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原创Ⅱ朋友

屯字镇文联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戈壁是空旷的,像朋友的胸怀一样宽广;戈壁是悠长的,就像朋友的友情一样绵长;戈壁是遥远的,又像朋友的感情一样令人心牵神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经意间,在我的生命历程中,已将西部戈壁当作我的第二故乡。不论是奋战在戈壁深处的石油工人,还是匍匐在沙漠沿线的铁路工人,抑或是不论春温秋萧玩强生长在哪里的一草一木,都如长河落日,早都深深地植入我生命的最深处,此生难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朋友,遍布各地,有南方的,有北方的,有家乡的,也有外地的,但让我魂牵梦绕让我念念不忘寝食难安的,还数戈壁深处与我同甘共苦的铁路人。他们有机务工人、有车务工人、有电务工人,有养路工人,也有上水工人,或男或女老少不一,尽管岗位不同,职务不同,但为了同一个梦想,披星戴月,奋战在千里戈壁,实现各自的人生价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这些朋友当中,一些人如过眼云烟,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渐入尘烟,无可追寻,即便绞尽脑汁想从记忆的碎片之中找寻其一星半点残渣碎片,供我回味,也无缘相见。他或她们就像戈壁滩上无数棵芨芨草一样尽管茂盛,却因为千朵尽同,无明显特征而模糊不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有些人,有些朋友,就像三十年前为了生计,与我同在玉门火车站并肩奋战达十年之久的朋友王某,即使别离三十年有余不曾谋面,也会如阴霾下的阳光,猛然间透过厚厚的云层给你一个惊喜。尽管不是特别温暖,但总会让人无比舒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朋友老家是宁县人,我忘记他的父母是否健在,但我清楚记得他婚后育有一女,由于赶上西部大开发,欧亚大陆桥的建立,他紧随打工潮,带着妻女和我一样坐着绿皮火车,从陇东辗转千里,西进戈壁深处一个叫玉门火车站的地方去打工。他的显著特征是个高,而且是永远的黑高——在我的记忆里他黑高了三十多年了。他是铁路装卸工,又会开车,干活利索,为人仗义,说活温和。那时我们每天工作八小时,三班倒。有时由于车皮计划紧,赶进度,促运输、保畅通、增创收,即使休息也会被电话通知去加班,连续加班十多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次,我带班去为乌鲁木齐至成都的燃气客车车厢去上煤,我照例喊他和我一块去,他并不答应,但是当我进到二号站台登上列车正和列车服务员准备检查时,他已经从另外一节车厢穿过拥挤的旅客来到我面前告诉我,只有一节车厢锅炉需要补充,其它无需添加,问我加多少?我说加满就行,他看起来非常高兴,不到半支烟功夫就完成了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九九五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特别寒冷的季节,尤其是刺骨的寒风夹杂着细微的沙尘打在脸上,更加使人面目生疼,浑身出奇的冰冷。</p> <p class="ql-block">有天晚上,我们接到任务去一个叫镜铁山矿的地方去协助救援一起火货车脱轨事故。尽管我们是在轮班休息时间,但为了不影响货物正常运输,领导还是通知刚刚歇班的我们整装待发,连夜乘坐玉门至嘉峪关的职工专用通勤小火车,赶赴事故现场,协助救援。要知道,那时我们可是连续工作八小时,又累又饿,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刚刚进入梦乡不大一会。可是,半军事化管理的铁路工作,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条件可谈。因此,作为带班人,我不得不首先叫醒睡在下铺的朋友王某,与班组十多人一起裹着厚厚的军用大衣,冒严寒、顶风雪,睡眼迷离地踏上疾驰的小火车,奔赴事故现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说戈壁滩上的气温用天寒地冻这个词语表述比较准确的话,那么,镜铁山上的温差用滴水成冰来形容都深感过之而不及。拇指大的雪花裹挟着狂呼乱叫的北风,在数束探照灯的照射下,直钻衣领。现场尽管人山人海,机声轰鸣,但光亮之外的矿山,一片漆黑,如果稍不注意,就有被风雪刮到的可能。为使火车恢复通行,我忽略了当时的天气,准备提起身边的助轨器往现场去。那料我刚伸出手,就被他一把挡开,于是我的手便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被他稳稳地捏住了。他握的很紧,还摇了摇说,你不戴手套,不要手了?他这一摇一说,弄得我一脸懵逼。幸好天地漆黑,无人看见。但是,我被他的细心所感动,之后我不仅认可了他这位即是同事又是朋友的朋友。不久,因为公司人员分流,我辗转西进去了距离火车东站25公里之外的玉门火车南站继续我的装卸工作,不再是同事,而他却辞去工作去了位于嘉峪关市的酒泉钢铁厂跑起了货物运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过了数年,我们时断时续在玉门、嘉峪关、酒泉遇到过多次,虽然我每每遇见他都会感到无比的亲切,但为了生活,我们只是简短的聊几句家长里短,便各自忙于自己生计,却再也没能从容地聊过一会天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以后,我回到了老家,虽然不记得特别清楚是那一年,他和他的妻子、女儿也曾从宁县他的老家来我家里看望过我一次,之后虽有联系却日渐稀薄。以后,随着岁月更迭,时光流逝,加之通讯方式的改变,可以说杳无音讯也有三十年之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昨天夜里,对,准确地说就是今年七月十六日旁晚。一个显示为嘉峪关IP地址的电话,打破了我三十年的念想。他在电话那头用了比我更大的力气告诉我,他非常想念我,他唯一的女儿大学毕业后在嘉峪关一家国营企业工作多年,成绩突出,且已成家育有一女五岁有余,活泼可爱,心下甚慰。唯憾知命过五,却患有肺患之疾,不及享乐,却.....言外之意,后事都已安排,欲不归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倒在了沙发上。我静静地躺着、想着,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窗外,星光惨淡,暗云浮动,一缕烟尘在头顶徘徊,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那是对人生的祭奠,也是对戈壁深处朋友深情地祝福。</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张宏,男,汉族,生于1969年12月,甘肃镇原人。乡土作家、诗人。曾为甘肃某报驻地主任站长、记者,《屯字原》杂志、《屯字原人物集》主编。现为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镇原县作协理事,屯字镇文联主席。出版诗文集《红戈壁》一部。作品曾在《国际商报》《中国影响力》《西部时报》《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报》《民主协商报》《甘肃农民报》《南国诗报》《山西科技报》《记者报》《文摘周刊》《兰州铁道报》《陇东报》《赤壁文学》《驼铃》《走廊》《嘉峪关》《北斗》等报刊发表。曾获人人文学网2013年度网络文学奖——优秀散文奖、1995-1996年《赤壁文学》中国“赤壁杯”文艺作品大赛优秀奖、第四届“蓓蕾杯”全国诗歌散文大赛优秀奖、《女友》全国征文优秀奖和《当代青年》“凯特杯”海内外当代青年诗歌新人大赛优秀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