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姐妹》（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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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的夏天特别热，而中国上空的战备空气更是异乎的热，而且热得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

此时虽然教材编写还未全部完成，但课本封面校样已经出来了，封面上几个戴着红卫兵袖章的小将，一手举着红宝书，另一只大手揪着几个高鼻子的洋人，封面上标题为，彻底埋葬帝修反！

若真打起仗来比拼的是硬实力。这一点董岷山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不要说整个中学教材编写组，就是在江州市的所有中学里，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也是屈指可数。

1952年，也是这个时候，20出头的董岷山随部队跨过鸭绿江，到达元山港指定的集结区域。随后，董岷山参加了入朝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攻坚战，部队一举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占领了537高地主峰。代理排长董岷山带领全排战士冒着敌人的炮火，出色地完成了阻击任务，荣立三等功。

虽然董岷山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令年轻教师曹方刮目相看，肃然起敬。其实，董岷山是个很低调也很务实的人，从不显摆自己的过去，学军中学里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光荣历史。

董岷山的一席话让曹方的心里涌起了激情，说，要是真打仗，我们年轻人肯定挺身而出，老同志，放心吧。

听到曹方的话，董岷山有些激动起来，他猛地转过身来说，要是苏修胆敢侵犯我们的每一寸土地，要是国家还需要我们这样的老兵，我依然会像年轻时那样，义无反顾地扛起枪，踏上保家卫国的战场。那时，在淑珍和曹方的眼里，董岷山依然是一个不老的血性男人。

下午3时许，天空中突然响起了防空警报。一会儿，大楼里开始有人向外跑去，董岷山竖起耳朵听了听，又继续埋头手上的事，根本不以为然。曹方跑到门口看见董岷山还无动于衷，赶紧折回来催促董岷山，说，这是政治任务，必须马上撤离。董岷山这才不得已起来，跟着曹方向防空洞走去。

保塔山下的防空洞，是当时学军中学的全体师生，还有附近工厂的工人、居民和解放军战士共同劳动的成果。此洞宽不过三米，洞口狭小，里面却很深很大。

当淑珍随着人们跑到防空洞时，只见里面黑压压的挤满了人群。由于洞内潮湿，光线较暗，所以人们都希望待在洞口。

也许人们不会想到，60年代末人们付出了很多汗水的防空备战成果竟然在80年代成了职工俱乐部，如今酣歌妙舞，香风弥漫。歌舞厅里旋转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咖啡厅里正放着悠扬的琴声，少男少女们在一个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旱冰场尽兴。这里已经成了人们享受生活、休闲纳凉的好去处。

那天， 在拥挤的防空洞，淑珍意外地在人群里看见了关长春。她向他挥挥手，关长春在洞口也看见了淑珍。警报响时，关长春正带领民警们在组织附近的居民进行实地演练。

警报解除后，关长春在洞口等着淑珍。他告诉淑珍，那天梁振新来了电话，因为没联系到你，所以就打我这儿了。

哦。淑珍朝关长春看了一眼。

关长春继续说，他也没特别的事儿，主要还是关心你和孩子生活怎样？对了，他还问起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吧？

还行吧。 他现在好吧？淑珍说。

好，好，忙得很。

他没说些别的？

说了……他一切都好，请你们不要挂念。最后还说，要我多关心国家大事，多看看《人民日报》。

多看看《人民日报》？

是啊，我每天都认真学习的。

喔。淑珍心里在想，他为什么会要他看《人民日报》。

其实，关长春没有对淑珍说实话。

前几天，粱振新来到江州西山宾馆开会，这是省政府的内部宾馆。开会结束后粱振新在宾馆约见了他，当天就回去了。关长春走时却意外地发现几个服务员正在卸会议横幅，横幅上露出这么几个字：………核工业会议。关长春一愣，他似乎猜出了几分。此时，他已明白梁振新关照他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来过这里，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们见过。至于请托他办的事当然乜仅限于他们两人之间。

其实，粱振新最后一句原话是这样的，现在你也是一个单位的领导了，要多学习，多关注国家大事，多看看《人民日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