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情深

远山的呼唤(拒闲聊)

<p class="ql-block">  拐过那个山丘就看见我哥哥的坟墓了。也许是太思念我的哥哥了,我急忙打开车窗,任凭雨水向车里飘落,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他在向我们招手……。</p><p class="ql-block"> 记得母亲去世那会儿,家里原本就不富裕的日子越来越举步维艰了。父亲把我们姐弟五个叫在一起,将家中的经济状况通报给了我们。意思是从今以后将通过节衣缩食尽快还清母亲治病欠下的外债,争取用五年的时间把外债还清。</p><p class="ql-block"> 母亲治病期间家里的生活就已经难以为继了,再节衣缩食只有“白换杂”、“干换稀”了。那时候实行白面一斤换五斤红薯,换二斤玉米面、红薯面,或者高粱面。这样说基本上和白面馒头说拜拜了,干的只能以玉米或高粱面窝头、红薯替代了。</p><p class="ql-block"> 三年以后,父亲将目光盯在了战友的身上,委托战友将十七岁的姐姐接到大山里当兵了。国防项目,逢山开路,遇河架桥,还好部队首长没有让姐姐上生产一线开山凿石。</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的哥哥十四岁,放暑假期间带着我走很远的路去收割牛草,起初全靠背或扛,后来在父亲的支持下做了一辆小推车,节省了不少的力气。当时牛羊肉加工厂收购牛草一公斤只有六分钱,整个假期哥哥和我硬是把我们的学杂费挣够了。</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一年。家的南边的飞机场修建飞机跑道,父亲通过关系让哥哥去了飞机场参加了筑路大军。从清晨六点到晚上八点,每天工作14个小时,每天的工资是0.8元。</p> <p class="ql-block">  哥哥辛苦了,父亲额外给哥哥做了一些干的,父亲和我与两个妹妹只能喝玉米粥,或者吃红薯了。能吃上窝头那是父亲开了当月工资,扣除逐月还的外债后的事,快到月底时,有红薯吃,有粥喝已经很好了。所谓干的就是烙饼,当时不清楚重量,现在回想起来至多有三两白面的样子。那时的白面不像现在这样精细,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一风吹”或者“85 %面”,就是每百斤麦子磨成面粉成面重量只有85%,剩余的就是麸子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天我醒的早了一些,看见哥哥正在吃父亲烙的饼,哥哥看见我以后,悄无声息的掰了一块给我,我不要哥哥硬是塞到我的手上,恰巧被父亲看到了,还给哥哥,哥哥干那么重的活儿。我极不情愿的还给了哥哥,在父亲转身去做别的事情时,哥哥又将烙饼塞到我手里,挥了挥手意思让我回屋里吃。</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一天,父亲回来的很晚,是与哥哥一道回来的,哥哥的右手腕用白纱布包裹着。在帮助哥哥洗脸时,哥哥说铺路时让沥青给烫着了。哥哥在飞机场干了近两个月的重体力活儿。</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段时间,哥哥手腕上纱布取下来了,看上去有鸡蛋大小的鲜红,后来好了以后变成了粉白色,再后来在哥哥当兵那年才恢复到正常的皮肤颜色。之后哥哥继续和我趁着放暑假一道去收割牛草,除了交学杂费外,还能贴补一些家用。</p><p class="ql-block"> 哥哥当兵的前一年,父亲托关系让哥哥去了铁路上“扎洋镐”,就是将松弛的石砟用洋镐夯结实了,这个活是成年人的活,哥哥还不到17岁。又干了一个暑假,又把我们四个的学杂费挣够了。</p><p class="ql-block"> 哥哥当兵那年,父亲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家里已经还清了外债,以后可以吃上白面馒头了。</p> <p class="ql-block">  哥哥当兵每个月的津贴六元,第二年年增至八元、十元……。第一年哥哥每三个月向家里寄20 元,第二年,第三年。我也当兵了,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家里寄钱,直到大妹写信说父亲不让再向家里寄钱了,我们哥俩才算拥有了自己的“小金库”。</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世后,姐弟妹几个都成了家,立了业,哥哥替代了父亲照顾两个妹妹和我,逢年过节必须到哥哥家吃团圆饭,一直持续到哥哥去世。说是照顾弟妹就是一些家常的关心、爱护、帮助,主要是情感层面的,尤其是两个妹妹,母亲去世时小妹才一岁多,大妹四岁,而我们却没能给哥哥一丝一毫的帮助。哥哥利用业余时间读大专,上大学,上党校,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工人干起,从一名高中生读到了在职研究生,在他的同事、同学、战友以及邻里圈内算是出类拔萃的了。</p><p class="ql-block"> 去看望哥哥时我特意穿着哥哥生前送给我的体恤衫,因为它曾经穿在哥哥的身上,虽然有些旧了,穿着它感觉哥哥没有远去就在我的身边。</p><p class="ql-block"> 无论从个人条件、长相、学识、为人论起,哥哥都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人,不是我作为弟弟这样褒奖我的哥哥,与他相识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包括我们曾经的邻居,都羡慕我父亲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是上苍特意安排的,还是哥哥在天有灵护佑着我,清晨出门开始下起了小雨,一路上淅淅沥沥一直没有停歇,到了墓地不知不觉雨停了,祭奠完哥哥后,还未来得及上车又开始下起了雨,从雨量看几乎到了中雨的程度。</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五年眨眼就过去了,哥哥一直驻留在我的心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浮现出哥哥的身影,听到哥哥的声音,看到哥哥的模样。等到看到了、摸到了哥哥冰冷的墓碑时,才懂得了什么叫阴阳两界、恍若隔世了。</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哥哥,安息吧!</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留存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