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我的恩师沈佩玉先生

余香

　　2022年5月21日上午8：00，恩师沈佩玉先生在江阴溘然长逝，走完了她84岁的人生，彼时江阴，正处于疫情解封第3天的特殊时期，她的儿子、儿媳送了母亲最后一程。

得知沈佩玉先生去世的消息，心中久久被低郁悲伤的情绪所占据。先生卧床两年，走得平静安详，但还是令人悲伤和难过。

丧事从简，当沈先生逝世的消息传来，她生前的朋友和学生无法现场送别，却依然以各自的方式寄托哀思，而我在痛哭流泪时，心底里感激沈先生：在江阴上学、实习、工作，“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对于我们璜土实验学校学生，沈佩玉先生与我们在璜土实验小学的岁月紧紧联结一起；先生的离开，让我们不自觉地去回首自己的学生生涯和师生友谊，让一些已经模糊的记忆和情感重新又清晰起来。

70年代，“插队知青”沈先生跟随丈夫徐声友，到璜土小学教书。“走资派”夫妇住在漏雨的房子里，邻居很少和她搭话。在肉票紧张供应的年代里，一碗温暖的红烧肉，父母通过隐蔽通道送给他们，传递着家乡人的信任支持。

　　小时候，每次经过桃花河畔沈先生门口，都被“拦截”下来，摸摸我的自然卷发，胖嘟嘟的脸，抱抱我，要叫她“阿婆娘娘”，去她家里看小人书。

　　先生师范学院毕业，完全是江阴本土学术土壤中培育出来的学人。先生承继了语文国学曾有的人文传统，依凭朴素的学风，坚韧的意志和高拔的理念，浸润于国学文明的经典之中。

　　沈佩玉先生，人如其名，平静中透着炽热，做人讲究人情义理。身上体现了教师传统中比较宝贵和特别的一面，那是一种持已守道、清正分明的正义之气。

　　在我眼中，我相信在许多知道先生的学生们看来，先生首先是一个对学生特别宽厚和认真的老师。

沈老师是我的启蒙老师。按照璜土话说，我便“老茄”地拖了一张小板凳，坐在边上听沈老师讲课，在灰墙土屋的教室里，先生的妙笔生花、绘声绘色、意态神韵，至今记忆犹新。

　　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沈先生工作调动回到市教育局。

　　在鹅毛大雪的冬天，沈先生托人从城里带回围巾，红白相间的羊毛围巾，温暖而喜庆，像是先生陪我渡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天；

　　小学三年级，我参加江阴市小学生文艺汇报演出。先生得知悄悄到后台鼓励我，为璜土小学争光，她的鼓励、目光、期盼，犹如一束光，照耀着我，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17岁那年，我到江阴市职业高级中学就读文秘班。您关注着我的成绩，带着熟菜到宿舍来看我，同学们都羡慕着“城里老师”，我把菜分享给舍友，那时懂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周末放假，我来到您的身边。我们一起晾衣晒被，水井边洗涤的欢声笑语，认识您的父母和家人，安排到教师进修学校实习，三年的悉心教导，我们亦师亦友亦如母。

　　1993年参加工作，您鼓励我考大学，给我无穷的教诲和力量。多次被单位评为先进个人、参加自考、发表文章、考职称、岗位资格证书，完成大学梦想。

女儿上城中实小、南菁初中，您鼎力相助，关注着她的成长；人生低谷无助时，恩师给我排忧解难，在您面前有话可说、有泪可流，有依有靠，不再是孤独者。

　　沈先生夫妇，每次回璜土带着礼物看望我父母，母亲生前和我说：“把她当成第二个母亲，过年过节不要忘记去谢恩”。

　　这个世界，总有人悄悄的爱着你。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逢年过节，带上家人拜访您；您骨折手术住院，我亲自煲汤喂吃，只希望您能早日康复；康复期间，给您牵引站立、洗头泡脚； 风和日丽，推你去中山公园散心，拍照逗您开心；有空的时候，我会想着您，先生有时不认人了，清醒的时候，拉着手不愿松开说：“丫头来了，我多吃几口”；疫情来临，我总想，下次总有机会。可惜，我永远见不到您了。

您走后，徐校长坐着您的轮椅过余生，我陪他聊天吃饭按摩，陪伴是最好的回报。

　　“老有所忆”，拍摄于2021年5月21日，直到先生2022年5月21日离开，才知道是您的出生日，仿佛是机缘巧合，留给我最珍贵的回忆。

　　长夜难寐，想到这些点滴往事，就非常怀念沈佩玉先生，再想到世界上又少了一位关心我的人，更加令人悲伤，唯愿先生的学问和人生不被遮蔽、不被遗忘，能够一直成为我们立己之路上的光。

（感谢徐声友对本文采访的帮助）

图/文 许纯

2022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