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李平姨父和胖四姨

秦友友

陕北红军(油画) 最近整理老照片想起李平姨父,就想写写他。他面容白质,却总是一身军绿,不苟言笑,一脸严肃。也写写胖四姨,总是笑容,大双眼皮弯弯的。于是和大弟一起相互凑记得的知道的,洋洋洒洒写出此文,以缅怀我们长辈。<br> 李平姨父的老伴,我的这位姨,她不随我妈姓刘,而是姓马,是我妈姑妈的女儿。从小她们就在一起长大,玩耍、上学、参加绥德师范文工团,关系好好的。我们从不叫她健忠姨,而叫“胖四姨”,以此来区别我们别一位的四姨。胖四姨身体有些胖,总是和蔼可亲的,大大的圆脸总带着笑容,满口的陕北话透出着熟悉的陌生、稀罕的亲切!听着她和妈妈的喋喋不休,讲着这位那位“亲戚里道”,基本在我们这辈孩子里大都对不上号,分不清什么是姨、什么是舅、什么表姐表妹,却还要仔细地听。<br> 胖四姨是一小学校的书记,李平姨父是位军人,早就知道他是陕北的红军,可是我们竟从来没有打问过具体。虽然胖四姨家和我们家相距不远----我家在景山公园东侧的沙滩北街,她家在景山公园后身路口西侧的地安门总参大院,我们时而会跟着父母去串门。但随着长大,我们才逐渐知道李平姨父是1955年的大校军官,在总参军务部工作。胖四姨、李平姨父有两个女儿,我们叫她们“大娃、二娃!”年龄与我相差不多。她们的弟弟要小些,叫个“瑞金”,和我小弟弟挺热乎。<br> 文化大革命运动中,李平姨父被调到新疆建设兵团农七师,胖四姨也跟着去了,那是在1968年。那年我参军入伍,后来二弟插队山西,三弟想当兵因父亲还在审查中,就要找找部队关系,可是我们在总政的贾伯伯正在被关押,于是就想到李平姨父。联系过后,李平姨父让我三弟先上他那里去,然后再想办法。69年初,我三弟乘火车奔赴新疆去了奎屯农七师。不久,三弟就在乌鲁本齐当了兵,从战士发展为驻阜康陆军五师参谋。<br> 1970年夏天,正在高碑店三十八军下放锻炼的妈妈,突然接到胖四姨从新疆发来的电报,说我三弟病重住院了,是急性黄疸型肝炎。妈妈急着请假,但不被批准,慌忙中向我爸求救,我爸当时在河南五七干校,我也刚巧在那儿去看他。我爸后来再给我妈的信中是这么写的:“两点半你那不幸的电报到了,真如一闷棍打在头上。决心去!”这个决心被干校批准了,于是我就和我爸一起回了北京,做些物质准备,购买机票,电告李平姨父。机票购得踏实,但因天气等原因,三天后飞机才起飞。我爸继续给我妈差不多天天写信汇报:“8月5日下午四时到乌市......几天来一直在发愁住啥地方?宾馆太贵,又没有介绍信...... ,没想到马健忠姐在乌市已等三天,去了三次机场。”这下接到了,坐了小车,按排在乌市农7师办事处住下。于是,我爸就开始全心全意地探望观察他的三儿子。我弟当时情况比想象的要好。<br> 第二天,我爸就接到我李平姨父的电话,一定让他到奎屯去。我爸跟我妈汇报时这样写的:”从乌市到奎屯250公里......设宴接待,晚会到二时结束,李平又来,谈至三点半始睡。” 〃李平在此进步很大,群众反映很好。夫妇二人一身是病,一直坚持工作,革命精神令人敬佩。农七师工作很有起色,去年李德生来时表扬过,现在是兵团最好的师。全师二十余万人"。〃李平说,曾向三毛(小弟小名)的牛师长提出调他到七师当见习参谋,可牛师长不给,说:`你再给我这样的几个,我都要!'”李平姨父还跟我爸说,让我三弟出院后去奎屯休息(后来我爸问我弟,我弟他不干,要出院就回连队)。我爸应邀去奎屯说:“呆一天,看到军垦战士在沙漠中创造的人间奇迹:林带参天,农业丰收,瓜果满园,数不清的向阳花......”<br> 其实,新疆建设兵团在文革中也受到冲击,1967.3.21七师领导被停职反省,到6月3日,原农七师师长经造反派连续批斗后,因脑疝等病住院,后病逝,才64岁!1968年中旬,中央军委派现役干部由兵团分配到农七师,担任师、团两级主要领导。在9月中,李平姨父到任农七师担任师长,这才使瘫痪的机关重新建立,各项工作开始走向正规的。这是我爸去奎屯不到两年前的光景。而李平姨父再回到北京总参,那已经是1975年了。<br>热情的姨夫许是听姨和我妈叨咕我,两次给我作“红娘”,介绍的都是当兵的女干部,而且都从事宣传工作,估计是总参大院的子女,我表明我是战士不得而终。<br> 李平姨夫是在1955年9月29日在总参机关三座门小礼堂举行的授衔授勋仪式上,由总参谋长粟裕大将代表国防部长授予他大校军衔,任总参军务部处、副部长干到离休。他是陕北横山人,很早就参加了陕北刘志丹队伍的红二十一支队。这支队伍的建立是1934年秋,横山奶头圪塔村的尹先昆、尹先明兄弟2人利用一只套筒枪和一些土炮、刀矛等武器,组织7、8人成立起游击小组,活跃在高镇油房头、韩岔和艾好峁以南一带。不久与曹宏尚带的另一支有10余人,四五支枪的游击小组合编为陕北红军第二十一支队。薛兰州任队长、高锦武任副队长,杨子珍任政委、李平任支部书记。1935年8月,二十一支队在高镇唐庄荥了大烟鬼侯五和土豪雷鸣远,不久,又在代家圪设伏,打败了石湾来的国民党军队,缴获枪械数支。之后,在配合三总队攻打油房头战斗中,缴获十余支枪,队伍逐渐壮大。不久,二十一支队奉命扩编为横山独立营......<br> 听我岳父说过在抗战期间姨夫曾和他都在西北绥德军分区,姨夫负责过训练民兵,开展地雷战。<br> 李平姨夫(1916--1999)陕西横山人。1935年5月参加革命工作,同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东征、西征战役,在红军时先后担任过班长、排长、连支部书记、营党支部书记、团党委副书记、军部教导队指导员。抗战时,是旅民运股长、武装部长。解放战争中,他参加了西北的许多大战,如打榆林、沙家店、清涧等战役,都参加过。他担任军分区作战科长、城防司令。解放后任咸阳军分区副参谋长,总参谋部军务部处长,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七师师长兼政委,总参谋部军务部顾问、副部长等职。<br> 当年他离休后,在北京有这样一群特殊的老人,年轻時,他们南征北戰,青春热血献祖国;步入晚年,他們放声歌唱,似火夕陽頌時代。从基层部隊到高等院校,留下了他們风尘仆仆的足跡;从革命老区到城市社区,回荡漾着他們激情飛揚的歌声。他们就是平均年令70岁的总参謀部老战士合唱团。——300场义务演出,50万热情观众,凝聚著他們对社会的奉獻,也凝聚着人们对这些老兵的情感......<br> 合唱团第一任副团長李平是合唱团里军容最严整的老人。作为总參軍务部原副部長,李平對軍人的仪表格外关注。参加合唱团活動之余,他总是站在部隊大院門口,當一名“編外糾察”……斯人已逝,説起李平,人們卻似乎:还能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穿著洗得發白卻依然筆挺的軍裝,左臂上戴著“糾察”臂章,右手拿一個小橡皮槌,看見軍容不整的士兵,总要走上去“敲打敲打张“。<br> 对于李平姨父离休后做义务纠察这件事情,在我胖四姨在的时候就听她说过,当时觉得有点儿不理解的好笑。时任国防部长张爱萍知道后,说:“杨总长说的话,我支持,我支持李老!”最近,看了张爱萍之子张胜回忆父亲长文中提到此事回忆说:“强调拥军不错,但还有爱民呢!地方政府和老百姓优待军人,军人呢?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要和群众一样。而且特别强调军人要谦让,在公共场所要有礼貌,要让座,要守规矩,还要讲卫生!不能过于强调军队的特殊性,我们是文明之师,要给全国人民起表率作用。”用现在的流行语说,就是“形象大使”......<br>  形象重要,但不能偏废内容。父亲说:“军人上街买菜、抱小孩,这不是什么坏事,不应该阻止。”“纠察人员对被纠察人员,一定要先行敬礼,这是同志间平等尊重的表示,即使这个同志犯了规矩。我自己也常出去检查,对士兵也是先敬礼。李平现在还在干这件事。”李平,我很熟悉。他曾任总参军务部副部长,上世纪80年代退休后,痛感军风日下,于是每天早上站在旃檀寺北门,亲自纠察进出国防部大院的军人们的军容仪表。他已经不能穿军装了,一个老百姓居然敢拦阻军人,甚至还要登记违纪人的名字,熟悉李部长的人也就算了,老首长嘛,顶多绕道就是了,但许多新来者就不干了,口角难免发生。杨得志总长听说后,大怒,说∶“是我请他来纠察你们的。” <br>  这么多年了,胖四姨和李平姨夫在1999年先后离世,今每每想起甚是想念啊!<br><br> 1949.8 李平姨夫一家告别绥德(卡车后边就是我外爷刘家大院) 李平姨夫健忠姨健飞舅和他们的女儿。 我四姨刘燕平(左一)1953年秋在世青联获奖回国 与胖四姨一家和健飞舅。 外爷 刘杰三夫妇和两个外孙子及外甥女马健忠一家人合影(左一是司机)。 我(左一)我大弟和大娃二娃(李平姨夫之女)。 我和胖四姨健飞舅。 1996.10.3胖四姨(左一)与两表妹(我妈我四姨)同游北海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