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国之重器也(唐朝)

凡夫俗子

[护法者]

法者，国之重器也(唐朝)

一、"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狄仁杰，一代贤相，妇孺尽知，有"真大丈夫"之誉，时称"北斗以南，一人而已"。

任大理丞。时有人告发宿卫昭陵的左威卫大将军权善才、右监门中郎将范怀义砍伐陵柏，狄仁杰受命查办。依律，削职为民而已，但素来恪守孝道的高宗"命杀之"。狄仁杰上奏"善才罪止免官"。高宗怒斥断罪不当，催"令即诛之"。仁杰驳回圣旨，再奏"罪不当死"。几经来回，高宗召见狄仁杰，面带怒色，并表示必杀此二人。仁杰坚持依法办事，恳请收回成命。侍中张文瑾示意仁杰退下。高宗也强压怒火，"作色令出"。狄仁杰久经宦海，深明利害，但不枉国法，双方僵持。

一旦再执拗僵持，非但国法难伸，自己身家性命也难保。狄仁杰开始迂回，引经据典说故事，"明主可以理夺，忠臣不可以威惧"；皇权屈从国法、留下千古美名；常言"逆龙鳞"难且险，其实要看遇到谁——桀纣当权则难，尧舜当政则易，"臣今幸逄尧舜，不惧比干之诛! 今陛下不纳臣言，臣恐瞑目之后，羞见(张)释之、辛毗于地下也"……忠言顺耳，高宗霁色，但仍坚持"须法外杀之"。

狄仁杰继续劝谏："陛下作法，悬于象魏，徒罪死罪，具有等差。岂有犯罪极轻，即令赐死……(伐)一株柏，杀二军将，千载之后，谓陛下为何如主？此臣所以不敢奉诏杀善才，陷陛下于不道"。高宗"意稍解"，免善才死，命史官详录此事。过后，高宗向满朝文武宣布："仁杰为善才正联，岂不能为朕正天下耶？"破格提拔狄仁杰为侍御史。

二、马子可爱

"马子"者谁？马怀素也，字惟白，润州丹徒人。进士及第后，累迁监察御史。

唐长安三年，御史大夫魏元忠因摧辱张易之、张昌宗(武则天内宠)，被诬陷为"结少年欲奉太子"。只是由于二张引以为证的张说抵死不作伪证，魏元忠方得不死，被贬到岭南当县尉。离京时，向武则天辞行，说："臣老矣，今去岭南，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时。"武则天不解其故，问曰："为何？"当时，二张在侧，魏元忠指着他们说："此二小儿，必犯上作乱!" 二张胆寒，急下殿捶胸触阶，大呼"冤枉"，作可怜状。武则天见之心疼，赶紧叫人去拉住，同时对魏元忠说：你还是赶快走吧。

东宫太子仆射崔贞慎、东宫率衬独孤祎、郎中皇甫伯琼等八人在郊外设宴为魏元忠饯行。张易之见有人胆敢为自己的死对头捧场，怒火中烧，指使人诈用柴明的名义，诬告这些人勾结谋反。武则天闻报，派监察御史马怀素推鞫查办，并叮嘱：此事并实，可略门，速以闻。案件还在审讯中，"斯须，中使催迫者数焉"，并斥责说：反状明明白白，为何还如此拖延？马怀素不为所惑，上书请求柴明当场对质。武则天蛮横批示：朕不知柴明何人、在何处，你只管按他所揭发审讯，何必还要他本人出场! 但马怀素"执正不受命"，如实奏报崔贞慎等人并无与魏元忠谋反。

如此明目张胆地大唱反调，使武则天十分恼火，召见马怀素并责诘道：卿岂欲放纵谋反者耶! 马怀素沉着辩道：臣岂敢放纵谋反者! 魏元忠犯罪贬官，崔贞慎等人以好友饯行，虽可责为"不避嫌"，但因之而诬其谋反，臣确不敢苟同，否则是诬罔神明。往昔汉高祖时，梁王彭越谋反被斩首，奉梁王命出使归来的栾布，对着彭越的首级汇报事情，哭其尸而理其丧，汉朝并未给栾布判刑。更何况今魏元忠根本无谋反，陛下岂杀饯行人？最后，马怀素将了武后一军，冷冷地说道："陛下操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足矣。若付臣推鞫，臣但守法耳"。

马怀素紧紧抓住了武则天想杀崔贞慎等人、又不愿落下诛杀无辜的罪名这一心理，一句"臣敢不守陛下之法"的反问，让武后解嘲地说："尔欲总不与罪耶？"意即你若一点都不判，我的颜面往哪放呀？马怀素只颈装傻道：臣才疏学浅，愚不可及，实在看不出他们犯了什么罪啊! 武则天无可奈何，叹赏道："卿守我法!"随即赦免崔贞慎等八人。时宰相朱敬则，在朝堂上执怀素手，连声说："马子，马子，可爱，可爱!"

三、牛僧孺束缚奸雄

牛僧孺，字思黯，唐后期称职的守法良臣。出任御史中丞，平冤狱，肃纲纪，申正义，纠不法。

宿州剌史李直臣犯贪赃罪，当死。宦官受贿赂，在穆宗面前为他请求赦免。当案宗再次送到牛僧孺处改判时，根本不给皇上面子，固请诛之以正国法。穆宗特召面谕，以李直臣有统帅之才为借口，可以委之御边赎罪，杀之可惜，"朕欲贷而用之"。

牛僧孺语惊四座，他说："凡人不才，止于持禄取容耳。帝王立法，束缚奸雄，正为才多者。"并举例安禄山、朱泚都是才智过人，法不能制，以致天下大乱。"况直臣小才，又何屈法哉？"一席话，见解新，惊醒穆宗。为此，穆宗改变了立场，听从了意见，并嘉赏他守法不失，面赐金紫，以示荣宠。

北山其人

2022.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