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烟的回忆，宝 安

随笔

　　烟叶是农村的主要经济作物，但种植、管理过程也充满了艰辛。

在我童年的时候，还是人民公社大集体的管理体制，农作物的种植都是由生产队安排的，我对种烟的过程了解甚少。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大江南北，农村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田地分了，为了提高家庭经济收入，每家每户都会在自家分得的田地里，选出一块肥沃的土地种植烟叶。那时，我已上初中，放学后或在假期里，就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因此，对烟草的种植过程有了解大致的了解。

初春，家人就开始为种烟叶做育种准备。因为烟叶的种子很小，育种的时候，需要把细土和农家肥混合在一起弄碎，过筛后铺在育苗床里。然后把微小的烟叶种子撒在上面，再覆一层筛过的细土，在上面洒上一些水，让育苗床保持湿润。用树枝或竹条在育苗床上面做成拱形的骨架，然后用塑料薄膜把育苗床封盖起来，就搭成了育苗棚。

　　两个多月很快过去，夏初一天，我偶然想起去看看育苗棚里烟苗的生长情况。放学后放下书包，我就迫不期待去育苗棚，但隔着薄膜什么也看不见。为了探个究竟，我就把育苗棚一头压着薄膜的土扒去，掀开薄膜，一股热气夹带温暖湿气铺面而来。呵!映入眼帘的是一池绿油油的芽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充满了勃勃生机，煞是好看!

我只所以关注烟草的种植，因为我知道田地分了，烟叶将是我家主要经济收入。种植烟叶变成钱，家里就可以供我继续读书、上学了。

很快，便到了栽种烟叶的时节。家人先把育好的烟苗用平头铁锨，连土带苗一块一块地从育苗床起出来，放到平板车上拉到田间地头，再小心翼翼地摆进篮子里，提到田地里整好的地垄旁，地垄是龟背状的，上面铺上地膜，是为了给栽上的烟苗保温保墒。把烟苗一棵棵分开放在土垄上挖出的小窝里，浇上水，等一会儿用垄沟里的土把窝封好，压结实，小烟苗就与田地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栽烟草一般要持续好几天。因为一般都在选在阴天或晴天的下午去栽。我问父亲，为啥不在上午栽，他说：“上午栽的烟苗，经过中午太阳的暴晒，烟叶苗容易晒死；而放到下午栽，栽完以后天就黑了，这样避开了阳光的暴晒，因为烟苗浇了水，又经过一夜露水的滋润，幼苗很容易成活。”栽好的烟苗，随着地温的持续升高，棵棵烟草苗慢慢地伸展着肢体，不久，一片碧绿就覆盖了整块田地。

　　初夏，烟叶苗飞快地生长，但那一片片嫩叶，也是各种害虫喜欢的食物；这样，就需要不停地往烟苗上喷洒农药。六月的一个周末的上午，外面的温度一路飙升，即使什么都不干，日头下走上一圈也会汗流浃背。我家里虽然有父亲和哥哥们一起管理农田和给烟叶苗打药，但我也想替家里减轻一些负担。一次，趁着过周日，我和父亲一起去烟叶田里打农药。酷暑中，我带着草帽站在地头，看到父亲挥汗如雨的打农药的身影，我就想起《悯农》中“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所表达的真实的含义。

父亲打了几行农药后，为了让父亲歇歇，我说我来试试，他把喷雾器给我背上。灌满药水的喷雾器，总重达四、五十斤。背着药桶，一手不停地按着打气柄打气，另一手拿着喷杆，沿着地垄小心翼翼往每棵烟苗上喷洒；一会儿就大汗淋淋，加上难闻的农药味，有恶性、头晕的感觉。我想，是不是中暑了？我咬咬牙，坚持着把一垄打完，就把喷雾器给父亲了。通过亲身体验，我体会到：虽说打药看似简单，但在这夏日的高温下干起来，真没有坐在教室里读书的滋味好受。

　　放暑假的时候，烟苗已长得有一米高了，每片叶子与烟颈连接处，会冒出郁郁葱葱嫩芽，这些称作“烟叉”的嫩芽，必须及时掰掉，才能使每片叶子吸收更多的养分，变得更肥厚、宽大。打烟叉相对轻松和简单一些，也是我放学后帮着干得稍微多一点的活。炎炎夏日、雨水也充足，没过多久，烟株就蹿出一人多高了。长高了的烟叶，还需要打顶，来不及打顶的，会开出紫白色的花，但烟叶花儿虽好看，不会保留供人观赏的，因为花儿也吸收烟叶的营养。

　　不久，烟株底部的叶片也逐渐变成了淡黄色，这时就可以采摘下部变黄的烟叶了。采摘烟叶叫“打烟”，打烟开始了，弯腰拱到烟田里，虽然阳光晒不到，但里面又闷又热。先打下面的成熟泛黄的烟叶子。一般每株掰下一片或两片，蹲着或弯腰顺着烟垄往前移动。一垄打完，还得拐回去把打下的烟叶抱出来放到人力车。打烟时，热、累不说，我最烦烟叶上的一层黏糊糊烟油，黏在衣服、胳膊、手、脸和头发上，黑乎乎的，很难用清水洗掉，必须等干完活回家，用桑树叶子揉搓后才能清洗掉烟油。

打下装好烟叶拉回家，还得一片用绳子编在竹杆上，编好的一杆一杆烟叶装进烤房进行烘烤。烘烤需要昼夜烧火并控制温度，大概需要一周时间，开始三天得用小火烘烤，使烟叶在稍低的温度下充分变成黄色，第四天起则改用中火烘烤一、两天，最后就用大火把烟叶烤干然后闭火。

　　把烤干的烟叶从烤房里拿出来，放在屋子里放几天，虽然弄得家里满屋充满呛人的烟味，但一看到那一片片金黄的烟叶即将变成一张张人民币，丰收的喜悦犹如⽣活的蜂蜜，滋润着七、八月来的⾟苦劳作，驱除着⾝体的疲倦与劳累。

待烟叶回软后则可以分级了。把回软的烟叶按照黄色的亮度及油润度，把他们分别分出不同的等级，如果烟叶中间叶片上有小斑点的，还得用手将小斑点撕掉，以保障烟叶的色纯。分好等级后再把烟叶一片一片地用手抹平整，叠在一起压实，最后把压平的烟叶进行砸把打捆，就可以去乡里的的烟叶站进行验级出售了。

从种烟草复杂而繁琐的过程，我体验到农民们挣钱的艰辛，这也激励我好好上学读书，多学知识，来报父母、家人辛勤付出。（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