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事业

濂溪渔樵

这几天，正是无锡水蜜桃大量上市的季节。提起水蜜桃，当属阳山最有名。亿万年前阳山火山灰堆积而成的肥沃土地，形成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再加上阳山桃农的勤劳吃苦，当地政府的引导、扶持，使得方圆几十里的农村都种上了桃树，包括杨市、藕塘、钱桥、洛社等地，甚至连邻区县的一些地方也有种植，统称阳山水蜜桃，当然，还是以阳山本地的桃子最为正宗。

阳山原是无锡西南陲最边缘的一个偏僻穷乡镇，农作物以稻麦两季为主。自从因地制宜地种起了桃树，名声大震。一年一度的桃花节，办得红红火火，吸引了大批的游客。每到阳历的三四月，数万亩桃树围着阳山竞相开放，成了花的海洋，粉红的世畀。四野绿树成荫，楊柳摇曳；溪水淙淙，蓝天白云，湖塘倒影；鸟鸣枝头，蝶舞花间；新改造的村舍民居，黛瓦白墙，幢幢小楼，点缀其中，恰如人间仙景，世外桃源。真所谓十里桃花十里香，一步一景一回头，常使游客留连忘返。

阳山水蜜桃，以个大、味甜、汁多、色美而闻名遐迩。以白凤桃为例，七八两、一斤一只的桃子比比皆是，单只一斤三四两的也不罕见。它的甜度在25度上下，我不太懂这个指标的含义，但我一位朋友踉我说，有点太甜了！熟透的白凤桃，撕开一个小口，可以用吸管吮吸。至于那诱人的颜色，白里透红，粉白相间，娇艳欲滴，任一个画中的美女也不如它好看！

阳山桃的品种比较多，从六月下旬起，便有朝阳、白川、京红等早熟品种上市，早熟品种产量比较低，种的比较少，主要是为了应景。

一进入七月，大量的白风桃成熟了，这是阳山种植最多的一个品种，其次是湖景桃紧随其后，大约在七月中下旬开始采摘。湖景桃个稍小于白凤桃，质地紧密，肉色殷红，口感特别好。整个七月，恐怕是桃农最忙碌、最辛苦的时候了。每天清晨天蒙蒙亮，桃农们便趁气温较低，顶着虫咬蚊叮，忙碌在桃园里，随着日头越来越毒，汗也越耒越多，直到浸湿了全身。

桃子运到家里，要一刻不停地分拣、套袋、装箱，再运到销售点打包发货，或者通过快递给客户直接发货。通常都是全家老少总动员，七八十岁的老人和放暑假的小学生也不例外。

没有时间做飯，吃几个“熟头桃(过熟的不能装箱)”充飢。

桃子的分拣装箱要求很严挌，过熟的、有瘢痕的、有虫口的、形状不规整的，甚至有指印的都不能装箱。阳山人严把质量关，宁愿扔掉也不以次充好。

采桃季节，正值高温酷暑，桃园里闷热难熬，桃农们都习以为常了，甚至还会暗暗窃喜，因为天气越是晴热，意味着桃子越能卖个好价钱。这与《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中的场景虽截然不同，但心景却是一样的。桃农们最怕的是连绵阴雨，桃子烂在树上，或突遇狂风暴雨，将熟的桃子打落在地，甚至把累累果枝折断。每听到雷响，他们都会心惊肉跳，怕遭横来之灾。前几天傍晚，锡西一场短时的雷阵雨，我亦不免有些担心，第二天打电话给我一位种桃的战友，他告诉我，还好，落果很少，我也稍感宽慰。

卖桃难是天气因素以外最让桃农操心的一件亊。除少数规模较大的农场、有实力的个体户以外，大部份桃农经营规模较小，少则三四亩，多则七八亩，而且都是所谓的‘平头老百姓’，销售渠道有限，桃子出市，要动员所有的人际关系，连卖带送，也不一定能卖得出去；役情期间，邮路不暢，更是添堵。所以，丰产不一定丰收。阳山有水蜜桃交易市场，桃农没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就会把桃子送市场，卖给批发商，价钱自然少一截。

俗话说，樱桃好吃树难栽，桃子也一样。

桃树的栽培管理贯穿到一年四季。收完桃子，顾不得喘一口气，就要给桃园除草，翻地，施肥，还要利用空隙种一些秋菜，青菜萝卜各人所爱，除了自己吃外，还可送人，多余的还可到菜场出售，增加一点收入。

老桃树的枝干上，通常会分泌出一种桃胶，俗称’桃泞‘，如琥珀，如松脂，棕红色，晶莹可爱。这是一种滋补品，采集起来，可卖白木耳的价格，这是老桃树对主人最后的馈赠，但采集颇费工夫。一般在桃子收完以后，桃农会大方地允许亲戚朋友进园采集。

深秋落叶以后，就开始给桃树修剪整枝，这是个技术活，要根据桃枝的长势、疏密、向背，分清雌雄枝，去留得当，每一枝上留几个芽，都有讲究。土地得翻耕一遍，施上秋肥和腊肥，为了保证桃子的质量，现在都施有机肥，同时，不用除草剂，更是为了保墒。桃园里都保留薄薄的一层青草，而过密的杂草则影响桃树生长，所以，桃农们要经常在桃园里进行除草。

一棵经嫁接的小桃树，栽下三年才开花，五六年开始进入盛果期，到十二三年，便开始衰老，要逐步淘汰。所以，早春季节，要分片或交叉地进行吐故纳新、新老交替的工作，有的借此更换品种。

据说桃花是苦的，小昆虫不太喜欢采蜜，给桃花授粉。除了借助自然的风以外，考究的人家还会给桃树人工授粉，桃农们叫点花。采集雄性的花朵，放在容器里揉碎，筛出金黄的花粉，在小木棒上绑一个小棉球，把花粉醮到雌花的花房上。这是一个极细致的活儿，试想，每株桃树上都有万千的桃花，要分清雌雄並准确地点上花粉，何等的麻烦！当然，大片的桃园自然授粉比较充分的时侯，可以省略这一道工序。

桃子长到核桃大小，就要进行疏果，即摘除一些过多过密过小的桃子，这与点花看似矛盾，其实却是保证桃子质量和产量的一个重要步骤。一棵盛果期的桃树，一般最多只能结两百颗桃子，过多了不但桃子小，而且还可能“结瘫”了，影响下一年的产量，所以，每一棵、每一枝都要求坐果均衡。

施肥，除草，除虫，抗旱排涝，保持土地的墒情。春末夏初的桃子长得很快。长到小苹果大小，即所谓的青毛桃，就要给它“穿衣戴帽”了。用开囗的纸袋子把桃子包起来，一是防止鸟类、虫子的伤害，二是遮挡过強的阳光，使桃子更加白嫩可人。这是一道既繁重又有一定危险性的活，要用专用的凳子或梯子，从上到下一个不拉地包好。

桃子包好以后，桃农们才可以稍微喘口气，等候采摘大忙季节的到来。

累累果实，挂满枝头，大有不堪重负的样子，此时，就要给伸展到四面的桃枝加撑，有的在桃树的中央竖一根粗竹杆，然后用绳索把四周的桃枝吊起来，引成了一个“桃花塔”。

阳山及其周围的桃农，凭着自己辛勒的劳动，开放的思路，良好的信誉和科学的精神，在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下，用汗水浇开幸福花，以智慧结出甜蜜果，他们摆脱了昔日的贫困，逐步走上了小康、富裕的道路。所以，人们说，阳山桃农从事的事业，是甜蜜的事业，阳山的七月，是甜蜜的季节！

以上照片一部分截自桃农发的朋友圈，最后笫二张是本人的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