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南六

周民锋

21、去滩涂（7月15日） 　　昨晚，孙子们约我今早一起去海滩。 前天，13日早晨。我和敏敏慕棋子湾之名去了酒店后面的海滩。 昨天，14日早晨。我又去那里，专门为观赏那些既圆润、又有裂痕的石头们。那里是海水光顾不到的地方。 今天，15日早晨。再去那里。这次该去涉涉水，走进远观像建筑工地的那片地方。 那片地方，应该叫滩涂。 　　所谓滩涂，就是陆地和大海之间的中间地带。潮来了，它们会被淹没；潮去了，它们就又露出来。 　　近处的沙滩和红、黄色石头是昨天的观赏区。 远处的片片水面和黑色石头是今天的探索区。 　　这是两种颜色的石头交错存在的区域。 　　树丛里有牌子，说这里是公共区域。 在约旦死海边依次排列着多家大酒店。它们的领地包括死海边的沙滩。 我想当然地以此类推，以为开元酒店也拥有自己的海滩。 　　带孩子来海边玩的，往往都去有水的地方。那里有小动物，可以捡贝壳，抓寄居蟹。 　　这块区域，一直到海边，都是石头。 　　那块区域，有水，有浅滩。 小孙子穿黑衣。他妈妈穿白衣，背黄色的包。他俩已走得很远。 我尾随而去。 　　在海潮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揉搓下，这些岩石即将粉身碎骨，样子惨不忍睹。 　　这是正在裂解中的岩石。看上去稍微年轻一些的。 　　岩石上的那些黑黑白白的附着物。是什么？ 　　看清楚了。它们是各种贝壳类生物。 在浪潮冲刷、动荡不定的海洋生存环境中，小生命不得不攀附“权贵”，使自己有立足之地。 　　没有发现其中还有活着的生命。 　　留下的，只是它们的坚硬外壳。 　　它们相互粘连，且与岩石牢牢地结合在一起。 　　海洋生物学家也许能够确认它们的年龄。 　　芸芸众生，不计其数。 　　这简直是整座贝类生命的尸体之山。 　　不过，这一带的岩石的上半部基本没有攀附的贝类。 也许，位置太高，被潮水浸没的时间短，贝类们吃不到多少涨潮时带来的食物；位置太低，贝类们太多时间在水下，那些浮游在潮水上面的美味佳肴也会吃不着。 　　看来，每一种生命都有它们的生存智慧。不管他们有没有大脑。 　　这里的岩石有所不同，上半部同样充满了贝类生命的残骸。可见所处的海拔位置更低了。 　　这里也是。 　　这里更低，还有未退尽的海水。 　　即将进入浅水滩了。 　　大孙子走在我前面。 　　他的弟弟和妈妈已经过了这片浅水滩。 他们大概在寻找水里的寄居蟹。 　　映照着蓝色的天光。 　　他们仨会合了。 　　我低头的浅水滩里寻觅。 那些细小的白点是更小的贝类生命的残骸。 　　我感觉，在贝类生命残骸的严密包裹下，那些岩石比较难以分解，甚至有可能避免被海潮粉身碎骨化作沙子的最终结局。 如果真是这样，也算那些贝类生命有知恩图报之“心”了。 　　难以相信，还有如此这般细小像蛆虫的小小贝类生命。 　　正前方的大海里有航标灯。提醒来往船只不要驶进这片滩涂，以免搁浅。 　　我继续低头看水里。寻找新鲜的东西。 仔细端详，还是不知道这美丽的图案是什么？是如何形成的？ 　　这个是珊瑚虫残骸堆积成的微型珊瑚礁？ 　　露出水面的小珊瑚礁。 　　这个也是？还带着颜色。小粉红？ 　　占着C位的是一条鱼。皮色花纹与环境浑然难分。 　　犹如一片片睡莲的，又是什么？ 　　还是包了一圈花边的。 　　像是一堆花生果。 　　离那个航标灯这么近了。 　　像是宫廷里用的焚香炉。 　　又是一个睡莲状的结构，有完整的边缘。 　　这种绿色的花边，在这一大片滩涂的色彩中，绝对是异类。 　　圆柱体是人工制品。上面爬满了贝类生物，同样已经是坚硬的僵尸。 　　水与天融为一体。航标灯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样。 我们开始往回走。 　　可惜它的顶部被破坏了一些。否则，那种分不清白底黑点还是黑底白点的花纹绝对迷惑人的视觉。 　　瓜子形状的小小海螺。 　　像虱子般爬满了这块岩石。 　　聚集成堆的小小小海螺。比刚才看到的还要小。 　　小小的螺们、贝们也能组成一大片世界。属于它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是什么？ 　　它们是这片沙滩上最凄惨的岩石残骸。 　　小哥俩。 　　他们的妈妈还在后面弯腰捡拾着什么。 22、看涨潮（7月15日） 　　白天，这里也热。不想出去。在房间里整理昨天拍的照片，写一点旅游的记录。 傍晚，想去沙滩上看日落。去过的三次都是在早晨，下午也该去一次。我想的只是去那里看日落。 十来分钟，走完了栈道，见到了海滩。 令人惊喜的是，涨潮了。之前看到的滩涂，那些如同建筑工地、像垃圾场一样的区域几乎都被淹没了。留下来的，只有窄窄的一条沙滩，以及一望无边的大海。 如果之前看到的都是这副光景，绝不会想到水面底下有那么大一片丑陋的滩涂。 大自然真是让人吃惊。它可以毫不在意地遮掩丑陋，也可以毫不掩饰地展示本相。 　　海水已经拍击到那个亭子的第二层台阶了。 　　现在，我才知道，之前所看到的沙滩，竟然离大海这么远。因为，沙子们是被潮水送上来的。来了以后就回不去了。 　　在沙滩和大海之间，有大片的岩石。它们才是这里最古老的“原住民”。 所有这些岩石的不同形态，完整的、开始裂解的、已经粉碎的、甚至接近沙子的，说到底，就是这些岩石生命的各个不同阶段。 　　所以，每天的涨潮退潮，一方面是给滩涂上的各种小生命送来丰富的食品，还有就是朝着内陆方向尽量把从岩石变成的沙子送到最远的地方，形成沙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假以时日，总有一天，所有的岩石都会变成沙子。那么，即使是退潮的时候，露出来的也不会是岩石，而是沙滩。 　　现在的沙滩，就是这么窄窄的一条。 　　夕阳西下。 　　唯见浅黄色的西边天空。 　　那个弯腰者的左边，沙地是干的。沙滩的大部分沙地，则是湿的。由此可见，潮水最高的时候已经过去。潮位最高时，这片沙滩会基本上消失不见 　　潮水一次比一次弱了。 　　这片水淹之处，早晨基本上都是干涸的。 　　潮水的止步时刻。 　　美丽的浪花，欲进又退。 　　我守着难能可贵地还露出水面的两排礁石，礁石之间的通道、远方的航标灯、最有可能的落日方向，三点一线，期待有精彩的美景出现。 　　碧波万顷，不足以形容大海的浩瀚。 　　被乌云严格约束的夕阳的余晖，照在我最喜欢的岩石们的身上、脸上，显得特别的可爱。 　　如果我前面所假设的理论能够成立，那么这些即使在涨潮时仍能抛头露面的岩石们，将是最终免于变成沙子的幸运者。 　　立此存照吧。尽管每一个凡人都不具有验证的条件。 　　不想遗漏一处。 　　坚守的姿势。 　　哦，如此丰富的层次，如此饱满的色彩。 　　日落时间已过。 这是它的最强光。 　　不会再有精彩了。 　　我走上了栈道。 　　再登高一点。 就给三棵椰子树留个影吧。没想到，在夜幕开始降临之际，竟然如此光亮。 　　十来分钟后，走进了酒店的山门。 抬头看，五层的大露台上，还有不少游客凭栏西望。他们也曾期待有落日的辉煌。 2022.07.16 于海南岛棋子湾开元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