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美文荟萃 72

蚂蚁牙黑

作者简介 张峰，男，造纸8601，运城临猗人，现供职于临猗县市场监管局，常用网名云梦居士、静庐主人。 本辑目录 1.八千岁与八舅太爷2.文学的宿命 （本辑图片由作者本人提供） 八千岁与八舅太爷 2018-04-18 汪曾祺的短篇小说是当代中国最经典的怀旧文学。所谓最经典，就是具有不可企及难以超越的高度，他的文字一点也不张扬，如一股清流缓缓流淌，所过之处，温润，芬芳；所谓怀旧，就是对一个已经不复存在的时代里曾经的美好的怀恋，关乎人性的，关乎传统文化的，关乎历史的，关乎民俗风情的，像一张张旧照片，不可复制的沧桑，渐行渐远的忧伤。 今天读他的《八千岁》，快笔素描般刻画了中国传统农耕时代里几个典型的人物形象，传神出彩。 八千岁是一家米店的老板，靠着精明勤苦省吃俭用积累了一份不错的家业，正陶醉着呢，奈何就遇上了兵荒马乱的年月，更遇上了前来保境安民的不讲理的驻军八舅太爷，被硬生生地宰了一刀，因为八舅太爷“平生最恨俭省的人，这种人都该杀”，这个吝啬成性的富户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一块肥肉。这俩南方的“八”姓客，倒是应了北方的一句俗语：你就攒吧，攒吧，老鼠给猫攒食哩。我们这里的土话用“八点”来骂人脑子不够数，不曾考究汪老先生的南方方言里的“八”到底是何内涵，但偏偏加在了这俩人的头上，千岁犯上了太岁，两八都是能耐人，抠门有钱的遇上泼皮有枪的，此八就被彼八宰了八百块大洋，办了个风光的满汉全席，还给相好的置办了一身好行头，省吃省穿的人，被人捏着鼻子喝醋，看人家用他从牙缝里从身板上省出来的银子大吃大穿了一回，可谓八到了高潮。 至于善做骡马生意的宋侉子，任性精明，快活风流，也被八舅太爷敲了一笔竹杠，至于原因嘛，汪老先生说是因为这兵痞子的踏雪乌骓坐骑，想必还有因为曾睡过八舅太爷正在睡着的女人吧，总之，有枪杆子的腰杆子自然也硬，历来如此，枪就是不讲理的资本，小民百姓嘛，他是刀俎，你是鱼肉，没的说。他与八千岁挨宰后，相互劝慰时就有了共同的说辞：是儿不死，是财不散。……看开一点，破财免灾……典型的中国式智慧！ 那个继承母业做皮肉生意的虞小兰，先是和宋侉子如胶似漆，后又与八舅太爷柔情蜜意，一副好皮囊，万千露水郎，这是无论在哪个朝代里都会有的角色，有钱有势者的下酒菜而已，汪老先生竟用了龚自珍的诗句“牡丹绝色三春暖，岂是梅花处士妻”来形容她，同情之外，幽了个默！ 会做满汉全席的赵厨房和专做草炉烧饼的烧饼店是万万少不了的，民以食为天，但挨过刀子的八千岁终于想开了，不再只吃草炉烧饼了，竟然会大声说：“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标配的蓝色土布二马裾也换成了时兴的阴丹士林长袍，最主要的是，店铺里的竖匾上亲笔写上去的“僧道无缘”与“概不做保”的字条被他亲手刮掉了，或许就在刮掉的那一刻，他已不再是被金钱奴役着的骡马，这岂不是因祸得福？！ 人性，原本是可以向善的！ 哦，还得说几句八舅太爷，这种货色，谁能说是脑子不够用呢，生逢乱世，这种人就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一个拉洋车的转眼就成了拉队伍的，吹胡子瞪眼耍足了威风，时势造英雄，狗肉上席面，一下子就成了百姓的太爷，八舅这样的称呼却让人费解，舅舅怎么会胡搅蛮缠不讲理呢？高邮人怎么会对舅舅有如此不近情理的偏见呢？在北方人的观念里，舅舅代表的是权威，家里有难决断的事，请舅舅来，无不迎刃而解。南北差异真是太大了！汪老先生用了不少的笔墨来写这位，是对时代背景的交代，只陈述不褒贬，耐人寻味哦…… 简简单单的故事，干干净净的叙述，没有任何多余的枝枝蔓蔓，清爽麻利却余味无穷，凝炼的笔法，是汪曾祺短篇小说的最大特点。 好的厨师不见得使用太多的食材，巧搭配会调味才是真功夫。作家也是这样。 来碗三鲜面—— 文学的宿命 2022-07-10 文学即人学，故对人生终极问题的探讨，不仅仅是哲学的任务，也是文学的归宿。 莫言的《生死疲劳》（西门闹）、余华的《活着》（富贵）皆是如此，作者让一位长寿的人（畜）经历人间的种种苦难，直面人的尊严与命运，洞察生命的意义（或无意义），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布恩迪亚家族那些无视时间的老人们即是如此。这是中国当代作家的觉醒，是人文精神的复苏，虽然还睡眼惺忪。 中国作家在激情中驻留太久，形成一种革命式的文风，且一风独大，排斥其他，有违“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艺方针。文学的时代特征有其特定的时代意义，比如文学要服务于政治，服务于大局等等，这种时代烙印起到过积极的作用，但由于其禁锢的特性，于文学艺术的进步上，却可能成为烙伤。 所有的觉醒，都经历过压制与被压制的苦苦缠斗，春天的气息，皆出自严冬的冰霜。中国当代作家的艺术觉醒，虽然艰辛，却富有成效，涌现出一批有思想有担当的作家，文学的百花园里，终于看到了争奇斗艳的景象，让人欣慰。 人怕出名猪怕壮，莫言获诺奖后就没消停过，好在艺术的成就如熊熊火炬，几口口水也喷不灭。最近有个叫司马南的网络喷子，就因为莫言不唱赞歌而对莫言的写作态度横加指责，还有大量的粉丝给予响应，让人深感乌合之众的可怕！一个不懂文学的人在文学大家面前肆意地指手画脚已然可笑，却有一大群人不问青红皂白跟着起哄，群情激奋，声浪高涨，细思极恐！故欣慰之际，又不免为刚觉醒的文学担忧。文学的觉醒，实在不易。 若把优秀的文学作品比作人文思想的云彩，云彩迟早会随着作者的成长而增重，这个增重的过程即是作者独立思考不断深入的过程，从文学史上可以看出，人文思想的云彩终会因过重而下成了雨，掉进哲学的泥沼里，文学的宿命如此。 文学如梦，梦醒即散！许多诗人和小说家的自杀，是由于梦太深了，形成了梦魇，无法自救，并淹毙于梦魇。文学所有意义，在于唤醒沉睡的人，你可以爱文学，而文学却不是用来爱的，奈何他们却爱得太深，爱到了以身殉道的程度，幸哉？不幸哉？诚不知如何说起！ 佛说：生死疲劳，由贪欲起，少欲无为，身心自在！一部分聪明的文学人在现实与哲思的冲撞中，不堪忍受灵魂撕裂的痛苦，开启了自我救赎之路，比如凭借世俗或宗教的力量从哲学的泥沼中爬了上来，惊魂未定间，逃离了文学魔咒的他们看到了文学的死亡如烟花般绚烂。 以上所说，自然不包括那些酣睡与装睡中的伪文学人，他们披着文学的霓裳起舞，却不知文学为何物，这类人，若强要与艺术沾边，大概可归入行为艺术的范畴，聚到一起，就成为杀伤力极强的乌合之众，莫非文学，也到了末法时代！因为这群人的存在，文学，需要作真伪的鉴别。 ——静庐呓语0710 小诗短文感悟生活字里行间同窗情深不论水平高低唯求真情实感欢迎文字交流邮箱 836339064@qq.com微信号armomra 为便于校友阅览，《同窗美文荟萃》所有收录文稿均在标注有个性签名“小马如风心飞扬”之美篇账号“蚂蚁牙黑”的作品集“同窗美文”中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