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正常的城市,一般在清晨六点醒来,万家灯火亮起,小区里孩子们呼喊着一起上学的声音,系着红领巾在路上睡眼朦胧的孩子脸庞,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从东边泛着晶莹红色光晕的日出......一个又一个平常而无波澜的日子,对这个小城来说普通而平常的日子。对大多数高中老师而言,正常的生活一般是跟这座小城一同醒来,在清晨六点多等待着教室里第一个面孔的出现,直到最后一个面孔填满教室最后一个空座。 这一天里,或者说在生命的大多数时间里,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场所都在同一个地方——三尺讲台,但是前一天他们的准备却又完全不同。有的纠结于如何将《红楼梦》里的爱情婉转的讲给十五六岁的灵魂时,一些却在考虑如何让他们理解函数的极值,甚至地球的圈层结构,或者一般将来时与一般现在时如何区分……一个教师最精彩高光的时刻永远是在讲台上的那一刻,而为了那一刻,他们从小就开始累积,从小读过的书籍,感受到的风土人情,在漫长的人生里的一切成功或者经验,都似乎在为在讲台输出的那一刻而做准备。输出的不仅仅是知识,还有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里,如何自处,如何成为这个世界上满怀真诚活着的人。漫长的学期结束,最后他们会迎来假期。也许不那么充盈,但总有一段时间可以完完全全的做自己,只经营自己的人生,甚至只是颓丧,把时间分给朝霞和日暮,分给夏花冬雪,完完全全只在乎自我生活的浪漫。 <p class="ql-block"> 可是一座生病的城市,突然陷入了经久的沉默,再也不见车水马龙,灯火阑珊。那些在课堂上经常拿来计算的数字,这个时候变成了城市的危机系数,病例的数字渐渐的增加,轨迹范围逐渐的变大,开着的店铺越来越少,直到所有的街道,在夜灯下伴着夏夜的风,兀自看着救护车疾驰而过,警车的喇叭声用最大的音量向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传递一个讯息:病毒的感染性越来越强了,形势越来越严峻了……</p> 工作群表格里的名字赫然在目:广河中学疫情防控组专班组成员名单,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只是他们不再能度过一个平常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假期了;他们给家人许诺的陪伴不能兑现了。直到晚一点,群里发来了照片,两个同事穿着大大的防护服,又因为是站的远一些的缘故离,我觉得他们很小很小,但脸上的笑容仍然依稀可见。这样的照片越来越多,照片里的面孔也越来越多。平常穿着便服的时候他们在课堂上是育人者的身份,在办公室里是谈笑风生的同事,但突然以穿着防护服以逆行者的身份出现,那面容又庄严了几分,背影又伟岸了几分。 某某班级课堂纪律良好,某某班主任跟班认真负责再也不是这个群里的重点消息了,各种形式的统计表,各种防疫注意事项的文章链接,每天确诊者的增长数据、行动轨迹连二连三的出现在聊天窗口,我似乎阴雨天气里察觉出一丝温暖,在这死寂里看到了光亮。晚上九点半群里抛出志愿者报名接龙的信息,我本以为自己在较早报名的人员之列,翻开链接,却发现早有无畏者的名字赫然在列,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再翻开,序列越来越长,熟悉的名字越来越多,我才惊觉,原来他们的战场,并不仅仅是在那三尺讲台上。朋友圈里是他们穿着防护服比着大拇指的照片,文案是“我们不止是单纯的教书匠,更是有着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民教师。”我心想,你们还是最可爱的人。 统计住校教师的时候,大多数的备注里都写着“疫情防控值班”。大多数时候,令人动容的往往不是文字本身,而是文字背后的温暖:照片上,他们有人蹲在防疫帐篷里吃饭,有人排队在学校门口做核酸,有人拎着物资迈向重风险区……是的,这些教书匠都知道,正常的、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假期是不会有了,但为了大多数人的浪漫与自由,他们依然选择了再一次出发。在这个世界上,在哪里并不重要,用什么方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民族,为这个小城,为生我育我的故土聚起自己的火炬,发出自己的光亮。他们永远可以从没路的地方踏出一条路,从只有荆棘的地方开辟出一条路。 大抵这灾难也是考验,我们推开沉重和阴暗云翳,便能看见其后的光亮。鲁迅先生有言:以前早有路了,以后也该永远有路。广中人从一开始,就踩出了广中人的一条路,在今天,在明天,用永久的未来,他们依然能够、永远能够踩出更广阔的道路。 我似乎是极平凡又无能的,晚上我问同事,我能做些什么呢?他说居家隔离,做好防护就是我们大多数人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他说,做你擅长的,以笔为枪,记下你身边的抗疫故事。可是,灾难太深重了,而我的笔力过于轻巧,描绘不出十之一二;逆行者太伟大了,而我的见识又过于浅薄,我所能表现,不过千分之一尔。 笔停了,听着窗外的雨声,我已经看到了雨过天晴的一天,教室里书声琅琅,青春和生命的热浪扑面而来。而我们,依旧延续着自己的使命。因为许多的光亮聚集到一起,是永远能够冲破黑暗的。 甘肃加油,广河加油,广中加油!<br><br><br> 作者:马芳 诵读: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