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和人生都是一场苦旅

旭琎书院

　　

　　

有些事，终归是自己摊上的。有些路终归是自己选择的。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路不得不走。可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可能是自己深思熟虑之后要成为现在的样子。

　　人生在世不免向往轰轰烈烈，但回头发现历史一切皆枉然。微小的生命可能留下深刻和启示，伟大的生命也可能留下不尽的遗憾。生命等待启示，历史正在诉说，我想每一位有情怀的读书人都会给自己的心灵设置一种与生命相得益彰的精神空间。

　　过去的三年，已经变成了今天的历史。今年又到了盛夏。疫情再次袭来，而且漫延到了个别农村，生活不得不按下慢进键。还好，我回到了书院，可以相对安全出入其中，读书写字，赏花听雨，暂缓精神上的空虚，心灵上的浮躁。

　　“乡愁的味道”征稿也已进入了尾声，估计征文稿件将达到300篇，截稿之后，组织评审将是最重要的阶段，而且也是最繁忙的工作。迕许先生最担心公益活动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计，经常勉励我：文化是一场苦旅，在前行的路上注定是孤独的，是清苦的，但一定要个坚持下去！

　　我何尝不是咬牙坚持呢？余秋雨先生说过：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至少我不能辜负了初心，不能辜负了故土，不能辜负了那些全力支持的朋友。

　　这些年，读了些书、走了些路、交了些人，回过头想想，人生不也是一场苦旅吗？每一个人都在这场旅途中一边成长，一边修行，苦难是必经之路，如果不经历苦难，我们就难得心灵的修行和深刻的醒悟，我们感受的是苦难，得到的却是深刻又丰盈的人生，哪怕是苦旅，也是件美好的事。因为美好，所以坚持。

　　我的童年既是快乐的、也是极度贫穷的。快乐是因为我有爷爷奶奶疼着、有父母护着、有三个姐姐捧着，贫穷是因为种种原因吃不上救济粮，穿不上救济衣，我们那一帮“富”二代能吃上肉，穿上新衣，也都是在过大年的时候。其它平常的日子，几乎都是吃糠咽菜，穿着被母亲改了又改，打了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学校作业都在地上用树枝“划”着完成，经常因买不起5分钱一张白纸而“拖欠”大楷任务挨老师批评。吃难吃饱，穿难穿暖，下雨没伞，雪天无火，吃饭舔碗，尿水泡脚，一锅洋芋冷热混搭吃几天……一直到了改革开放，包产到户的1982年，庄稼丰收，一大家人望着满院的小麦麻袋，美美地吃了一顿白面长面。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这些，长大后和好多道塬游子一样，克制不住离家的欲望，被父母期望着通过读书离开家乡，远行到外面广大无边的世界，开阔视野，壮大和发展自己。也被更多获得成功的道塬游子诱惑着，试图在闯荡世界之中获得生命的快感或满足按捺不住的虚荣心。加之信息的闭塞，没有走出去之前，前方的情景朦胧如雾中之月，闪烁如水中之影，使我们兴奋，痴迷，于是，我们那一代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远走高飞，也就不得不有了漂泊的人生。而连接家与前方的路便生成了人生的一场苦旅。

　　人生这场苦旅中，我也搭上了一辆拥挤颠簸不堪的列车，一路东歪西倒，也曾经历惶惑、茫然、不安、无奈与焦躁不宁，走着走着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由自主地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去的故园。很多时候读到“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家在梦中何日到，春来江上几人还？”，“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等诗句时瞬间就会想起去世的亲人，陷入无尽的伤感。恋家、回故乡的情素越来越浓，总觉只有在故土才算是有家可归，于是又开始向往回家的路。

　　爷爷父亲活着的时候，回家似乎只是形式上的，开上车，带上家人，一溜烟什么都不想就去了。而现在回家多了几份责任，多了几份使命，既要处理好把人生读厚与读薄的矛盾，又要处理好入世与出世的关系，还要给孩子们留足精神的空间。回家的路，一边感受，一边修行，也是一场苦旅。

最近，我看了《佛陀的微笑》和《佛陀传》两本书，也和一位叔叔交流过知识与文化的差别。我们不排除知识的力量，也不能去排斥没有知识的人。这个“知识”指科学性的知识，有这个“知识”的人并不都有文化，但没有这个“知识”的人并不代表他没有文化或者没有思想。你看看寺庙的和尚念经打坐，他们信仰和追求的是什么呢？是佛的圣经之说？是与线香飘烟的宁静？亦是脱离红尘安于寺庙之中的淡然？ 那不是讲“迷信”，那是在修行，在世间万物中解读可能产生出的另一种文化，另一种智慧，另一种人生。

　　我们之所以要以乡愁为主题搞一次又一次征文活动，创作《道塬问道》那首歌，是因为那道塬已不再是一道塬，那条路不再是一条路，记忆中的地名也不单指一个地方。每处山河风烟，每个民间掌故都流淌着文化的血液、散发着文化的气息。我们寻找的不仅仅是自己对道塬文化的一种描述，更是像之所以形成道塬文化的一种起伏跌宕的过程和心得体会。

　　是的，人生如同坐火车，回家的路上，我们在不停的颠簸中张望，看美丽的风景渐渐后退，时间和邂逅的人也渐行渐远，始终前行的只有自己。因此，无需后悔！

（壬寅六月入伏第二天于旭琎书院小大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