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在家的日常

雪中柔情

“陶记北京脆皮鸭”一道很好吃的美食，58元一份还送货上门，最贴心的服务，鸭子削切好，饼饼烫贴好，蔬菜、调料配置齐全，甚至连一次性的手套都匹配到位。缘于美女同事的推荐，上个月有幸品尝了一次，超级的好吃，真正的物美价廉。 婆婆前几天来我家小住，也想让婆婆尝尝美女同事推荐给我的那道美食。从小就一直保持着的习惯，好的东西总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分享给至亲至爱的人，譬如哪天在哪个公众号里欣赏到了一篇走心的文字，总会情不自禁的转发给清儿或者家庭群；又譬如哪天在抖音里刷到了一道好菜，就迫不及待的想去学做着给家里人品尝。 于是上午早早的就预订了一份，等傍晚下班的时候顺便路过《陶记北京脆皮鸭》小店带回家，免得老板这么炎热的天气还要特意往我家里送。自从做了销售这份职业就特别的能理解做服务行业的艰辛与不易，尽量让自己做到能方便他人就方便他人，在做这些小事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季羡林老师在德国留学时写的一篇文章《自己的花是让别人看的》，他说德国人养花家家户户都把花摘种在临街的窗户外面，花朵都朝外开放，屋里只能看到花的脊梁，从外面来欣赏，整条街就是一片花海，于是，文章里那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美好画面立即浮现于眼前，于是，在去取脆皮鸭的途中虽然是热气滔天，但心底却隐隐约约地感觉有片花海在荡漾，芳香且清凉…… 回到家，迅速把客厅里的空调打开，先是“咕咚！咕咚！”干掉一杯凉白开，再提高嗓门欢快的一声大吼：“老少爷们！准备开饭了哈！”然后再把脆皮鸭一一的摆到餐桌上。这时候潜伏在房间里吹空调的人们一个个的被吸引过来了。 最先出来是婆婆，她好奇地看着我变魔术似的从塑料袋子里一样样往外拿，用婆婆当时的话来形容就是：每一样都翻出了新花样，每一样都令她惊喜不已，待她看到眼花缭乱的时候，待她看得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再慢悠悠的倒上两杯可乐，又慢悠悠的满上两杯啤酒，然后缓缓地打开冰箱门、慢慢地拿出两板冰块，用镊子娴熟的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杯子里，冰块随即在杯子里面兴奋地你推我搡、尽情地跳跃翻滚。 婆婆先是无比惊讶的看着杯子，四个杯子在她的眼底调皮地吐着泡沫、翻着白眼，她好奇地端起来又怯生生地放下去，兴奋之中夹杂着惊恐，似乎杯子里漂浮着的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接着又无比惊讶的看着我，我的双手在啤酒与冰块之间不停地倒腾，她稀罕的把我从头审视到脚，羡慕之中又流露出好奇，似乎她的媳妇是来自于外星球，最喜欢看婆婆这副爱慕又欢喜的表情，只要一眼就能让我得意一整天，我在极力地克制着快要溢出来的笑容，假装着双手还在继续调制着各种饮料，其实这些冰镇的东西早已配置妥当，拖延的目的就是想多看几眼婆婆那副可爱的表情。 “你咋这么能干呢！不动锅不动灶的，就能弄出这么一桌好菜，叫人看了直流口水。”婆婆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兴奋地、重重地捶了一下我的后背。 “哈哈哈”听着婆婆急切的话语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忍不住一阵狂笑，然后喘着粗气的问婆婆：“您是不是早就想问这是个什么玩意？这玩意儿是个怎么吃法？到底要花我多少钱？” “你说是啵！可怜把我都看懵了，又不好意思舔着老脸一直问你，老年人话多了怕遭嫌弃。”婆婆笑到一边擦眼泪一边继续捶我，以示惩罚，婆婆似乎是看出了我刚才故意在她面前的装腔作势，于是，她抡起了双拳的架势似乎是要变本加厉的收拾我，我双手抱头假装惊呼求救，可惜两个观战的大男人居然没有一个配合我、向我伸出援助之手。 婆婆似乎越捶越解气，可落在我背上的拳头却越来越轻柔，而我却笑得越来越狂野，婆婆也跟着我折腾到没有力气，最后直接瘫倒在我的肩上赖着不起来。老公一边给我们递上筷子一边把我们掰开，一边不停地催促着我们：“再这样闹下去，还要不要开吃？还要不要开吃？简直就是一对活宝。”清儿就这样站在餐桌旁、杵着筷子，既不劝架也不开吃，而是一直温情脉脉地观看我们婆媳之间的战争，似乎妈妈和奶奶之间的打闹与笑声比餐桌上的美食加啤酒更能吸引他。 大家都各有所爱，他们爷俩喝冰镇的啤酒，我们婆媳喝冰镇的可乐，婆婆的牙口不太好，满口的假牙吃东西总是习惯性地抿呀抿的，所以吃得比较慢，我一边吃一边负责帮婆婆卷饼。 先摊开一张饼，再夹上一块脆皮鸭、几根黄瓜丝、大葱丝，再沾上甜酱、蒜泥，最后慢慢地卷起来，递到婆婆的手中，婆婆咬了一口、嚼了半天，说真好吃！真美味！我卷一张给婆婆吃，再卷一张给自己吃，等婆婆把手中的饼咀嚼完，我的那张也刚好吧唧结束，再继续下一轮卷，节奏把控得刚刚好，不紧也不慢，我卷得娴熟优雅，婆婆吃得满心欢喜。 婆婆吃着吃着，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她用手指着桌上那一盘盘、一碟碟小心翼翼地问我：“这些要多少钱？”我知道这是婆婆今天一直关心的核心问题，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靠劳动养活自己是他们的圣经，勤俭持家是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美德，她们从来都是不遗余力地渗透给我们，经历了物质匮乏年代的她们，真切的意识到浪费的可耻，她们总希望我们把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过好！过稳!、过顺！ 我放下筷子，心疼的看了婆婆一眼，婆婆见我没有回答，于是继续问着：“这么一大桌子，又好吃，估计要两三百吧？” “噗嗤！”听到婆婆预估的价钱我忍不住的笑喷。 “还不止两三百？”婆婆见我这表情，心里更加的没谱了，也不敢再往上估猜了，于是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我。 “你这老太太，想得可真美！两三百！我才舍得买给你吃呢！”婆婆被我这么一说，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面部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 “常言道，婆媳是天敌，别把自己的媳妇想向得这么好，这么贵的东西，我是舍不得买给你吃！” 婆婆闻听，好像又紧张了起来： “那你跟我说，到底花了多少？” 见婆婆对不清不白的价钱吃得不安心。我索性向她伸出一只手，大声地报到：“五十！”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撑开五个指头，很肯定的在她眼前左晃一下，再右晃一下，老公被我这个滑稽的动作笑到喷酒。 “不可能！上次我从杭州回来，你在什么格请我吃饭” “香妃阁！”我订正到。 “对！香妃阁，你不也说是150元，后来我听清儿说漏了嘴才知道是650元，你说吓不吓人咯，要是在过去，一餐饭就能吃掉半边的家当。”听完婆婆的话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清儿，清儿立马紧张地捂住嘴巴，神态很无辜，似乎他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被奶奶套出了答案。 “还有你那天晚上在什么朵里给我买的海苔蛋糕。” “不是什么朵，是优一朵”清儿笑着继续给他奶奶更正。 “管它什么朵，关键是太贵，你哄我说那蛋糕只要一块钱一块，结果是要6块钱一块，就那么一小小盒，算算要48元，几口就吃没了，多浪费哟！”婆婆就像是抓到了我犯罪的证据一样，得理不饶人的在老公面前咬牙切齿的告发我，件件证据确凿。 我们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婆婆是怎么知道价钱的，我看看老公又看看清儿，他们都很无辜向我摇摇头表示不是“间谍”，估计是跟我的哪个姑姐视频得到的答案。 “奶奶！我妈这次没有骗你，真只要58元，”清儿见奶奶心疼妈妈花钱，于是站起来为我作证。 “妈！雪芹说的是真的，只要58。”老公也附和着清儿为我洗清“罪名”。 婆婆这次相信了，只见笑容在她的脸上慢慢地舒展开来，于是，我们继续饭局。我一边给婆婆裹饼一边委屈的看着她：“还是相信你们老陶家的人，我呢！也终究算个外人罢了。” 婆婆差点被我的这句话笑噎住了：“家里就你不老实，老哄我，有时还连哄带骗。”我笑着一边跟婆婆揉肩一边推心置腹的跟她说到：“现在不比从前，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买点新花样给你吃呢，也是想让你尝个新鲜，你不要老是这么斤斤计较地盯着价钱问个不休，日子怎么过我们心里有数。” 婆婆听了我的一番话，她很诚恳的点了点头说：“你放心，下次不会了，你们买什么我就吃什么，不再去纠结价钱了。”我兴奋地拍了一下婆婆的肩，婆婆立马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们婆媳最终以这种默契的方式达成协议。 我们四个人举杯同饮！ 婆婆放下杯子感慨地跟清儿说：“希望你以后也娶个好老婆，有你妈妈这么细心，对待婆婆也能像你妈妈对待我这么好。”清儿听得含情脉脉，一直害羞的笑着，我听得心有乐哉，心里的成就感满满… 老公突然猛的把一杯酒抽干，接个婆婆的话茬说：“现在哪家都不愁吃不愁穿，只要您卯足劲的活，一直活到您想要看到的一切” 婆婆笑着回答：“傻孩子！哪有这么长的寿？活到我这个岁数早就知足了！” “您咋就这么容易知足呢！才80多岁呢，最少还能活个二十年，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社会的医疗条件也越来越好了，人活到一百岁不是梦。”我既是鼓励婆婆，也是安慰自己，好害怕哪一天真的失去她，好想她一直活下去，永无别离…… 婆婆突然情不自禁的抓住我的手，无比动容的说到：“真想亲眼看到你做婆婆，好想看到你做婆婆时幸福的样子，你要比我幸福千千万！” “嗯呐！”一定要比你幸福千千万，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我心里在默默地应许着婆婆，眼角却不争气的闪出了泪花。 这份真实的、发自肺腑的感动来自于慈爱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