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生命如歌:不一定悠扬动听,但肯定有难忘的旋律;</p><p class="ql-block"> 岁月似水:不一定波澜壮阔,但也不乏水花绽起;</p><p class="ql-block"> 陈年旧事:虽然平淡无奇,但却塞满我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题记</p> 恋爱 <p class="ql-block"> 在以前那相对闭塞、男女交友方式比较单一年代,每个身处青春期的青年,都会在心里期盼遭遇一次惊天动地、石破天惊,而且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爱情!而我在农村的唯一一次恋爱却是相逢在悄无声息、波澜不惊,也没感到心的碰撞、爱的激荡!仿佛只是上天的恩赐,让我们有缘在爱河的浅滩享受一次短暂的倘徉。</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下乡的6个年头,由于我所在大队的党支部陈书记调任公社桥工队任队长,于是他为了有利于开展工作,决定随调一个熟悉的人和他一起到桥工队。我曾在他家同吃同住过,他对我比较了解,因此,我就成了和他一起去桥工队的不二人选。</p><p class="ql-block"> 桥工队是两河公社(即现在的石林镇)组建不久的一支建桥修路的工程队,其主要任务是修建从公社到南天门十多公里的盘山公路,队员是在全公社各个生产队抽调,队员按天出工除了在原生产队享有较高的工分外,还有在桥工队每天两毛钱的生活补贴。桥工队有近百人,过的是同吃同住的集体生活,每天个人的生活补贴也不发给个人,而是由伙食团统一安排生活,桥工队人员粮食由自己带来,吃多吃少每餐自己安排,伙食团只负责用大灶蒸饭,每餐的菜是由集体安排,开支来源就是每个人的生活补贴。我和陈书记去桥工队报到时,桥工队队部已在当时的大埧生产队境内,因为从公社到大埧几公里的毛路已经修好,当时正在修建队部附近的一座石桥。</p><p class="ql-block"> 陈书记接替前队长上任后,很快召开了全队人员大会,并在会上宣布由我接替原徐姓出纳的工作,随后,我和前出纳进行了钱、帐交接,交接完毕后,我才知道,这里的出纳仅仅就是桥工队伙食团的出纳,说简单点就是管全体队员生活补贴的收、支帐,其实主要任务不在管帐上,而是采购,采购伙食团生活必需品或一些改善伙食的临时性物资。伙食团还有一个团长,他还兼伙食团保管又是炒菜的厨师,另外还有一个专职会计兼管我们的账务核查。</p><p class="ql-block"> 我接手出纳后,新上任的陈队长就问了我财务接手情况,当得知前面还有一百多元的伙食补贴结余,当即就对我说,可以考虑去买头牛来让大家改善下伙食。于是,过了两天队上的人就联系贵州的牛贩牵了一头黄牛来,以一百元价格成交,成交后,一场饕餮大餐的序幕就此拉开,午饭后,为了保证晚餐能吃上牛肉,队里决定抽了十多人下午不上工地,专门负责杀牛及烹饪。人上一百,五艺俱全,队里真还有高人,虽然肯定不及庖丁,但很快就将黄牛宰了,并剥皮开肚,切成小块,刨了十多斤队里自种的洋芋,烧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土豆烧牛肉”,晚餐让全体桥工队成员“饥渴”的味蕾得到了最大满足,虽然我不吃牛肉,但听着大家的赞赏(大家认为这个新出纳一上任就改善伙食,还不错!)心里也感到很满足。</p><p class="ql-block"> 没过几天,我接到公社有关方面通知,为了保障桥工队队员们的生活,公社供销社为我们提供几十斤干粉条,让我去供销社提货,早饭后我就启程赶往供销社,付款提货后,就在那里等早就联系好的社办企业拉砖到上面的车来顺便给我捎上去,等了大略一个多小时,社办企业唯一的一辆“山城”牌大货车来了,并随车来了6、7个社办企业人员(他们是随车装卸),在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将一大捆干粉条搬到了装满砖的货厢上,同时我也爬到车厢上坐下,他们社办企业的随车人员都坐进了驾驶室(当时山城牌大货车的驾驶室可坐7、8个人)。车开出不到一公里,在陡坡上停了下来,我诧异间,一个高挑的女孩打开驾驶室门并爬到了货厢上来,上来后她叠了几块砖在我对面坐下,并微笑着对我说:“下面驾驶室太闷,我喜欢坐上面”,我笑着对她说:“你不怕这上面颠?”她笑道:“你都不怕我也不怕”!我打量着她,年龄应该比我小,大略20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发育得很好,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很迷人,很快,在只有我们俩人的车厢上就无拘无束的聊起来。她叫尹梅,是晚我两年下乡的知青,其父亲也在煤矿工作,家住新工区,她是家里老二,有个哥哥已经工作,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我也将我的基本情况告诉了她。此时车子在陡峭的山路上蜗行,我们俩人在车厢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各自的经历,当时我能感觉到,她很开心,当然,我也比较兴奋!不知不觉间,车就到了目的地,最后她还特地叮嘱我:若在公社遇到什么困难就到社办企业去找她。由于当时公路还未通到桥工队驻地,粉条我一人搬不动,下车后我还要赶回去叫人来搬粉条,于是我和她就此作别。</p><p class="ql-block"> 由于桥工队员的粮食是自己解决,因此,一般情况下每隔十天半月,大家都会回自己生产队去拿粮食,我也不例外,在桥工队工作了二十天左右,我也回生产队拿粮食,回到生产队拿了二十多斤谷子去打成米,第二天早上起来收拾房间,当看到我以前在外地拍的一些照片由于受潮发黄,决定一并收起带走,等回家时拿回去,于是就将照片夹进笔记本,放入我背米的桶包里。当我走到公社时已是上午九点多钟,正巧碰到桥工队的张会计和物资保管员都在公社,张会计对我说:“我们一起在公社对一下账,下午再上去”,还说:“你去社办企业蒸几个人的饭,午餐就在我办公室吃”,我应允道:“好的!我正好背得有米”,于是我背着装米的桶包就向社办企业走去,在路上我想着前几天才认识的在社办企业上班的尹梅,今天正好去找她给我蒸饭。社办企业离公社很近,一会就走到了,我进去后正巧尹梅在那里也准备蒸饭,她见到我很惊讶,问道:你从哪里来?我给她讲了回生产队背米,回来时碰到会计他们在公社对账,并叫我下午和他们一道回桥工队,现在来找她蒸饭,我将背的包拿给她,并嘱咐她用包里的米给我们蒸三个人的饭,她欣然答应,我和她寒喧几句就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张会计以前是公社的会计,成立桥工队后被抽调去兼队里会计,但他在公社原有的宿舍兼办公室仍在,我们下来对账就在他办公室。我来到他办公室,他和保管员已经将账对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聊了会天,张会计说道:“一会我去餐馆炒几个菜过来,我们就在办公室喝点酒”,快到中午12点时,我又来到社办企业,见到尹梅,她说道:“我正准备把饭给你们端过去”,于是她端起一个蒸满饭的瓷盆给我,我接过饭盆,并对她说道:“我下午来还你蒸饭盆,并拿我的包”,她笑道:“好的,我等你!”</p><p class="ql-block"> 我将饭端回张会计办公室,不一会张会计和保管员两人也端着几盘菜回来了,我们将办公桌拖出来,两边床上各坐一人,办公腾椅上坐一人,开始了“丰盛”的午餐,张会计拿起他床头地上的一瓶“老白干”,将桌上的搪瓷茶盅茶水倒掉,把瓶子里的酒全倒了进去,于是,我们三人一人一口的转着喝起来,兴起时还划上几拳,这顿三个人的午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p><p class="ql-block"> 午餐后就在张会计办公室床上休息了会,在下午3点钟左右,我拿着蒸饭的盆去还尹梅,也顺便拿我放在她那里的包,到了社办企业,很快找到了尹梅,我将蒸饭的盆子还给她,并向她道谢,她莞尔一笑,说道:“别客气,以后你到公社办事需要蒸饭就来找我”,并说:“我带你去我宿舍取包”,于是我跟着她来到宿舍,我第一次到她宿舍,给我印象还是算简洁,她让我在凳子上坐下,指着我的包说:“我翻了你包里的东西”,我说包里除了米也没什么东西,她这时略显羞涩柔声说道:“你有张照片照得太好了!”这时我才想起包里笔记本夹的照片,随后,我将包里的笔记本拿了出来,按奈着心中的激动和紧张对她问道:“你说的是哪张照片?”她翻出笔记本中夹的一张我曾在贵阳照的照片,脸色泛红,眼含柔情地轻声说道:“就是这张”,此时,在我的内心荡起了爱的涟漪,大着胆子对她说:“你觉得这张照片好看就送给你!”她拿着照片高兴的说:“谢谢!”此时我心里荡漾着欣喜和难以言状的兴奋,拿起包说了句“再见”就疾步离开了她的宿舍。</p> <p class="ql-block"> 当天回到桥工队,我心情有些激动,晚上在床上不断地回忆着送她照片的情景,在心里有种懵懵懂懂恋爱的感觉,但又不断地在心中自我否定:她只不过喜欢你一张照片,不一定就是喜欢你!当又联想第一次认识时,她主动从驾驶室到货车厢上来和我聊天,又在心中肯定她对我有意思。当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反复复的肯定和否定,搞得一夜几乎无眠。</p><p class="ql-block"> 由于那时条件所限,即使是我们两情相悦,也无处诉衷肠,因为她在公社社办企业上班,我在相距她十多里的山上,当时也没有电话,更别说我们之间相互都没有挑明恋爱关系,所以,激动两天,我的生活依旧,又趋于平静;心中湧起的那点爱的微澜也平息了下来,我仍古井无波的在桥工队干着出纳工作。</p> <p class="ql-block">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在桥工队我学会了打算盘,因为那时根本没有计算器,算账都靠手工算盘,是张会计教会了我用算盘,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和张会计的关系也愈来愈好,由于他和公社财务有账务往来,经常要去公社处理账务,有一天,他对我说:“你想不想到公社去住两天?”我回答:“想啊,我早就想去公社卫生院开点治胃疼的药”,张会计说:“明天你跟我下公社,过两天再回来,我给领导说,你和我去公社办事”,晚上张会计对我说:“跟队长说好了,明早我们就下去,算出差”。</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饭后,我就和张会计一道来到公社,首先去他办公室兼宿舍,他将一把门钥匙给我,并对我说道:“你吃饭就在公社食堂,办公桌抽屉里面有饭菜票,晚上你就在这里住,我可能晚上要回家里去,明早过来”。在宿舍休息了会,张会计准备出去办事,我也去公社卫生院开药。午餐我是和张会计在食堂吃的,吃了饭我就盘算着下午去找尹梅,结果张会计叫我下午和他一道去他家里坐坐,他的家离公社很近,走路也就半个多小时,下午和张会计到他家,他妻子也在家,在他家闲聊了近两小时,他们夫妻都热情留我吃晚饭,但由于我心里很迫切的想见到尹梅,我就推说吃了饭太晚了,我怕走夜路,婉拒了他们的挽留,在下午5点多钟回到了公社。真是无巧不成书,就在要进宿舍楼的时候,我看到尹梅和一个男的迎面走过来,她见到我,红扑扑的脸上透着兴奋,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回她:“上午到的,下午去了张会计家刚回来”,她对我说道:她下午参加蓝球比赛刚结束,正准备回宿舍,我看她还穿着一身运动服,就对她说:“我今天晚上住张会计宿舍,晚上来宿舍我有事给你说”,她回答:好的!我们就各自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在公社食堂吃了晚饭我就回到了宿舍,因为我怕尹梅来了找不到人,其实我心里知道她不会这么早就来,但就是禁不住心想万一呢!一个人在宿舍百无聊奈,我把门开得大大的,生怕尹梅来了找错了门。大略7点过,门外一个声音吼道:“老张回来了?”我立即走到门口,看见住隔壁宿舍的公社林管员和另一个男的正往我在的宿舍走来,这个林管员我以前就认识,他姓曾,家住我们相邻的生产队,我招呼他们进来坐,并对他们说道:“张会计今天回家去了,明天才过来”,这时小曾说道:“没什么,我们坐会”并向我介绍了和他一起来的同伴,也是住这里宿舍的公社工作人员。此时,我内心十分希望他们赶快离开,不然一会尹梅来了我们怎么聊!但面子上又不能赶他们走,只能虚以委蛇地和他们说东道西,坐了一会,小曾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说道:“我们来打牌”,此时我真感到头大,想拒绝又拉不下面子,若同意和他们打牌,一会尹梅来了怎么办?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但无奈只能和他们坐下来开始打扑克,现在已记不清打的什么,但当时输牌的惩罚就是罚站或罚蹲,打了几局,吸引了相邻宿舍的人都来观战,由于当时没电视也没手机,打扑克成了人们唯一的消遣,此时我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和尹梅的约会,于是,我提出接下,大家轮着来,这个提议正合旁观者心意,大家都赞成,于是我下了后就不准备再上了,一旦尹梅来,我也好脱身,小曾这时对我说:“今晚这么多人,打扑克也不知多久,你要睡觉去我宿舍,门开着的,也没其他人,扑克打完了,我就在老张这里睡就是了”,我对他点点头,继续站着看他们玩牌,其实是在等尹梅,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钟,还没见她的影子,我内心很沮丧,也很煎熬,终于抗不住心里的失望,我去小曾的宿舍睡觉了。</p><p class="ql-block"> 倒在床上身心很疲惫,但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老想着她为什么要爽约,即使有急事,这里距她的宿舍也不远,难道就不可以过来告诉一声吗!亏我还准备了满腹的心里话向她倾诉,但没想到倾听者却没到场!我本想今晚见到她时主动表白,捅破我们之间那层似有若无的“窗户纸”,但由于她的“失约”让我也失去了自信,而且,我在心里决定,明天不会再去找她,也不会再向她表白,也许我们会重新成为路人!等张会计来公社将事办了我们就回桥工队。一夜的冥想、一夜的惆怅,让我快到天亮时才模模糊糊的睡着了会。</p><p class="ql-block"> 早上8点左右,我刚起床,就响起了敲门声,我当时心里想,一定是小曾回来了,当我打开门,看到进来是尹梅,我感到十分诧异和惊喜,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宿舍?”她说:“昨晚我去你住的宿舍找你,发现小曾他们很多人在房间打扑克,没有见到你,我也不好问,就回去了,早上我过来找你,在路上碰到小曾顺便就问他:你昨晚怎么没在宿舍?小曾才说你昨晚是在他宿舍睡的,所以我才来敲的门”,当时我心里很自责,看来是我误会她了,这时她进来站在床边,我叫她坐,她说一会就要去上班了,并问道:“你昨天不是有什么话要给我说吗?”本来我昨晚都决定不向她表白了,但现在看来她昨晚并未“爽约”,我就壮着胆子委婉地对她说道:“通过几次我们的接触,你给我的印象很深,你的影子总是在我心里晃荡,我现在是把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你的想法呢?”她羞红了脸,眼睛看着地上,口里嗫嚅道:“我也是把你当着最亲的人,最亲的哥哥!”听完她的话,我如坠冰窟,“最亲的哥哥”,虽然也是最亲但加上了“哥哥”,这不是婉拒了我的表白吗,当时心里很失落,但表面显得很平静,我对她说道:“一会等张会计来了,我就回桥工队去了”,她柔柔地回道:“好吧,我也要去上工了,再见!”她就拉开门走了。这次和尹梅的见面,让我有些失望,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其实后来回想,尹梅的回答没什么问题,而是自己当时涉世未深,对爱的理解太直接、太单纯,从而误解了她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在桥工队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进入了深秋季节,由于大埧至猪行段的毛路已修通,为了有利于工作,我们的驻地也往上搬迁到了猪行。这段时间我和尹梅的关系若即若离,因为我们驻地搬迁后,距公社的距离更远了,我到公社的机会也较少,即使去了,不是她在上班,就是我又有事,根本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了!我们依然各自生活在自己的轨道,犹如两条鲜有交集的平行线,没有碰撞、没有火花!</p><p class="ql-block"> 快到年底时,我母亲病退申请被批准通过了(主要是为了我顶替工作提出病退申请),当时知青在这种情况下,一般回城工作是稳当了,只是等待时间的长短问题,根据我父母所在单位的情况来看,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所以,当时对我来说,最长还有半年我就要回企业去当工人了,我先是辞了桥工队的出纳工作,这样就可以自由请假回家去耍,那段时间我很少在桥工队上班,面对冬季的来临,我从家里回到桥工队准备向陈队长提出退出桥工队,回原生产队去,因为以后的招工手续,很多程序是必须在所在大队和生产队办理。我刚回到桥工队,伙食团长老宁就拿出一包东西给我,说道:“这是前几天一个女知青来找你,你不在,她就让我转交给你的”,我心里想肯定是尹梅,随即将包打开,是一双尼龙袜子和一个日记本,当时我心里湧上一股暖流,也很感动,想到她当时从公社这么远来看我,并送礼物,还真是礼轻情重!</p><p class="ql-block"> 我在桥工队住了两天,将退出桥工队的打算给陈队长说了,他爽快的同意,我将简单的行李收好,就离开了桥工队,下到公社,我去找尹梅,感谢她送的礼物,谁知她们到下面的工地上班去了,当时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根本无法和她联系,准备好的满腹情话也无法倾诉,只好作罢。在公社小食店买了几个馒头,就踏上了回生产队的路。回到生产队,先去向队长报道,他们也知道我将顶替回城工作,也没什么要求,我在队上住了几天后就回家去了。那个冬天及春节我基本都在家里过的,父母也明白,我很快就要回来工作了,也没象以前那样在家耍久了就催我回生产队去出工,我一直在家耍到了第二年的2月份。在家里期间,尹梅来过一次,她是自己问来的,我也没想到她会主动到家里来,当时她拿着一块布料,并说是来请我大哥帮她裁条裤子(也不知道她是从那里打听到我大哥会裁裤子)。她第一次来我家,家里人都理所当然地将她当成了我女朋友,热情的招待她在家里吃了午饭。饭后我们聊了很久,她悄悄向我透露:她也很快要被招工了,招收企业是冶金系统下面的一个厂,是他家-个亲戚帮她操办的,并叮嘱我不要对外说,她在录取前都要一直在社办企业干。下午四点多钟,她依依不舍的告辞,还喃喃道:“回去迟了要被父母吵”,我送了她一段路就此作别。</p> <p class="ql-block"> 我回到生产队后,过着一如既往的知青生活,唯一是没有了心理压力,在农村干几天就又回家耍几天,知道我很快就要顶替出去,生产队也不象以前那样强调每月的出工天数,基本上是对我放任自流!在当年的四月初,就有消息说:招工人员都马上来公社搞政审了(当时的招工流程),我也在作“撤离”前的准备,首先,我找了生产队会计,让他算出我去年应分的粮食(由于去年我在桥工队,几乎都没分队里的粮食,在桥工队大多是用家里拿的粮票在粮站买的米),算下来若全部折成谷子要分二百多斤给我,于是第二天我请了两个比较年轻的村民,准备将分的谷子全部运回家里去,两个村民一个担了一挑装满谷子萝筐,我还用背兜背了-背。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了,从我们生产队回家不须经过公社,直接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鱼田堡,若是要坐车,在鱼田堡就有公交车到万盛,在万盛再坐到南桐的车在支路站下车就行,但由于挑有谷子萝筐不能上车,我们只能走到鱼田堡再走小路过打斗桠,经石桥、桃子凼才能到家。我们三人从生产队出发,他们两人挑担,我背着背兜,一鼓作气走到了大队边界石门坎,当时这里正由公社在兴建硫金砂洗选厂,我提出歇会再走,随即他们放下担子,并过来协助我把背兜放下,刚歇下来,此时,从一个在建的沉淀池伸出一个脑壳,并大声的叫着我的姓名,我一看,原来是尹梅!她看见我运粮食回家,很惊讶地问道:“是很快要出去了吧?”,我说:“快了,就这两个月”,她告诉我:“近段时间她们都在这里建沉淀池,每天都回家去住(从石门坎走她新工区的家最多就一个多小时),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站起来喊你了”,我觉得在这里都能和她偶遇,真还是我们的缘分。自从她上次在我家一别后,都快两个月没互相的消息了,我问她:“你什么时候被招出去?”她说:“快了,可能和你出去的时间差不多吧”,我们聊了一阵,给我挑谷子的两个村民急吼吼的催道:“走得了!不然走到都天黑了”,无奈,我只好和尹梅道别,并给她说:“最近我都不回生产队了,有空到家里来耍”,她爽快的道:“好的”。于是我们就又上路了,两个村民挑着担子走得快,我背着背兜在后面走着。走了一会,忽然我听见尹梅在后面高声的喊我,我停下转过身去,见到尹梅气喘吁吁的追赶上来,并嗔怪道:“你们走得好快!你们离开一小会,我就收工追你们,现在才赶上!”她说着并上来接我的背兜,我问她:“干什么?”她温情脉脉的道:“别个就是看你背起难受,才提前收工,紧赶慢赶地追上就是要帮你背一段”,我感觉到她的柔情侠意,心里一热,感动地道:“谢谢!其实不重,只有四十多斤,我还行”,她不由分说的将我背的的背兜接下来,并叫我接住让她背上,她背上了背兜在前面走,一会她从衣服口袋抓出一大把瓜子转身给我,并说这是社办企业的一个同事给她的。我们在小路上前后走着、聊着,各自内心都有一种甜蜜的感觉!还真是“欢乐同行嫌路短”,很快我们就要走上石桥的公路,上了公路我们就要分路了,这时,她看见了在公路上提前来接她的弟弟,就说我只给你背到这里了,我接过背兜背上,她悄悄对我说:“我都被我弟弟看见了,他回去肯定要“告密”,回去我要遭吵,我妈不准我现在耍朋友”,我惊讶问道:“这么严重?”她羞涩的点点头!我讷讷地对她说道:再见!</p><p class="ql-block"> 这次回家后,基本没再回生产队出工,只有两次因办理招工的有关手续回去过,其余时间都在家里耍着等通知。这期间尹梅来过几次,每次来家里,我们都有聊不完的话,她的工作已经落实,工作单位是距我们那里有三十公里属冶金系统的一家国营企业。在她前去报道的头天,她又来到我家,她给我说,明天早上坐火车去工作单位报到,我提出明天送她,她怯怯的摆摆手道:“千万别,明天我爸要送我去”,见她如此,我也没再说什么,但我在心中已打定主意,明早一定要去送送她。第二天早上不到6点我就起来,挑着萝筐到矿里面的售煤点去买煤,挑着煤往回走,因为我知道从尹梅家去火车站,必经我挑煤经过的一段路,火车只有一趟,是早上的7点多到站,所以尹梅要坐火车,必须在早上7点前经过这段路。我挑着煤走走歇歇,在快到7点时,我终于见到尹梅和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个男的手里拎着一个木箱,想必是尹梅的父亲,我将煤挑子歇在路边,看着他们走过来,尹梅也早就见到了我,她背上背了一个较大的包,这时她走在她父亲稍前面,并在胸前偷偷给我做着摆手的动作,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别招呼她,我也默契地在原地站立看着她父女俩走过,她走到我面前时抿了抿嘴,还眨了眨有些红肿的双眼,我呆呆地看着她,不敢做出任何表情,因为她父亲就在后面跟着,当他们走过去,我还一直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走过去后尹梅明显放慢了速度,落后她父亲一个身位,这时她转过头来对着我莞尔一笑,我向着她点了下头,当走过去二十多米,快分路时,她又转过头来看向我,此时她父亲转过身对她不知说了句什么话,她立即将头转了回去,就再也没回头,当时也不知她父亲是否发觉了我们之间的交流,说了她什么,就这样我一直默默的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心里祈祷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p><p class="ql-block"> 在家里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尹梅已参加工作一个多月,我已进行了招工体检,就等通知报到上班,据说我们这批将全部分到煤矿井下工作,因此,我也没有迫切希望上班的感觉,在家里过着心安理得的悠闲时光。一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突然尹梅来到了我家,她说:“参加工作后,这才是第二次回来,昨天回的家,今天来看看你,下午要回厂里,明早要上班”,说实话我心里很激动,也很高兴,我母亲当时已经病休,她也很高兴,马上就张罗起了午餐的菜肴。我在里屋和尹梅聊着各自的话题,她对我说:“我父母反对我和你交往”,我问她:你父母怎么知道我们在交往,我也从未去过你家,也未和你父母正式见过面?”她说:“哪有不透风的墙?上次我说过我弟见我帮你背东西肯定要向他们“告密”,我去单位报到的头天晚上,父母为此吵我,我都哭了!”,我说:“怪不得那天早上我见你眼睛都有点红肿,”她继续说:“我每次来你家,都向父母撒谎说是去同学家耍,不然,他们肯定不会让我来”,我问她:“你父母不认识我,也没见过我,为什么就要反对我们在一起呢?”尹梅说:“他们虽然不认识你,但知道你将在煤矿工作,他们不希望我将来的另一半在煤矿”,我问她:“那你是什么态度呢?”她说:“说实话,我也很矛盾、很纠结”,我没再和她继续聊此话题,但心里却有些不悦。午餐很丰盛,我们一家人对尹梅都很热情,她也很高兴,饭后我和尹梅又开始了话唠的节奏,以致她都错过了3点半回厂的末班车,当时我送她到支路长途车站,发现已没有了她回厂方向的长途车,我建议她明天早上坐火车回去,她说不行,因为她在厂里从事的质检工作,不能迟到,所以,今天必须回去!看她那坚决的态度,我想用自行车载她回厂,但她坚持自己走路回去,我看拗不过她,就同意她走路回去,并由我陪她走回去,她没有拒绝,我想送她到厂后,正好可以坐晚上的火车回来,于是我们开始徒步“长征”。</p><p class="ql-block"> 近30公里的步行,应该是很辛苦的,好在有“爱情”的支撑,我还没有不堪的感觉,但看得出尹梅被拆腾得够呛,当我们走到半路,看见一辆手扶拖拉机在路边装煤,当时她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她对我说:“我们去搭车”,我对她说道:“装煤的拖拉机很脏,而且也不知道是去那里,况且人家愿意搭我们吗?”她说:“我去问师傅”,于是走向前去甜甜地问道:“师傅,你拖拉机去哪里?”对方回答:“拉煤去石角镇”,尹梅又对师傅说:“我们想搭一段路”,师傅也没为难她,说道:“你们要搭车只能站上面,装的煤可能要弄脏你们的鞋!”尹梅欣喜的答道:“没关系,谢谢了!”,于是我们爬上了装满煤的车斗,站在上面,手扶着车斗前面的铁栏杆,迎着公路扑面而来的扬尘,搭乘了5公里左右的路程,到了石角镇,又下来继续徒步向前走,终于在快到晚8点时到了三江街上,在街上找了家小食店,草草吃了晚餐,我们就向着火车站方向走去(她上班的厂就在火车站附近),从三江街上到她们厂只有1公里多路,很快就到了,我送她到厂门口,她说道:“我就不送你上车了,可能我的脚都起泡了”,我们就此告别,我来到车站,买了回程的票,很快火车进站,我就坐上车返回了家。</p> <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我的招工通知下来了,在局工资处报到后,就分回了母亲原工作单位,并明确了从事井下工作。大略在一周左右,我收到了尹梅的信,这也是她和我交往中唯一的一封信,她信中的内容大致如下:先是表达对我那天陪她走回厂的谢意,并给我说她的脚都走起了泡,并且破了皮,导致行动不便,休息都无法回来,以后不能再干这种傻事。然后话锋一转,说到我们之间的的关系,她虽然努力争取了,但她父母仍然不同意,原因是我在煤矿工作,而且还是井下工种,等等。</p><p class="ql-block"> 读了她的来信后,我深感自尊心和自信心都受到了重挫!心里喑然、情绪低落,还有一种心里隐隐作痛的感觉,这也许预示着我们恋情将是无言的结局!我好象都没给她回信,因为当时心中有着“爱情至上”的信仰,我不稀罕因怜悯、同情或乞求得到的“爱”;在我的精神象牙塔中驻着的爱是至纯至简的!</p><p class="ql-block"> 由于工作的原因,我的生活轨迹也发生了变化,开启了按部就班的简单模式;没有了“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无拘无束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步入男大当婚的年纪,在母亲的张罗下,我有了新的女朋友,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决定在第二年的四月份结婚。尹梅肯定知道我的情况,所以也没有继续来往,只是因私事我曾去过一次她厂里找她,在和她接触中我们相互都很坦然。在我婚期的前一个多月,有一天尹梅来到了我家,当时我及家人皆感到很突兀,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及时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款待她,在席间她言及知悉我近期将结婚,是过来了解具体时间的,我也如实告诉了她,她说到时她一定来祝贺,饭后聊了会她就走了,在当天的接触中,虽然她的情绪很平静,但我隐隐感觉到了她的压抑和落寞。</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月后我结婚了,尹梅再没出现,我和她的恋情也就无声无息地无疾而终,仿佛是夜空中的流星,在黑幕中划出一道璀璨轨迹,回首间就消然殒没,还真是:“蓦然回首情已远,付出的爱收不回”!</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后 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事后我才知道,尹梅为了我们的恋情,曾不断地在和家里抗争,多次和父母争吵、并伤心流泪 ,当最后她不顾父母反对,下定决心来找我(就是在我婚前她最后一次来我家),但得知我婚期已定,确认我们的关系已无可挽回,她才失望而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再见到尹梅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当时我们一家三口(我儿子都能走路了)在路上偶遇她和她丈夫,我们仅仅寒喧一会就作别,当再次见到她时,是十多年后了,她已经调到重庆市区工作,过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相互也没有了任何讯息。</span></p> <p class="ql-block"> (感谢网络提供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