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i>作者按:</i></b></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8px;"> 此文写于1988年,偶尔重读,觉得有些意思,故编入美篇再现。</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人两手,千人千口。偌大的花花世界倘要找两个口味上绝对一致的人,其难度恐怕比夺取38届西柏林“金熊”奖有过之而不及。电影《红高粱》扛回“金熊”这是事实,而观众对电影《红高粱》地褒贬不一,却也是事实。</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洋专家们如何衡量《红高粱》是他们的事情。不过,历史上中国电影夺“金熊”恐怕这还是第一次,因此从某个角度不能不说《红高粱》在国际影坛给中国争得了一席之地。洋专家们的口味基本是一致的,而中国的男女老少却吵得分不清南北西东。有的说《红高粱》受十九世纪德国尼采非理性主意思潮神话式地嬗变,于是性冲动高粱地里交欢吃虱子喝酒酒缸里撒尿均显得合情合理;有的说现在的电影应纯商业化为挣钱为刺激为娱乐,因此大裤裆里掏虱子吃、沙土地里刮旋风般地抬轿子、发疯似地踩倒老百姓活命的红高粱当交欢时的褥子、丑眉八怪穿裤衩子吼酒歌很有情趣;有的说《红高粱》红了个屁,所有情节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愚昧落后野蛮无知,丢尽了中国人的脸应改片名叫《绿高粱》;有的说中国老百姓封闭僵化水平低,欣赏不了艺术价值瞎吵吵乱嚷嚷花钱图饱眼福炸完小日本的汽车算拉倒。因此上看《红高粱》有乐的有恼的有赞的有反的有骂的有叫的不一而足,要不怎说一人两手,千人千口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尽管笔者现在在企业当职工一般不再去高粱地,但儿时少年时乃至青年时高粱地里干活儿的事还是有着深刻地记忆。当听见“我爷爷”高粱地里吼着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便使我想起了少年时听年轻的后生们在高粱地里吼“正月里来正,二月里来硬,月子里的娃娃害牙疼”,这无从考证的粗犷浑厚有力沙哑的野调,婆姨们撇着嘴,说后生们是“茭子地里饿吼”。当时我并不理解,现在听“我爷爷”高粱地里难听死的“饿吼”,这才有些开窍;当看见“烧锅”里的汉子们在家中用手在大裤裆里掏虱子 ,这使我联想起了若干年前农村的田地里,就着大春天暖暖的阳光光着膀子反抓棉袄挤虱子的情景;下穿大裤裆棉裤上身光脊背的年月;性冲动庄稼地里(不一定非在高粱地)交欢的事儿,在过去在现在在往后仍可能时有发生。《红高粱》不能说是空中楼阁瞎编捏造,影片中视野开阔艺术上洋为中用以影像为主改变过去电影唠唠叨叨,用合乎电影艺术规律的方式拍摄片子揭示生活内涵, 应该说:这是不可低估的一大进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但是从古到今我没听任何人说过人身上的寄生虫虱子可以吃,“烧锅”里做酒的汉子们从大裤裆里掏虱子往嘴里送应该说是编导们的一大败笔,中国人在过去再饥饿只听说吃树皮吃草根吃观音土,《红高粱》这一着大伤了部分不谙艺术的中国人的心。“我爷爷”喝醉酒哪方便不好,偏要当众人大睁着的眼往酒缸里撒尿?看完电影回家端起酒杯心里就起疑心:“十八里红”如若是靠泡尿能“红”起来,大批量生产就得成桶成桶的人尿往酒里掺。“我奶奶”她爹朝着他闺女喊“我和你娘……”如何如何难,片中人物情态丑陋赤膊无发喝酒打架近乎疯狂地肆无忌惮地往高粱地里拖女人,愚昧无知落后野蛮淫秽全在那块长方形的白布上出现。羞愧!苦涩!苍白!悲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呵,红——高粱?绿——高粱?……</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8px;"> (选自陶然文集【十言八拍】之《籍文远杂文选集》。本文曾刊发于《晋中电影》1988年7月号;《太谷报》1988年8月4日第4版。)</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