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方亭京燕子》

大李

《湖畔方亭京燕子》

自从春季开始，燕子就会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家燕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若是哪家人气旺，它们就往哪家飞，整天进进出出的，一点客套也不讲。应该说，家燕十分恋旧，似乎也暗含着想沾人气的因素，它们一旦飞回来，依然会寻找当年的营巢位置，以便重新搭窝，继续在此繁衍后代。不过就目前而言，家燕已大多不愿来大都市安家，毕竟，要想在钢筋水泥般建筑物中安身立命，也并非那么容易。但是在京城里，却生活着另一种燕子，它们甘愿万里跋涉，从遥远的南非飞过来，也要当一段北京市鸟再走。我说的就是唯一以北京市命名的鸟儿，它叫北京雨燕。

尽管这种雨燕以北京市名义加以冠名，但也不是满城皆有的物种，若是想要一睹其芳容，就必须去一些特定的场所寻找，如城里的寺庙、宫殿、古塔、城门楼子这类古建筑物。

我是在颐和园昆明湖畔的廓如亭前，近距离见到这些北京雨燕的。廓如亭也许是中国古建筑物中最大的亭子，它与著名的十七孔桥、大铜牛都相距不远，又由于这个亭子八角重檐，所以又俗称八方亭。准确地说，在来颐和园之前，我已于紫禁城北侧隔河相望的角楼处，以及雍和宫建筑物周围，与北京雨燕有过一面之交。不过说实话，北京雨燕飞行速度极快，还没有反应过来，它们甚至就飞出了你的视线，即使那些离的稍近一些的雨燕，也几乎一闪而过，根本不给你看清楚其本来面目的机会。但这并不等于说没有任何希望，只要耐心等待下去，也总有机会窥见一斑。

北京雨燕，实际上就是一种体型略大于其它燕子，有着黑褐色羽毛、翅膀较长、腹部灰白色调、外观呈流线型的一种燕子。然而有意思的是，它们成群结队，喜欢不停地围绕着廓如亭这类古建筑物飞翔，即使飞到昆明湖上觅食，过一会儿也依然会折回来继续绕圈。它们时高时低，有时候还穿亭而过，疾如闪电。当然，它们也不时呢喃几声，或者追逐一番，彼此之间却并无一丝倦意，最出乎意料的是，它们好像从来就没有停下来歇息一刻的意思。其实我来观察它们之前，已做了一些功课，也深知它们情愿不停飞翔而不肯落脚歇息的原因所在，那就是它们的爪子严重退化，已使其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和正常站立，若是想走几步都成了奢望。这种现状，还造成另一种可怕现象，即北京雨燕一旦不慎飞落到地面上来，如果又没有外力的作用，它们根本就无法借力重返蓝天，而等待它们的是死路一条。这很残酷，也很现实，所以它们只好养成在运动中觅食、排泄、休息或谈婚论嫁的习惯。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天地间居然还有这样生活的鸟儿！然而，北京雨燕在繁殖期间就很例外，它们必然要借助一些建筑物才能营巢，毕竟，任何鸟儿都不可能将后代生在无依无靠的天空之上。若是论起来，北京城那些高大的古建筑物却正好符合它们的营巢需要，这是因为，北京雨燕仅剩的那点抓力还可以让它们依附于木结构之上。另外还有一种重要原因，则在于古建筑的屋檐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这个距离足可以让北京雨燕展翅飞翔，总不至于一头扎到地面上再也起不来。

相信那些选址北京并作为首都的帝王也完全没有想到，只是因为他们的一个重要决策，也同时铸就了这种雨燕，让它们永久与这座城市紧紧联系在一起，也同时让这种雨燕多了一些皇家气质。若是按照北京老百姓的习惯称呼，这种雨燕并不叫北京雨燕，而应该叫楼燕，也就是说，这些燕子在围绕着北京几个城门楼子划圈时，它们的形象也深深印在了普通百姓的心上。这些雨燕飞绕的越勤，越往城门楼子屋檐下窜，普通老百姓就越觉得够意思，越觉得楼燕这种称呼最为贴切。诚然，这种雨燕对阴雨天却有一种特殊的感知度，每当大雨即将来临之际，它们往往会超低空飞行，如此这般，仿佛才能将自己的真实感受更直接的昭告天下。

话又说回来，那天，我在廓如亭前，就见证到个别雨燕减速飞来，在木梁中的缝隙间进进出出的场面，这场面实在少见，却给了我难得的抓拍机会。然而，由于围绕着廓如亭飞翔的雨燕不少，它们的呢喃之声已盖过了幼鸟嗷嗷待哺之声，所以，即使想听到一两声细微的幼鸟之声也都不现实。值得庆幸的是，廓如亭的东面不远处有一排高大的杨树，亭子的北面，即临湖的那一面也有一排垂柳，尽管有些稀疏，但毕竟还有些荫凉。廓如亭的西北面也有一棵树，离亭子最近，这种布局又通风又凉快，雨燕成鸟在廓如亭中育雏，估计炎炎夏日也奈何不了它们了。按说这样很好，因为还有半个月时间，这些北京雨燕就要带着小燕子一道踏上万里征程而飞往南非了，那里更加炎热、干燥、少雨，不知道这暂时的凉意能否给它们多一些的回味和眷恋，毕竟，旅途遥远，风险难测，也不知这一路之上，有没有可口的饮食和旖旎风光相陪相伴？

2022年7月15日写于北京

北京雨燕（含上图及以下23图）

飞向巢穴

入巢时

飞离巢穴（下3图相同）

廓如亭

大铜牛

十七孔桥

家燕育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