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槐米

翟老四

<p class="ql-block"> 够槐米</p><p class="ql-block"> 槐米和槐花是不同的,人们往往容易将它们混淆。槐花是“洋槐树”上,四月初开得花朵,而槐米则是在七月初,国槐树上未开的花蕾,国槐树上开的花,也叫槐花。</p><p class="ql-block"> 进入七月份以来,雨水连绵,老家里的房子漏水,妻子从网上买了一桶防水涂料,爬到屋面上,发现下水口被堵了,屋山墙外,栽的那棵国槐的树枝,长势茂盛,覆盖住了一间屋的屋面,刮风就撞着屋上的瓦,落下来的叶子,被雨水冲到下水口堵住了,必须砍掉此树枝,清理干净,雨水才畅通。</p><p class="ql-block"> 我驻足多留意了这棵槐树几眼,这是父亲生前,栽的五棵国槐之一,此时,槐米日渐成熟,顺手摘下几粒,用拇指和食指碾碎,闻一闻它那独特的芦花香味,我之所以对槐米情有独钟,是缘于对它的深厚情感。</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老家的时候,除了村里的那棵最大的老槐树外,我们家的大门口外,也有一棵相对较小的槐树,那是我儿时的乐园,在老槐树下,听着老人讲故事,唱着“拍打、拍打燕子窝,张了墙砸了锅,燕子来家不依我。”等儿歌,玩泥巴、制作槐铃铛等游戏长大。</p><p class="ql-block"> 春天,在老槐树上,萌发出嫩嫩的枝芽,在春风的吹拂下,在春雨的滋润下,绿树芽变戏法似的长大,到了夏天,那高大的树冠,就像一把墨绿色的大伞,为我们遮盖住热辣辣的阳光。</p><p class="ql-block"> 老槐树生长的粗壮、高大,它却阻挡不住儿时调皮的我,经常一个人,扳着老槐树那粗糙的树皮,爬到树上,坐在突兀盘旋的虬枝上,透过斑驳的树叶,遥望四周的美景。</p><p class="ql-block"> 东边是波光粼粼的淄河水,从金鸡山脚下,一路奔腾、滚滚流向小清河,瞧向西边是连绵不断的群山,花香鸟语,向南瞭望就是古老的村庄,鸡鸣狗吠,不断升起袅袅炊烟,北面则是爷爷住的瓦屋,屋面上长满了瓦“松”,和我们家引以为豪的一憧用石头砌起来的二层小楼,虽然楼顶残破,但它却是我们村的标志性建筑物。</p><p class="ql-block"> 到了够槐米的季节,是一家人最忙碌和隆重的时刻,母亲在老槐树下,铺上席子或床单之类的东西,避免槐米掉下来的时候落到土中,父亲则去找来一根长杆子,杆子头上牢牢绑上一个铁钩子。</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槐米,一簇簇含苞欲放,珠圆玉润的蓓蕾,颤巍巍地挂在枝头上,有的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出一些淡黄色的小碎花,飘散着淡淡的药香味,这时的槐米品相最好、香气最浓、药效最强,泡茶最佳。</p><p class="ql-block"> 选择一个晴天,抓紧时间采收,并及时晒干,槐米的色泽才鲜艳美观。否则,若遇到雨天,晒不出槐米会变黑,品相不好,质量就打了折扣,就卖不上好价钱,一年的收入就受到损失,我们上学的各项费用就受到影响。</p><p class="ql-block"> 这时用上了平时爬树的本领,凡是能承受住身体重量的树枝,都有我的足迹,凡是能够到的树枝,一枝枝槐米,在我的小手中被折断,扔到槐树下的床单上,母亲和姐姐负责将扳下来的槐米,捡去叶子等杂质,并将槐米捋下来。</p><p class="ql-block"> 父亲拿着杆子,将我够不到外围上的槐米,先用钩子钩住,然后轻轻的一拧,只听“叭”的一声清脆响声,一簇槐米就掰断了,槐米顺势落到地上了,有时也会挂在钩子上,够不到的地方,父亲会爬到梯子上或踩到凳子上。</p><p class="ql-block"> 够槐米,不是一件轻快活,要不断地仰起头,伸长了胳膊,举着杆子,掰的时间长了,腰痛胳膊酸,看到地上金灿灿的槐米,那是买本子、交学费、买新衣服的本钱,那是美好的梦想,动力一下子就又被激发出来了,虽然累一点,但一家人难得在一起,有说有笑很快乐。</p><p class="ql-block"> 忙活了一上午,满树上郁郁葱葱、簇簇累累槐树上的槐米,已经够的差不多了,余下的稀稀落落、凌乱不堪的部分槐米,父亲说:“这些槐花开过之后,结一串串的槐豆,到了冬天,鸟儿找不到食物时,也会用它来充饥。”槐豆黏黏的也成了我们手中的玩物,把槐豆摘下来,用石头砸黏,做成各种球状的物体,在绳子头上拴上一小段木头,别到砸黏糊的槐豆里面,摇晃着绳子,顺着它的劲扔出去,看谁扔的又高又远。</p><p class="ql-block"> 母亲和姐姐摘除槐米上的叶子,槐米也捋的差不多了,把捋下来的槐米,重新倒入铺在太阳下的席子上或簸箩里,让槐米快速蒸发掉水分。</p><p class="ql-block"> 父亲会留下部分槐米炒熟,给我们煮水喝,槐米具有清热泻火,凉血止血的作用,那种槐米的味道和亲情的味道融合在一起,让我从孩童到中年,时时刻刻都在我的心中和槐米的温情中渡过。这种无私的亲情,从手指缝中滑过,转瞬之间,父母已走了九年,又到了父母的忌日,能不让我心怀感恩,思绪万千,这思念之情,在岁月蹉跎中很难忘却。</p><p class="ql-block"> 唯有不变的是这槐米,开了一年又一年,延续着它那醇香的味道,庚续国槐中的文化,敞开心中思念的情怀。</p><p class="ql-block"> 翟所祥</p><p class="ql-block"> 2022年7月12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