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传古风——邓拓捐赠古代绘画精品展（上）

钟亚琴

“心爱斯文非爱宝，身为物主不为奴。人民艺术新天地，展望方来万里途。”

邓拓先生曾以这样的诗句表达了其对于中国艺术珍品和文化精神的保护、传承、弘扬与期许。1964年，正是秉持这一理念，他将个人收藏的140余件（套）中国古代绘画作品全部捐赠给国家，由中国美术馆珍藏，使这些艺术珍品成为泽被后世的公共文化财富。

我曾在“向捐赠者致敬”展中，看到偌大的中央展厅全部呈现邓拓先生捐赠的珍贵书画，由此受到震撼和感动。今日再次来观看专展特展，会有更多珍藏呈现，更是说不出的激动。先生的无私奉献，值得我辈一看再看。

天出奇的好，走上美术馆台阶，无意间回头看向天空，恰似凤凰于飞。

今年是邓拓诞辰110周年，中国美术馆深入挖掘了这批捐赠作品中的“竹石”意象，分“潇潇竹、磊磊石”“移生动质寓兴意”“澄怀观道寄畅游”三大板块，展现中国传统花鸟画和山水画的艺术特点与内在精神。并首次展出了由邓拓家属提供的珍贵照片、文献、书籍等，彰显了邓拓的雅趣风骨。

据说，东坡先生的画作传世有两幅，一幅是《枯木怪石图》，另一幅就是《潇湘竹石图》，前者在抗战时流入日本，后者由邓拓先生捐赠，现藏于中国美术馆。就是正在展出的这幅。

图中近处，有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大石左右各有墨竹伸出，细加观察，会发现墨竹与大石的关系有点不寻常，墨竹是在大石的压迫下“顽强”生长出来的。大石左边的小石衬托出大石之巨，进而也说明了竹子生命力之旺盛。考虑到苏东坡的政治境遇，我们不难明白竹石所表达的主题。

如果只有竹石，这幅画在意境上是有点单薄的。再往远处看，中景有左右两条江渚（左长右短）伸进水面；远景是隐约的江岸，左边江岸稍近，雾霭之中露出一片树影，右边江岸更远，只能看到一条线，从右向左延伸不长一段，就消失在深远的空间。竹石遮挡了视线，使我们看不到江水尽头，从而留给想象无尽空间。有了开阔、无尽江水做背景，我们面前的竹石尽管主题突出，却也诗意弥漫起来。

竹石身后的江水，有人认为就是潇水、湘江，二者在此合流，遥接洞庭。不过，只把潇湘认作地理上的潇水、湘江，还不足以理解画意。实际上，“潇湘”在古代诗画中，还是特别的文化意象。“潇湘”远离政治中心，是中国古代文人的精神流放地，承载着贬谪文人悲情与自由的丰富想象。因此，以潇湘之水作为竹石的背景，等于将励志主题置入烟雨迷蒙的内心世界，从而使画境超越具体所指，升华出了只可意会而难以言说的人生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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