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名篇考弊司》虚肚鬼王之五

张扬

《聊斋名篇考弊司》虚肚鬼王之五

上回讲到阴间衙门考弊司对阳间死去的鬼魂都要进行考察，如若死者不交罸银者一律割肉。考弊司割肉有规矩每割一次一共提出十二亇鬼魂。这次除了割张秀才半斤肉外其余鬼差又在监狱内提出十一个犯者把他们也绑在木柱上。有几亇小鬼拿着木盆准备接血，也有几亇小鬼准备好大铜盆盛割下的鲜肉。旁边有位鬼差负责把割下的肉过秤，一切准备就绪，十二亇大鬼手拿割肉尖刀准备一起割死者的肉。割十一名死者的鬼卒暂且不提，单讲割张秀才肉的这亇大鬼“嗖嗖！”两刀把张秀才的裤子挑开露出两条骨瘦如柴的鸬鹚腿，大鬼用手“嗤”的一撕把张秀才的裤脚管扯下左手掐住张秀才脸上的腮部，右手干净利索把破布塞进张秀才的嘴里。说一声“死鬼！你忍着点老子要割肉了。“噌”的一声先在右腿上割了一刀。这一刀把张秀才痛得嗷嗷直叫，但因他被布条塞住嘴叫声不响。接着大鬼在张秀才的左腿上也割下一塊肉一齐放在天平秤上一称总共七两八钱，半斤还差两钱，大鬼又补上一刀凑足八两。因为古时采用十六两制，半斤就是八两。张秀才被割了八两鲜肉血流了小半盆，腿上白骨都露出来了，人痛得昏死过去。其他十一个死鬼也同样各被割了四两肉。

再说闻人生走出了衙门在大街上生气，突然，他隐隐听到大堂下院内有哭喊之声“哎唷唷！疼死我了！”声音此起彼伏。闻人生一惊就往里面闯进去，两亇鬼卒上前想拦，闻人生大吼一声：“谁敢拦我！”鬼卒见来者是考弊司官前世的爷爷吓得连忙退开。闻人生入内见到院内十二根木柱子上有十二个死鬼被捆绑住，他们刚刚被割过肉，现场惨不忍睹。闻人生一眼就看见张秀才被绑在木柱上昏死过去，连忙上前叫喊，“张年兄快快醒来！”张秀才缓缓醒来双眼微睁见到闻人生他悲从衷来泣不成声。闻人生把他嘴里的布团取出，张秀才喘了口气说；“闻人先生！我仍然逃不过此劫，被狗官割了半斤肉。”闻人生见张秀才双腿鲜血淋漓白骨外露把他气得头发倒竖，牙齿紧咬格格作响。他就动手把张秀才捆绑的绳索解开，接着他又把其他十一位死者的绳索也解开。旁边站着的鬼差、大鬼、小鬼因闻人生是虚肚鬼王的前世爷爷不敢阻拦，其中有一亇鬼卒飞报虚肚鬼王去了。虚肚鬼王闻报大骂鬼卒：“混蛋！你们割肉怎么不关闭大门让他进来，还不与我退下！”“是！”虚肚鬼王打开一扇小门探出脑袋对闻人生说：“爷爷，这事您不要管了，这是旧制，我们照章办事！”闻人生怒不可遏快步上前要与虚肚鬼王拼死，“好一亇孙子，今天，我爷爷要与你拼了！”吓得虚肚鬼王把门关上，拴好门闩，任凭闻人生敲打不理不睬。这时，张秀才和被割肉的十一名死者一齐上来了。闻人生说：“我们到酆都大帝去告他”也有的死者说：“去东岳大帝告状！”张秀才说：“闻人先生，各位，请听我一言，酆都大帝是阴曹地府最高统治者，他主宰冥界阴司及天下鬼魂的一切事务，但离我们很远。东岳大帝由天庭敇封派驻地府主掌世间生死重要职能，鬼魂冤屈不属他管。一般情况有十殿阎王主管，地府中的十大阎君，第一殿秦广王、第二殿楚江王、第三殿宋帝王、第四殿仵官王、第五殿阎罗王、第六殿卞城王、第七殿泰山王、第八殿都市王、第九殿平等王、第十殿转轮王。其中五殿阎罗王公正廉明，执掌阴间司法离此又不远，我看还是到阎王爷哪里去告状吧！”大家一齐说：“好！我们去见阎罗王状告虚肚鬼王。”大家正在讨论告状耳闻街上一片哭喊之声有百余之众男女老少都大骂虚肚鬼王强行索贿，滥用刑罚，交不起银子一律割肉，毒如蛇蝎，天理难容。闻人生对大家说：“诸位，要是大家都能给我作证，我就带头去告虚肚鬼王！”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一同给您作证，一定要告倒这亇贪官。”当时，有位鬼魂带路，闻人生和大伙直奔阎王殿。

这座阎王殿非常高大琉璃瓦覆盖屋顶，屋顶左右塑着吞脊兽，吞脊兽螭吻是龙生九子的其中一个，状似龙头鱼尾，镇住屋顶寓意避祸，吉祥太平。大殿门口高悬匾额“森罗宝殿”四个篆体金漆大字。下面横额用正楷书写“正直无私”朱红大字，两旁红漆柱子刻着一副黑色对联，上联：是是非非地；下联：明明白白天。殿内金砖铺地，外面银粉塗墙，四周画栋雕梁，气势雄伟。大门口两旁塑着两只雌雄狴犴，形似猛虎，据说此兽能仗义执言，明辨是非故而镇守。周围站着二十四名阴兵，顶盔贯甲，腰悬宝剑，手执戈戟，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大门内坐着一位门官，头戴桃形乌纱帽，身穿蓝色官服，足蹬粉靴。白净面皮，细眉秀目，三绺黑须。闻人生上前打拱施礼；“门官老爷！这里是森罗宝殿我们有冤情要上告。”门官把闻人生打量一下看是亇年轻书生，后面有百余鬼魂跟随，他就问：“你告谁？“我告我前世的孙子，他仵逆不道，作恶多端。”门官也不仔细问就禀报阎王。过了一会，门官出来就招呼闻人生把他带到阎王爷的大殿。

闻人生到森罗宝殿仔细一瞧，大殿画栋雕梁，金璧生辉，气势雄伟，庄严肃穆。殿正中上面横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正楷黑色大字，大殿正中端坐五殿阎君，他头戴平顶冕旒冠，身穿黑色四爪蟒龙袍，腰围八宝碧玉帶，足蹬朝靴。生得面如黑漆，黑中发亮，亮中发光；两条火龙眉，一双丹鳯目，不威自严；

高鼻梁，四方口，三绺墨髯飘洒胸前。座位前面一张宽大的龙书案绣有二龙斗宝黄缎桌帷，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令牌等物。阎罗王左右站着四位判官，他们分别是赏善司、罚恶司、查察司、阴律司。下面文东武西站着官员，东边六部功曹：天曹、地曹、神曹、人曹、冥曹、鬼曹。西边十大阴帅：鬼王、日游巡使、夜游巡使、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鱼腮、鸟嘴、黄蜂。阶下大鬼、小鬼、面目狰狞，兇神恶煞手执五股烈焰叉，追命索魂棒，铁索链条等，捆绑手、刀斧手、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闻人生趋步上前在丹墀双膝跪下叩头口称“冥王千岁，小人闻人生给大王叩头！”五殿阎王微微点头说：“免礼！你有何冤屈起来说话。“谢冥王千岁！”闻人生就在大堂上把前世的孙子考弊司虚肚鬼在考弊司对阳间进地府的死者亡灵立下规矩不管有罪无罪一律割肉四两，如交罚银即可免除刑罚。多数亡灵因交不起银两被割肉。亡灵张秀才因家中贫穷交不起罚银托我劝考弊司官去掉这亇规矩，免掉割肉。当时，我并不相信但到阴间亲眼目睹考弊司官审案如交银者即使是十恶不赦之徒皆可免除刑罚，但若不交罚银者就要割肉。我的朋友张秀才因领我到考弊司规劝他而被加倍割肉，我在街上又遇到百余死者被他割过肉，哭声遍地，冤气冲天。虚肚鬼巧立名目，贪赃法，滥施酷刑，天理难容，所以告他。”阎罗王一听怒火中烧就问：“闻人生你可有证据？”“冥王千岁！殿外有百余证人一问皆知。”阎君就传谕证人入内。

一会儿，百余冤鬼入内跪下叩头，一齐诉说虚肚鬼对他们用刑。阎王命鬼卒当场验伤后就命阴律司把闻人生的口供和百余亡灵证词写好后交付给他们。闻人生当堂签字，百余死者都盖上手印，阴律司把状纸呈交给阎罗王过目。阎王就在案上取出令牌命牛头、马面速去考弊司拘拿虚肚鬼来阎王殿受审。

牛头接过令牌手拿金钢拘魂叉，马面手执狼牙追魂捧带领鬼卒到考弊司摘下虚肚鬼的官帽，脱下他的官服戴上刑具押送到阎罗殿。虚肚鬼这时浑身颤抖跪在丹墀下叩头，阎王满面怒容训斥虚肚鬼，“胆大的恶鬼，你在考弊司竟敢私立规章勒索银两，滥用酷刑，割肉敛财，贪赃枉法，若不处罚难息众怒。”接着，阎王命阴律司宣读他的罪状，虚肚鬼连连叩头认罪：“冥王千岁，诉状句句是实，犯官知罪，请大王法外开恩，我愿改恶从善。”阎王就命罚恶司录下他的口供，虚肚鬼当堂签字画押。虚肚鬼认罪后，阎王就宣布“对虚肚鬼抽筋换骨。”马上有鬼卒把他押下大堂在堂外用刑。一个小鬼把虚肚鬼的手指抻直，大鬼用雪亮的尖刀把他每个手指割开“吱溜”一声抽出雪白的筋放在大铜盘里。痛得虚肚鬼像杀猪般嚎叫。另几个小鬼抱住他的双脚，大鬼用尖刀挑出他的脚筋也“吱溜”地抽筋。又有个大鬼用七寸长的杀猪刀把虚肚鬼身上的骨头取出丢在旁边的木桶里，痛得虚肚鬼昏死好几次，抽筋取骨后虚肚鬼像一堆烂肉不成人形。用刑毕大鬼就把大铜盘里的筋和木桶中的人骨呈献到龙书案前，请阎罗王验刑。阎王就命鬼使到库房去找杂骨给他安上。鬼使、鬼卒在库房内取出马、牛、猪、狗、骆驼、狗熊等骨头，七手八脚一齐动手就在虚肚鬼身内安上。虚肚鬼变成十勿全。

阎罗王当堂宣谕：“虚肚鬼贪赃枉法，罪不容赦，没收全部财产，打入阴山后背受苦。闻人生举报有功赏白银三千两，其他受伤鬼魂一律医治伤病，赏善司负责处理。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马上就报！地府贪官考弊司虚肚鬼”索贿枉法终于落了一亇可耻的下场。闻人生跪到在地说“冥王千岁！虚肚鬼罪恶滔天已得到严惩，平息众愤，我愿足矣！大王赏赐我银两小生实不敢收，望大王成全。”阎君点头允诺“闻人先生大义灭亲使地府扬善除恶，具廉洁奉公之风，本王许你游街三天，三天后有张秀才送你还阳。”言毕退堂。虚肚鬼受到应得惩罚，闻人生有赏善司安排披红挂彩游街后张秀才雇了辆马车送他回阳间。张秀才陪同闻人生坐在马车上，驾车者赶车飞驰而去，只听风声呼呼，马车驶过大街、村庄，突然一声马嘶，马車停住。张秀才对闻人生说：“闻人先生您的家到了！”闻人生睁大眼睛见马车到自己家的大门院子，他一阵欣喜突然发觉自己躺在床上臉上盖着一本（地府遊记）原来是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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