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孤独2幽黑的老青山

风雪归

幽黑的老青山

本峰给神秘姑娘写了最后一封信，便背着三横压两竖的背包离开了k城。在确信邮差远去后向天空挥一挥手，像是在与神秘告别，可笑的是不曾相识，何来告别。那个年代有个雅俗共赏的名字叫作笔友吧。进入车站时，那头火红的公牛在朝阳里神采奕奕，打磨得光滑可鉴的牛角闪闪发光。本峰把连长送的三节头皮鞋在公牛边的台阶上故意跺响，像是告诉它，我张本峰又来了，并且注定还会来的，并且不用再穿着黄色的解放鞋来见你了！那个时候战士只能穿胶鞋，本峰顺利地考入了北方一所军校，肩上要换成红牌牌了，可以试着穿皮鞋了。

神秘姑娘的照片在k城被本峰用书信燃尽后，他感受到了北方的寒冬的与众不同。望着校园里楚楚动人的背影在堆满雪花的行廊里跳动，神秘姑娘也在他的脑子里和高等数学一起跳动了。偶遇或故交，神秘姑娘换了好几个，但字里行间仍然是老套，许多年后张本峰望着苍山的夕阳在想，老套的语法是神秘姑娘走马灯的换而不长久导至孤独终老的原因吧。耳机里燕山夜话伴着体能训练过劳的鼾声，主持人的声音甜美，本峰给电台投过一次稿，电台寄来20元稿费，甜美主持人在播放本峰的瞎编小说时本峰泪流满面，后来他再也不投稿了，可能是愧疚于他写的东西居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随电波送到每个渴望的床头枕边。也可能是怕误人子弟的影响了鬼哭狼嚎的年轻的人心。

大学校里的大学真的是个好地方。只要愿意，知识会源源不断起从讲台流淌到你的脑海。无需担心学费、生活费，甚至八一大裤衩，都是免费的。后来本峰每每在连队或老家里激励后生晚辈时，总是要像一个老者一样提及：一定要考军校，你会无偿地学到很多。本峰的与年龄不相称的体格就是在老青山下的军歌里发育起来的。北方的冬天餐桌上馒头与猪肉白菜是永恒的主题，五湖四海的口味到这里都成了一个口味，谁也不会因为坚持自己的口味特点而饿肚子的。具体学到了什么，多年后本峰只记得长眠老青山的战友，新任课的女高等数学老师被他们兵油子一样的学生整得哭笑不得。电台情歌在鼾声如雷的时候响起。夜雨滂沱冲向黑夜的长途拉练，无尽头的淮北平原的蛙声。途径老青山，全队按班分组定向越野，各组像迷路的无头苍蝇一样组成的一队队孤魂，在老青山各个叉路口转悠，每当此时，本峰都能顺利带领本班走岀魔阵，像是得到k城车站外火红公牛闪亮牛角的指引。

在军校里，他一改油滑与世故，学着文化人的样子修筑一颗纯洁的内心，神秘来信渐渐少了，像是对彼此完全失信而让信件从此气绝身亡，没有电子邮箱QQ微信的时代过得充实而漫长。他开始学会领导自己，学着管理同学，开始站在讲台上激昂，在跑道上狂奔，把器械1至5练习延伸到8练习，许多年后的酒桌上本峰告诉我，当决定抛弃油滑世故后，他像是被安放在了铁轨道上，会快速前行，但终点却是注定的。因为他自认为的优秀只会让人枝繁叶茂，却无法成就不惧风雨的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