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蝉鸣半夏</p><p class="ql-block">文 / 胡瑜琤(湖南永州)</p><p class="ql-block">每天早上去商场,在建行门前的十字路口等灯过马路时,都要接受一阵蝉鸣的洗礼。这震耳欲聋的蝉声使我想起诗人南蛮先生的《唐家岭听蝉》:那蝉声像季节的礼炮/像生命的唢呐/淹没人语/淹没鸡鸣狗吠/淹没灵魂的杂音。此刻,这些“唢呐”齐鸣,发出如一群陕北汉子使劲吹出的那个最高音,马路上的汽车声全被淹没。</p><p class="ql-block">少年听蝉和中年听蝉,就像蒋捷听雨一样,其心境大不相同。</p><p class="ql-block">年少时我们琢磨蝉的发声,琢磨它脱的壳,捉着它、按它的背迫使它鸣叫。</p><p class="ql-block">中年的我,立于路口,扫一眼浓荫里望不见的蝉,在贯耳的蝉声里数着红灯的秒数,等待绿灯的亮起;时间在明灭间驱动着我们,蝉声急切,一如我们匆促的脚步。</p><p class="ql-block">城里的蝉与乡下的蝉又不一样。</p><p class="ql-block">十字路口绿化带里桂树上的蝉,和老家门前柳树上的蝉,同样蟋蟋呀呀地欢唱,意义却是不同,一个是季节,一个是思念;一个是他乡,一个是故乡。</p><p class="ql-block">城里的蝉不住地高唱,却唱不出脚印,唱不出芬芳;故乡的蝉只轻轻一鸣,池塘的萍,小河的波,田野的气息便奔涌而来。约莫这就是所谓的乡愁么?抑或是人们脑海中固有的认知吧!蝉声是故乡的认知,就像水是女人的认知。</p><p class="ql-block">99年的夏天,在一个蝉鸣阵阵的午后,奶奶因意外过世,我们悲痛万分的在轰鸣的蝉声中将奶奶送上了村后不远的小山。隔年,叔叔因病也在如荼的蝉声里离我们而去。转年我美丽亲爱的姑妈又因病还没等到夏日来临便撒手人寰。接二连三的亲人去世使父亲受到了沉痛的打击,送完姑妈回来,我听到父亲躲在卫生间里发出老蝉一样压抑、微弱的哀鸣。爷爷过世得早,奶奶四十不到便守了寡,一个人抚养着三个儿女,内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但自我知事起到奶奶过世,我始终没听到过奶奶哪怕一句对命运的抱怨和叹息。奶奶性子很柔和,跟谁说话都是笑脸相迎,村里老老少少都极尊重奶奶,说她性格好,为人和善,也不怕吃亏。奶奶虽然在农村里里外外的活计那么多,但她衣着从没邋遢随意过,她总是穿得很齐整,即使做活弄脏了那也是整齐的,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用乌龟壳罩着,高挑的身材在斜襟的旧式布衣里硬朗挺拔。那个午后,奶奶失足从平台跌落永远地去了。那天,她穿着件洗得干干净净的斜襟浅蓝便衣。</p><p class="ql-block">此后,只要在人群中看到浅蓝色的衣服,我总想追上去,总疑惑那是不是我奶奶。岁月荏苒,数十年倏忽而过,每当我听到蝉鸣,仿佛奶奶就在近边,还没走远……</p><p class="ql-block">(感谢我市侨联唐主席为我的拙文加以修改整理,感谢老师悉心指导!)</p> <p class="ql-block">每天早上去商场,在建行门前的十字路口等灯过马路时都要接受一阵蝉鸣的洗礼。这震耳欲聋的蝉声使我想起了诗人南蛮先生的《唐家岭听蝉》:那蝉声像季节的礼炮/像生命的唢呐/淹没人语/淹没鸡鸣狗吠/淹没灵魂的杂音。此刻,这些“唢呐”齐鸣,发出如一群陕北汉子在唢呐上使劲吹出的那个最高音,马路上的汽车声全被淹没。</p><p class="ql-block">这尖利的响彻云天的蝉声唤起了我悲伤的记忆。99年的夏天,在一个蝉鸣阵阵的午后,奶奶因意外过世,我们悲痛万分的在轰鸣的蝉声中将奶奶送上了村后不远的小山。隔年,叔叔因病也在如荼的蝉声里离我们而去。转年我美丽亲爱的姑妈又因病还没等到夏日来临便撒手人寰。接二连三的亲人去世使父亲受到了沉痛的打击,送完姑妈回来,我听到父亲躲在卫生间里发出老蝉一样压抑微弱的哀鸣。爷爷过世得早,奶奶四十不到便守了寡,一个人抚养着三个儿女,内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但自我知事起到奶奶过世,我始终没听到过奶奶哪怕一句对命运的抱怨和叹息。奶奶性子很柔和,跟谁说话都是笑脸相迎,村里老老少少都极尊重奶奶,说她性格好为人和善,也不怕吃亏。奶奶虽然在农村里里外外的活计那么多,但她衣着从没邋遢随到过,她总是穿得很齐整即使做活弄脏了那也是整齐的,她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用乌龟壳罩着,高挑的身材在斜襟的旧式布衣里硬朗挺拔。那个午后,奶奶失足从平台跌落永远的去了,那天,她穿着件斜襟浅蓝洗得干干净净的便衣。</p><p class="ql-block">从此,蝉声不再是夏日里晴天的歌唱,它是我至亲至爱的亲人最后的模样,蝉声轰鸣不觉半生。少年听蝉和中年听蝉就像蒋捷听雨一样,其心境大不相同。十字路口绿化带里桂树上的蝉和老家门前柳树上的蝉,它们的所唱,一个是他乡一个是故乡;一个是季节,一个是思念。城里的蝉不住的高唱,唱不出脚印唱不出芬芳,故乡的蝉只轻轻一鸣,池塘的萍小河的波田野的气息便一并有了。大概这就是人们固有的一些认知吧,蝉是故乡的认知就像水是女人的认知。</p><p class="ql-block">年少时我们研究蝉的发声,研究它脱的壳,捉住它按它的背迫使它鸣叫。中年时,我立于路口,望一眼望不见的蝉,在蝉声里关注着红灯的秒数,等待着绿灯的亮起,时间在明灭间驱动着我们,蝉声急切一如我们的步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