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烟那雾那年月

宝玉(16279579)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烟草,这种原生长于拉美、500年前才开始踏入文明社会的玩意儿,作为一种特殊消费品,霎时风靡了世界。别看它既不能充饥亦不能果腹,却魔力无边,现在全球烟民已逾十亿之众。烟草自从明朝万历年间经欧洲传入中国后,至今不过300多年光景,烟民却已创下世界各国之最,我也曾是其中一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每当走过小区对面的电影院、火锅城、网吧等,我时常看到叼着香烟的年轻人站在门口,甚至于有些时髦女孩也掺杂其间,翘着兰花指,吞云吐雾,在那嬉笑打闹。目睹眼前场景,我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遥远又亲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我童年的记忆中,认识香烟来自于对父亲的印象。他高挑细瘦的个子,鼻梁上架副近视镜,不时优雅地点上支大前门,慢悠悠地在吸吐之间,一副享受和陶醉的样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从青岛城市干部支援农村,来到沂蒙山区的马牧池公社,那时门市部卷烟销量很小,尤其是三毛九一盒的大前门,更是鮮有人买。父亲工资高,同时延续了在青岛的习惯,往往买上一条,放到橱子靠右边抽屉里。我有时偷偷拿岀来,看看那精美的烟标和包装。偶尔断档,买回每盒三毛一的大金鹿,里面没有锡纸,看上去就差了个档次。我始终疑惑的是,这烟又苦又辣还得花钱,有啥好抽得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抽烟还有一个特点:少而精。差不多两天才一盒烟,每支吸到一半必定掐断,过一会再用从青岛带来的那精致烟嘴,慢慢地点上抽净,基本上连烟蒂也没有。这个习惯直到八十年代离世前,那烟嘴还在用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个贫困的年代里,当地百姓中,绝大多数成年男性却都是瘾君子,抽得是旱烟袋或用纸条卷大喇叭,甚至于有人用桑树叶来解馋。当地最岀名的是坦埠绺子旱烟,据说上的肥料是豆饼渣子,叶子又黑又厚,味道又香又醇。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到地头后掏烟点火,张嘴闭眼,喷云吐雾,逍遥舒坦,再干起活来浑身都来劲儿。而九分钱一盒的葵花或一毛五的金鱼、两毛的丰收,逢年过节或家有喜事,才有可能摆上桌面。至今,上了些年纪的农民,在县城阳都商场的地摊上,仍然能找到坦埠绺子的身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酒能浇愁,烟能解闷。无论靠在沙发上的绅士文人,还是蹲在台阶上的泥瓦匠,据说抽上一袋烟,赛似活神仙。烟雾缭绕,拂去烦恼;缕缕青烟,带走困乏;得意时更需烟来助兴。个别人夸张道:宁愿不吃不喝,也不能断了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春去秋来,转眼我长大成人,来到沂河岸畔上山下乡。正值青春年少,精力旺盛,单调的日子和劳累的农活,使我们的内心无聊苦闷。而吸烟能排解情绪,更能满足我们的好奇心。那时,受社会环境和影视剧中逢片必有烟的影响,吸烟似乎成为男人的风度和青少年成熟的标志。于是乎,男知青们便纷纷学会了抽烟。我们每隔一两个月回家一趟后,便用父母给的那点钱,到村小卖部买上盒金杯等廉价烟,大伙儿一起享用。平常,则有女知青们帮忙,将黄烟叶切成细丝,喷上点烧酒,炒得焦黄后,用纸条卷着,吸得津津有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学会了抽烟,是我们变成大男人的标志,也一定程度上,安慰了那颗燥动不安的心。但是,染上烟瘾以后,便欲罢不能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5年底,我们被分配到蒙阴山沟里的一家军工企业,正式步入社会,同时也有了固定经济收入,抽烟自然上了一个档次。我跟着的李师傅只有二十几岁,高高的个头,帅气的容颜,整天叼着个大烟斗,看上去反倒是很酷的样子。我们车间有位领导,印象中烟不离口,据说一天要消耗三包,真是烟民中的大腕。有天晚上,他到我们住的东山小屋啦呱,点上支烟快要抽完时,就从口袋里摸岀来另一支,熟练地用手捻捻烟头,把将要抽尽的烟屁股,一下就能对接上去。那一个多小时里,竟然一直没有熄火,并调侃道:这样为了省火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随着烟龄增长,我对其也越来越有了依赖性,差不多每天要一包烟,还得克制着抽,因为工资收入毕竟有限,每月十块八块的烟火钱,是笔不小的开支。有烟友劝说:瞎子不点灯也没省下油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天晚上,与同室工友聊天至半夜,俩人发现都没烟了,他翻箱倒柜,只找到一根平常不愿抽的金鱼。我们如获至宝,商量好他先抽到一半,我再用下半截过过瘾。我们造气二班的一位工友烟瘾颇大,到今我还记得他抽烟时的独特形象: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卷,用足丹田之气用力猛吸,每次一口就能进去一截。我们的抽烟速度,比起他来忘尘莫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短短的白色魔棒,除了给人带来消遣外,还被赋予了其他社会功能,传递着友情和温暖。我上高中时,体育教师韩立志一直对我关照有加,也是我学习打篮球的启蒙老师,教会我三步上篮、急停跳投等基本功。1973年离校的前夜,我特意回家拿来两盒大前门送给他,以表感激之情。时隔十年后,父亲患病在青医附院放疗,为求得医生照顾,我悄悄送上一条当时的名牌上海凤凰。所谓烟酒不分家,它往往能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八、九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人们的收入大幅度增长,香烟价格也水涨船高。云烟苏烟,琳琅满目。抽什么档次的烟,往往代表着你是什么身份。显富摆阔者,烟的支岀惊人。曾几何时,公款消费和不正之风兴起,社会上一度抽好烟的不买、买好烟的不抽,甚至于岀现上千元一条的名牌长年脱销的局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岁岁又年年。斗转星移,1996年,自己已近不惑,与香烟相伴二十余载,在带来快乐的同时,也给身体造成了一定伤害。长时间烟薰火燎,上呼吸道时常发炎咳嗽有痰,处于想戒不成、不戒难受的两难境地。那年初春,我被安排下乡挂职包村,山庄里的生活环境差和顾虑自己身体状况,一次感冒时终于痛下决心,经过一周的煎熬,与其彻底分道扬镳。自此,感觉呼吸顺畅,浑身清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时光荏苒。从旱烟袋、烟斗和纸卷大喇叭,发展到卷烟与精致的过滤嘴烟,我们一代又一代人,在袅袅烟雾中,得到不同的刺激和满足,留恋不舍,其乐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吸烟有害!如果仅仅是一种个人喜好,只要不殃及周围环境,给他人带来危害,似无可厚非。烟的利弊褒贬,是好是恶,各有所爱,不必强求一律,更不可能如禁放烟花爆竹般简单。但是,如今公共场合已全面禁烟,吸烟敬烟的人越来越少,随着人类文明社会的发展,少吸或不吸烟,已成为人们的共识和自觉行为。</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