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在树梢上

熊二跑不动

这段时间有点儿提不起劲，工作毫无进展，生活处处鸡毛，想着未来便有些气馁。失掉了信心的生活，就如同没有放盐的菜，任你百般折腾却已然失去了味道。

于是，我用忙碌来填满所有的时间空隙。我一日三餐做饭、洗衣、收房间，我在烈日暴晒下奔走于家与单位之间，我去游泳、去打球、去跑步，我捺着性子倍数刷电视剧……外界的任何改变都只能暂时稳定情绪。

我的确看起来非常忙了，只是我的心也确乎是越来越空虚。我想对着空气大喊大叫，让旁的人觉得我是个神经病。走在绿荫道上，看着裸露的树干，很想一拳头打上去。然而脑子里下一个画面出现的就是手掌、手背都在流血。莫名的心就一紧，竟觉得了疼。

这样的日子，不动声色。

直到有一天，我打完了球，已是晚上10点多钟，36度高温下拚命奔跑的一小时，已将我的衣服完全汗透。

衣服包裹住我的身体，让我窒息。那种粘连不清，处处束缚的感觉让我好没气力，有那么一瞬间，我从内心深处抗拒回家。

于是，我坐在长条椅上，背靠着墙，白日被阳光灼烤过的墙面余温尚存。

我闭上眼，试着深呼、深吸，以平衡剧烈跳动的心率。

教练是个年轻人，正忙着收拾球拍、网球、捡球器。隔着铁网，他询问我要不要关灯？并示意他有事要先走，让我做完拉伸后，离开时锁门即可。

随后灯灭了，陡然没入黑暗的我，觉得自己就是黑暗的影子。

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我将双脚蹬在了长椅上，双手抱住双腿，头伏在膝上，人便蜷缩成一团，呈婴孩状。

这种状态是放松的，安全的。

趴了一小会儿，人便彻底静下来。

我可以听见夏蝉在嘶鸣，风吹动树叶，自己心跳的起伏和汗水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可以感受到夏日特有的躁，湖面的风，高处的云，马路上的车，还有穿越所有的时光累积的不快。

就这样，坐在黑暗的角落，一点一点地复盘。

长久以来，我拼命地往前跑，贩卖所有的努力。现在，灵魂就站在高处，它问我：“你真的努力吗？贩卖的虚伪值得吗？”

球场空空旷旷。

这时，月亮正好爬上了树梢。我抬头一直看着它，瞧着瞧着就觉得她与我在同一个时空对话，她告诉我，“心安处即吾乡，中年人的世界就是一地鸡毛的战斗”。

于是，我打开酷我音乐，单曲播放《远走高飞》，以酬谢月光女神。

球场上最后呆的这一个半小时是我的主场，谁说了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