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戢的美篇

宽戢

夕阳随笔：今日入伏 ，窗外骄阳似火，气温升高至38℃，知了有一声没一声的烦躁地叫着……。我躲在空调房里，泡上一壶茶，思绪万千 翻阅2016年写的夕阳随笔，那碎片般的青春记忆象人生长河里激起的点点浪花，一朵朵仿佛呈现在眼前……。

夕阳随笔：（知青生活二三事）

记得我们是七中学生上山下乡第一批到宝应插队知青，68年10月我们乘船离开父母和故乡--南京下关码头驶向苏北水乡--宝应县城。船到宝应，我们被分配到两个公社（黄滕、黄浦），公社的干部带领我们一行人，背着行李徒步走在通向黄浦公社圩堤大路上，在公社吃了午饭后，就由各大队书记带回安置，我们知青小组（五人）被分配到宝丰大队邱庄小队，生产队为我们准备了晚饭，油菜（平时只掰菜叶吃，菜心留着长高结菜籽砸油）烧豆腐，大米饭，是他们最好的款待了。队长把西厢房滕出来给我们住，用秧船架在条凳上搭起个大通铺，上面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我们把发的棉毯往上一铺，就算是我们的床了。茅屋的西墙上有个小方洞，糊张塑料皮，就是窗子，夜幕降临了，我们五个挤在稻草铺上，凝望着那用墨水瓶做的煤油灯，豆般的小火苗在跳动着，昏暗中响起阵阵鼾声，大家都进了梦乡......（一天的奔波劳累都很累了）从此，我们开始了长达八年的知青生活。

第一年（69年）是我们下乡插队最艰苦的一年，首先要过劳动关，好在我们心中还有一股年轻气盛的热情，文革中听毛主席的话“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是肩负革命使命来锻炼的，从现实角度出发，我们要好好表现，才有上调，回城，推荐上学，被大队安排工作的机会，这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们五个男劳力（实际按八折记工）甩开膀子大干起来，挖墒沟，整田垄，挑秧，挑粪，挑把，站场头，扬锨，脱粒，晒场，扛粮入库，打夜工，凡男子汉干的活都干上了。农忙季节，我们和农民一样一担粪下地，一担麦把上场，来回都不空担，汗水浸透了厚厚的劳动服，起了一层白白的盐霜，磨得红肿的双肩消下去，变得更结实了，我们咬着牙，硬着头皮坚持下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给贫下中农一个好印象，干出点成绩能得到大队干部的好评，我们的前途和希望必竟在他们的手上啊！（社会就是这样现实，一年后，我当上民办教师，夏建平当了赤脚医生，后又被推荐上大学，钱家骧进了贫宣队，后又被推荐上晓庄师范，范松祥和毛大庆都搞起920试验和进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劳动中虽苦但也有乐趣，在大场上干活也有意外的收获，我们把裤脚卷起一道，每次回到家，裤脚里面总带着不少麦粒和稻谷，一抖落就满地都是，我们养的一群鸡就饱餐一顿了。打早工，队里让一家去一个人采摘豌豆头（队里的豌豆种的是当绿肥用的，要耕田做肥种水稻，所以让大家去采摘。）队里让我们都去（因为我们手脚慢采不了多少）农民采回来用热水焯一下，晒干后，慢慢吃，我们采来一顿头就炒了吃了。打夜工，这是男劳力的活，我们当仁不让，是男劳力的权利（妇女是不参加的）有一顿夜宵（每人一斤米的大米饭，在当时这可是最难得的机会和最高的待遇哦）。

知青上山下乡的安置费到位了，大队给生产队下达任务，为我们建知青小屋，我们也参与其中，从公社，县城，挑砖，扛运木料，在生产队拓土基，锨麦秸……木工，瓦工一齐上，一座七架梁四开间砖门棹子四角硬（大门两边是砖墙和四角砖柱到顶）麦草房顶的知青小屋落成了！给我们添置了每人一副铺板条凳，方桌，竹碗厨，水桶，水缸，农具，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我们兴高采烈地从生产队长家搬了出来，进了自己的新家--知青小屋--在那里度过了我们的青春年华。乔迁之喜，我们从箱底拿出南京带来的大前门烟，在小店里打酒买肉，到后河边买鱼虾，热锅暖灶，整了一桌菜，请大队、生产队干部吃饭，我们好开心，陪干部们开怀畅饮，以表谢意，由于不胜酒力，我们都喝醉了……那是我们的新家，自己有窝了。从那时候起，我们中午下工回来，做饭时，正愁没菜就有农民上门卖鱼，（农民清晨从黄浦沿后河圩一路拖网捕鱼，到中午捕的鱼就来不及赶去黄浦集市上去卖，就找到我们知青小屋，我们公社的知青小屋都是一样的。）这给我们带来便利，一顿美味午餐可享口福了。

一天清晨，接到通知，我们大队的全体知青上午到大队部开会。早饭后全体知青都来了，负责管理知青的大队干部周步湘跟大家说，要到每个知青家参观，检查，然后进行评比，我们一听顿时傻了眼，男知青的家可乱啦，怎么能检查呢？！更不用说评比了，吃早饭的碗还泡在锅里没洗呢，一般都等到做午饭时才洗，夏建平脑子一转，忙请假说有人要看病，趁机溜了......周也知男知青家的问题多，就先到周庄，周西女知青家参观检查，我们突突的心才放下来，参观女知青的闺房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在学生时代，小学到中学都分男女界线，男生和女生之间都不说话的）现在可以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女生的家真搞得不错，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边还铺着浴巾可让人坐而不弄脏床单。一路参观过来，快到我们家了，远远看到夏在关门，走近夏把门打开，让大家进屋参观，哦！我们松了一口气，眼前是个干净整洁的家，被叠了，碗洗了，地扫了，地上洒的水迹还未干呢，夏的鼻子上还冒着细细的汗珠......总算圆满过关了！

俗话说，人心要忠，火心要空，初春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烧火煮饭用的是稻草，可我们队里分给的烧草用完了，队里的草是留着喂牛的，总不能老到队里要稻草也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烧草，总不能吃生米吧！？万般无奈想到只有向女知青家求援，听说周庄到芦苇滩划草的船回来了，可谁也不好意思向女知青开口，四双眼突然都转看我，“你去学校找黄苏轩，她是周庄的。”看来这光荣的任务落到我的头上，义不容辞，（那可是我们唯一能和女生说话的渠道）我只好到学校向黄苏轩老师求援，出乎意料地顺利，当我硬着头皮向她说出我们的困难，黄爽快地答应了，“小事一桩，你们来弄。”我心中涌动一股感动，如卸重负地喘了一口气，连声道谢。回到家，我自豪地说，任务完成了，下面就是你们的事了。谁去周庄？用最原始有效的方法，“包剪锤”，任务最终落到范松祥头上，把一担草挑了回来。后来黄苏轩在学校笑着告诉我们说，那天，范就站在他们家门口，都没好意思进屋，是她们把烧草一把把扔出来，他捡起来捆好挑了就回来了，可真的为难他了。（后来，我们都调回城了，他才和荣大顺妹妹荣红英恋爱，他曾调侃说，你们都走了，我就不能找个人玩玩。）

碎片般的记忆在人生长河中激起点点浪花，平凡而不平庸，几个简单的音符谱写出生活的最强音，奋进而不彷惶，艰苦的岁月磨砺和蕴育了我们的品格意志，虽年近古稀而回首往事，引以自豪：青春无悔。

2016.1.24.宽戢。

　　我和钱家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夏建平也就比我们小一个月，我们一同迈入古稀之年，一同庆祝七十五岁生日 ，一同奔八跨越耄耋之年。

2018.10.25.黄浦知青插队五十周年返乡纪念活动我们回到宝丰大队邱庄生产队和当年的民兵营长合影留念。

1998年黄浦公社宝丰大队的知青民办教师返乡在宝丰小学门前留影纪念。

夕阳随笔：（看电影）

我们的插队知青生活中看一场电影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奢侈的事，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因为首先要得到生产队长的批准，让我们去宝应县城挑粪的机会，队里的男劳力都是趁天不亮到城郊的集粪点（平日在县城拾粪的劳力收集的粪便储存点）挑回队里，（一百斤合一个劳动日十分工我们知青算六分工）就算是打早工了，赶回来上工两不耽误。我们知青争取这挑粪的机会就是为了能上宝应看场电影。这是我们青春生活中一种美好的渴望与享受，精神食粮的满足。（当时的文艺生活是很贫乏的，电影只有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我们可高兴啦！

这天，我们一大早起来就做好准备工作，一人一副粪兜和扁担，带上米，（中午饭的口粮）迎着朝阳，一路歌声，直奔宝应，开始我们快乐的一天。到了集粪点把粪兜扁担一丢，一个个象刚出笼的小鸟，自由地飞向蓝天，自在逍遥地闲逛县城市井。这可是我们自己指配时光的流逝，一切都按自己的安排去做，也是我们改善生活，打牙祭的最佳时机，在菜市买了肉，鱼和蔬菜，（都是城里的爸妈省吃俭用给我们的另花钱买的）县城里有很多居民家都是临时加工点，把米和菜往那里一丢，给点加工费，就等着吃现成的饭菜了。个个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在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下乡后肚里的油水早就耗干了，肥肉，鱼菜，大米饭，美美的一顿丰盛大餐，把肚子撑得溜圆，个个打着饱嗝进了电影院。下午场的电影，时间正好，虽然电影的剧情我们都烂熟于心，但大家还是聚精会神地观看着……散场了，每人还意犹未尽，津津乐道。

晚霞烧红了天边，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做，我们要挑着一百斤的担子走十五里回队交差，这是我们快乐地玩一天应付出的代价。我们草草吃些干粮，挑着担子往家赶，到家天已经黑了，汗水浸透了衣衫，可我们开心极了，这可真是我们知青生活中快乐而难忘的一天。

2016.1.29.韩宽戢

夕阳随笔：（知青生活中的小插曲--春夏秋冬）

69年春，春寒料峭，过冬的麦苗反青了，拔节长高，扬花结穗，在和煦的春风里，大麦、元麦在前，小麦在后，成熟了收割登场，春耕大忙开始了，耕田、布粪、放水、育苗，插秧、种水稻。这时，忙里偷闲我们也有事做了，跟着庄上的小孩学着到秧田里钓黄鳝，用大头针（细铁丝）弯成一钩，后面结上一根细绳，吊钩上穿上蚯蚓做诱饵，到秧田边找那一个个圆圆的小洞，小洞较深，有空有实，把吊钩顺入小洞，就能吊到黄鳝。虽说收获不多，也能吊到一两条，可我们人多不够吃啊，索性把小孩吊的买过来，剥点蒜瓣红烧鳝段，也能美餐一顿。庄上农民有用张桠子方法（即用竹子编成的两个成人字型的竹筒，筒口有竹签倒刺，里面有蚯蚓诱饵，安放在河沟塘边，贪吃的黄鳝进去了就出不来）捕黄鳝的，偶尔我们也买点打打牙祭，后来，我们和农民混熟了，他们把旧的淘汰的桠子送给我们几个，就学着在沟塘里捕捉黄鳝了。

夏季来临，赤日炎炎似火烧，正午骄阳烤得大地都要冒烟了，幸好放暑假了，那天中午，我们真的感到热得喘不过气来，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借”了个大冬瓜（当地风俗利用房前屋后的边角地种棵冬瓜是无人问津的，偷抱冬瓜是不吉利的事，可知青就不信这套迷信）烧了一大锅冬瓜汤，饿了渴了就起来喝一碗。旁晚，太阳下山了，天察黑，麻雀归窝了，蚊虫扰着我们无法睡觉，反正白天睡了，晚上反来了精神，拿个布口袋，带上电筒出发逮麻雀去。麻雀晚上是夜盲症（俗话说是雀蒙眼）夜晚都窝在茅草屋的山头，茅屋矮小，两人搭肩就够着山头，电筒一照，布袋一捂，麻雀一惊全飞进口袋。一晚收获可丰，二、三十只不在话下，回来开水一烫，收拾干净，下油锅一炸，可是美味佳肴独一份哦。

秋风萧萧，菊美蟹肥，宝应再苦在苏北也是算鱼米之乡，高宝湖的大闸蟹后来也是远近闻名的。但在当年，农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那美食就无人问津，他们竟不知怎么吃，有人把螃蟹放在桶里砸碎过水，用水烧豆腐吃，真可惜糟塌了……。那年水大后圩河里扳浈（即拦河下一大网，拦截上游的鱼虾，不时地扳网上来看的一种捕鱼法）的农民意外的网到一网螃蟹，可没人要，我知道后，大喜过望，全部买下，在小学校里的老师们面前我可大显身手，剥剔螃蟹对于我这个吃货来说，驾轻就熟，小菜一碟，美餐一顿后，把剩下的螃蟹剥肉，用猪油熬制成螃蟹油。关于这螃蟹油还闹了个笑话，学校还没放假，正巧，我们大队的赤脚医生侯家生产队的知青喜簪家中有事要回宁，她和夏建平都是赤脚医生能说上话，就请她替我把一瓶螃蟹油带回宁。喜簪在女知青中用现在的话说，是个颜值高的美女，为人开朗，螃蟹油送到我家后，我母亲一见，十分开心，事后心生疑窦，怎么会让一个美女带回一瓶螃蟹油呢？是否让我们看看他的女朋友啊？因为从来都没有女孩上过门呀！误会啦，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苏北农村的冬天，寒风凛冽，冷风飕飕带着哨声呼啸着，大雪纷飞，一夜之间大地就变成银装素裹的世界。那年，公社号召在农村过个“扎根年”，我们寒假也没回宁，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的雪，可开心啦！我和范松祥冒着风雪向场头走去，野地里的雪窝中突然跑出来一只灰色的野兔，我们就在后面紧追不舍，野兔跑得真快，累得我俩气喘吁吁，野兔被追急了，东窜西撞一头钻进场上草垛，机会来了，范一耀扑上去，堵住草洞，终于抓住野兔，还真肥，这可是正宗的野味哦！

一年四季，青葱岁月的长河里激起朵朵炫丽的浪花，充满活力，充满激情，充满阳光，令人难忘的日子，难忘的回忆。

2016.02.02.韩宽戢

写在七十五岁生日之前

2022.7.16.韩宽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