涛兴奋不已，目不暇接地看着这繁华景象。雪儿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神情似乎有点痴傻。不一会，汽车缓缓驶入一个大院子里。雪儿与儿子耳语几句。涛涛心领神会。车边三米外，歪歪扭扭站着几个面貌不善的汉子。胖男人一下车便向他们走去。当头的汉子朝雪儿他们努了努嘴。“是他们？”“对！”胖男人点了点头。雪儿用手碰了碰儿子的后腰。涛涛有意大声喊道，“妈，我要撒尿！”“好好！妈现在带你去！”雪儿背起行李包，拉着儿子的手，往院子后面走去。那几个汉子悄声交流着。“要不要跟过去？”“去两个人吧！”当头的那个人是带队的小头目。他沉吟下又说道。“不过，听说他们是进城走亲戚，外逃的可能性不大。”那两个人听头目这么一说，就没当回事，慢悠悠地往前走去。又有人问，“怎么不把他们直接抓起来呢？”头目喝斥道，“老大怎么安排怎么做，你操这个心干什么呢？”一避开那些人的视线，雪儿步伐加快。“宝贝，走快点！”“甩掉这些坏人！”“好好！”有母亲在身边，涛涛毫不畏惧，反而觉得更为刺激与兴奋。他迈动小腿，小跑前行。到了厕所边。雪儿往后面看了看。“宝贝，看到围墙边那条小门吗？”她悄声道，“往那边走，在门口等我！”此时，那两个汉子已经跟了上来。她脸上隐隐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宝贝，妈妈在外面等你！”她的声音很大，足够让两个汉子听到。“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一个汉子说道。“行！等那小孩出来！”他们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盯着厕所门。雪儿悄然后退，隐至旁边的树后。随后，她矮着身子，借着树的遮掩，飞快地向小门跑去。“宝贝，走！”雪儿长吁一口气，拉着涛涛往衔道走去。“嫂子，上车！”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传来喊声。“伍哥！”伍兵坐在副驾驶座。雪儿带涛涛钻上车。“没人跟踪吗？”伍兵问道。“哪没有呢？我们一出村就被盯上了！”雪儿心有余悸。“我幸亏早得你提醒。否则…”“我估摸着，你们村也有他们的眼线。”“为何这么说呢？”母亲皱眉道。“有个熟人暗里传信给我，他们知道你是到城里走亲戚。”“也是如此，跟踪你的人才有所放松。”雪儿虽然早知会有此事，但依旧震惊、恼火不已。很快，她又恢复冷静。“宝贝，这是伍叔叔！”“伍叔叔好！”涛涛礼貌道。“待会你跟叔叔走，去看爸爸！”雪儿拉着儿子的手，攥得很紧。“宝贝，一定要听叔叔的话！”涛涛点了点头。“妈妈不在身边…”一股浓浓的悲凉，随着雪儿的说话，汩汩地流了出来。“你会不会怕，会不会哭鼻子呢？”雪儿猛摇着儿子的身子，似乎是问儿子，又似乎是问她自己。“不会不会！”莫名有什么尖锐物，猛地洞穿涛涛的心脉，有点痛，好痛的痛。“停！停！”雪儿突然大喊道。伍兵回头问道，“干什么呢？”“我到这超市帮涛涛买点日用品！”“嫂子，你说可以吗？”伍兵反问道。“可是…涛涛穿的衣服…”泪珠在雪儿眼里打滚。伍兵长叹一声。“只有到那边再买了。”他脸上露出恐惧神色。“下去太危险了！”“稍不小心，就会被发现！”雪儿的脸，仿佛被一只粗大的手揉搓着，不断变得扭曲难看。“宝贝，你会买东西吗？”“买东西？”涛涛疑惑道。“就是拿钱去商店买你喜欢的东西。”“妈！”涛涛满脸不高兴地喊了一声。“在家里我不是经常去商店买东西吗？”“那…妈给你钱。”雪儿掏出一大把塞到涛涛口袋里。“到时你喜欢什么就去买。”涛涛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妈，这也太多了吧！”“我怎么花得完呢？”“你把它藏好…自己…慢慢花。”母亲说得很费力。“嫂子，到了！”伍兵说道。“到了吗？”母亲无意识道。她的样子，就仿佛失去灵魂的躯壳。“你坐这个车继续往前走。”伍兵边说边走下车。“我带涛涛换乘另一辆车。”雪儿浑身激凌凌一抖，嘴巴大张，似乎要吼喊什么。可最终，她只吐出一股热乎乎的气流。“宝贝，你要听话…坚强、勇敢、自立…不要想妈妈…绝不准哭…要做男子汉…”她说得又快又急，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庞唰唰流下来，落到涛涛的脸上、手上、身上。涛涛伸手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水。“妈妈别哭！别哭！”他的嗓子眼也有点难受。可自己是男子汉，绝不能哭。“我一定听话，一定会照顾好爸爸！” 035被学生围住 “嫂子，不能再耽误时间了！”伍兵从副驾驶座下来，拉开后座车门。“涛涛，叔叔抱你，带你去看爸爸！”涛涛乖巧地扑到伍兵怀里。“宝贝，我的宝贝！”雪儿向前伸出双手，神情痛苦且绝望。车门“啪”的一声被关上。“涛涛！”“涛涛！”车里传来一声声哭喊。声音低闷，却浸透着悲苦与死亡的气息。涛涛随伍兵上了另一辆小车。车子飞速向城外驶去。一突儿，涛涛像一只在荒原里迷失的小羔羊。心里变得空落，无依无靠，害怕、恐惧、担忧，接踵而至，恣意地冲击他脆弱的坚强。我是男子汉，我是男子汉。涛涛心里反复默念这句话。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打湿了今早母亲为他换上的新衣裳。雪儿坐着的面包车与涛涛所坐的车背道而驰，距离越来越远。拉开的不仅有距离，还有刻骨铭心的思念，还有血浓于水的母子情。雪儿先要去同学家呆着。随后再择机宣布儿子丢掉的消息。守在厕所边那两个傻逼，半天没看到涛涛出来，才意识到不对。此时己经迟了。涛涛坐着的小车正往城外飞驰。雪儿则摇摇晃晃走进她同学的院子。面目男得知此事后暴跳如雷。当即发动小弟满城寻找。最后，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发现雪儿有意露出来的身影，才又放下心来。这个院子的周围又多出一些晃荡者。“涛涛，待会你跟山本叔叔走。他会带你坐飞机，去米国找你爸爸…”伍兵搂住涛涛，指了指前面副驾驶座那个大分头男人说道。车上包括司机在内，共五个人。后排靠挨涛涛而坐的是一个肥脸汉子。山本回头笑咪咪道，“小朋友，去了米国，叔叔会买很多零食、玩具给你。”涛涛没有回话，正自顾陷入与母亲分开的伤感之中。“山本先生，我侄儿拜托您多加照顾。”“哟西哟西！这是我应该做好的！”山本返身伸手摸了摸涛涛的头。“孩子父母的情况，请伍君定期告诉我们。我们将转告给孩子…”“哟西”这两字让涛涛陡然一惊。这不是东洋话吗？他再看了看山本鼻孔下那一小撮胡子，一股来自骨子里的嫌恶油然而生。他推开山本的手，大喊道。“鬼子！你是鬼子！”山本脸上闪过一丝恼恨。旁边那个肥脸汉骂道，“八嘎！”伍兵则尴尬不已。涛涛缩到伍兵怀里，坚决道。“我要下车！我不跟鬼子走！”伍兵安抚道，“涛涛，听话！他不是鬼子，是国际友人，会带你去找你爸爸。”“不不！我要下车！我要回去！”涛涛在伍兵怀里挣扎着，还伸手出拉车门。“涛涛，你爸爸正在医院等你去照顾！”山本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小朋友，不要怕！叔叔是好人，与你爸是好朋友！”涛涛不依不饶，大哭大闹。“我要下车！我要回去找妈妈！”伍兵无可奈何地看着山本。山本说道，“要不，你带他回去？”伍兵摇头道，“不行不行！他爸可急需人照顾。”接着，他又好言好语对涛涛说道，“乖！你先过去，你妈妈过几天也会过去。”这几年所看的小人书和电视电影，再加上父母的言传身教，让涛涛对鬼子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咬牙切齿道，“我恨死鬼子了！”伍兵有气了。“涛涛，你究竟听不听话？”涛涛固执道，“我不听！我以后跟妈妈一起过去。”山本不耐烦道，“伍君，要不你下车吧！我会带他安全带到米国的。”就算没有鬼子，涛涛到米国没看到他爸爸，同样会闹的。伍兵想来想去，只好说道，“那行！我就在前面下车。”车子随即在路边缓缓停下。“山本先生，拜托您了！”伍兵拉开车门，把涛涛塞到肥脸汉怀里，自己便下了车。“放开我！”涛涛对肥脸汉又抓又咬。“我要下车！”肥脸汉的双手像铁箍一样，将涛涛牢牢束缚住。“救命啊！救命啊！”涛涛一口咬住肥脸汉的手臂。肥脸汉痛得哇哇大叫，手臂也随之松开。涛涛借机往外跳去。“啪哒”一声，车门被伍兵关上了。肥脸男恼羞成怒。“啪啪啪！”他恶狠狠地连掀了涛涛几个耳光。涛涛眼冒金星，当即瘫倒在地。山本吩咐道，“肥肉，给他打一针，免得他吵闹！”“嗨！”肥肉把涛涛抓起，放到前座居中的工具箱上。山本与司机一左一右将涛涛按住。涛涛费力挣扎，大喊大叫。可一切无济于事。肥肉将早准备好的针管扎入涛涛屁股。针里的药汁是东洋的高科技产品。它既有安静作用，又可以慢慢抹去人过去的记忆。看到涛涛被打完针，山本脸上露出狰狞而又得瑟的笑容。“开车！”突然，车子左边小道上涌来十几个孩子。最小的与涛涛差不多，最大的也大概在十岁左右。他们身穿校服，背着书包，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准备横穿马路。一个高个子男孩在车前停下来。他唉了一声说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呢？”“是呀！我也听到了！”“我也听到了！”旁边好几个孩子异口同声道。众小孩都停下步，向车子围过来。涛涛被打的针还没发挥作用。他见此情形，哪里还会不有所反应呢？“救命啊！”“救命啊！”仓促之间，车上三人要掩住涛涛的嘴巴，可已经来不及了。后座车门被高个子男孩拉开。“涛涛，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涛涛怔了怔。这男孩怎么会认识自己呢？他一时不知如何回话。高个子男孩撇开涛涛，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绑匪？”众小孩已将其他车门全部拉开。有的孩子更是将车子拍得“呯呯”作响。“报警！报警！抓绑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车上三人措手不及。山本佯装平静道，“学生们，你们误会了，我是他的叔叔…” 036涛涛被劫走 “你是送涛涛上学的吗？”高个子男孩马上问道。“对对！我是送他来上学的！”山本只能顺着这孩子的话说。他抺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帮小屁孩坏他大事了。不这样糊弄他们，万一他们报警，事情就更加不可控制。“涛涛，下车，我们去学校！”高个子男孩朝涛涛含隐地眨眨眼，伸手来拉涛涛。肥肉一把将涛涛抱住。山本结结巴巴道，“学生…涛涛感…冒了，我们先得带他去医院。”涛涛大喊道，“我没有病！他们是…”高个子男孩打断涛涛的话。“你没病就好，随我去学校。”“今天学校举行少先队宣誓活动，所有学生都得参加。”接着，他又对山本说道，“叔叔，学校有校医，待会让校医生先看一下。若情况严重的话，我们再通知您过来。”说完，他直接把涛涛强拖下车。“走！上学去了！”众小孩簇拥着涛涛，飞快横过马路，向右边的木兰学校走去。山本眼睁睁地看着涛涛离开，却莫可奈何，无法采取任何激烈的应对措施。他气急败坏道，“走！去学校！”想了想，他又觉得这事情很是蹊跷。“快！通知总部派人过来支援。”“还有，把伍兵狗日的也叫过来！”他们赶紧下车向那帮小孩追去。孩子们“哗啦”涌进学校。校门随即被保安关住。“学校重地，闲人免进！”山本他们被保安拦住。“我…我是学生家长。他生病了，我得进去看看。”山本陪着笑脸说道。保安不假颜色道，“先登记相关信息！我们会通知学生班主任过来。”我操！老子除了涛涛这个名字外，哪里还知道其他信息呢？山本火冒三丈，却不敢发泄。保安又问道，“你们登不登记呢？不登记就退一边去，不要影响校门口秩序！”山本他们还在磨蹭着。保安呵斥道，“再不离开，我报警了！”山本他们强忍怒火，万分憋屈地退离校门。这时，伍兵坐着摩托车赶了过来。山本怒气冲天问道，“涛涛是这学校的学生吗？”伍兵刚坐摩托车离开，又被紧急喊转。“怎么可能呢？涛涛根本还没上学！”“就算上学，也不可能到这个学校来！”“八嘎！上当了！”伍兵的话应证了山本心里的猜测。他抬腿踢了伍兵一脚。“你这狗东西，快去与保安交涉，到学校找涛涛！”他又冲肥肉吼道，“你们两个，马上到学校周边找一找，看是否还有其他出口。”接着，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董事长，出大事了！”他哭丧着脸说道，“孩子被人劫走了！”他当即把事情原貌讲了一遍。“八嘎！八嗄！”川井大郎怒火中烧。“马上冲进校园！出问题我来摆平！”挂掉电话，山本便往校门冲去。“我是东洋人！我国一个孩子被刚才那帮学生绑到学校里去了！”他恶狠狠地推开保安。“八嘎！滚开！”“如果你们的阻拦造成孩子丢失，这是严重外交事件！”他厉声威胁道，“你这小小保安，承受得起吗？”保安们被山本的身份与气势镇住，只有让到一边，不敢强行阻拦。“停下！不能进去！”他们装模作样在后面追着。川井大郎一边紧急调遣人马去增援，一边代表东洋向当地方政府施压。“我国一个小孩被绑入木兰学校，请马上封锁校园！”那帮孩子以涛涛中心，正在校园里紧急奔跑。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行动敏捷，步伐有力。其队行貌似零乱，却进退有据，隐含攻防之势。显然，这帮孩子已久经类似训练。“你们是谁？”涛涛被高个子男孩扯着跌跌撞撞前行。“你叫我零零三就行！”“零零三？”涛涛嘀咕道。这是什么怪名字呢？零零三边说边跑。“我们是老爷爷的手下！”“老爷爷！”涛涛重复了一句。“那个消失不见的爷爷吗？”“对！就是他！”零零三又说道，“他听到你爸妈被坏人欺负，又得知你即将被坏人绑走…”“他们是鬼子！”涛涛愤愤道。“我们知道是鬼子。他们瞒着你父母，打算把你卖到国外去。”零零三回道。“你老爷爷才安排我们下山救你！”这些孩子刘奇家族培养的未来精英，来是二龙山一个秘密训练基地。他们要么是族人的后代，要么是各地收养的孤儿。基地接到刘奇指令后，根据情报分析，推断出涛涛坐的车要经过该路段。这些孩子便穿上木兰学校校服，在路边守株待兔，导演出这一局精彩大戏。“我们去哪？”涛涛又问道。“回基地！你老爷爷在那等你！”一阵眩晕袭来，涛涛不由往前打了个趔趄。“涛涛，你怎么呢？”“我头晕，手脚没力…”涛涛的身子似要往地下瘫倒。零零三忙将涛涛拉住。“零零五，你过来背涛涛！”零零五是一个小胖子。他应声冲过来，将涛涛背起。“加快速度！”零零三大声命令道。涛涛的眩晕症越来越强烈。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飞快往外流失。他无意识地喃喃着，“妈妈！妈妈！”“零零三，不好！涛涛嘴里在吐白沫！”旁边一个孩子摸了摸涛涛的头，大惊失色道。“他发高烧了！烧得烫人！”“涛涛，醒醒！醒醒！”零零三猛摇涛涛，心急如焚大喊道。他们目前都没有名字，以序号相称。而序号也不是固定的，是由每季度的文化与武功综合考核分数排名而定。零零二实际上是他们的教练。零零一号预留，将是他们未来的主人。而他们也将由主人赐名。就他揣测，涛涛十有八九是他们的主人。他越想越胆战心惊。若涛涛出了事，那他这个带队的，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涛涛，鬼子对你做了什么吗？”零零三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打…打针…”涛涛说完，便完全陷入昏迷之中。“快快！加快速度！”零零三能做的，只有先加快脱离险境。 037东洋人吃瘪 此时，木兰学校校长已接到上级来电。有学生劫走东洋孩子，责令学校立即封锁校门严查。校长一脸懵逼。学生劫持东洋孩子干嘛呢？他半信半疑要办公室调取视频观看。果然，有一帮学生带着一个半大孩子，从大门口涌进来，根本没在校园停留，直接向后门跑去。“大家看看，这是哪个年级的学生呢？”办公室老师们都围了过来。“不是不是！”他们纷纷说道。“学校不可能有这么训练有素的学生。”校长神色严肃地吩咐校办主任。“马上开启广播！”“广大师生们请注意！我是校长朱谨，现在播报一则重大消息！”为提高大家注意力，朱谨连喊了三遍。“刚才有十几个歹徒劫持孩子冲入校园，正往后门逃窜！”“请学生们注意安全！”“在教室里的不要出来；在外面的抱团安静呆在原地，不要乱跑！”“请保安立马全面封锁校门！”“请所有男老师参与围堵！”“请体育老师发挥模范先锋作用！”朱谨又重复喊了几遍。学校里马上混乱一遍。学生们的喊叫着胡乱奔走。老师与保安们则快速向后门包抄而去。零零三自然也听到这则广播。他恼火不已。东洋人绑架孩子，还给孩子注射毒针。他们只是解救孩子，反而成了被围剿的歹徒。这事情向谁说理去呢？只要他们停下，孩子带不回不说，还极可能又落到东洋人手里。“零零五，带队断后！”零零三提醒道，“注意！别弄出人命！”零零五应声带几个人找地方埋伏起来。“零零七，向前扫清障碍！要司机发动发达，随时准备开车！”零零七二话不说，像一只猴子，向前纵跃而去。“其他人，冲刺！”一众孩子护着涛涛向前飞奔。肥肉与司机在山本的命令下，一左一右顺着学校围墙往前跑，以在出口处堵住那帮小孩。从校门口往左至后门，是一条笔直公路。其距离比从学校里绕行反而要近多了。肥肉气喘吁吁跑至后门，迎面遇上冲出来的零零七。肥肉自然不认识零零七。而零零七却认识肥肉。肥肉依在后门门框边，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零零七绕至肥肉身后，抽出腰身的短铁棍。“嘭嘭嘭！”他抬起铁棍，对着肥肉的头部狠击好几下。肥肉连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当即头破血流，晕倒在地。零零七把肥肉拖起扔到旁边的花坛里。随即，他冲到路边的商务车前面。“启动马达，准备出发！”此时，零零三他们也从后门冲了出来。“上车！快点！”“出发！”零零三命令道。“还有零零五他们！”零零七悄声道。零零三厉声问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众小孩齐齐喊道，“誓死护送客人上山！”商务车徐徐启动。后门口还没出现零零五他们的身影。车上众小孩心情都变得异常沉重。他们天天在一起生活学习练武，感情自然无比深厚。扔下零零五几个人非他们所愿，却又不得不如此。毕竟，他们脑瓜子里每天输灌的一个重要观念就是，任务重于山，一切行动听指挥。车子正要加速，一个孩子欣喜地大喊。“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车上孩子喜极流泪，大声欢呼起来。“打开车窗！”零零三边喊边朝零零五招了招手。零零五心领神会。“大家准备！从窗户跳上车！”“零零八、零零九上！”零零八、零零九紧跑几步，向前纵跃，像飞鸟一样，分别钻入了车窗里。车上车下响起了一片喝彩声。接着，又是两个小孩从窗户钻到车里。最后，才轮到零零五表演。他竟然是先来两个前空翻，然后，双手往地上用力一撑，身子腾空而起，双腿倾斜插入车窗，整个人像泥鳅样钻进车厢。零零三将一把钞票扔给司机。“师傅，最快速度赶往郊区钢铁厂！”“好好！”司机满头大汗，紧张道。这可都是些小魔王，不能轻惹。“零一五，我们已经出发，预计二十分钟到达，请做好准备！”接着，零零三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呼叫总部！我是零零三！”“收到！我是零零二，请讲！”“客人已上车，但出现了一个意外…”“什么意外？”“客人被鬼子打了一针，现高烧不退，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请问下一步指示？”“稍等！”零零二扭头看向旁边的总教官。“之前我们已有推演和预判。”总教官分析道，“孩子被注射的应该是东洋人的迷心针，以消除孩子的记忆，不会有生命危险。”零零二马上说道，“按原计划撤退！”“零零三，祝你们平安回家！”此时，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看来，警察也出动了。木兰学校后门，不少老师、保安已追了出来。山本从花坛里扶出受伤的肥肉。“追！你们马上给我追！”老师们没有动。在学校，他们是担心歹徒伤害学生。出了校门，他们凭什么还要听东洋人的呢？山本气急败坏地吼道，“八嘎！怎么还不去追呢？你们打算纵容包庇歹徒吗？”老师们冷冷地扫了山本一眼。他们不仅不追，反而退回校内。山本正要跺脚骂人，校长朱谨急匆匆跑了过来。“山本先生，不用急！”他满脸笑容道。“老师的任务是教书育人。追凶那是警察的事。”正说着，一辆警车“呜呜”着驶了过来。一个年青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怎么回事？谁是受害者？”山本立马傲慢无礼指责道，“你们是哪里的警察？怎么出警这么慢呢？”年青警察皱眉道，“你是谁？”“我是大东洋…”年青警察不耐烦地打断山本的话。“请出示你的证件！”山本怔了怔，才想起一件事。大多普通汉国人对东洋人并不待见。他的嚣张气焰大减，乖乖掏出证件。“我国一个孩子被歹徒劫走！” 038四方云动 年青警察接过山本递来的证件看了看。“山本先生，我木兰派出所警员郭晓军，接到报案后，五分钟赶至现场。”他紧盯着山本，一脸严肃问道。“请如实回答我，那孩子与你是什么关系？是你国公民吗？”“是…是…”山本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郭晓军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他在赶来的路上，已调取事发地点的监控录像看了。车上三个大人对一个小孩施暴。小孩挣扎着大喊救命。随后，一帮学生把小孩救了下来。从视频里可看出，这帮学生对小孩似乎并没有恶意。山本在郭晓军的眼光逼视下，只好又掏出几样东西。“这是小孩的户籍证明和他父母的授权书。他们委托我收养这孩子。”“行！”郭晓军说道。“该事情我们会作进一步调查核实。”考虑到该案子是上级严令督办的，他问清那帮小孩出逃的方向，当即对着警务通大喊道。“呼叫总部！疑犯带孩子乘坐一辆白色商务车，车牌尾号是836，往延边路而去。请前方警察协助拦截！”喊完，他走过去，握住朱谨的手。“朱校长，给您添麻烦了！”朱谨客气道，“哪里哪里！协助警察办案，是公民的职责与义务！”随后，郭晓军上了车，警车呼啸而去。一个孩子在木兰学校附近被劫走的事不胫而走，并迅速在社会上传开。除东洋人与警察外，更多的势力闻风而动，都安排人往这边赶来。面具男在办公室大发雷霆。“混蛋！你们都是吃狗屎的！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屁孩都看不住！”李旦“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以为他妈在…”“他妈！他妈！你他妈的！”面具男一脚将李旦踢翻。“他妈重要，还是孩子重要呢？”他继续在李旦身上狠踢。“你这个蠢货！”旁边一个中年人息事宁人道，“老板，消消气！赶紧安排下一步行动。”“安排一组人，继续严密监控雪儿。其他人全部去追孩子！”面具男余怒未消道，“李旦，再有不力，小心你的狗命！”“好好！”李旦爬起身，倒退着走出办公室。王新知道此事后极度震撼。雪儿一家人的一举一动，一直在他暗里的关注与掌控之中。一方面他贪图雪儿的美色。另一方面他也想窥探王江的宝藏秘密。他绝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雪儿会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如此疯狂举动，把年幼的孩子送到国外寄养。不过，这件事情也恰恰说明两个问题。一是王江绝对掌握宝藏秘密。二是雪儿心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他不由恼怒不已。雪儿这臭女人，自己对她掏心掏肺。可她在关键时刻，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竟然不和他通气。他有种被狗日了的恶心与愤怒感觉。幸好，她孩子被劫走了。这就是报应！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他顿感到大仇得报，扬眉吐气。不一会，他又想，雪儿知道此事了吗？她有什么反应呢？会不会痛哭流涕、伤心欲绝呢？是不是特别需要帮助与安慰呢？他犹豫再三，又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男人嘛，就得有男人的风度与担当。为自己所爱的女人贱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样一想，他拨通了一个电话。“秀兰，我是王新，麻烦你叫雪儿接下电话。”雪儿是外来户。她交往的圈子很窄，只有几个闺蜜同学。而王新因为喜欢雪儿，有意与她的闺蜜同学都攀上了关系。秀兰惊惶道，“不好了！涛涛不见了！”“雪儿正在下面找，我上来打电话报警！”王新有些云里雾里。“涛涛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刚才我们还带他在院子里玩…”秀兰生气道，“问这么多干嘛，快点过来帮忙找人！”“好好！我马上过去！”王新更迷糊了。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自己听到的消息有误，木兰学校处被劫的孩子不是涛涛吗？他一边打电话求证，一边驾车往秀兰家赶去。此时，雪儿正哭哭啼啼到处奔走。“涛涛！涛涛！你在哪里？”之前，她接到伍兵的电话，说涛涛会在半小时后上飞机，可以择机向外公布涛涛失踪的消息。既然是演戏，那当然越逼真越好。她把与儿子的离别悲痛代入其中，哭天抢地，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这神态让周围观众，无不为之伤心落泪，还自发帮她寻找孩子。那台商务车已在郊区钢铁厂前停下。零零三又给司机扔下一把钞票。“待会你继续加速往前开。如果你被警察拦住，你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也可以说我们是神龙后裔。”他冷哼一声，威胁道。“如果你胆敢违抗，你考虑下，能否承受我的报复！”众小孩脱下校服，纷纷跳下车。钢铁厂已经废弃。而且该路段还没有监控。他们冲入厂区，钻进比亚迪小车里。很快，七辆款式一样的小车，从工厂各个出口驶出来，奔往各个方向。二个小时后，涛涛乘坐的那辆小车驶到二龙山，并消失在群山之中。那台商务车司机在金钱诱惑加大棒的威胁下，倒是不敢阳奉阴违，继续向前加速行驶。最终，它还是被前方警察拦了下来。它身后追来的车辆可就多了。至少有几十辆，将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司机被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在警察的逼问下，他哭丧着脸说道。“他们说自己是神龙后裔，在钢铁厂下了车。其他什么我一概不知。”其实，他的车是被一个陌生人租过来的。他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随即，司机被警察带走作进一步调查。路上所有车辆都扭头往钢铁厂驶去。前后耽搁这么长时间，钢铁厂早就车去厂空。大家没有得到半点有用线索。川井大郎正在电话里训斥山本。“八嘎！一件这样的小事都办砸了，你等着接受本部的怒火吧！”“嗨！”山本拿着手机恭恭敬敬挺身站立。“我罪责深重，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015父母离婚母亲踉踉跄跄奔到医院。 “江哥！江哥！”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 向王江病床上扑去。 王江脸上毫无血色， 嘴里套着呼吸罩，全身插满管子。 “你来了！” 他移开呼吸罩，淡淡道。 说这话时，他朝雪儿眨了眨眼睛。 眼里装满了浓浓的伤悲。 雪儿也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 “江哥，你怎么样呢？” 她伸出手，颤抖着， 要抚摸王江的脸。 王江嫌弃地将脸移开。王江的异常表情，雪儿并没有觉察到。她又掀开了被子。王江失去双腿的下体，落入她的眼里。她面容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啊！”一粒呼号从她嘴里崩出来。紧接着，她泪如泉涌，爆发出呼天抢地的哭声。哭着哭着，她整个人往地上瘫倒。站在旁边的王新眼疾手快，一手将她扶住。护士跑过来制止道。“太太，小声点，别影响病人了。”雪儿半依在王新怀里，头靠在他肩上。她想站直身，可又浑身没劲。她心如刀割，悲苦而又怜惜地看着王江。王江神色复杂，各种情绪在他脸上浮现、交织、纠结。雪儿依在王新怀里的样子，让他的情绪演变为只有一种，那就是愤怒与憎恶。“行了行了！别演戏了！”他的语气是如此冰冷，把雪儿刺激得弹跳起来。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王江，脑子飞速运转，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我们离婚吧！”王江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这话听在雪儿耳里，宛如晴天霹雳。她扑过去，抓住王江的手。“江哥，你放心！”她斩钉截铁道，“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悉心照顾你，一辈子不离不弃！”“我雪儿若有变心，天打雷劈！”王江抽出他的手，冷笑道。“现在你再说这话，是不是太迟了呢？”雪儿愕然地看着王江。王江避开她的眼光，看向窗外，悠悠道。“曾经，我是那样的深爱你。”“白天，我仿佛一只可怜的哈巴狗，成天围着你转溜，只为得到你的一声呼唤或呵斥，便屁颠屁颠得快乐不已。”“晚上，我常常彻夜难眠，眼里装满了你的身影，心里一遍遍呼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心系猛哥，只有把爱深藏。”他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发出骇人的哀嚎。“可是，我无法忍受这种折磨啊！”“理智时，我觉得自己不该爱你。”“不清醒时，我又认为有资格去追求。”雪儿扑到王江怀里，再次失声痛哭。“江哥，我爱你！我爱你！”王江粗暴地推开雪儿。“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要再玩这种糊弄人的把戏。”雪儿丢魂落魄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猛哥遇难后，我终于等来了机会，可以与你走到一起。”“我就傻傻地想，金石为开，只要我把整个人整颗心，毫无保留地献给你，总有一天，我能够真正拥有你。”王江的声音再次高亢起来。“可是，我错了，错得很离谱！”“无论我怎么努力，你的心依旧只属于猛哥。”“想想自己，真是太可怜可悲了。”“搂着老婆亲热，她的身子是僵硬的。睡梦里，她喊的是其他男人的名字。”雪儿内疚得似万箭穿心，痛苦不堪。“对不起！江哥，我错了…”王江冷啍一声，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我会接受你的施舍与同情吗？”雪儿苦苦哀求道，“江哥，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你！”王江讥讽道，“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恶心的味道呢？”“江哥！江哥！”雪儿哭喊着，又要往王江身上扑。王江暴喝道，“行了！收起你的眼泪！”他紧盯着雪儿，目光冷得刺骨。“这顶绿帽子有点重。”“我想取下来，过几天轻松日子。”雪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能说这种混帐话呢？”“哈哈哈！”王江气极反笑。整个人似乎陷入魔障状态。接着，他又双手掩面，痛哭起来。真是，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孩子是谁的，我心里没数吗？”雪儿羞怒交加，紧咬下唇，咬牙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王新劝道，“江哥，有事以后慢慢说，你先把伤养好。”王江猛地抬头，眼光犀利地看着王新。“我离婚，不是更如你意了吗？”王新目瞪口呆。心想，我好端端的劝你，怎么又把火撒我身上了呢？王江的目光，在王新与雪儿身上来回移动。“我不是傻瓜！”他森冷道。“你为什么对我好，家里的钱怎么来的，我心里都清楚得很。”“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王新，我也不恨你。”“你与我一样，也是一个可怜虫！”“以后你能否拥有她，就看你本事了。”说完，他闭上眼睛。“好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雪儿强抑内心的痛苦与愤怒，一脸平静道，“真要这样？”王江挥了挥手。“好聚好散，你走吧！”“孩子归我…”王江粗暴地打断雪儿的话。“家里的一切都归你！”“我不想让人看笑话，也不想让母亲伤心，以后不会再回村了。”“我也不会回村，带孩子…”王江再次打断雪儿的话。“这是你的事！”他坐直身，手往外一指。“你现在要做的是…”他面无表情大声道。“离开！马上离开！”雪儿深深看了看王江最后一眼。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五年多的男人。过去，他对自己宠爱有加。而现在，却挥刀一次次往她心里捅。事情到了这一步，显然已无可挽回。“保重！早日康复！”说完，她转过身，艰难迈步，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001七月，流金似火。汉国大地，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正在紧张进行。这就是一年一度的高考。西南临海福城第二考点。随着考试结束进入倒计时，陆续有考生走出了考场。他们或兴高采烈，或垂头丧气，其神态不一而足。有一个考生尤为惹人注目。他有一米八高，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神采飞扬。他可能认为，自己终于爬出十多年应试教育的苦海。也可能觉得，自己这次考试发挥不错。他一走到操场，兴奋地大喊大叫。“解放了！解放了！”他把手里的文具往空中一拋，紧走几步，双脚用力一蹬，身子腾空而起，离地有近二米高。接着，他的身子蜷缩翻滚，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往下坠落。他的双脚才一沾地，身子再次弹起，又是一个漂亮的空翻。操场外围拉有一道长长的警戒线。线外有警察、保安、学生，更多的是陪考的家长们。考虑到考试还没有结束，这些人屏住呼吸欣赏这年青人的表演。可这年青人似乎大有不赢得喝采不罢休的势头。他继续向警戒线空翻而去。三个、四个、五个…“强哥，好样的！”“华仔，加油！”有认识他的学生先喊了起来。随即，其他人也大声叫起好来。警察赶紧转身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叫好声并没有完全停止，只不过声音倒是低了许多。这时，人群里挤出两个满头大汗的汉子。他们焦急地大喊，“少…爷…”“爷”字喊得很低很模糊。他们可能觉得新时代不适合这种称呼。“向华强！”他们边喊边向警戒线内冲去。旁边的警察立即将他们扯住。“还没散考，不准过去！”向华强闻声停止了自己的表演，向那两个汉子快步走过来。“华泉！华海！你们怎么来了？”华泉哭喊道，“老爷不行了，快回家！”“什么？”向华强大惊失色。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一出生就与老爷爷生活在一起。“走！回家！”向华强火急火燎向外跑去。路边停着一辆九成新的桑塔纳车。向华泉拉开后座车门，让向华强上车，自己则坐到副驾驶座。向华海驾车。“开车！快！”向华强惶急喊道。考点附近道路都有执勤交警。桑塔纳车辆的超速行驶行驶，引起了交警的注意。他们挥舞警示牌大喊道，“减速行驶！”见警告无效，他们马上换了执法用语。“靠边停车！接受检查！”华泉扭头迟疑道，“少爷，您看！”华强想都不想命令道。“不管！继续加速！”他心里装满了对老爷爷安危的担忧。一个月前，老爷爷强提精神对他说。“强仔，你安心备战高考，老爷爷一定会等你凯旋归来！”可他心知肚明，老爷爷九十多岁的高龄，一直病魔缠身，早已是风烛残年。他的车拒不配合检查，把交警惹怒了。两辆警用摩托车当即追了上来。“加速！摔开他们！”被交警拦住，肯定会耽搁不少时间。此刻，时间对向华强无比宝贵。晚回一分钟，他就可能见不上老爷爷最后一面。他想了想，拉下车窗，对追来的交警挥手大喊道。“警察叔叔，请记住我的车牌号！我是考生向华强，爷爷病危，事后我会主动去交警队接受处理！”“向家的人？”交警轻声嘀咕道。他们不自觉地减慢速度，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向华海轻笑道，“这两个交警还蛮有人情味！”向华泉骄傲道，“在福城，亮出向家人招牌，谁敢不给点面子呢？”街道前方左侧出现一个小巷道口。车子继续风驰电掣前行。眼尖的向华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孩，啍着歌，骑着一辆女式摩托车，旁若无人地从巷道里面驶出来。两车直线距离不到五米远。驾驶摩托车的是一个芳年少女。她距他们车的直线距离，只有十几米远。 她可能是新手，遇此紧急情况，缺少应变能力，不仅忘记踩刹车，反而加大油门往前冲。她花容失色地大喊大叫。“让开！让开！”“不好！遇上马路杀手了！”向华海唯一能做的，只有加速向前，以避开摩托车。可是，事情发展却不由人意。“哐铛！”伴随一声巨响，摩托车撞上小车的后门。摩托车支离破碎。小车后门直接脱落。少女被弹飞，跌落到几米外的花坛里。人命关天。向华强不得不大喊道。“停车！”“嗞嗞！”向华海紧急制刹。车子还没停稳，向华强跳下车，冲到少女身边。少女整个人仰面压在细密的花枝上。除裸露的手脚有划伤外，并没有其他外伤。“小姐，有事吗？”她脸容苍白，瞳孔大睁，眼光直直地望着上方。“少爷，您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善后。”向华泉建议道。“这女孩可能受了内伤！”向华强皱眉想了想，说道，“你带她到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正要转身离开，女孩猛地弹跳起来。“不准走！陪我摩托车！”她才走两步，一阵眩晕袭来，身子往下瘫倒。向华强赶紧将她扶住。他心里好笑得紧，这女孩惦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她的摩托车。女孩受此惊吓，无论是否受内伤，身体肯定虚弱。她头一歪，靠上了向华强的手臂。“摩托车是我借别人的，你必须得赔！”她半睁着眼睛，声音柔弱，样子楚楚可怜。“我会赔你一辆同样品牌的新摩托车！”接着，向华强对向华泉说，“你赶紧送她去医院检查！”向华泉要过来扶她，可她却紧抓住向华强的手臂不放。“不行不行！正主走了，万一他扔下我不管怎么办呢？”“你这女子怎么不讲理呢？”向华泉埋怨道，“我们没告你碰瓷，还揽下全部责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我…”女孩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可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这时，向华海将头探出车窗大喊道。“少爷，交警追上来了！”向华强心急如焚。如今出了车祸，被交警拦住的话，一时半会更走不了了。女孩看到向华强他们如此害怕交警，想当然认为他们可能是逃逸罪犯。她双手把向华强抓得更紧了。十指几乎要抠入他的肉里。情急之下，向华强只有将女孩拦腰抱起。“你干嘛？放下我！”女孩对向华强又抓又咬。向华强尽任她抓咬，心里反而越发轻松。凭她这套有力度的动作来判断，应该没受多大伤。“华泉，你留下应付交警！”向华强强行将女孩塞进车里，自己随即上车紧挨着她坐下。“开车！快点！”“救命啊！救命啊！”女孩一边哭喊，一边继续施展自己的魔爪功。向华强的衣服被抓烂，身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带血抓痕。他火冒三丈。“闭嘴！”他怒吼道。“再乱动老子把你从车上扔下去！”车子已经加速，而且越来越快。后座左侧已没有车门。女孩刚要开口，一股强劲的风吹入车厢，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外面是一辆辆急驰的车辆。她心里陡然一紧。万一自己真被扔下车，那可就小命不保啊。她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 002 “前面尾号388车辆，请马上靠边停车！”向华强转头一看，一辆警用摩托车停在事故现场，另一辆则拉响警笛紧追而来。“请马上停车，接受检查！”女孩立马幸灾乐祸道。“警察追来了，看你们还怎么逃。”向华强冷哼一声，没有回话。她又傻乎乎地问道。“你们不会是杀人犯吧！”她的语气里有惊讶，也有丝丝新奇。向华强忍俊不禁。但他马上佯装一副凶狠的样子威胁道。“只要警察追上来，老子先把你推下车！”“啊！”她大惊失色。她惊恐地看着向华强，结结巴巴道，“你…你们不会真是杀人…”“你说呢？”向华强继续佯装凶恶状。女孩恐惧得蜷缩成一团，再次失声大哭。“再哭！老子现在就把你扔下车！”女孩赶紧用手抚住嘴巴。她心里暗自祈祷，警察啊，你们可千万别追过来，否则我会没命的。向华强根本没空搭理这女孩。“呜呜呜！”后面那辆警用摩托车越追越近。向华强表面上平静似水，内心里却极度焦躁不安。只要自己的车子被逼停，它极可能被交警暂时扣留。扣留时长则不得而知。他只有独自打车离开。可现在是城市用车高峰期。打车哪有那么容易呢？运气不好的话，一个小时都难以打上车。而现在，他哪怕是耽搁一分钟，都可能见不上爷爷最后一面，让自己遗憾终生。越来越响的警笛声，让女孩又记起向华强那番威胁她的话。“求求你，放我下去！”她可怜巴巴道。“我不要你赔摩托车了好吗？”眼见逃离几乎无望，向华强的心顿时为无边的悲哀淹没。他想起爷爷对他的宠爱，想起爷爷离世后，他就再无亲人。他脸色充红，紧咬牙关，双拳攥紧。这一幕落在女孩眼里，她觉得向华强可能是要行凶杀人了。她瑟瑟发抖，惊恐地大叫起来。“你要干什么？”“爷爷，你一定要等我啊！”向华强虎目含泪，悲呼一声，一拳砸在副驾驶座的后背。“嘶啦！”椅子后背被砸断。里面断裂的钢管刺破了他的拳头。鲜血，汩汩流下。“少爷，放心！你能见上爷爷的！”向华海一边说，一边猛踩油门。车子再次加速，仿佛在离地飘飞一样。女孩也瞧出了异样之处，轻声问道。“你爷爷怎么啦？”向华强一声不吭，依旧浸沉在哀伤之中。向华海不满道，“爷爷生命垂危，多耽误一分钟，他就可能与爷爷阴阳两隔了。”“这…这是真的吗？”女孩不敢相信道。“向氏家族的少爷，能说假话吗？”向华海更加生气了。“少爷刚参加完高考。他父母早逝，从小就是爷爷带大…”说着说着，他泣不成声。“你说，你耽误少爷多大的事！”知道真相后的女孩悔恨交加。“对不起！对不起！”她扯出一把餐巾纸，抓起向华强的手，细细柔柔地为他擦拭手背上的鲜血。 001四面被堵 桂城火车南站。一高一矮两个制服男，正站在出口处窃窃私语。这时，一个浓眉大眼、气宇轩昂的年青人，拖着行李，大步流星走了出来。高个子制服男拿起手里相片看了看。“就是他！”他们当即向那个年青人迎面走去。“请问是王涛吗？”“是呀！”王涛很是诧异。他七岁就随外公到厦城上学，直至今年高中毕业，平时很少回家。他们怎么会认识自己呢？“那就对了！有件事想请你协助调查。”高个子制服男一脸严肃。他直接拽过王涛的行李箱，自顾朝前走去。“走吧！”矮个子制服男则走到王涛身后。这架势，似乎王涛是什么重大嫌疑犯。他心里泛起滴沽。莫非自己犯下什么事了吗？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梳理过去的信息。这十多年自己一直是学校三好学生，从没惹事生非。这么一想，他心里淡定下来。也许他们认错人了，或者是一场误会。配合政府执法，是公民当然义务。他老老实实地随他们往前走。高个子男人的制服很不合身。左右两腿长短似乎又有点不一。这让他走路的姿势很是滑稽、别扭。王涛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你们是哪个所的呢？”“车站所的！”王涛唉了一声，发现他们走的方向不对。“车站所不是在那边吗？”“你的事比较严重，上面命令我们带你到局里调查。”他们这么一吓唬，反而惹起王涛的怀疑。“能看看你们的证件吗？”“看什么看？”矮个子男人不耐烦道。“我们的制服不就是证明吗？”王涛停下脚步，理直气壮道。“我可以配合执法，但你们必须先亮证！”“啰嗦什么？”矮个子男人从后面推了王涛一把。“到局里自然会给你看！”“不行！你们不亮证，我拒绝配合！”王涛从高个子男人手里抢回行李箱。“哟嗬！你这小子胆子不少，竟然敢对抗执法！”“快走！”矮个子又推了王涛一把。王涛往前打了趔趄。“先生，请你文明点，不要动手动脚，否则我会去上面投诉！”高个子回头息事宁人道。“王涛，看到前面那辆公务车吗？上车我们就把证件给你看。”有了疑心，王涛便观察到不少异常之处。他们制服上居然没有编号。他们的言行举止，也没有公务人员的庄重与威严，而是透露出一股江湖匪气。王涛心里有了判断，这两人可能是冒牌货。他们所图为何，暂时不得而知。但自己被他们骗过去，定然没什么好事。王涛急思对策。报警或向路人求救，可能会惹他们狗急跳墙，立马采取粗暴行动。说不定，附近还潜伏着他们的同伙。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脱离险境再说。王涛抬肘往后大力一撞。矮个子猝不及防，哀嚎一声倒地不起。高个子还没来得及反应，王涛迅雷出腿，一脚便将他踢飞。随即，王涛提起行李箱飞奔。两人倒地后没急着追，反而先大喊大叫。“王涛要跑！”果然，他们还有同伙。“快！快抓住他！”四面八方仿佛都有人在回应。王涛埋头往回跑去。车站出口处有警察，他们应该不敢轻举妄动。“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王涛抬眼一看，十几个彪形大汉正气势汹汹地从前面向他包抄而来。改道向左。左边花坛处也猛地冒出不少汉子。右边是天桥，无路可走。王涛只有折回环道，朝原方向奔逃。“救命啊！救命啊！”王涛希望自己的喊声能惊动附近的警察，得到他们的救援。那两个冒牌货已爬起来，站在路中央，虎视眈眈看着王涛，准备实施拦截。路边几辆小车上又下来七八个青壮。他们快速王涛逼近。这下麻烦可大了。束手就擒，王涛不甘心。动手嘛，又害怕惹出更多是非。一时，王涛一筹莫展。……车站出口。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慢悠悠走出来。他衣着普通，两鬓斑白。可眉宇与语气里，却隐隐透露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与霸气。“昊哥！”一个娇小女孩欢呼雀跃扑入昊哥怀里。“我们等你快一个小时了！”女孩身后站着几个威武高大的汉子。他们恭身喊道，“老板好！”那男人轻咳几声，蜡黄的脸变得充红。“我的病自己能不知道吗？”“都到几个医院确诊了！”他摸了摸女孩的头，疼爱道。“娜娜，你偏还要把我折腾到这里来。”“莫非这里的医术比米国还高吗？”“昊哥！”娜娜嘟着嘴，不乐意道。“南华内科可是全球有名！”“我花了好大代价才约上伍教授。”“好好！我的宝贝，我听你的！”他才移步，朝前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小子，还说自己是学生，怎么一下飞机就遇上麻烦呢？”“谁呢？”娜娜挽住他的手问道。“我在火车上结识的一个小伙子。”随即，他对旁边的平头年青人吩咐道。“李明，开车，救他一把！”说完，他与娜娜先后上车。李明迟疑道，“老板，他们可能是董天手下的人。”“董天又怎么样呢？”“他也就在国内逞逞威风。”昊哥轻啍一声，脸上露出鄙夷神色。“要他去缅北试试？”……此时，后方与左侧各有二十多个汉子向王涛包抄而来。唯有前面的敌人还未聚拢。王涛心里已有了决定。向前突破！打趴那几个挡路狗，再借助前面复杂环境，自己应该可以逃出生天。那两个假货神色狰狞向王涛逼近。“小子，别白费劲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乖乖就擒吧！”废话少说，实力至上！王涛把行李箱摔到背上，俯身前冲，准备先拿这两个杂鱼开刀。“嘟嘟嘟！”身后传来急促的车喇叭声。随即，一辆小车在王涛身边嘎然而止。“快上车！”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从车里飘出来。车门打开。“王先生，怎么是你呢？”王昊，缅北华侨。王涛与他在飞机上认识，相谈甚欢。他给王涛的印象是热情、豪爽。有一股浓烈的江湖好汉气息。王涛毫不犹豫地把行李箱住车里一扔，迅速钻到车里。 002缅北富商 “停车！停车！” 挡在前面的汉子挥手大喊大叫。 “冲上去！逼开他们！” 王昊沉声命令道。 “好的！”开车的李明回道。 他踩下油门，加速向前冲去。 那些汉子惊慌失措地向两边躲避。 “上车！上车追！” 这些人纷纷上车。 随着马哒声响起，有几辆车紧追而来。 “李明，甩开他们！” “看我的！” 李明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再次加速，像火箭一样向前射去。 王涛身子猛地后仰。 “哎哟！” 耳边突兀响起一个尖叫声。 背部还被一双小手顶住。 王涛转头一看。 行李箱搁在中间，占去大半位置。 一边坐着王昊。 另一边还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 而王涛急欲逃命，仓促上车，一时没注意，竟然是坐到人家的腿上。 “对不起！对不起！”王涛连连道歉。 王昊化解了王涛的尴尬。 他伸手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埋怨道。 “你这小子，一下飞机就不见影了。” “我取了行李，还在到处找您呢。” 顿了顿，王涛又感激道，“这次若没有您，我可就被他们抓走了。” 王昊爽朗大笑。 “这说明我们缘份未尽嘛！” “那两个警察拦住你问话时，我…” 王涛打断他的话，气鼓鼓道，“是假货，他们警服上连警号都没有！” “是呀！我当时也感觉不对劲。”王昊夸赞道，“你小子身手还不错，一拳一脚就把两个假警察打倒。”“而且处事果断，该出手时就出手！”王涛被夸得面红耳赤。“我…我只是花拳绣腿，您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的高手！”王昊毫不谦虚地喊道，“哟嗬！你这还看得出来？”说完，他伸手在我肩上狠拍几下。“小子，有眼光！”他可能是有意试探我，手上用了暗劲。王涛立马运功硬挺，才没被他拍得趴下。“不错不错！有点真本事！”王昊又问道，“这些人为什么追你呢？”“我哪知道呢？”王涛苦恼道。“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会不会是你的仇敌呢？”王涛摇头道，“我怎么结仇呢？我几岁就去厦城，一直安分守己呆在学校。”“那是不是你家里…”王昊迟疑道。“不可能！”王涛矢口否认道。“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哪有资格惹上这么大的势力呢？”“那他们无缘无故…”王昊话没说完，狐疑看着王涛。得他提醒，王涛心里一惊，冥神思考起来。这些人如此声势浩大围追自己。排除自己的原因，那多半与父母有关。我回国的信息，也可能是从父母那里打听到的。我真是太愚钝了。父母与人结仇是显而易见的事。自己童年被绑架就是明证。他们随后送我出国，寄养在一户人家。从不与我联系，也不允许我联系他们。就仿佛彻底将我抛弃了一样。这不就是担心的安危吗？直至上不久，我无意中从养父家里找到与我有关的信息。也仅仅只有父母的住址，连个联系电话都没有。这更加说明，父母的仇敌很强大。我思乡情切，硬磨软泡之下，才得到养父许可，偷偷回家一趟。这时，娜娜惶急大喊道。“不好！有好几辆车追上来了！”“坐稳了！”李明把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突然转入右道。后面的车差点追尾。司机咒骂道，“你妈B，赶着去投胎！”李明浑然不顾，依旧不时猛打方向。在三条车道上，见逢插针地在车流里钻来钻去。十字路口。指示灯显示为绿灯。李明有意将车停下不走。惹得后面的车都拉下车窗骂人。红灯一亮，他陡然加速向前驶去。而且还违规驶入匝道。出匝道，车子冲向另一条道路。前行不到三百米。他又猛然来了个漂亮的大飘移。“吱吱吱！”轻胎与地面大力摩擦，冒起几缕轻烟。车子再次改道。这简直就如坐过山车般刺激。我心里翻江倒海，完全凭一口气憋着，才没有当场呕吐。娜娜尖叫声声，直往王昊怀里钻。倒是王昊，他泰然自若，仿佛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搂紧娜娜，轻拍背脊。“乖！别紧张！没事！”又过了一会，王昊往后望了望。“好啦！李明，你这小子，不要表演了，后面的车早被甩开了！”李明盯着反视镜，得瑟道。“想与我玩车技，他们嫩得很！”他边说边把车速减了下来。“小王，今后有什么打算呢？”王涛实话实说道，“先见父母，听听他们的意见，再作决定。”“如果你没有好的选择，可以考虑一下，随我到缅北，我帮你安排！”“好的！我先谢谢您了！”“爸，前面就是南华医院，我们先去看医生吧！”娜娜喊道。王昊犹豫不决道，“一定要去吗？”娜娜板着脸说道，“必须去！”“我想先去办事…”娜娜打断王昊的话，生气道，“现在就去，我已与王教授约好了！”李明劝道，“老板，身体为重，您还是去看一看吧！”王涛也附和道，“您脸色那么难看，是得抓紧治疗！”“好吧！”王昊勉为其难道。娜娜说道，“王教授在住院部，我们从后门进去方便些！”车子经过医院大门时，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声。“去耒城吗？五十元一个，马上出发！”这是一帮出租车司机在揽客。一听这喊声，王涛马上说道，“王先生，我在这里下车！”“小刘，你去哪呢？”“要不待会让李明送你过去！”“谢谢！我去的地方很远，我打车回去！”王涛客气地予以拒绝。他与王昊素昧平生，人家已救我一难，再添麻烦，就有点不识趣了。再说，五十元钱就能解决的事，又何必平白去欠人家人情呢？“那行！李明，让小张下车吧！”王涛下车后，才注意到，前后还有好几辆车跟着一起停了下来。而且，这些车都是青一色的奥迪Q7。王昊摇下车窗，向王涛挥了挥手。“小刘，到缅北联系我！”“谢谢！一路顺风！”王涛怔怔地望着这一溜烟离开的豪车。莫非王昊是缅北什么大人物？王涛心里感慨万千。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他拖着行李，向那帮出租车司机走去。“去耒城，现在走吗？”这些司机围过来，争先恐后喊道。“走走！马上走！” 003又落圈套 一个中年汉子挤到前面。“别信他们！”“我的车已有三个乘客。你一过去马上就可发车。”“那好吧！就坐你的车。”司机随即接过王涛的行李在前面引路。南华医院左边巷道。摆着一排长长的出租车。司机走到一辆比亚迪车边停下，将王涛的行李塞到后备箱。车子副驾驶座坐着一名女子。她埋怨道，“老刘，你还说马上走马上走，我都等快一个小时了。”后排是两个男人。他们也附和道，“我们都是你的老主顾，还这么骗人。”老刘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体谅一下，我们开出租车赚的是辛苦钱，生意又不景气，少拉一个客就要损失五十元钱。”那女子生气道，“别磨叽了，快走吧！”我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秃头男人走下来。“小伙子，我晕车，麻烦你坐中间！”“行！”王涛想也没想便上了车。后排还端坐着一尊佛爷样的肥脸胖子。三个大男人坐一排，实在有点挤。王涛若是愿意掏二百元，就能够单独租个车，不用受拼车之苦。他苦涩地笑了笑。国外养父的家境一般。我的抚养费都是父母定期寄过来的。自己还不具备可以随便浪费一百五十元钱的条件。出租车缓缓驶出巷道，进入闹市。秃头男人主动搭讪道。“小伙子，你老家哪里人呢？”“芭蕉乡的。”对这个地名，我其实是毫无概念。我对家乡的记忆来自于四岁前，全部集中下冲那个巴掌大的小村里。而且，还只是片断、模糊的记忆。“这么巧，我也是芭蕉乡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惊喜连连。“我们可是真正老乡。我姓李，磨田村的，在星城往返做点小生意。”磨田村在哪我更是一无所知。他又问道，“你是哪个村的呢？”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虽然心里并没产生这份感情，可起码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我的态度也变得客气与热情。“老乡好！我小姓刘，下冲村的！”他哦了一声，“这个村可有点偏僻！”司机老刘插话道，“人家村是偏僻，可出了个耒城首富。”“对对！王新董事长就是下冲村的。”老李问道，“小张，你认识吗？”我皱眉想了想，“认识，是王叔叔吧！”除家人外，王新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让我还有印象的人。小时候他对我还不错，时不时会给我塞点好吃或好玩的。我与父母那次落到黑衣人手里，也是王新带人救我们出来的。再加上他是耒城名人，网上有很多他的信息。左边那个肥脸男人用手肘碰了碰我。他羡慕道，“王董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兄弟，你与他什么关系呢？”“就是一个村的。”我实话实说。说来也怪，王新虽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可父母似乎对他不待见。尤其是母亲，对他特别讨厌，经常冷冰冰地将他拒之门外。“你没跟他一起发财？”“没有！”“那太可惜了！”老李说道，“小吴，你这还看不出来，人家小张还是学生伢子，发什么财呢？”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前排女子不甘寂寞，也加入了闲聊。她扭头问道，“帅哥，你在哪读书呢？”我冲口而出道，“我一直在国外上学。”我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不应该随意泄露自己的信息。“哇塞！想不到你还是留学生！”这几个人都惊呼起来。那女子转头将身子探过来。眼里星光闪烁。“帅哥，刚回国吗？”我点了点头。“在国外呆了多久呢？”“十多年吧！”说到这里，我的神色变得黯然，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国外留学这么长时间，你肯定不是普通家庭！”那女子的问话有点没完没了。“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呢？”我淡淡道，“他们只是个普通农民。”女子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继续在我眼前晃动。“不可能！”“普通农民能送孩子出国留学？”女子人很漂亮，可这话就不招人喜。我不好出口伤人，索性沉默以对。老李接过话，老神在在道。“说不定人家是隐富，比如说家里有祖传宝藏什么的。”“的确如此，就算是双职工和普通生意人，那也很难供子女出国留学！”“是吗？帅哥，是不是这样呢？”女子这嘴脸，简直有点厚颜无耻了。我不屑回话，直接将头偏到一边，以避开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小吴则是直接下了断语。“原来是这样啊！”他扭头热切地看着我。“小张，说说你家有什么宝呢？”老刘与老李异口同声道，“是呀！说一下，让我们也沾沾财气！”我哭笑不得。自己恐怕是遇到疯人院出来的几个疯子吧。看到他们满脸期待，我也不好他们扫兴，信口雌黄道。“金银珠宝古玩，什么都有，还有很多，多到可以买下整个星城！”说完，我看向窗外，不理会他们的疯言疯语。车子正行驶在一条坑坑洼洼的路上。公路两边似乎都是平民窟。这样的情况已持续好长一段时间。“刘师傅，怎么还没上高速呢？”老刘嘿嘿一笑。“急什么急？马上到了！”“是吗？”我疑窦顿生，星城上高速需要经过这么长一段烂路吗？通过车头的后视镜，我无意中捕捉到。后面那两个男人脸上，竟然掠过一丝阴险、得瑟的笑容。我心里陡然一惊。莫非自己又落入圈套了？道路越发难行。两边更加荒凉。出租车丝毫没有感速，反而越驶越快。突然，它拐向左边小道。我对星城再不熟，也能猜得出。这绝不是上高速的路。再回想车上这几个人的异常言行。他们可能早就在南华医院门口张网以待，等我入瓮。这真的奇了怪了。他们怎么会掌握我的行踪呢？正想着，左右各有一个硬梆梆的尖锐东西，抵住我的后腰。老李撕下伪装，恶狠狠地威胁道。“别乱动！小子，带你去做个客！”两把匕首就能制住老子吗？我正想出手，又马上改变主意。自己与其这么莫名其妙被追杀，还不如深入虎穴，先讲握真相再说。在一座废弃的仓库前，车子慢了下来。老刘喊道，“三哥，人已带到！”“好！你去那边领赏！” 004宝藏秘密 车子一停，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了过来。“小张，识相一点，免受皮肉之苦！”老李钻出车，好心好意劝道。“下车吧！”小吴抬腿对着我的屁股，狠蹬一脚。我回头瞅了他一眼。心说，狗日的，呆会要你好看。“看什么看！不服气是吗？”小吴凶神恶煞的样子，抬腿又要踢来。我忍住气，赶紧下车。我暗自向四周打量一番。这个地方极其偏僻。要想得到外界帮助，那基本不可能。加车上四人，这帮人大概有二十多个。看样子都是街头混混角色，并没有什么厉害人物。那个三哥应该这帮人的老大。他戴着一根粗大金链子，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居中而站。“三哥，我今天可帮你出了大力！”车上那女人欢呼着扑入三哥怀里。三哥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我的小宝贝，今晚再奖赏你！”有人打趣道，“丽丽姐，三哥大炮一响，可是黄金万两啊！”现场众人齐齐哄笑起来。三哥盛气凌人吩咐道。“把这小子给我押上来！”“丽丽，你心细，去把他的行李好好搜查一遍！”几个汉子走过来，要扭住我的双手。“我自己过去！”我泰然自若地走到三哥面前。“小子，有胆识！”三哥斜眼看着我，叨起一根雪茄。旁边小弟立马给他点上火。三哥美滋滋地抽了一口。把头凑到我面前。他张开嘴，露出一口雌黄的牙齿。我恶心得想吐。他脖子上那根金链子左右晃荡着。我萌生一个冲动。只要我伸手一扯，这根金链子就会是他索命的绳索。此时，他把烟缓缓吐到我面上。我站着没动。也没动怒，拼命忍着。现在还不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你是耒市芭蕉下冲村的？”我点点头表示认可。“你父母是刘江与雪儿？”我再次点头。我的猜测没错，自己被抓与家里有关。“你父亲曾经去过缅北？”我愕然地看着他，没有回话。老李厉声喝斥。“你哑巴啊！三哥问你话呢？”我毫不示弱地怂回去。“我不知道，怎么回呢？”“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情？”我佯装委屈样。“我只有四岁前的记忆。”“出国后我与家里没有任何联系。”“你说我会知道吗？”三哥问道，“你父母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是有过什么特别叮嘱吗？”我定盯着三哥，直接了当道。“你也别遮遮掩掩，具体说是什么事。”“我若是知情，定然如实相告。”三哥又往我脸上吐了一口烟。“小子，别打马虎眼，怀璧其罪这道理你懂的！”我白了他一眼，索性不吭声。三哥迟疑片刻，“听说你有一张藏宝之图，是不是呢？”我还是没回话。“你拿着它也没实力保护。”三哥语气热烈道，“交给我，我们一起去取宝！”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宝藏！原来你们是找我问这件事？”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家里真有宝藏？把过去与现在的事串起来一想，这种可能性还比较大。父母只是山沟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我被绑架，父母送我出国，强大仇敌…这些事无不透露出诡异和不可理解。我继续往下思考。说不定，他们早把秘密交给我了。只不过，我暂时还不知道而已。想到这里，我内心一片火热。若家里有宝，老子不就是富二代了吗？三哥想问我秘密，我现在同样想套他的话，多知道一些内幕。随即，我也耍起心机来。“我家有宝，老子会连二百元都舍不得花，拼车回家吗？”我的话竟然赢得了一些人的赞同。“看他样子，也不像家里有宝的人。”“是呀！有宝还会这么低调吗？”“你们懂个屁！他这是装猪吃象！”三哥手指夹着雪茄，在我眼前轻晃着。“小子，别耍滑头！据我们讲握的情况，你父亲是把秘密交给你了。”我心里又是一惊。莫非自己父亲出事了？我抑制住慌乱，平静道。“你怎么不去问我爸爸呢？”三哥愤愤道，“这老家伙要是肯说，老子还问你个屁！”他话里透露的信息，让我松了一口气。父亲应该还健在。这时，丽丽走过来，挽住三哥的手。“都翻遍了，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扒掉他的衣服，搜身！”三哥火冒三丈。“等等！不劳烦你们，我自己来脱！”我开始一粒粒解衬衣钮扣。“三哥，这宝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您给我点提醒，说不定我就记起了。”宝藏让我的兴趣越发浓烈。“你爸去缅北打工…”我立马打断三哥的话。“我爸什么时候去缅北打工的呢？”每一条信息对我都是无比重要，方便我采取下一步行动。“应该…应该是在你出生前吧！”我有意朝他翻了个白眼。意思不言而喻。老子出生前的事，我怎么知情呢？我揣测道，“他在缅北发现一个宝藏？”“是呀！藏宝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宝藏价值有多大呢？”我又问道。三哥两眼放光。“起码有几百个亿！”“不会吧！”旁边的人都与我一样，嘴巴大张，震惊不已。“你是唯一儿子，又被偷偷送到国外。”他断然道，“你父母不把秘密交给你，莫非还准备带进黄土吗？”这么说来，我父母应该受到严密监控。空有宝藏，却没机会去取。他们守住这秘密，估计是留给我用。而这秘密还真可能在我身上。不过，我现在绝不能露任何马脚。我又开始演戏，满腹牢骚地骂骂咧咧。“我爸也太小气了！都这么有钱，他还让我在国外受苦，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三哥不为所动，威胁道，“小子，别给我演戏！你老实交代，这秘密藏在哪里。”“否则，别怪我对你动粗！”“别别！有话好好说！”我佯装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十多年了，我爸会不会已偷偷把宝取出来了呢？”三哥冷啍一声，鄙夷不屑道。“你认为你爸有本事去取宝吗？” 005逼问真相 我梗着脖子说道。“万一我爸找到可靠的势力合作呢？”“想得美！他有这样的机会…”三哥现在才意识到不妥，急吼吼道。“你这小子，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我委屈道，“时隔十几年，又是小时候的事，总得要认真回想一番才行！”三哥怒喝道，“别废话！快脱衣服！”他冷哼一声。“准备刑具！”“这小子不给点颜色，恐怕撬不开嘴！”“别动粗！别动粗！我一定好好配合！”我一边手忙脚乱脱衣服，一边暗自观察周围情况。这时，三哥的手机响起。“二爷，您好！”“人已经抓到了！”从三哥点头哈腰接电话的样子就看得出，二爷应该是个大人物。二爷似乎对三哥不满意。我站在旁边，都隐隐约约能听到他的暴吼声。“你是不是在私自审问…”三哥的腰弯得更低了，不断抬手拭擦脸上的汗水。“好好！我先把他关起来！”“等您过来再问！”我马上猜测到，三哥这家伙起了贪心，想提前从我这里得到宝藏秘密。再一想，眼前形势已变得尤为严峻。二爷一过来，我就更加难以脱身。此时，三哥已挂掉电话，一副迷糊样子，似乎还没从二爷的指责里回过神。我飞快地脱下衬衣。一边将它拉开，前后摆动着。一边轻挪脚步，悄然向三哥靠近。“你看看，衬衣里会有什么吗？”突然，我手里衬衣一挥，兜头将三哥罩住，衣袖快速在他脖子绕上一圈。我用力一扯。“扑通！”猝不及防之下，三哥摔了一个狗吃屎。随即，我用皮鞋在他头上猛踩脚。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嘴里流出的鲜血，瞬间染红衬衣。一切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后，纷纷掏出武器，将我密密麻麻包围住。我一脚踏在三哥喉头上。稍加用力，他便鬼哭狼嚎地喊叫起来。老大被我控制，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挥动武器，七嘴八舌叫嚣着。“小子，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惹不起！”“快放了三哥，饶你不死！”这些小杂鱼我并没有放在眼里。下冲是武术之乡。孩提时我就被父母打下了坚实基础。在国外我又偶遇奇缘，让我沉迷于练武，连学业都有些荒废。对付他们，可说是游刃有余。我慢悠悠地抽出自已的皮带。它是特种钢丝定做的软鞭，可伸可缩，可软可硬。若是拼命，它碰上人体关键部位。那绝对是非死即伤。这些年父母肯定被人控制，受尽折磨。这让我又急又怒。我得尽快回家，不能再耽误时间。我摁下皮带按钮。“嗖”的一声，皮带变为三米长软鞭。手一抖，它似蛇一样灵动起来。随即，软鞭呼啸着横扫一圈。空中飘起一片血雨。四米范围内，再无一人是站立的。他们全部被我放倒，哀嚎遍地。我声色俱厉道，“把武器扔下，退到一百米之外趴着，否则！”我脚上猛地加力。三哥大口大口的鲜血直往外喷。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声。那个丽丽倒也识趣，哭喊道。“快快！退到一边，别害了三哥！”倒地不起的也被人扶起退到一百米外。我扯起气息奄奄的三哥。取下套在他头上的衬衣。又用软鞭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像狗一样牵在手里。“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南华医院打车？”“我爸妈怎么样？谁是主谋？我回国的消息和宝藏秘密是从何得知？”要问的还有很多，这是我最想知道的。半天，三哥才缓过神。“小子，你死定了！”他朝我吐出一口血水。我早有防备，闪身躲到他背后。看来，这家伙还想在小弟面前当硬汉。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俯身抓起一把砍刀。把他的手按在旁边的桌子上。“你敢！”他惊恐大喊。刀光一闪。“叭嗒”一声，他的小指被切了下来。断指处喷射出一股血水。三哥凄惨尖叫。他的小弟们怒火冲天，作进攻状。我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抬起刀，又作势下砍。“不要过来！”三哥大喊一声，哀求道，“我说我说！”他的眼泪、鼻涕与血水混杂在一起。让整张脸变得狰狞可怕。“我是听命二爷。”“所有事都是二爷告诉我的！”“二爷是谁？”他沉吟不语。我手上的刀当即下劈。又一根手指被砍掉。他疼得全身抽搐，扑倒在桌子上，陷入昏迷之中。这时，我眼睛的余光发现到，老李与小吴两人趴在地上正一点点往后缩。啍！还没找你们算账，就想开溜。我手里软鞭一甩，落到老李背上。手一抖，软鞭在他的身上缠绕一圈。再往回一拉。他一百多斤的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妥妥地向我飞来。“扑通！”老李重重地砸到我脚跟。众人大惊失色，呆若木鸡。小吴爬起来，扭头就跑。软鞭再次挥出。“叭哒！”软鞭似钢管一样，狠狠地抽在他身上。接着，一下、二下、三下…他痛得满地乱爬，哀嚎不已。直到他全身鲜血淋漓，气息奄奄。我才收住手。我的手段早把老李吓坏了。他忍痛爬起来，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我扫了一眼司机老刘。他连滚带爬冲过来，跪地连连磕头。“饶命啊饶命啊！”他手指老李，“我的车摆在前面，是受他胁迫才做的！”“是吗？”我冷哼一声。拿鞭子在他头上轻敲着，以示威胁。“南华医院这一块归李翔管。”“您下车前几分钟，他跑过来对所有出租司机打招呼，您坐的车由他指定。”狗日的，这不说明王昊身边有内鬼，在对外通风报信吗？我抬腿踩在李翔的头上，使劲地蹂躏。“我说我说！”他惊恐地大喊大叫。我松开脚。他抬起头，吐出满嘴泥土。“我与小吴是南华这一片伍哥的人。我接到他的电话，要我配合…”他看向丽丽。“我们在车上所说的话，都是她教的。”“其他事我真的就一无所知了。” 006继续奔逃 丽丽畏畏缩缩走过来，主动坦诚道。 “我是南华医院实习护士。” “我临时受三哥指派，告诉我怎么做。” “至于其他什么事，我同样一概不知。” 说完，她静静地站着，一副任打任罚，楚楚可怜的样子。 事情有点复杂。 他们都只是小虾米。 要知道真相，还得把三哥的嘴撬开。 可留给我的时间已然不多，那个二爷也许说到就到。 不行！机会难得。 我必须多掌握一些情况，才好回家与父母商量对策。 三哥还一动不动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 我正要对他施刑，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对对！就在这里！”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跳。 自己麻痹大意，没及时收缴他们手机。 肯定已有人向外面发出求援信息。敌人可能马上就到。而且，绝不是眼前这样的歪瓜裂枣。我极可能陷入强敌围攻，难以脱身。我当即改变战术。拉起三哥，我厉声喊道。“所有人，立马将衣裤脱光！”“他还有根手指。我数七声，你们有谁没脱完，便砍他一根手指。”“现在开始！”众人一脸懵逼，可能是反应迟钝，也可能是不太相信我的话。看来，我还得加大对他们的威慑力。“一！”话未落音，我便挥刀砍掉三哥另一只手的小指。他滑落地上，像死狗一样，将身子卷缩成一团，不停地哀嚎着。“快快！快脱！”丽丽嚎啕大哭。众人总算真正领教了我的凶残。面容苍白，瑟瑟发抖。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脱起衣裤。“你！把上衣脱掉！”我指着丽丽，面无表情道。“我…我…”丽丽神色犹豫。我手上刀一抬。她赶忙道，“我脱我脱！”我可没心情欣赏她的胴体。这么做的目的：一则是恶搞给他们以惩罚；二则是断了他们追逃的想法。“裤叉也要脱！”我继续施展自己的手段，以给敌人传递一个信号。别惹我！老子不是好惹的！我拿起砍刀，舞了个飘亮的刀花。然后，刀尖紧贴三哥的身子到处划动。很快，他的衣裤变成碎片。他寸缕不剩，成了光溜溜的身子。“老刘，你带人把所有衣裤与武器送到出租车上！”“老李，你把其他车辆轮胎全部扎烂！”“丽丽，把我的行李收拾好！”我抬起刀，又加了一道命令。“限三分钟完成！”老大受到生命威胁，这些人倒也不敢怠慢，按时完成了我交办的任务。远处似乎隐隐传来汽笛声。是时候离开了。我抬腿踢向三哥。他的身子飞到四五丈之处，才轰然落地，激起尘土飞扬。我眼光犀利地环视一圈，手里软鞭临空一挥，发出音爆般的炸响。这群赤身裸体的汉子，无不胆战心惊，低头作温驯状。“转告你们背后的人，不用他辛苦找我，我会登门拜访他的！”我厉声吼道，“如果我家人受到伤害，那他就等着我的报复吧！”跑到出租车边，我才想起，国内挂档的车，自己会开，但貌似不熟练。我朝老刘招了招手。“穿上衣服，滚上车！”“好好！”老刘手忙脚乱抓起衣服往身上套。我弯下腰，正要上车。停了停，又直起身，往回跑去。众人长吁一口气，庆幸魔王要离开了。见我又跑回来，他们顿时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向两边闪开。我依旧不死心，想多了解一些真相。三哥嘴硬，上车后也不好控制。丽丽与三哥关系近，多少知道些内幕。而且，她还适合危险时拿出来当人质。我二话不说，夹起呆傻的丽丽，跑回出租车边，将她扔到后座。随后，我也钻进车里。“马上把导航与定位关掉！开车！”“好好！”老刘满头大汗，哆哆嗦嗦说道。车子徐徐启动，向外奔驰。“上高速！开快点！别给我耍花招！”“不会不会！”老刘猛踩油门，车子开始加速。这段道路路状极差，坑坑洼洼。后排没有保险带。车子颠簸起伏。别说丽丽，连我都被摔得七荤八素。老刘迟疑道，“要不要减速…”后面急促的车喇叭声越来近。我回头看了看，追来的车辆已隐约可见。“加速！最大速度！”我盯着车上的速度仪表吼道。车越发颠簸。我牢牢抓住门把，才勉强控制身子。而丽丽可就惨了。她根本抗不住车子颠簸的摔力，不停尖叫着，一下被摔倒左边，一下又被摔倒右边。有时还会猛地弹起，碰到车顶，然后再重重地跌落下来。看到她这可怜状，我于心不忍，只好说道，“坐过来，抱住我！”她毫不犹豫，当即扑入我怀里，双手牢牢抱住我的腰身。我有苦难言，后悔不已。早知道我就不该抓她上车。她现在不仅成为负担，自己还得出手保护她。随即，我越发后悔，恨不得狠掀自己几个耳光。她的上衣被我逼着脱掉，还没来得及穿上，几乎是半裸着身子。虽说她长相并不出众，可皮肤白嫩，性感妖娆啊。随着车子的上下起伏，她在我身上摩擦着，还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这女人恐怕就是在有意勾引我。这…这让我如何是好？坐怀不乱需要定力，但更是一种折磨。我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尴尬不已。司机老刘想笑，却又在拼命忍着。我恼火道，“你会不会开车？”他委屈道，“你看，路这么烂，还得开这么快…”“好了好了！安心开车，加快速度，保证安全！”他嘟嘟囔囔着，心有怨言，却又不敢说出口。不一会，驶到320国道，车子总算平稳很多了。我将丽丽拉起，又拿一件衣服扔到她身上。“我问，你答！”我声色俱厉道，“否则，我将你剥光扔到闹市区！”她双手抚住胸部，低垂着头，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你问嘛，人家保证知无不言！”这妖精，迷死人不偿命。问完话立马把她赶下车。 007围追堵截 “先把三哥的情况具体说说！”“他叫李静群，金星保安公司副经理…”我问道，“这公司规模大吗？”“它在星城只是个不入流的公司。”“他带来的这些人呢？”“都是社会上的。公司效益不怎么样，他似乎也很少去上班。”老刘插话道，“他们还需要上班，拿那点工资吗？”他的话没说明白，但我也一点就透。不少保安公司都与地下势力有牵连，将一些灰色收入合法化。“二爷是谁呢？”我又问道。丽丽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停了停，她又说，“经常听他提起，语气很恭敬，估计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董天呢？”我记得王昊司机似乎提到过这名字。“听都没听过。”“我父母的情况怎样呢？”她还是摇头。“宝藏的事呢？”我有点不耐烦了。“我…我…”她脸上掠过一丝灰暗，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为所动，冷眼紧盯着她。“三哥是我的恩人。我与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他的情况我真的大多不知道…”见我脸色越发难看，丽丽往我身边靠了靠，扬起脸，楚楚可怜道。“今天，我们肝胆科本来要接待一个国外来的重要病人。三哥硬逼着我出来…”“还说把你带到这里，奖励我五千元。”“好了好了！啰哩吧嗦的事不要扯了！”我一肚子火，又无处发泄。老子辛苦把她抓来。原来只是抓了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痴。迫不得已，我问老刘，“你了解些什么吗？”“宝藏的事在社会上倒是传很久了，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老刘偏过头，好心道，“听说二爷权势滔天，三哥只是他手下一个小箩卜头。”“你现在被他们盯上。不论你有没有宝藏秘密，以后麻烦可就大了。”丽丽也建议道，“你最好出国，或者是隐姓埋名，否则，会永无宁日。”我其实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敌人是谁，父母究竟有不有宝藏以及他们的近况，这些情况我一概不知。只要我与父母相见，问题就严重了。敌人可能以我的安危威胁父母，也可能以父母安危逼我乖乖就范。这是我与父母的软胁，一击必中。我们的身份地位太低，不具备与敌人对等谈判的条件。如果父母真有宝藏秘密，只要他们把它交出来，我们就成了没价值的人。结果不言而喻，多半是死于非命。正思考间，老刘惊恐地大喊。“他们追来了！”我扭头往后看了看，“快！加速！”老刘无奈道，“我再加速，也跑不过他们的豪车呀！”这的确是实话。“前面左拐，冲上那边小路！”“好！坐稳了！”老刘一把方向，将车驶入左边小道。“减速！”我将行李抱入怀里，拉开车门，选择合适跳车位置。“你干嘛？”老刘与丽丽都惊呼道。“你们继续往前开！”他们会不会这么做，我就无法掌控了。“太危险了！”丽丽拉住我的手，真情流露。“谢谢！”说完，我全身团起，毫不犹豫跳下车。行李包一着地，我马上来了个驴打滚，以减缓车速前行的惯性压力。出租车继续向前行驶。老刘与丽丽都探出头看我的情况。我爬起身，施施然朝他们挥了挥手。这时，车窗里扔出一个东西。丽丽大喊道，“拿去！”我走过去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原来她扔出是个钱包。里面塞满了钞票，至少有几千元。这笔钱应该是丽丽从车上那堆衣裤里掏出来的，做的顺水人情。说不定她与刘师傅还会假借我的名义，把衣裤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掏空瓜花。不过，不管怎样，丽丽还能想到我，也算是有心了。我正好囊中羞涩，有了这笔钱，倒可以挺过一段时间。随后，我快走几步，纵身一跃。飞越路边二米多宽的花坛。冲进前面一片小树林里。从树林出来，我钻到镇里一条小巷。七拐八拐之后，我们闪入一个住宅区。在一间敞开的煤房里，我开始化妆。幸亏我学过简单的易容术。又早准备了另一个身份。不一会，我变成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走进旁边的商场。原来那个行李包有点打眼，我又重新购买一个。我背起包大摇大摆走到街上。刚才，这里还颇为平静。转眼间，街上就多出不少车，它们呼啸着来回奔驰。还有一伙一伙的彪形大汉，到处横冲直撞，吓得行人纷纷闪避。不远处，有三个黄毛正拿着手机，拦住路人问话。“看到手机上这个人吗？”路人有点紧张，“没看到！没看到！”黄毛说道，“看到告诉我们一声，有奖励！”黄毛们继续盘问下一个路人。看到这阵势，我不由震惊不已。这二爷势力也太大了吧！居然把触角伸到远离市区的小镇。而且，仓促之间，能迅速组织这么多人围堵我。想到此，我心里又多了份后怕。若是自己不会易容，要想顺利逃脱，恐怕就千难万难了。我朝一个摩托车司机招了招手。“师傅，去小水吗？”手机百度地图上显示，这里是公平镇，前后相邻的分别是小水和马田镇。谨慎起见，我选择去耒城的反方向小水镇。“去呀！三十元，一口价！”“好！”我边说边跨上摩托车。我指着前面那几个黄毛问道：“师傅，这些人在干嘛呢？”“我具体也不知道！”“突然之间，镇上的混混二流子都出来了，似乎在找一个人。”在出镇路口，一帮人站在路中间大喊。“停！停！”我赫然发现，那个老李也在其中。师傅老老实实将摩托车停了下来。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围上来。“去哪？”师傅回道，“送客到小水镇！”老李围着我转了一圈，又把目光投向我的行李包。我心里一惊。如果他打开我的包，那不就露馅了吗？我暗自准备着，只要他伸手动包，我就准备动手，抢过摩托车逃跑。 008 关键时刻。一辆小车镇里驶出来。老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他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吧！那小子才二十出头！”“把它拦下！”这帮人哗啦向那辆小车涌去。我冷汗直流，心有余悸。乖乖！差点就露馅了。摩托车驶上公路。师傅骂骂咧咧，“这些人太猖狂了！政府也不出面管一管！”国外类似情况泛滥、严重得多。我实事求是道，“政府也有难处。这样的人很多，抓嘛，最多治安拘留几天。”“放出来，那还不是一样。”“道理是这个道理。”他心有同感道。“可问题是，他们这些渣子破坏了社会秩序，影响了老百姓的正常生活。”我有点小惊讶了。想不到国内一个摩托车出租师傅，觉悟会这么高。辛苦苦赚点养家糊口的小钱，想的却是忧国忧民的大事。可他提出的这个问题，我是没能力解答。放眼全球，也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做得尽善尽美。半小时后，摩托车经过一个路口。我发现有一辆面包车摆在路边揽客。“师傅，停一下，我在这里下算了！”“你不是到小水吗？”我瞎扯道，“我突然想起，要到这附近有点事。”“好吧！十五元钱！”师傅停下车子。等摩托车离开后，我才走到面包车边。“师傅，去耒城多少钱？”我问道。面包车师傅犹犹豫豫说，“单边，回来要放空，价格可能有点贵。”我不耐烦道，“你就说多少钱？”“一百八十元！”“一百五！”“行行！今天才跑几个单，上车吧！”“我们走那一条道？”我不假思索道，“耒市芭蕉乡！”“我搜索一下！”师傅打开手机看了看说道。“那走378国道，近一些！”车子徐徐启动，向耒城出发。我舒服靠在座背上，心里也放松下来。敌人绝对想不到，我会从这里坐面包车回耒城。国道车流量那么大。他们权势滔天，也断然不敢去国道拦车盘查。天色渐渐暗下来。我与师傅攀谈一会，便迷迷糊糊睡觉了。下飞机后，我不是在奔逃，就是与人斗智斗勇，神经绷得很紧，早已疲惫不堪。也不知过了多久，师傅推了我一把。“到了到了！”我睡眼朦胧。“就到了吗？”我往外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附近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似乎是一个个村庄。更远处是隐隐绰绰的群山。“这是哪呢？”我疑惑道。“耒市芭蕉乡啊！”师傅堂堂正正道。我有气了。“我跑这里干嘛呢？”他面露不忿道，“我可是按你给的地址导航过来的！”“是吗？”我也有点迷糊了。稍稍一想，自己肯定说过这样的话，人家才会把车开到这里。“你是下车，还是…”师傅强调道，“再走的话，可要加钱！”我脑子里急速运转着，是去村里，还是回城呢？很快，我就否决去村里的念头。一则我没有熟悉可靠的人可找。二则村子巴掌大的地方。今晚这敏感的时段，只要我一进村，哪怕不打听事，也会引起村民的猜疑，我的信息也势必会传开。最可怕的是，万一敌人早已派人到村里守株待兔，那可就惨了。可是，十多年来，日思夜想的家乡，就在眼前，自己不去看一眼，又的确心有不甘。“师傅，我导下航，再往里面走一段路，我们再回城。路费好说！”我有丽丽扔给我的几千块钱，心里有底气多了。“那你先把这一百五十元付了！”人家开个面包车拉客，做的是小本生意，不得不谨慎小心。“好的！”我爽快地先掏二百元给他。车子继续前行。凭灯光可看得出，周围村庄越来越少。山多了起来。车子几乎是在山里穿行。路不很宽，所幸都是水泥路。村村通工程是华国伟大创举。随着导航的地点越来越近，我心里是又紧张又兴奋。前方已看到村子灯光了。“师傅，你找个不打眼的地方停车，熄掉火在车上等。我去村里走一趟就出来。”下车后，我深吸一口气，品尝家乡的味道，便急匆匆往村里跑去。走到禾坪上，我傻眼了。我记忆里的村子不见了。过去的青砖瓦房，几乎全部换成两三层楼高的红砖水泥平顶房。禾坪左边的仓屋还在。只是更为破旧，摇摇欲坠，见证了岁月的沧桑。右边应该是一排牛栏，前面有一堆堆稻草。这是我儿时最喜欢玩的地方。可借着依稀的星光，我只看到断壁残垣，满地都是碎砖碎瓦和一些错杂摆放的腐烂木头。我火热的心顿时一点点交凉。凭着模糊的记忆，我躲躲闪闪穿过仓屋，往里面走去。里面依旧是一栋栋楼房。我家的房子在哪里呢？我心里越发失落。一间亮灯的房子里传出说话声。出于好奇， 001母亲卧室半夜出现男人 国外求学。一晃十三年过去。此刻我走下飞机，踏上华夏的土地，心情自是无比激动。思乡情切。我租车连夜回家，想给母亲一个惊喜。自家大门口停着一辆豪车。劳斯莱斯，88888。这不是耒城近期的网红车吗？车主就是大名鼎鼎的首富王新。抬头一看，母亲卧室还有暗弱的灯光。母亲还没休息？我轻手轻脚走到她卧室门外。里面传来一阵阵娇喘声和咿呀的叫声。莫非母亲又发梦游症了？小时候父亲对我说，母亲不时会在月光之夜梦游，还自顾发出叫声。我踆巡良久，长叹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我一时无法入睡，便站到窗边，打量院子里熟悉的一切。童年的记忆齐涌心头，又亲切又温暖。这时，母亲卧室窗前出现一个人影。他探头往外看了看。利索地从母亲卧室窗户爬出来。我正要大喊，又想到一种可能性。便硬生生地收住口。随即，我否决这个荒谬的念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睛一看。这个人胖乎乎的，似有点熟悉。一把楼梯搭在母亲卧室窗台。他不慌不忙顺楼梯往下爬。下到地面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开，把楼挮收起，送到旁边的杂屋间里。谁呀！谁这么胆大包天？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呢？我勃然大怒，正要采取行动。那个人点燃一支烟，慢悠悠地往前院走去。借着打火机燃起的亮光，我看清了他的面貌。这个人竟然是王新。我震惊不已。怎么会是他呢？他来干嘛呢？他十几个亿身价，可以排除入室盗窃的可能。劫色吗？母亲五十多岁，还有什么色可劫呢？再说，王新这样的大人物，犯得着半夜冒这么大的险吗？那么，是母亲与王新你情我愿吗？母亲离异多年，可以堂堂正正找男人。王新需要这么辛苦从窗户爬出爬进吗？我不由陷入了极度迷茫之中。“叭哒！叭哒！”寂静的夜空里，王新的皮鞋踏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路灯照射下，他的身影更加清楚。他方头大耳，大腹便便，西装革履。脸上的神情轻松惬意、神采飞扬，就像是刚赴完情人的约会。他大摇大摆走到大门边，掏出钥匙打开门，回头张望一眼，便钻到车上。随着马哒启动，他驾车一溜烟离开了。我怔怔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母亲与王新有染。可是，母亲不是一直很讨厌王新吗？在我印象中，她一提起王新，就恨得牙根痒痒。每次王新登门，都被她冷冰冰的拒之门外。莫非我离家期间，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两人的关系得到了改善？为避免尴尬，我此时不好问询母亲。我才迷迷糊糊入睡，外面又传来响动。母亲欢喜地惊呼。“猛哥！”接着，又是一个粗犷的喊声。“雪儿！”我悄然拉开门一看。母亲正与一个男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我现在是出离愤怒了。母亲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轰然倒塌。她怎么会这样呢？王新可是前脚刚走啊！他们已双拥着走进了卧室。出于好奇，我蹑手蹑脚走到门外。“你这家伙，可骗得我好苦啊！”母亲嗔怪道。“我…我不是回来了吗？”母亲呜咽道，“我苦等二十多年，青春韶华虚耗一空…如今已是人老珠黄…”这话我听着分外刺耳。“说什么话呢？在我心里，你永远像年轻时貌美如花！”随即，里面隐隐传来热切的亲吻声。我黯然退回卧室，内心莫可名状。这是我熟知的母亲吗？父亲因车祸双腿被截肢。在父亲以死相逼下，父母才离异。母亲作风严谨，洁身自好，对男人不苟言笑。我从未听到过有关她的任何绯闻。十多年来，她独自承担养家重担。不仅依旧不离不弃悉心照顾父亲，还作出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决定。我小学一毕业，便送我出国留学。我进而想，莫非是经济上的巨大压力，逼着母亲不得不如此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行为有所出格，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我心里却无法过去这个坎。母亲卧室里传来放肆的男欢女爱声音。我越发心烦意乱，觉得继续呆在家里，简直是一种折磨。还有就是，万一母亲知道我撞破她的秘密，双方都会尴尬。我收起行李，把卧室恢复原状，悄然离家。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人流稀少。路灯将我的影子投射到地面，显得分外落寞与孤单。回乡的兴奋与激动荡然无存。我踩着自己的影子，拖着行李踽踽独行。要么去父亲家吧！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否决了。父母离异后，我是随母亲。这十几年求学都是母亲供养。我若先去父亲家，肯定会惹母亲伤心。再说，父亲租住的房子很少。只有两个床。家里还有他收养的女儿苏儿。过去我都是与苏儿挤在一张床。这样一考虑，我觉得还是先到宾馆住一个晚上最好。我来到附近的神州宾馆总台。“还有房吗？”服务员彬彬有礼。“有！请问需要什么房？”“普通标间吧！”“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标间568元，押金一千元！”我掏出钱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因为回国，自己银行卡里的钱，已在国外全部花到购物上去了。摸遍口袋，只剩下一百多元。我尴尬异常，“等等！”我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苏苏，江湖救急！”“谁呀！”苏儿迷迷糊糊道。很快，她惊喜喊道，“哥，你回来了？”“还没有，快转点钱过来！”考虑到会引起母亲猜疑，我只有睁着眼睛说瞎话。“有什么事吗？”她担心道。“没有没有！你赶紧把钱转来！”“多少？我明天下午与妈去机场接你！”“一二干元就够了！”这时，服务员说道，“您不用交押金，可以直接入住！”我忙用手遮住手机话筒，“怎么啦？”服务员态度变得特别恭敬而又热情。“您是我们宾馆的金牌客户，可以在这里记账消费。”“苏苏，明天见，我先有点事！”挂掉电话后，我奇怪道，“我怎么会是这里的金牌客户呢？”服务员笑道，“一刷您的身份证，就弹出这样的信息。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不敢相信道，“你意思是，我在宾馆随便怎么消费，都不用卖单？”“对！只要宾馆里有的项目，您都可以敞开享受。”服务员又问道，“您要什么房子呢？”我犹豫片刻，说道，“来个商务套房吧！”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房卡，我觉得有点烫手，更有些憎恶自己。这金牌客户肯定是母亲为自己办的。刚才我还在怨恨与嫌弃母亲，而现在却心安理得享受她给我的好处。其实，有很多事情我一直是自我麻醉，不敢多想。我十多年的出国留学费用，会是一笔少数字吗？凭母亲上班那点工资，供养得起吗？更何况妹妹上学和生活不能自理的父亲，也是她一力承担。好吧！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人当冤大头，先就享受一把再说。一走进房间，我先点夜宵。菜单上有的东西几乎全部点到。十几年未吃家乡菜了，正好借此机会饱饱口腹。吃饱喝足后，我蒙头大睡。次早，母亲打来电话。她惊喜道，“涛涛，你的手机怎能打通呢？是没上飞机，还是已到了呢？”我心有抵触，半天没有回话，也不知道怎样回话。母亲焦急道，“怎么啦？我的宝贝，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呢？”她的哭腔顿时击中了我内心的柔软。母亲含辛茹苦供我完成学业，容易吗？“妈，我已打车正往家里赶。”“什么？你不是说下午到吗？”她激动地叨叨道。“老妈请了一天假，还特意借了辆豪车，准备去接我凯旋归来的儿子。”“豪车”两字让我心里更不舒服。我耐着性子说道，“妈，我想家了，机票改签提前了。”“大概什么时候到呢？我待会叫你爸和苏儿都过来。中午妈亲自下厨为你接风。”我糊弄道，“我还得在星城办点事，中饭之前，一定会赶到。”“好！路上小心！”挂掉电话后，我想了很多。母亲也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就算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也是为生活所迫。是受我们拖累，不得已而为之。我没有资格指责母亲。而更应该是赶紧赚钱，为她减压。就业的事，我在国外已早有考虑。先找个单位上班，积累经验，熟悉国内环境，攒够第一桶金后，再单干创业。磨磨蹭蹭拖至十一点，昨晚不愉快的阴云也烟消云散。我正要出门回家，接到了苏儿的电话。“哥，你在哪？家里出大事了！”“别急！什么事呢？”“爸死了！”苏儿嚎啕大哭。我如遭雷劈，几欲跌倒在地。“在哪？你在哪？”我大声尖叫起来。“爸的房子里。”“我马上过去！”我悲痛欲绝，火急火燎，打车往父亲家赶去。 002父亲死因不明 父亲门外过道，挤满了很多人。“涛涛，回来了！”“是老刘的儿子！”大家自觉给我让出一条道。苏儿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哭。母亲神色凄惨，泪流满脸。我神情恍惚地往屋里钻。两个警察把我拦住了。“再等等，我们正在勘察死因。”“涛…涛…”母亲哆嗦着拉住我的手。“哥，我没照顾好爸，是我害了他！”苏儿扑入我怀里哭得死去活来。我强忍悲哀，将母亲与妹妹搂入怀里。父亲走了，我就是家里唯一男人。我有责任挑起家里的重担。过道上的人或者是邻居，或者是闻讯赶来的亲朋。他们正对父亲的死因议论纷纷。“老刘的死，真是不明不白！”“要说是被害嘛，他长年瘫痪在床，一向与世无争，谁会无缘无故害他呢？”“他家又没什么金银财宝可抢。”“要说他是自杀，哪也不可能啥！”“是呀！他儿女双全，儿子留学刚回，女儿即将出嫁，能有什么想不通的呢？”……众人的议论也是我心中所想。我沉声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出事的？”苏儿哭哭啼啼，断断续续说道。“上午十点，我过来接爸爸。”“门被反锁。打电话、敲门都没反应。”“邻居帮忙从窗户爬进屋，才发现爸已去世了。”我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这段时间爸有什么异常吗？”苏儿结结巴巴道，“我…我一个多月没看到爸了！”“什么？”我火冒三丈。“你怎么照顾爸的呢？”“他把门反锁不让我进屋！”苏儿委屈道。“那爸的生活呢？”“他说他叫了外卖！”我厉声追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惹爸伤心了呢？”说这话的时候，我有意膘了母亲一眼。“我…我…”苏儿欲言又止。随即，她又嚎啕大哭。“是我害了爸！是我害了爸！”母亲黯然道，“也没多大的事，苏苏不愿嫁给王新的儿子王虎，你爸才生气不理她。”“苏苏后来不是同意了吗？爸怎么…”“这就得问警察了。”母亲语气有点不悦。我仍旧不死心追问道，“会不会是爸结罪过谁，引来仇杀呢？”母亲没好气道，“你爸这个性，会结罪人吗？再说，这十多年，他天天猫在屋里，想结罪人都结罪不了。”正说着，带队警官走了出来。“谁是死者主要家属？”“我是他儿子！”我赶紧又问道，“有结果了吗？”“死者大概是凌晨三点咽气的。致死原因是服毒。什么毒品还有待化验。”我不由悔恨交加。若是我昨晚过来找父亲，也许这悲剧就不会发生。“经仔细勘察，我们初步排除他死于他杀，服毒自杀的可能性较大。”父亲他杀的可能性的确不大。可要说父亲是自杀，我同样不相信。昨天他还兴高采烈与我通电话，问这问那的。“涛涛，双博学位是什么意思呢？”“回来后你有什么打算呢？”“咱们家麟儿出息了，我明天可要痛痛快快喝几杯庆贺。”…如果他准备自杀，还会说这些话吗？就算他不堪折磨，早有死志。可他几十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要在这节骨眼上自杀呢？分开十多年的亲儿子回家，他就不想见一面吗？过几天又是苏儿的结婚大喜之日。虽说她是父母的养女，可父亲待她如同己出，感情无比深厚。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父亲的日常生活。他这么做，不是在对我与苏儿，施以最严厉的惩罚吗？我直想得头痛欲裂，也找不出半点他自杀的理由。“警察先生，我爸绝不可能自杀！”我斩钉截铁道。“麻烦你们再认真调查一下，给我父亲一个公道。”“好的！我们回去先调取大数据，看看你父亲近期的行动轨迹。”父亲穿着整齐，安祥地躺在床上。母亲与苏儿扑到父亲身上悲怆痛哭。“爸爸！我亲爱的爸爸，您的儿子回来了！”屋里摆布依旧，父亲的音容笑貌宛在。可我再也得不到他的回话了。爸爸，魂兮归来！求您再给我一个拥抱！很快，我收起悲痛，问道，“苏苏，你第一个到现场，发现爸爸留下什么吗？”“哥，是我害了爸！是我害了爸！”苏儿仿佛魔障般痛苦喃喃着。半天，她摸摸索索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雪儿、涛涛、苏苏：原谅我当了逃兵，不辞而别！”字迹潦草，显然是父亲匆促写就。又似乎是遭受什么巨大压迫，不得已而为之。凭这张纸条，几乎可以断定，父亲是自杀无疑。我一遍遍读着父亲留下的这十几个字，希望能从里面窥探去背后的秘密。字行里透露出让人窒息的无奈与悲苦。我仿佛看到苍老的父亲，佝偻着身子，双手颤抖着，一笔一划地写出这行字。这一个个字，宛若一把把匕首，纷飞着刺入我的心窝。我泪如泉涌，鲜血长流。“爸爸！我的爸爸！”我无法控制自己情绪，再次失声痛哭。这时，背后响起一个说话声。“雪儿，节哀顺变！刘哥走了，于他而言，也许是一种解脱！”我转头一看，原来是王新与他的儿子王虎赶来了。他与父母都是老乡，又是同年代的人。“他的后事你有什么打算呢？要不交我来操办吧！”母亲冷冰冰道，“不用！我已告诉村里刘勇叔。”“去村里办丧事，会不会太麻烦呢？”王新好心道。母亲冷漠地瞥了王新一眼，没有回话。“涛涛回来啦！”实话实说，王新过去对我还是颇为不错，不时会给我一大堆吃的玩的。只是昨晚的事，让我对他的好感大跌。我冷淡地嗯了一声，又信口问道，“王叔，我爸近期有什么异常吗？”王新苦笑道，“你爸这些年完全把自己封闭在屋里，不与外界接触。我连屋都进不去，哪里能发现什么呢？”苏儿还在嚎啕大哭。王虎拉住苏儿的手，安慰道，“苏苏，人死不能复生，别哭坏身子了！”苏儿把他的手摔开，喝斥道，“滚开！”王虎讪讪道，“刘叔生前左叮右嘱，要我一定照顾好你！”苏儿冷笑道，“如果不是我爸强压，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母亲说道，“都要结婚了，别说气话！”我只有王虎的童年记忆，了解不多。苏儿为什么如此讨厌王虎呢？父亲并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又对苏儿宠爱有加，为什么要强迫她嫁给王虎呢？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不成？下午，刘勇带老家一大帮人赶来了。首先进屋的是我的奶奶。她七十多岁，满头白发，骨瘦如柴。她一把推开搀扶她的人，颤颤巍巍冲进来，扑到父亲身上痛哭起来。“我的江儿啊！你怎么不说一声走了呢？你怎么狠心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在城里遭人嫌弃，为什么不回村，不让妈照顾你呢？”刘勇是父亲的亲叔叔。他责怪道，“嫂子，别乱说！雪儿在村里众口皆碑，对刘江算是尽心了！”奶奶一向看母亲不顺眼，过去经常无是生非与母亲吵架。刘勇的话仿佛给了奶奶一个提醒。她当即爬起身，化悲痛为怒火，直接往母亲身上撒。“她好什么好？她的心思一直在那个死鬼王猛身上，哪里把我家江儿当男人呢？”王猛、刘江、雪儿三人小时候亲与兄妹，又都跟雪儿的爷爷习武。雪儿喜欢的是王猛，可阴阳差错，她却与刘江结婚了。奶奶不顾旁人劝阻，继续口沫横飞骂道，“不是她，我江儿怎么会出车祸，遭这么大的罪？”“这样一个骚货，做了婊子还立牌坊！”骂着骂着，她几步跳到母亲面前，抓住母亲胸襟，恶狠狠地质问。“你说，我家江儿是不是你害死的？”奶奶这就完全是无理取闹了。“奶奶！”我拉住她的手，不满地喊了一声。可能是母亲的原因，奶奶对我也一直不待见。我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她冷漠地扫我一眼。“是涛涛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呢？”她抽回手，嘴里又崩出一句让人不可思议的话来。“我还不知道，以后还有不有机会做你的奶奶！” 003丧事起冲突 母亲脸色苍白，紧咬嘴唇，一言不发。刘勇看不过眼了。“嫂子，涛涛早上了刘家家谱，你莫非想删掉他的名字，让刘江无后吗？”其他刘氏族人纷纷指责奶奶的不是。奶奶总算有所收敛。刘勇问道，“雪儿，刘江是棺葬，还是火化呢？”“棺葬吧！”顿了顿，母亲又迟疑道，“要不与王猛哥葬到一起吧！”奶奶马上跳起来尖声反对。“不行不行！坚决不行！我刘家人怎么能与王猛这死鬼葬一起呢？”刘勇也说道，“这的确有点不妥！”“那就随你们吧！”母亲说完便退到一边。“那棺材呢？是在城里买现成的，还是要乡下赶做呢？”刘勇问道。“先用我的！”奶奶回道。王新插话道，“不用！棺材、车辆、乐队什么的，我都已准备好了。”奶奶有些不高兴，似乎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刘勇用眼神给制止了。母亲神色淡然，一突儿变得像局外人一样。其他人纷纷对王新大拍马屁。“王总不愧是耒城首富，霸气、大方！”“王总可是家乡的骄傲！”“王总，您有空也要去家乡多多指导！”“是呀！顺便多给家乡一点支持！”“好说好说！”王新志得意满道。“这次我借王新哥的丧事，去老家好好呆上几天。”一通忙碌之后。乐队开始吹打起来。一条长长的车队，载着父亲遗体往家乡驶去。村前禾坪上，聚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父亲的棺材被这些人拦住。他们堵在仓屋门口大声嚷嚷着。“在外面死的不能进仓屋！”“要办丧事摆禾坪上办！”这是农村的风俗与传统。父亲的嫡系亲属自知理亏，没人出来争辩。“王总，您看？”刘勇巴结道。父亲丧事摆到仓屋里办。这可是王新主动夸口应承下来的。他没有半点犹豫，当仁不让走向前，王八气十足地大喊道。“乡亲们，让一让，给我个面子！”刘氏族人见王新出面，气势弱了不少。大家悄声议论一会，一个老者站了出来。“王总，你这面子可不好给，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呀！这规矩可不能坏！”“不是死在在家里，还想进仓屋。这是要让全湾人跟着倒霉吗？”有人还阴阳怪气道，“王新，你一进城发了财，莫非就忘记祖宗规矩了吗？”王新脸上变得难看，大手一挥，他身后闪出几十个精壮汉子。他的做法激起了刘氏族人的怒火。“王新，你想干什么呢？仗势欺人吗？”“我们刘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手拉手站在大门口，毫不退让，与这些汉子对峙着。有人喊道，“王新王八蛋，滚开！”王新脸色狰狞可怕，一只手高举起来。他的手下整军备战，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准备开打。母亲冷眼旁观，无动于衷。我本来要站出来说和，被母亲制止了。“甭管！让他折腾！”现场火药味越来越浓。眼看丧事就要变成斗殴，老村长根根急匆匆过来了。“都不要冲动！”他径直走到王新身边，热情地打招呼。“哎哟哟！村里的贵人驾到！”王新冷着脸说道，“老根，你说说，这事情该怎么办呢？”“我可告诉你，刘江哥的丧事必须到仓屋里办！”根根搓着手，不知所措道，“你这可给我出难题了！”王新冷哼一声，态度嚣张跋扈。“老子在城里都说一不二。如今在自己村里，竟然有人敢不给老子面子！”回应他的，是刘氏族人的怒吼声。“滚！”“滚！”王新忍无可忍，正要发作。根根一把扯住王新，“要不这样！”他狡猾地笑了笑，附耳与王新说了些什么。“好吧！就按你说的办！”王新点头道。根根当即把几个刘氏长者喊拢，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这几个长者各自走到人群里，与旁边的人悄声交谈起来。根根走到前面，双手叉腰喊道。“刘江丧事放仓屋里办的确不妥。村里也从来没这个规矩。”“不过呢！”他有意停了停，高喊道，“若是办完了这起丧事之后，马上把仓屋重建，这不就是丧事变喜事了吗？”“说得好听！重建不要钱吗？”有人回道。根根问道，“大概要多少钱呢？”“起码得三四十万元吧！”“若有人出这个钱，你们同意吗？”“那还有什么说的呢？”“同意！同意！”看来，那几个长者的工作还做比较到位。刘氏乡亲立马转向，纷纷出言赞同。即使有那么几个人反对，也成不了气候，其声音更是被同意声掩盖。根根又喊道，“王总愿意出五十万元，给你们建仓屋。不过他还有一个条件。”“什么条件？你说！”“刘江必须与王猛哥葬到一起。”“这有什么关系呢？葬哪里不是葬呢？”“同意！同意！”人群里又响起一片赞同声。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果然不假。奶奶想出声反对，被刘勇拉住了。“嫂子，别惹翻族人，他们不帮忙办丧事，那可就麻烦了！”又一个主要亲戚说道，“是呀！难道我们自家人能抬棺材上山吗？”奶奶怨恨地瞪了母亲一眼，悄声骂道，“都是这骚货惹出的事！”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自己父亲丧事，却让一个给父亲戴绿帽子的男人在出钱出力张罗。这情何以堪？脸往何处搁呢？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能力，站出来说话呢？王新的名人效应开始发酵。不仅所有村干部，连镇里主要领导也赶了过来。他们围在王新身边大拍马屁。王新当众宣布，给镇村各捐一百万元，用于公益事业。周围立马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铺天盖地向王新砸去。这让我第一次真正见识到金钱的魄力。父亲的丧事规格直接拨高。镇领导担任现场总指挥。全村乡亲们被分成一个个小组，都为丧事忙活开来。现场出现两个中心。一个是我们跪在灵前哭哭啼啼。另一个是众多领导和有身份的人围着王新高谈阔论。这个中心是真正的中心，吸引了不少人围观。所幸我们有乐队助阵，才没有显得那么孤单与可怜。晚饭时，众人轮番给王新敬酒。他喝得有点多，端着酒杯，歪歪斜斜走到我们这一桌，色迷迷地紧盯着母亲。“雪儿，这丧事还满意吗？”母亲冷若冰霜道，“你去问问刘江，他满不满意？”苏儿噗嗤笑出声来。旁边的人想笑，可都又拼命忍住了。 004身世之谜 王新讪讪道，“雪儿，今天我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母亲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的面子有这么值钱吗？”她冷笑道，“那好啊！你给村里再追加一千万元投资。”大家都当母亲信口开河说了句气话。可谁料想，王新犹豫片刻，竟然答应下来了。“行！就按你说的办！”众人无不震惊不已。母亲不依不饶道，“马上开支票！”王新二话不说，当场开出了一张一千一百万元的支票。村里乡亲们都欢呼起来。我一脸懵逼。不！是深度懵逼！母亲与王新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她凭什么能让王新如此俯首帖耳呢？靠姿色嘛，这只是笑话。王新有钱有势，身边还能缺美女吗？靠感情嘛，也有点离谱。从我记事以来，就从没听到母亲对王新说过一句温和话。王新热脸贴冷屁股，能持续这么久吗？如此想来，他们之间定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母亲就是凭此将王新牢牢拿捏住。晚饭后，王新驾车离开。乡亲们马上议论开了。“想不到王新这个村里当初的二流子，能混成市里的首富。”“他若是没有王猛与刘江带出去发了一笔财，哪里能有今天呢？”听了这话，我不禁想，王新莫非还和父亲与王叔一起在外面混过吗？“这家伙完全不讲感情！这么多年，他没有给家乡半点帮助。今天幸愧有雪儿在，才让他大方一次！”“这事情也怪，几十年了，他为什么对雪儿还这么好呢？”“色迷心窍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这些人的议论改为窃窃私语。母亲被人说事肯定让人不舒服。从灵堂里出来，我漫无目的地在村里蹓跶。五岁前我住在村里。那时家里条件差，父亲又性格懦弱，我经常被孩子们欺负。他们骂父亲与我是大小窝囊废。这事情忍忍也就算了。可他们竟然还骂我是野种。我知道野种的含义后，便不管不顾与他们打起架来。寡不敌众情况下，我哭哭啼啼跑到父母面前告状。性格温柔的母亲发飚了。她没有找骂人的孩子麻烦，而是直接与孩子家长对打。母亲身手不错，将这些家长一一打趴。村里就再没人敢骂我野种了。我正想东想西时，一个白发驼背老汉走到我面前。他直接拉着我的手，左瞧右看。“真像！真像！”真像什么呢？我都被这老汉说迷糊了。他抬手在我头上摩挲着。脸上、眼里是满满的疼爱。“孩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王猛的叔叔！”我顿时记了起来，客气道，“爷爷好！”小时候他非常宠爱我，简直比我亲爷爷奶奶还亲，有什么好东西就送给我吃。不过，奶奶对此却很不高兴。只要她发现，都会把东西从我手上抢走，扔到地上，还会找他大吵大闹，骂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他不敢在人前对我亲热。可隔三差五，他仍旧会偷偷摸摸往我身上塞东西，还提醒我不要让奶奶知道。过去那是不懂事，不会多想。而现在却不由我不多想。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说我像王猛叔叔呢？这绝不是无的放矢。再联想到孩子们喊我野种的事。我心里“咯噔”一跳。莫非…莫非…这时，刘勇从一边走来。“老王，又想你的猛子了！”老王瞪眼看着刘勇，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还想什么想呢？猛子人不在，可生前托人寄来这么多钱，够你家花几辈子了。”老王松开我的手，摇头叹息一声，边说边走。“要是猛子在，孩子也有这么大了。”他的语气里有着无限落寞与伤感。刘勇说道，“猛子是老王带大的。他年老有点痴呆，看谁都像猛子的孩子。”他说得分明有点牵强。我自然也不会为他的话所误导。刘勇语重心长道，“你妈不容易，以后要对她好一些！”“还有，王新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要多加提防！”刘勇见我没认真听他的话，便径自离开了。我心里此时装满了自己的身世之谜。事关母亲隐私，我不好当面问她。父亲丧事期间，我也不能到处打听。可这事情仿佛一根芒刺，深深扎入我的心窝。我对母亲态度，不知不觉也冷淡许多。母子连心。母亲马上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晚上十二点，我们回到老家房子休息。她关心道，“涛涛，有什么不舒服吗？”“没有！”我语气生硬道。我想了想，又慢条斯理道，“你说怪不怪，刚才有个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说我像王猛叔叔。”“是吗？你信不信呢？”母亲淡淡道。我冲口而出，“妈，你说我哪点像呢？”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相当难看。她眼光犀利地看着我，“我觉得你谁都不像，而像一头大蠢驴！”她猛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着。我莫名感受到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她在我身前站定，一字一句道。“你爸尸骨未寒，你竟然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他的亲生儿子。”“这就是你的孝道吗？”她的语气里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让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父母花血本供你出国游学，是为了让你回来质疑父母的清白吗？”我记事以来，从没见过母亲这么严厉对待过我。也许是我的话戳到了她的痛点，才会让她如此恼怒。我有点紧张，可仍旧梗着脖子站着，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妈，你消消气！”苏儿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打圆场。“哥，你才回家，怎么能惹妈不高兴呢？”她拉了我一把，“你知道爸妈为了凑足你在国外的留学费用，吃了多少苦吗？”“苏苏！”母亲制止苏儿往下说。“走！我们去睡觉。他是博士生，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心里应该有数！”我心烦意乱坐在客厅里。一突儿我觉得自己没错，有资格了解自己身世真相。一突儿我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子不言父过，女不道母奸。”这是古训。我不应该在这么敏感的事情上质疑母亲，让她下不了台。不一会，苏儿蹑手蹑脚溜了出来。“妈还在生我气吗？”我悄声问道。她一只手指压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动作。她招了招手，直接往我卧室走去。我随后跟上。一走进卧室，苏儿语出惊人道。“你知不知道，当初爸妈若不把你送到国外，你恐怕性命不保？”“啊！不会吧！”我不敢相信道。“你还知不知道，爸当初发生车祸，双腿压断，可能就是一场阴谋？” 005听了苏儿的话，我大吃一惊。“快！快说是怎么回事？”苏儿双手一摊，捉侠地笑了笑。“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在她头上轻敲一记，没好气道。“那你胡说什么呢？”“我偷听爸妈的说话，瞎猜的！”“那你把偷听的事也说说！”我十三岁出国，在外求学整整十四年。父母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国外呢？而且，我的家境一般，求学这笔巨额费用又是怎么来的呢？这个问题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每次问父母，他们千遍一律都是用望子成龙的话敷洐。“你记得你三岁时被绑架的事吗？”“被绑架？”我心里又是一惊。我对此可没有半点印象。“爸妈似乎有很多秘密，可从来不对我们说。所以，你也别追问我详情。我了解的也只是道听途说。”苏儿事先把话说明，才继续往下讲。“你被绑架后，爸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救出来。”“那时家里一贫如洗，歹徒绑架我干嘛呢？”我忍不住问道。苏儿白了我一眼，“我怎么知道呢？”“反正我打听到，妈妈为了救你，吃了很多苦。村里还传出不少流言蜚语。”我隐隐猜到什么，迟疑道，“这事情会不会与王新有关呢？”王新给过家里很多帮助。可父母并不待见他。他喜欢母亲，一直在打母亲主意。这是村里公开的秘密。“王新当时也与爸妈在一起救你。”歹徒若是为了母亲，那从门面上讲，王新似乎可以排除嫌疑。“爸在你四岁时出车祸。交警那没有任何案卷。村里也没有一个人知情。这不很怪吗？”“是呀！”得苏儿提醒，我也记起这件事情了。父亲双腿被截肢后抬回家。不管别人怎么问，他都是缄默其口。母亲也不置一词，一副认命的样子。现在想来，其中疑点太多了。“你五岁时，家里购买了别墅，搬到城里住。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呢？”“不是说爸妈随王新做生意赚的吗？”“我觉得有点不靠谱。”苏儿摇头道。“村里那么多人随王新做生意都亏了，唯独爸妈会赚到钱，而且还不是笔小钱。”“你想说明什么呢？”我不由问道。苏儿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爸妈感情那么深，为什么一搬到城里，两人就要离婚呢？”我对此也很是不解，陷入了沉思之中。“爸妈离异后，我被爸爸收养。在我记忆里，母亲时不时会过来，与父亲抱头痛哭，然后又匆匆离去。”苏儿继续往下分析。“如果说爸爸不想拖累妈妈，可我与爸爸的生活费用其实都是妈妈负担。”“要说妈妈想追求幸福生活，可她几十年一直独身，对所有男人都不假颜色，也没传出任何绯闻。”听了苏儿这番话，我心里不由喟然长叹。她说的事我何尚没想过呢？在我不能自立之前，想又有何益呢？无非是凭添烦恼，多份伤痛而已。很多时候，我只能尽任这些事情在心里沉睡。又或者是麻木着过日子。王新昨晚潜入母亲卧室的事，又冒出我的脑海。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呢？王新扮演的是救世主，还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呢？“苏苏，妈妈也容易，我知道的。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家，为了把我们培养成人。我以后会注意的，尽量不触碰妈妈的伤心事。”我将苏儿搂入怀里，感激不尽道。“苏苏，谢谢你！这么多年陪伴照顾爸妈。”苏儿眼圈红红道，“你说什么话，没有爸妈，哪里有我的今天呢？”“你不知道，爸对我有多好…”说着说着，她又哭出声来。“别人都说爸是窝囊废。可在我心里，他就是天底下顶天立地的奇男！”我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乖！别哭！我知道你与爸爸的感情深。也因为有你，爸爸才能坚强地活到现在。”她扬起脸看着我，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爸为什么要抛弃我呢？我…我其实早就打算，陪他过一辈子…”“好了好了！别说傻话！爸肯定在天堂为我们祝福，也希望我们过上好日子。”我把苏儿推到门边，“明天还得早起，赶紧去睡吧！”第二天，王新没来。他儿子王虎来了。王虎什么也不做，也不搭理其他人，只是缠着苏儿。苏儿对他不理不睬，可他毫不在乎。苏儿在那，他就跟着去那。苏儿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有人开玩笑道，“这两父子可有味，一个缠着母亲，一个缠着女儿不放。”王虎恰好听到这话，当即暴跳如雷。“谁呀！谁乱嚼舌头！讨打是吗？”他挽住苏儿的手。“老子的未婚妻，我不缠她缠谁呢？” 第二天下午，我在村里转溜时，碰见智商有缺陷的刘成，与父母同年代的人，村里游手好闲的单身汉。他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知道你在查什么，给一百元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二话不说给了他一张红牛。他把钱装到口袋里，说道，“王新那家伙不是好东西，以前我经常看到他在你妈屋前屋后转溜。”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眼光直直地看着我。“没有了吗？”我不满道。莫非这一百元只买这么个没用的信息吗？他没有说话，伸出两个手指，在我面前摩擦着。这狗日的，还真是贪心。我又掏出了一张红牛给他。“有一天晚上，你妈不知怎么回事，就掉到村前河里。王新把她救了上来。”他又停下来，看着我，不再往下说。我只有乖乖掏钱。“我看到王新把你妈背到玉米地里，然后…然后…”他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我抓住他的胸襟，恶狠狠地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我亲眼目睹！”他看到我凶狠的表情，又咬牙发誓道，“如有谎言，天打雷劈！”“什么时候的事呢？”我厉声追问道。“似乎…似乎是你爸与王猛才出去打工不久。具体是哪一天我可不知道了。”他哆嗦道。跟着，我掏出一把钱扔给他，又问出了不少细节。事情基本明朗，王新这狗东西曾侵犯过母亲。这时我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不待见王新，这才是真正原因。随即，我又联想到那个男人对我说的话，如果…如果…也只有这种如果是真实存在的，父亲被杀的所有疑点和母亲的异常举动，才大半能解释得通。我不由冷汗直流，无比恐怖、害怕起来。万一真是这样 我注意到，老李举止有点异常。他几次走到我面前，神色犹豫，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忍。我没有开口相询。此刻我也心有纠结，考虑是否把女儿的事告诉他。思虑良久，我还是觉得现在时机不适合，决定把小王送上山后，再向他把那事情挑明。忙完小王的丧事，女儿持续陷入悲痛之中，并因此生病住院。我不得不又把那件事暂时搁置，专心在医院陪护女儿。在这期间，我心里突然冒出新的想法。如果我打探出女儿背后的男人是谁，尽可能把他们搓合到一起，那不是最完美的结果吗？说干就干，我当即展开行动，准备从女儿这里入手，探明真相。可是，我所有的努力全是白费功夫。女儿悲伤之余，便是关心她肚子里的宝宝，对我的旁敲侧击完全是不理不睬、毫无反应。我别无它法，只有深入到她的同学、朋友、同事中去打听。可结果不尽人意，我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有一天，一个苦追女儿多年未果的男孩，对我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张叔，你家女儿眼里、心里，只有她的王叔，估计她是想与王叔过这一辈子。”这句话让我久久难以平静。一些不该有的疑惑，像春天的野草一样疯长。天啦！莫非…莫非…我根本不敢往下猜想。003孩子是小王的，老李说为英雄留后吧！“爸，别瞎折腾了！”女儿递给我一张纸条，神容憔悴、悲哀地说道，“这是王叔留给你的遗言。”“老排长：我该死！”这几个字是用血写的。我瞬间明白，原来……几天后，老李带着他的儿子来了。“老排长，为英雄留后吧！”他黯然道。“老李！”我握住他的手，泪流满面。老李也是老泪纵横，说道，“没有小王的牺牲，哪里会有我们。为他留后，是我们…”他声音颤抖，痛苦得不能再往下说。好一会儿，我才稍稍平静下来。“可是…”我迟疑道，“这对李泉是不是太残酷了呢？”“没事！我儿子喜欢雪儿，也崇拜小王。”老李安慰道，“他对此没有意见。”李泉正坐在雪儿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含情脉脉地看着雪儿。我仍有不放心，扭头问道，“李泉，这可是一辈子的事，你是什么意见呢？”李泉当即说道，“张伯，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对雪儿好的，把孩子似作亲生！”“好好！好孩子！”我激动不已。雪儿无悲无喜，双手摩挲着自己的腹部，似一具凄美的雕像。我皱眉看着雪儿，好想责备她几句。如此情况下，老李父子依然巴巴过来，主动提起婚事。你这样的表现，让人家情何以堪，面子往哪里搁呢？李泉往雪儿身边挪了挪，心疼道，“雪儿，不要伤心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搂住雪儿。雪儿神经质地往一边退了退，眉头轻皱，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李泉有些尴尬，可他依旧不为所动，轻声说道，“王叔走了，他还有孩子。”“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一起把孩子带大，也算是对王叔的安慰。”我再次被感动了，多明理的孩子啊！我不满地瞅雪儿一眼，重重地咳几声嗽，可她还是无动于衷，冷若冰霜。“老李，雪儿不懂事，拜托你父子多担待一下！”我无奈而又歉意地说道。004小王会自杀吗？我决定展开调查。婚礼如期举行。大家喜气洋洋，唯有女儿像木偶一样，面无表情，与喜庆气氛格格不入。女儿啊，小王在你心里就如此重要吗？为了老李家的面子，你就不能强装一下笑容吗？如果你继续这样，又如何在人家家里自处呢？我不由为女儿未来的幸福，感到无比忧虑与担心。老李宽慰道，“老排长，孩子们大了，不要再为他们操心！”他端起酒杯，豪气道，“来！喝酒！”“好！喝酒！”战友情占满了心头。我与老李还有一帮战友，开始一杯杯喝酒，直喝得酩酊大醉。雪儿早就回房休息。李泉与他的兄弟朋友，也还在大呼小叫地喝酒。醉眼朦胧中，我隐隐听到一个张狂的声音，“哈哈哈！老子终于得到她了！”紧跟着，我似乎又听到一个悲哀、无助的哭泣声。是女儿在哭！她怎么呢？我猛地站起身。随即，我苦笑一下，颓然坐下。女儿嫁出去，那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还能再像过去那样，点点滴滴呵护着她吗？她的人生之路，从此又有了新的开始，一切主要靠她自己了。我眼望女儿所在的洞房，心里却一点点绞痛，还有丝丝莫名的慌乱与担忧。我亲爱的宝贝女儿，且行且珍重吧！饭后，不顾老李强留，我踉踉跄跄、丢魂失魄地连夜赶回家。女儿一走，家里显得空荡荡的。客厅墙壁居中，挂着小王的遗像。“今天是雪儿大婚，天堂的你，会为她送上什么祝福呢？”我满目沧桑，端起一杯酒，洒到地上。随后，我久久凝视着遗像，心里五味杂陈。“小王，你是不是也喝醉酒了，才犯下这样的糊涂呢？”我痛苦地喃喃自语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你完全可以向我坦承。我会安排你们到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生活。”“可是，你为什么要逃避呢？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我越说起气，“你脱下军装难道就忘记军纪军法了吗？你这是逃兵，是要被执行战场纪律的！”我朝地上“呸”了一声，怒吼道，“你是男人的耻辱！更让你英雄的称号蒙羞！”我颓然地滑坐在地上，继续喃喃自语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撒手走了。可你知不知道，这对雪儿是多大的伤害呢？”突然，我觉得小王似乎在朝我眨眼，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定睛细看，怎么回事呢？“小王，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嘴巴动了动，似乎在说，“老排长，你冤枉我了！”我猛地有所醒悟，自己怎么能如此怀疑小王呢？他自律能一向很强，又一直把雪儿当亲生女儿宠爱，为她的婚事也操碎了心。他多次向我提起，雪儿有恋父情结。我们为此还商量了不少对策，以斩断她这份不该有的感情。正常情况下，他会犯这样荒唐的错误吗？我摇了摇头，坚定地予以否决。跟着，又有另一个疑惑又冒上来。小王会自杀吗？他性情乐观，敢做敢当，人残志不残。这些年来，他靠自己顽强的毅力，已学会用双腿自理生活。就算他一时冲动，没有管住自己的裤档，他会提起裤子不负责任吗？更何况，雪儿已为他怀孕，他还会为雪儿牵线做媒吗？会一走了之，把所有麻烦都留给我们吗？不不！绝不可能！他绝不是这种懦弱、不敢担当的人。这里面有我不知道的猫腻，甚至是阴谋。我决定对此展开调查。二个月后的一天，我接到女儿的求救电话。 001母亲怀孕 “哕哕！”正吃着饭，母亲冲到洗手间干呕起来。“妈，你怎么啦？”我担心道。这种情况已持续几天了。母亲面容苍白，神情恍惚，食欲不振，一吃东西，便会不时干呕。她擦了把脸走过来。“人老了，身子骨差了！”“您算什么老？”我半真半假道。“五十出头，绰约多姿，风韵犹存，正是焕发第二春的黄金年纪！”“你这臭小子，还开老妈的玩笑！”母亲夹了一块红烧鱼片放我碗里。“吃完饭，妈送你去坐车！”“都实习了，迟两天去没什么关系。倒是您的健康与美丽，那是一点不能大意。”我语气坚决道，“为了您的青春永驻，待会我陪您去医生。”“好好！我去检查一下！”母亲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医生是母亲的熟人。她对母亲作一番细致检查后，把我拉到一边，神色凝重地说道。“小刘，你妈怀孕了！”“什么？”我大吃一惊。随即又觉得她是在开国际玩笑。父亲病逝后，母亲已寡居六年，与任何男人都没有过不正当的关系。而且，她五十二岁的高龄，还有可能怀孕吗？“是真的！”刘主任郑重其事说道。“B超与验血都显示她已怀孕快三个月了。”我一脸懵逼，不敢相信她的话，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你妈是妇女主任，有身份地位的人。”她为难说，“这事情我不好直接跟她说，你与她私下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可真是烫手的山芋啊！我该怎么对母亲提起这事呢？万一……那不会触及她的隐私吗？这场景不用想，该会有多么的尴尬。母亲年轻时是当地一枝花，现在依然风彩不减当年。她通过自身努力打拼走向仕途，对自己的言行举止一向要求得非常严格。特别是寡居之后，她更是对所有男人敬而远之，没有惹出任何绯闻。如果真有其事，母亲如何自处呢？流言蜚语铺天盖地而来，她受得了吗？我再三叮嘱医生为我保密后，来到母亲的病床边。“妈，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您先听哪一个？”我佯装轻松道。她朝我翻了一个白眼，俏怒道。“两个一起听！”“好消息是，您的身体很棒，堪比三十岁的年青人！”“你这滑头，快说，坏消息是什么？”母亲嗔怪道，“你妈的小心肝可跳得厉害！”“经医院专业设备精准检查，恭喜您…”我有意停了停，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您怀孕了！”“啊！”她不自觉地发出一声惊呼。我默默地观察她的神色变化。震惊、惶惑、慌乱、焦虑等一闪而过。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她低下头，垂下眼帘，睫毛一抖一抖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放松。显然，她正在进行紧张的思索。“涛涛，你说，这孩子要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没有半点羞涩。我甚至还能从她的语气中，品出一丝丝幸福与甜蜜的味道。“您自个定，我全力支持！”我只有含糊其辞地给予应付。她不再说话，拿起手机，飞快地发出一个短信。不一会，手机嘀嗒响了几声。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回信，神情变得轻松。“回家吧！这事情隔两天再定！”我陷入了极度震惊与迷惑不解之中。莫非母亲真的与某个男人有染？可是，我为什么一直毫不知情呢？在这上面，我从来就不反对，还经常鼓励她再找一个伴侣过日子。而现在，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都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回家后，在父亲的遗像前，她点燃一柱香，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接着，她又捧起另一个相框。轻柔地反复擦洗，反复端详。这样的事情，她隔三差五都会做。但都没有这一次做得那么专注、认真。相框里的相片有点乏黄。是父母和王猛叔叔三个人年轻时合影。王猛是他们幼时好友，又都跟老爷爷练武，关系非同一般。我从没见过王猛。他在我出生前就已去世。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或者是有什么感情纠葛。在我记忆里，父母只要一提起王猛，便会肃然起敬，常常还默默地流泪。我多次问及此事，父母一直缄闭其口。仿佛这里面有什么禁忌似的。随后的二天，母亲请假没去上班。我也没返校，呆在家里陪她。“妈…”我几次旁敲击推，想提前套出她的秘密。“别急！等他来了，我再告诉你！”母亲这话说得相当自然、坦荡，神情里没有半点慌乱与紧张。就仿佛她与那个“他”很熟悉，他们的关系很正常似的。我心里充满了好奇与疑惑。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够征服要强的母亲，让她不惧流言，甚至甘愿自毁名声和仕途呢？第三天，母亲早早起来。她在客厅里兴奋而又不安地来回走动。不时瞧瞧手机，不时探头往门外看。“叮咚！”门铃响起。一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出现在大门口。他穿着随意，其貌不扬，皮肤黝黑，胡子拉碴。一看就是饱经沧桑，从苦难里熬过来的人。我正要起身开门。母亲抢先一步冲了过去。“猛哥！”她竟然像小女孩一样，雀呼欢跃地，扑到那个男人怀里。“雪儿！”男人飞快地扔掉手上行李，把母亲紧紧地抱着旋转起来。“慢点！孩子！”母亲嗔怪道。男子张狂地哈哈大笑。“天不绝我，一枪中靶，晚年得子！”一向作风严谨、不苟言笑的母亲，对这番粗俗的话，似乎并不介意。她双手捧着他的脸，长久注视着。一副小鸟依人、迷醉的样子。“喀喀！”我连咳数声。意思是提醒他们，别把我当空气。他们充耳不闻，四目相对。眼里尽是柔情蜜意。我左看右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母亲神魂颠倒，失去所有矜持与骄傲呢？唉！不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拿起沙发上的像框，对着相片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人怎么像王猛叔叔呢？我越看越像，心里也震惊不已。他不是故去二十多年了吗？ 002死而复生 “涛涛，我是你的王叔叔！”王猛仿佛知道我的疑惑，爽朗地说道。他的声音里透露出异乎寻常的亲热。我的心弦莫名其妙产生了一丝颤栗。母亲突然恢复了女儿态。双手仍旧环抱王猛的脖子，没有下来。王猛挺直腰板，抱着母亲走过来。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上。“您不是……”我万分惊愕。“是死了！”王猛笑了笑。“老天见你妈孤零零的在世上，让我又死而复生！”母亲拉着我坐下，又瞪了王猛一眼。“他上不久回来了一趟，才知道他命硬，又活过来了。”我怔怔着没有说话。母亲应该就是上次怀孕的。我心里惊讶之余，还莫名有些不舒服。母亲在王猛身上粉拳轻擂，满脸幽怨。“你这家伙，可瞒得我们好苦，让我们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滚动几滴泪珠。“你知不知道，刘江哥走的时候还对你心怀内疚，死不瞑目！”“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王猛长叹一声，抓起母亲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着。他们嘴里谈着父亲，偏偏又毫无顾忌地做出这般亲蜜的样子。这简直是对父亲的极大侮辱。我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妈，我回学校去了！”“哟嗬！脾气还不少啊！”王猛笑骂道。“知道吗？当年你妈喜欢的可是我，我把她让给你爸的。”母亲嘲讽道，“你还有脸说这事。若不是你胆小，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发生呢？”母亲白了王猛一眼，回头对我说道。“涛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三个人的事吗？现在我就给你讲讲吧！”他们三人从小就亲如兄妹。刘江和王猛平时都是以雪儿为中心，对她百般宠爱。初中毕业，雪儿留村小当幼师，刘江与王猛去部队当兵。他们退役后，关系就有了微妙变化。他们都喜欢雪儿，可谁都不主动开口。母亲瞪眼看着王猛，不满道，“我多次暗示他，可这木头人就是毫无反应。”“我…我…”王猛讪讪道。“我什么我？”母亲呵斥道。“你还有理是吗？”王猛埋下头不哼声。“迫不得已，我只有厚脸向他挑明，要他去我家求婚，可他依旧迟迟没有行动。”王猛强辩道，“兄弟妻不可欺！”母亲气不打一起出，拽住王猛的耳朵。“还兄弟妻，我那时已嫁人了吗？”“你父母不是已同意你嫁给刘江了吗？”“人家不过是托人过来做媒…”母亲越说越气。“结果呢，这个家伙立马当逃兵，不顾我的哭求，决定离家去缅北闯荡。”王猛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当时想，刘江是我兄弟，比我稳重、细心，家境又好，你嫁给他…”母亲恼火地打断他的话。“你明知道我爱你，可你依旧以讲兄弟情名义，把我推给刘江。”她冷笑道，“你老实交代，你那时是不是根本不爱我呢？”“哪里？哪里？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王猛擂着胸部，大声嚷嚷着。“爱你个大头鬼！”母亲怒骂道。“爱的话，你当时怎么不表白，不主动，还选择逃跑呢？”“兄弟…兄弟…”王猛悄声嘀咕道。我也是无语了。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怎么能与兄弟牵到一起呢？“我伤心欲绝，却又无计可施。”母亲悠悠道，“这头犟驴只要一出去，哪里还会回来呢？”“他临走的前晚，我们三人喝得酩酊大醉。刘江其实早知道我的心在你身上。”母亲紧盯着王猛，“你没发现吗？他一直在给我们制造机会。”“这才是我的好兄弟！”王猛赞道。母亲又朝王猛翻了个白眼。“我借着醉意不断向他表白心意。”“可他呢？”她苦笑道。“他装醉耍疯，把刘江暴打一顿，骂道，你这狗东西，竟然敢抢老子的女人。”“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母亲愤愤道。“刘江鼻青脸肿地爬起身，把我推到他身边，恼羞成怒道，是你的女人，那行，你今晚带回家啊！”“他又一把搂住刘江大喊大叫，兄弟，喝酒！老子外出赚钱，你好好照顾雪儿，到时我给未来侄儿封个大大的红包！”母亲用手指戳了下王猛的额头，哭笑不得道。“谁知不一会这家伙又发起神经，抓住刘江胸襟，恶狠狠地威胁道，敢对雪儿半点不好，老子绝不轻饶你！”说到这里，母亲的话嘎然而止，脸上露出为难与羞涩神色。王猛得瑟地笑了笑。“不知怎么的，你妈那晚上睡到我的床上，把我吓了个半死…”“你…你…”母亲羞怒交加，扑到王猛身上抓咬。王猛神色一突儿变得黯然。“次早，刘江背着行囊对我说，我昨晚成全了你们的好事，我外去打工，你留家照顾雪儿。”他长叹一声，伤感道，“你们想想，这情况下，我哪里还有脸留下来呢？”“我羞愧难当，埋头便往外跑。刘江追过来与我扭打。我们追追打打，结果便一起踏上去缅北的路。”“我们当时其实都是这么想的，自己在外面扎根，把对方劝回来。”我不由心生感慨，想不到电影小说里写烂的狗血桥段，会在他们身上发生。母亲为爱献身。王猛与刘江更是兄弟情深。母亲把头埋在王猛怀里，低声抽泣。在我的追问下，王猛又讲了他们在缅北打工的事。他们几经折腾，加入从缅北往国内运翡翠的队伍。说穿了，这其实就是走私。竞争激烈、残酷，实力至上。他们一身武艺，又有从军经验。很快，他们就站住脚跟，并从众多的虎豹豺狼中脱颖而出。“有一次，在缅北深山，我们无意中发现一个宝藏。”“宝藏！”我惊呼道。想不到他们会有如此奇遇。“多大宝藏呢？”“不可估量！这些宝物全部脱手的话，少说也有几十个亿吧！”母亲嘲讽道，“不是这宝藏，他怎么会差点死于非命呢？”“怎么回事呢？”我追问道。 003巨大宝藏 “谁知道这宝藏给我们带来了霉运！”王猛悠悠长叹一声，缓缓说开了。人心难测，江湖险恶。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宝藏信息很快就被泄露。他们遭到追杀。尽管浴血奋战，他们依然寡不敌众。帮手们一个个被杀。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人，被逼退至山顶，陷入了逃无可逃的处境。敌人越来越多。王猛冲到前面阻敌，“快跑！”“要走一起走！”刘江毫无惧色与王猛并排而立。“你想一起死吗？谁照顾雪儿呢？”王猛怒吼道。“那你走，我留下！”刘江脸红脖子粗争辩。“你回去！你们都已经那个了！”“你这狗东西！你有我的本事吗？”“滚！”王猛暴喝一声，便抬脚将刘江踢飞。刘江也自知武功远不如王猛，只有含着泪，连滚带爬走向逃亡之路。王猛冲入敌群，狂吼不断，浴血阻止一波又一波攻上来的敌人。刘江逃到另一个山头时，隐隐听到王猛悲壮的呼号。“不要再过来了！照顾好雪儿！”王猛喊完便纵身从山顶跳下。万丈山崖，焉能有命乎？刘江悲怮欲绝，跌跌撞撞继续奔逃。如果自己再落入敌手，谁照顾雪儿呢？王猛的死也就毫无意义了。母亲何其幸运，身边会有两个如此爱她的男人。故事很普通，但真的很悲壮。王猛与刘江的兄弟情深，让我感动得激情澎湃，热泪盈眶。母亲接过话往下说。“刘江狼狈回家，全身伤痕累累。在我的反复逼问下，他才说出真相。”她悠悠道，“我当时悲痛欲绝，几次轻生，都被日夜守护着的刘江拦住。”“雪儿，你受苦了！”王猛用力搂了搂母亲。母亲轻咬嘴唇，吞吞吐吐道。“其实…我那时…已经怀孕了。”“什么？”我与王猛几乎同时发出惊呼。王猛狐疑地看了看母亲。又把目光转到我身上。“那涛涛是老子的种吗？”他猛地抓住我的手，神态无比狂热。奇怪的是，母亲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很快，她的神色又恢复平静。“涛涛，他才是你的亲爸爸！”“快叫爸爸！叫爸爸！”王猛近乎颠狂地喊道。我一脸懵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莫名其妙又冒出一个亲爸爸。王猛疯狂地哈哈大笑。“没想到老子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母亲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后来刘江主动提出与我结婚。我哪有不知道他的心思呢？”她长叹一声道，“他是为了照顾我，还有就是，给你留后呀。”王猛神色随之也暗淡下来。“那…你们后来怎么没有要孩子呢？”他这话也是我想问的。“我们其实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你的死让刘江一直心怀内疚，而且…”“而且什么呢？”王猛焦急地追问道。母亲泪眼汪汪道，“刘江在那次打斗受伤，已丧失了房事能力。”“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王猛如遭雷劈，狠狠地揪着自己头发。“我的亲兄弟怎么会遭受如此不幸呢？”我也震惊、感动不已。父母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父亲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忙里忙外，对我与母亲悉心照顾。可我同样敏感发觉到异常之处。即使在喜庆日子，父亲依旧有点郁郁寡欢。原来他有男人隐疾，日日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屈辱与痛苦。往事如烟。父亲对我的宠爱，潮水般涌入脑海。我不由悲从心生，放声大哭。王猛粗犷的声音再次响起。“刘涛，你以后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刘江…”“哇哇哇！”话还未说完，他突然眼泪、鼻涕横流，爆发出孩子似的大哭。“我的好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们三人泪眼相对，沉浸在对刘江的怀念与忧思之中。这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雪儿，你在家吗？”我往外一看，“是王新叔叔！”我站起身，准备出去开门。“不要理他！”母亲一脸嫌弃。王新是耒城首富，平素对家里也多有照顾，对我也是关爱有加。我对他的印象尚好，可父母对他却一直不待见。尤其是母亲，他每次上门，都会遭到冷冰冰的拒绝。“雪儿，我打你电话不接，又到你单位找了你。”王新在大门口大声嚷嚷着。“我知道你在家，有件事想和你说说。”“妈，王叔回来了，你们都一个村的…”我觉得母亲有点不近人情。“甭管！这家伙我看着就讨厌！”王猛也鄙夷道，“这就是个窝囊废！”王新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呢？怎么王猛叔对他也是这般态度呢？我正想开口相询，母亲又笑道。“你可别小看人家！他现在可是身家十几个亿，耒城家喻户晓的首富。”王猛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神色。我心想，王猛对十几亿的富豪都看不上眼，莫非他混得比王新更好吗？“不过，王新能有今天，也多亏你给的那袋珠宝相助。”王猛埋怨道，“你也真是，当初怎么会要他过来找我呢？”我听得有点云里雾里。“王新叔也去过缅北？” 004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王新吗？”母亲扭头对我说道，“这家伙当时是村里人人嫌弃的二流子！”王猛也加入对王新的攻击。“还好色，贼眉鼠眼，常常你妈身前身后转溜！”母亲恼火道，“你们走后，他的胆子就更大了，天天死皮赖脸缠着我…”王猛脸上青筋绽出，火冒三丈。“这狗东西，老子现在就揍他一顿！”母亲一把扯住他。“年过半百了，火气还这么旺！”我往外看了一眼，“王叔叔早走了。”想不到王新过去有如此不堪。可人家现在混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功成名就，他们怎么还用老眼光看人呢？王猛又问道，“村里那么多与我们相好的年轻人，当时怎么会选择王新呢？”母亲沉吟片刻，语焉不详道。“有一次，他救了我一命…”她眉头轻皱，似有难言之隐。语气里也没有多少对王新的感激之情。“救命？”王猛似才醒悟，疑惑道。母亲已转换话题，说起另一件事。“我接到你们的来信，哭闹着要去找你们。家里人自然不同意。”“那天王新刚好也在，便主动说代表我去看看情况。”王猛哦了一声，鄙夷道，“我本来还想留他一起发财，谁知这家伙是个胆小鬼，贪生怕死。”“才二个多月，我便把他打发回来了。”“这家伙经商方面倒有点奇才。就靠着你给他的那袋珠宝，混成耒城首富。”王猛又是一声冷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王新在耒城可是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可母亲与王猛对他却全无尊重之意。这让我好生奇怪。放下这事不提，我又问道，“王叔叔，你后来是怎么获救的呢？”王猛呵呵一笑，“老子福大命大！从山崖落下，被树枝挡住后落到水里，又被人救起……”他轻描淡写地讲了下获救过程，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后来就有点惨了。有一年多时间我一直是在死亡线上挣扎。”他语气平静地往下说。“第二年，我的伤势才有所好转，生活能够自理，可以下地行走了。”“第三年，我攒够路费回来了一趟…”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才变得有点忧伤。“看到刘江与你妈妈已经结婚生子，夫妻恩爱，我便又悄然离开，继续去缅北打拼。”这段经历他同样没讲具体，但可以想见他遭受的千万般痛苦。语言无法讲述，笔墨难以描绘。母亲悲痛欲绝，再次嚎啕大哭。我心里也波澜起伏。这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钢铁男人！“后来您怎么就一直不回来呢？”我疑惑不解道。父亲已走多年。若王猛回来的话，他与母亲不是可以早点堂堂正正在一起吗？“最开始每天是朝不保夕，没脸回来。”“几年后我终于在缅北扎根，混出些名堂，又害怕回来，连消息都不敢打探。”王猛喟然长叹，“我回来干嘛呢？让三人都过得不愉快吗？”“直至上不久我才无意中知道，刘江已不在人世…”“王叔，这次你不会再回去了吧！”王猛沉吟不语。“家里不缺钱了。你与母亲安稳过日子吧！”我出言劝道。母亲也眼光热切地看着王猛。他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与挣扎。良久之后，他才说道，“那边还有一大帮兄弟，想收手哪里有那么容易呢？”“都一大把年龄了，还总惦记着兄弟。”母亲生气道，“是不是我们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呢？”“王叔，你那边…是不是有家…”我不由吞吞吐吐问道。也许这是他不愿回来的原因。“他这副窝囊样子，哪个女人会看上他呢？”母亲讽刺道。王猛得瑟道，“老子在缅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他转头看到母亲一脸严霜，似要发火，马上改口道。“我心里只有我的雪儿。为了她我不近女色，终身不娶！”“你那边真没有家眷？”母亲眼光咄咄逼人紧盯着王猛。“没有！”王猛断然回道。“我至今还孑然一身！”是这样的吗？这话可信度不高。王猛事业有成，又赚了这么多钱。在明知母亲已是他人之妇的情况下，他会不组建家庭吗？母亲善解人意道，“有的话也是应该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强人所难。”她更像是在套王猛的话。王猛并没上当，再次斩钉截铁说道。“真的没有！”“那您还顾虑什么呢？”我迷惑道。“上次你妈要我留下，我婉言拒绝了。”“我是这么想的，等你成家立业，你妈退休后，我再回来与她共度余生。”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点复杂。“现在过来的话，我过不了心里那个坎，觉得对不起兄弟刘江。”母亲又来气了。“过去这么多年，你兄弟都化成灰了，你还坎什坎呢？”“那怎么行呢？兄弟走了，可情谊还在！”王猛固执己见。母亲猛地站起身，冷着脸道。“你就说，来还不来！”王猛赶紧也站起来，拉住母亲的手，讨好道。“我的身份这么不堪，可能会影响你的事业与涛涛的前程。”“这事情不用你多担心！”母亲冷哼一声。“我已经准备辞职，专心在家带孩子。涛涛明年毕业，也不用你操心！”说完，她眼光犀利地紧盯着王猛。王猛态度有所松动，可依旧顾虑重重道。“我手下那帮兄弟…”又是兄弟！我真想走进他心里去看看，兄弟究竟占了多大空间。“你…你…”母亲被气得全身发抖。王猛赶紧说道，“好好好！我回去把事情扫尾，就过来安心陪你们！”母亲拉着王猛的手坐下，依在他怀里，高兴道，“这还差不多！”王猛的答应很勉强，神态里透露出丝丝隐忧。他在顾虑什么呢？通过这短时间的接触了解，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真性情的男子汉。亲人与兄弟的安危和利益，永远摆在他心里的第一位。这些年他一直在刀尖上打拼，莫非是树了不少强敌，担心会对我们有影响吗？我想，这种可能性应该也比较大。虽然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我对他的所作所为无法理解。可在我心里，却依旧有着对他有高山仰止般的敬仰。我憋不住又好奇问道，“王叔，您能讲讲后来在面北闯荡的事吗？”“往事不堪回首！”王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闪过痛苦神色，而其间又掺杂着丝丝得意与自豪。他摸了摸我的头，“那些龌龊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随后，他脸上布满孩子般的灿烂笑容。“不过，这些年钱可是赚了不少，足够我们一家子躺在钱堆里过一辈子！”“你一回来，我们就去乡下住，要这么多钱干嘛呢？”母亲神色有些嫌弃地命令道，“你那些钱要么全分给你的兄弟，要么全部捐了！”“好好！一切听你的！”顿了顿，王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庄严肃穆地说道，“涛古，你可得抓紧成家，为你爸开枝散叶，让他含笑九泉。”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转来转去，他的心思依旧是在兄弟身上。 母亲插话问道，“过去是不是连续有近十年，你一直匿名往我账户里打钱呢？”“哪有的事呢？”王猛矢口否认道。可他的表情却泄露了他的秘密。“后来又怎么不打了呢？”母亲追问道。“你都那么富有了，我还打什么打呢？”王猛这是话赶话说出了真相。“不过呢，”她顿了顿，说道，“这笔钱我一直没有动。”“怎么没动呢？”王猛又快又急说道，“我打给你的可都是干净钱！”“我又不知道是你打来的！再说，我又不缺钱！”母亲骄傲道，“一千万元来路不明的钱，我压根没瞧在眼里。”我怀疑地看着母亲，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她这个话说得可有点大。王猛哦了一声没说话，似乎有些不高兴。08好又来珠宝店。“还记得那个王新吗？”母亲问道。王猛不高兴道，“我们的事，你怎么会告知他呢？”“哪里是我愿意呢？”母亲无奈道。“你们走后，他的胆子就大了，天天死皮赖脸缠着我，向我讨好献殷勤。”王猛脸上青筋绽出，直接爆出粗口，恶狠狠道，“这狗东西欠揍！老子的女人他也敢打主意！”“有一次，他救了我一命…”母亲吞吞吐吐，语焉不详道。她眉头轻皱，似有难言之隐，语气里也丝毫没有感激之情。“救命？”王猛似才醒悟，疑惑道。母亲已转换话题，说起另一件事。“我接到你们的来信，哭闹着要去找你们。家里人自然不同意。那天王新刚好也在，便主动说代表我去看看情况。”王猛鄙夷道，“我本来还想留他下来一起发财，谁知这家伙是个胆小鬼，贪生怕死。才二个多月，我便把他打发回来了。”“你也别小看他！这家伙经商方面倒有点奇才。他现在已经是全省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我注意到，母亲嘴上这么说，神态却无半点佩服与尊敬之意。“是吗？”王猛淡然问道，“他怎么发达的呢？”“还不是你托他带来的那些珠宝。”母亲解释道，“他注册了一个珠宝店，我们三人和刘江股份平均。”我震惊道，“妈，开遍全省的好又来珠宝店，幕后大老板居然是你吗？”母亲点点头道，“具体经营都是王新负责，我从没过问。”我好奇道，“王叔，那次你给王新带来很多珠宝吗？”“不多！”王猛说了二个字就不再哼声。母亲解释道，“听王新说，他后来与面北那边搭上线，掌握了低价进货渠道。”“这狗东西还真是个人才。这些年老子原来都是在为他打工！”王猛感慨道。“可惜我们这行有行规，不能私下与下家联系，否则可要好好与他唠唠。”我注意到，王猛的神色有点怪怪的，似乎是不服气，又似乎是另有奧秘。9王猛的隐忧。 10意外枪声。谈完这段冗长而又惨不可言的经历之后，话题又扯到母亲怀孕的事上来。母亲是高龄孕妇，不可预测的风险太大。我与王猛都反对把孩子留下来。母亲的态度非常坚决，说道，“这是上天赐予的！我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把孩子生下来！”跟着，她举了许多高龄孕妇平安生出孩子的例子。可我与王猛站在同一阵线，依然不为所动。不得已之下，母亲抛出她另一个强大理由。她一板一眼道，“涛古已经是随刘江叔叔姓，算是刘家的香火。”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无限幸福地说道，“这个孩子自然姓王，是王家的传承。”这番话直击王猛心扉，他的思想因此动摇了。传宗接代之观念，根入每一个华夏人的骨髓。他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还不是希望自家的香火，能延续并越来越旺吗？母亲趁机鼓起喉舌，直说得王猛埋头不语，直至默认为止。我孤掌难鸣，只有放弃自己的坚持，改为帮母亲联系最好的医院、妇产医生，为她的待产尽最大努力。当晚，我们三人谈兴浓烈，一突儿母亲怀孕的事，一突儿未来的规划，一突儿过去的往事。直聊至深夜，我们才疲倦不堪，而又兴奋不已地上床休息。“我竟然是富二代，以后自己纸醉金迷的生活该怎么过呢？”在这样的美梦里，我迷迷糊糊入睡。突然，静寂的夜空里，传来一声意外的枪响。“怎么啦！”我被枪声惊醒，不由疑窦丛生，“和平年代，怎么会有枪声呢？”我凝神细听，枪声似乎来自母亲的卧室。“不好！出事了！”我心里一惊，赶紧爬起身，冲去卧室。后院似有一道人影闪过，我大喊道，“谁？”我紧追几步，人影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11父亲走了。我折转冲到母亲卧室，眼前景象让我瞳孔欲裂，急怒交加。屋里血流一地，一片狼藉。王猛扑在母亲身上，用身体护着母亲。他背上赫然有一个正在流血的枪洞。“王叔！”我惊恐地大喊，把他身子翻过来，抱在怀里。王猛眼光涣散，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喷血，分明已在弥留之际。“对…不起…孩子…我…我…”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从肺腑里，挤出这么句话。“是谁？谁杀了你？”我痛苦地尖叫着。不用说，半夜入室杀人，肯定是他的仇敌。昨晚我隐隐猜到，他这种见不得光的业务会树敌无数。可没料到这猜测会这么快应验。而且，他的敌人会如此强大和嚣张，竟然追到内陆杀人。可以想见，他过去每天的日子，是过得多么胆战心惊啊！但是，他依旧那么乐观，对身边的人无私地奉献出自己的真情。“爸！”我不由喊出了这个称呼。他的品格值得我这么喊。“你不能死！我需要你！妈妈需要你！我们家也需要你！”我抱着父亲渐渐冰凉的身子，抱得紧紧的，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就在几个小时前，我有了父亲，有了完整的家。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憧憬着未来，沉浸在幸福与温暖的海洋里。转瞬，这一切支离破碎。大雪在六月里纷飞，给绿油油的草地，铺上了死的尸布。一颗颗子弹夺去了我才见面的父亲。可怜的父亲，劳碌奔波一辈子的父亲，没享受过半点家的温暖的父亲。鲜血在流淌，怒火在燃烧。“爸，仇敌！仇敌是谁？”我狂吼道。父亲费劲地摇摇头，显然不想告诉我，不想让我背负血仇，陷入未知的风险。“照顾…好…你…妈妈！”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微弱，仿佛窗外那一缕微风，那一片打旋的落叶。它们随时可能消失、飘走，落到茫茫尘埃中。再也…再也无可找寻。父亲对母亲的爱比山高，比海深。他还不放心，不放心孤零零地留在世上的母亲。他的身体陡然又爆发最后的力量，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光直愣愣地看着我。眼光里有期待，更有乞求。他的手很粗糙，手上满是温热的鲜血。我点了点头，无意识地、心若死灰地点了点头。父亲轻喘口气，才转过头，将目光移向母亲，把所有的爱恋，撒在母亲身上。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阳光的笑容。有内疚，更有满足与幸福。很快，阳光在一点点暗弱、隐退，变为血的颜色。染红了天地，染红了我的世界。最后，父亲手一松，走了！才见面不到一天的父亲，永远走了！“爸，谁是凶手？我要为你报仇雪恨！”我状若疯狂地哭喊道。<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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