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梁姐

妈妈，您还好吗？天堂没有脑卒中（中风）啵？您真正要注意身体哦。我的母亲诞生于一九二二年农历九月十一日，今年诞生一百周年。逝于一九九二年农历七月十六日，享年七十岁，离开我们三十年啦。其实，我的母亲是继母。我的亲生母亲在我三岁多时患肺结核在她的金色年华之时病逝了。刚刚三十岁呀！就离开了我的父亲和她不谙世事的四个儿女。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哥哥刚刚十一岁，姐姐不到七岁，我三岁多，妹妹才一岁多，没一个懂事的。听父亲说母亲出殡的那天，天气很冷。我的哥哥拖着鼻涕，冻红的手捧着母亲的遗像，姐姐缩着脖子举着灵牌，父亲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抱着妹妹，我和妹妹大声哭喊着要妈妈。此情此景，看哭了好多街上的行人，我的继母（当时还不是继母，是邻居）也躲在人群中擦拭着眼泪。母亲走后，父亲没法只好去乡下接来了我们的外婆帮助料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外婆是个慈祥的近六十岁的小脚（年幼时缠过脚）老太太。她老人家看着这几个眼泪和着鼻涕糊一脸的外孙，又想着刚逝去不久的女儿，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无以言说的痛时常涌上心头，天天以泪洗面，加之不习惯住在城里，没过多久老人家也病倒了，父亲又只好把外婆送回了乡下的家。.谢天谢地谢继母，在这个节骨眼上，有着一副菩萨心肠的继母以她黄花大闺女的身份来到了这个支离破碎嗷嗷待哺的家，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呀！一进屋就是四个小屁孩的继母。我们怯生生地看着继母，继母伸出她的双手搂住了我们。从此这个家又有了撩人的烟火味，又有了我们兄弟姐妹嬉戏打闹时发出咯咯的欢笑声。我们在继母的精心安顿下每天快快乐乐干干净净的。我记得我和妹妹经常穿着当时最时氅的白兜兜（继母手工做的。当时有钱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才穿的）上面还用彩色线绣着一个小动物，我的白兜兜上是绣的蓝色的小鸭子。哥哥要上初中啦，穿上继母给他做的白衬衣好精神。最高兴的是我们又有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们兄弟姐妹六人从小就像一个娘生的，大的领着小的一起游戏一起长大。至今虽各自有了家庭但彼此间互相关心，互相帮衬，每逢大事，喜事，过年过节都欢聚在一起拉拉家常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九一年三月的一天，辛劳了大半辈子的继母突然病倒了，还是最严重的脑卒中（中风）。可怜的继母因脑子管说话的神经被压迫致失语，从此再没说出一句话，再没下床走过一步路。继母病重住院期间，我们兄弟姐妹轮班照顾着妈。好几次半夜我实在有些困了，就挤在妈的病床上小睡一会，突然母亲尿床了（大小便失禁）尿湿了自己的衣裤还尿湿了我的一身，这种情况我们兄弟姐妹谁都遇到过，但谁都没埋怨过妈半句，妈是病人呀！妈痛苦着咧！每次都是协同护士帮妈换洗干净。而自己却穿着尿臭味的湿衣裤待下一个接班了再回家换洗。只比继母小十六岁的哥哥，只会教书，不会干活，但也尽力地学会照顾妈，妈前妈后地:忙着，生怕有什么闪失。同室病友知道我们是继子女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这有什么可赞的呢？这是我们理所应该做的哦。一九九二年农历七月十六日，刻骨铭心的日子，妈拗不过病魔，走了。我们的心好痛好痛，觉得欠妈好多好多，真正领会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伤心和无奈。三十年了，妈，您的音容笑貌永远在我们心里，您对我们的大爱，无私的付出永远在我们心里，您的高尚品德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安息吧，妈，不打扰您啦。母亲轶事二、三母亲对我们的教育和要求十分严励。记得大概五、六岁时，我在街口的一棵大树下捡到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满心欢喜地跑回家，大声喊“妈妈，我捡到了一个宝贝。妈看都没看一眼就说“哪里捡的就放到哪里去，外面的东两不准捡回来。”然后拉着我的手出了门，硬是看着我把捡来的宝贝重新放在那棵大树下。（长大后才晓得是个针顶，做针线活时戴在手指上。） 最有趣的是，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会买些小点心招待。这时妈一个眼神我们一个个全溜出去了，客人走后，我们迫不及待地一个个全溜了回来，喉咙里都伸出手来了。这时妈就把剩下的给我们六个分了。妈跟我们说过不准看着客人吃东西，尤其不准在外面看别人吃东西，看到别人吃东西时，要赶紧走开。 母亲从不占别人一点点小便宜，事事都愿意自己吃点亏。小时候，日子都过得很艰难，邻里间借钱借米甚至借盐是常事。有一次母亲借了隔壁邻居一碗饭，还的时候，那只碗实在是装不下了，母亲还在死劲装，硬是借一碗还两碗了，我不理解地看着妈。妈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多还点没关系的。还有一次，妈借了别人一只黑乎乎的饭锅用了一下，用完后妈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将黑乎乎的锅擦得锃光瓦亮，还给人家时又让人家给退了回来以为是换错了，母亲只是笑了笑。这样一些事情对于母亲来说真是数不胜数……母亲的口头禅吃不穷，用不穷，盘算不好一世穷笑烂不笑补，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大吃犹如小赌细来偷针，长大偷金，从小手脚就要干净。没有累死人，只有懒死人。不要困懒觉，三早当一工。……谨以此文献给在天堂的父母亲女儿满生写于母亲诞生百年之际二O二二年七月二十日 我的继母我的父亲 我妹仨和母亲 我们六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