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告别的一切(路内)

芷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朗读:芷兰</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要随便讲述你做一件事的动机,即使已经被人估算到结果。这是告别时周安娜对李白说的话。一张去往广州的飞机票捏在她手里,不必为她担心,南方将展开双臂拥抱她,一手梦境,一手现实,挂满琳琅之物。</p> <p class="ql-block"> “我有一部分记忆消失了。”摘除脑瘤的周安娜变得安静而忧伤,像一匹将要回归深林的独角兽。“我记得你在我家吃枇杷的样子,昨天晚上梦见你裤兜里揣着根黄瓜。</p> <p class="ql-block">  记忆就像在吴里的小巷绕来绕去,我追踪它们,追得相当辛苦,有时运气好,在一个转角又会撞见它们。”李白闻听此言不胜悲凉。放心吧,我和你之间没有太多的回忆可以追索,写出来也就两页纸。征得同意,他举起傻瓜相机,以冬季的街道为背景给她拍了几张照。假定我也会跳入深井找回记忆,这些照片将是凭证。</p> <p class="ql-block">  “还能记得起来谁?”他问她。</p><p class="ql-block"> “有一个叫阿波的人,他为我写过诗。”周安娜最后向他微笑,“不要把我们的告别告诉任何人。”</p><p class="ql-block"> ——我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也许正当其时。这一跨世纪的低吟之语,相爱,离别,哭泣,痛得满地打滚,爽到四颗智齿都挡不住的激情和愁绪。</p> <p class="ql-block">  那个要命的九十年代啊,李白在咖啡馆里猛烈揉搓自己的脸,像是要把某一年龄段上的、膨化食品般的矫情揉搓成一个实心面团,也可以比喻成宇宙黑洞对物质的无情压缩。再过一些年你会怀旧的,把面团重新扔进油锅里炸酥了,那将是你的中年。他这么告诉自已。半数情况下,他会不由自主将内心的独白念出来(遗传了李忠诚),十分之一的概率会念得很大声。现在就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