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蒲湾（扫村之蒲湾初印象）

麦子

莲花在扫村队里吆喝了一声：傍晚去大美泊于家的吱一声！只有平安匆忙回了句：要上班啊，没时间。于是这次扫村只有两名成员：莲花和麦子。

开往莲花故乡-泊于家镇蒲湾村的公路如河流奔往盛夏，寂静的公路在两岸的碧翠间向远伸延。车窗外时而是枝挺荫浓的行道树，时而是绿野间的明亮河泊，时而有红瓦的小村庄，时而是高天下的苍山和野坡顶。莲花和麦子大敞着车窗子，大口哈着风，大声地感叹着：真美啊，出来见见田野就开心啊！这世上就这样，有人爱高楼，有人爱土沟，只要爱高楼的别污渍土沟，爱土沟的也没必要排斥高楼，各生欢喜，就很好。

经过泊于家水库继续往北路两边是一片片黑松林。莲花说这原是海边三千亩的松树林子，是她老爷那一辈人为防风固沙种下的，现在因为搞建设、修路、拆迁，已经缩小了一大半。松林间的黄泥小路因为下过雨，有些泥泞，车子两腮挨着路边的商陆、小榆树、桑树的枝叶，叶丛渐次打开，路蜿蜒在深林中，象沉浸在小红帽的的森林冒险里。穿出林子小路两边是果园子和菜园子。很显然，这片地被推土机推挖过，有人为的土堆高坡和坑洼低势，雨水汪满了果园边的沟渠，莲花找不到进她哥哥园子的路了，只好现场连线，视频指挥，才发现深茂的草丛里、黄浊的水沟上搭了四个石板，从这石板上进去便是无花果园。

雨后未晴的天没有风，闷热，幸好园里的草不深，显然是主人打理过，旁边那家也不知是懒还是没时间，乱草飞蓬的一大片，一溜儿无花果树淹没在草丛间。本来两人对采摘成果不报幻想，毕竟刚下过大雨，无花果最受不了雨，再就是春果本身就不如秋果甜，而哥哥因为照顾老人对果树疏于管理，果子有没有是没报指望的。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报指望的，反而给你意外的惊喜。两排无花果树上结满果子，哪怕被雨打淋，果子笑咧了口子，依然甜得蜜嘴！这两人立马儿红了眼，刚有些发软的果子根本看不上了，专挑熟透的、外皮有裂纹（戏称妊娠纹）、越靠近头部越发黑的那种果子摘，这种果子最甜，也深受鸟的青睐，往往是迎着日头往枝上看，两颗完美的熟果子，转过来一看，另一半早被鸟们掏空了，太缺鸟德了！两人带的中看不中用的小篓子根本不装多少东西，莲花把她洗衣服用的大篮子也倒出来，又摘了半大篮子，嘴里还嘟囔着：留点儿留点儿，俺嫂周末还得来呢。手却很忠实地麻利儿摘着。也不知吃了多少，肚子撑得鼓鼓的，手被无花果的白汁粘在一起，莲花说：去河里洗洗吧，看看我们村的河。麦子说：哪有河，远不远？莲花手一指，路左就是。

远远地闻听到如暴雨般的水声，一条魂牵梦绕的大河如画卷般缓缓展开黄泥小路尽头。河面极宽坦，极目远岸，绿荫重重，广而深的水自南向北浩浩而来。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田野绿两岸，而莲花的蒲湾 村就在岸边住。两岸蒲草芦苇一望无际，白鹭和海鸥喜欢在下游的浊浪间觅食、低飞，黑水鸭则在上游沉静深邃的平阔水面漂浮着。麦子和莲花不禁狂喜，在细密的水雾里大声叫喊，其实想吟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或者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当然最后只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啊，太美啦！”莲花举起手机拍照，麦子甩掉鞋子，赤脚去撩水，横截大河的路被雨后迅猛的河水冲垮了一段，水平滑地流向窄深的河道，形成深不可测的漩涡，被路基阻挡后激怒，回旋冲击成一排排扇面形的浪花。浪花释放着快乐，大声喧哗着。莲花的蒲湾村正因这条河而得名，她小时候村里一千多户，十二个生产队。这条河两岸都是村子的耕地，村子滨河近海，有自己的海区和渔队，小时候的莲花吃遍河鲜海鲜，鱼籽、对虾都吃腻了。童年时，她总爱和小伙伴在这条河里游泳、捉鱼虾、在芦苇荡里掏水鸟蛋，顺流而下到入海口的浅滩处挖蛤、照螃蟹，她说那时真快乐，河里海里的鱼虾蟹都非常多，甚至临下锅时现来挖都来得及。现在只能在这条河边感慨回忆了，因为村子要拆迁，在村边突兀地立着几排赭红的小高层楼房，那是他们即将搬进去的新家、新小区，旧村也完全变了样子，村子中间和周围修筑四通八达的柏油公路，公路两侧的耕地植了草皮，种上各种各样的绿化树和花，松林砍掉一部分，挖了不少坑，坑里堆着乱石头，可能正准备造景吧。

四十年间已是沧海桑田，世界变化太快了，快得大家反应不过来。莲花和麦子感叹着往回走，田间土堆高处站着一头黄牛，一直昂头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开车走过老蒲湾村，那些有些年头的老房子安静地卧在路两边，房前的大树浓荫蔽日，一池荷花半开在塘中，村子的岁月总显得那么悠长闲静，可惜来不及下车拍照浪一浪了，两人离开了大美泊于家，离开了蒲湾村，相约二度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