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姚晓艳</p><p class="ql-block">图片：致谢百度网络原创者</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我和二姐，哥哥，最爱挤在一张床上。</p><p class="ql-block"> 这应该算我妈妈的婚床吧：床下有个榻榻米，可以脚踩着上床；床外有雕花床板围着，大概近一米高，四周有高高的雕花木柱；床的蚊帐内另有木线条格板卡着蚊帐；在最里面，还有一个木板横跨床的两边；两边边上分别有一个抽屉，稳稳地跨坐在木线格板上！</p><p class="ql-block"> 两个抽屉里装满了雪梨橘子或苹果，这是大姐的朋友每次来给我这个小可爱带来的！</p><p class="ql-block"> 我全然不知哥哥二姐每晚挤在这张床上，争着给我讲故事，是醉翁之意不在讲，在乎抽屉里的美食也！</p> <p class="ql-block"> 每每吃完晚饭，我照例躺在长条桌上看着星星唱歌；哥哥在一旁玩瓶子里的水吹肥皀泡；二姐懂事地跟着妈妈在中堂拣茶碗，洗干净收拢在天井边的水泥台上；爸爸照例戴着那副八百度的眼镜在床上看书……</p><p class="ql-block"> 待大家洗漱完毕，二姐哥哥就和我挤在一床：</p><p class="ql-block"> “小妹，今晚我们来讲故事！”</p><p class="ql-block"> “讲什么？”</p><p class="ql-block"> “熊家婆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又是它，我都听够了！”</p><p class="ql-block"> “不一样，昨晚熊家婆的尾巴拂在凳子上，今晚会拂在米缸里！”</p><p class="ql-block"> “喔！”</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又上当受骗，睁大眼睛听着哥姐讲那永不变更的熊家婆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有时哥姐讲得太敷衍，我会立马举手打断：这里不是这样的，是熊家婆装着外婆的声音在叫门！</p><p class="ql-block"> 哥姐相视一笑：哦，是这样的，是熊家婆装着外婆的声音在骗孩子开门！</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然后话锋一转：小妹，你看我们口都讲干了，拿水果出来吃吧！</p><p class="ql-block"> 我一想：是喔，哥姐每晚都讲故事给我听，他们百讲不累；我百听不厌！</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确很辛苦，于是我像小管家一样，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姐一颗，哥一颗，我一颗，天天快乐又多多！</p> <p class="ql-block"> 有时，我眼见抽屉里的水果日渐稀少，也会提出抗议：不行，水果不多了，我不够吃了！</p><p class="ql-block"> 哥哥义正辞严：小妹，你怎么吃独食呢？还有昨晚你睡觉，从床的这头折腾到那头，最后我睡醒，你脚丫子居然在我嘴上，喔，好臭，好恶心！</p><p class="ql-block"> 喔，哥哥，对不起，我怎么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呢？</p><p class="ql-block"> 二姐伤心欲绝：小妹，你转到床这头来睡不打紧，半夜你做梦，不住地说“打死你”，一拳擂到我的胸口上，把我痛得跳起来！喔，好痛，好伤心！</p><p class="ql-block"> 唉，二姐，对不起，我怎么觉得自己恶贯满盈呢？</p> <p class="ql-block"> 于是，在无比的羞愧和内疚中，我又乖乖地献出水果，还要关心哥姐高兴没有！</p><p class="ql-block"> 可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哥姐挤眉弄眼的窃喜状呢？</p><p class="ql-block"> 可当我盯着他俩时，哥姐的表情又比变脸还快地呈悲痛状一一水果有那么难吃吗？</p> <p class="ql-block"> 大姐一个月回来一趟，每月的工资十八元，照例交给爸妈十三元。然后每次都会带一兜水果，给两个抽屉补充供给，塞得满满的，于是熊家婆的故事又开始在夜晚的蚊帐里响起……</p><p class="ql-block"> 之后哥姐照样“攻城掠地”；而我照样缴枪不杀，乖乖割让“城邑疆土”！</p> <p class="ql-block"> 后来还是爸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俩每晚讲熊家婆的故事，我们都听够了，唬你小妹小是不是，能不能换点别的？</p> <p class="ql-block"> 哥姐这才端正态度，认真地对待讲故事这份严肃而神圣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于是《格林童话》开讲了；</p><p class="ql-block"> 《 安徒生童话》开讲了；</p><p class="ql-block"> 《半夜鸡叫》开讲了；</p><p class="ql-block"> 巜一千零一夜》开讲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听的故事越来越多，哥姐吃的水果也越来越多！</p> <p class="ql-block"> 哥姐醉翁之意不在讲，在乎尝水果的滋味也；</p><p class="ql-block"> 而我醉翁之意不在听，在乎品人物悲欢的享受也！</p><p class="ql-block"> 我们各得其所，相安无事地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光！</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哥姐不再讲故事，我也不再听故事！</p> <p class="ql-block"> 后来我们都学会自己看书：爸爸在床上看书，我在书桌旁看书，和爸爸共享一盏煤油灯，赏书里的悲欢离合；哥和姐就着窗台上的一盏煤油灯，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品人间的爱恨情仇……</p> <p class="ql-block">后记：如今，那段听故事的难忘岁月已渐行渐远，不知二姐和哥哥回忆起那段“骗吃骗喝”的日子是否会哑然失笑，回味无穷？反正我是津津乐道，忍俊不禁的！</p><p class="ql-block"> 在物质匮乏的艰难的岁月里，谁能阻止快乐萌芽的破土而出？</p><p class="ql-block"> 醉翁之意不在讲，醉翁之意不在听，在乎讲听的快乐过程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