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亳州大纪行Ⅱ

流浪小白狗

向北拐入一小巷曰北门巷，当是以前通往渭南北门的正街。

巷子已被两侧乱建民居侵占，狭窄逼仄。

行约两百米，即见一座半颓大夯土台，渭南北城门是也，看来渭南老城规模亦不大。

朝北侧包砖尚好，被用作一大杂院院墙。

进入杂院，可见城门门洞，拱券已掉落几圈。

绕过杂院门头，能看到上方还有一块“带渭门”石匾，应是此门朝向渭河，故名（类似老亳州西门曰“观稼”，北门曰“云津”）。

匾四周刻有云雷纹、寿字符等图案，讲究可观，落款为同治年间四川某人立。

墙上存有不少形态各异的墙钉

出巷，东行数十米，即渭南鼓楼，现作为军分区大门，并不开放。

右题“三秦要道”，左书“八省通衢”，渭南地位可见一斑。落款亦有“四川……”字样，当与北门匾额为一人所作。

先前查好的老城街邮局就在鼓楼隔壁，竟大门紧锁，贴出空房出租的告示。无语，今天的明信片没着落了，只得先揣着，不知还能否打上渭南的戳。

复行数百米，即见渭南文庙与城隍庙。文庙仅剩一孤零零大成殿，相邻城隍庙有些香火，但似乎也经魔改，无甚可看。

文庙大殿

城隍庙

过老城东关，上310国道出城，继续东赶。

白云还停留在秦岭群山上方，并没有像希望的一样飘来把太阳盖住。

拐到乡间小路，准备沿老西潼公路即如今319县道走，兼参观赤水老车站。新国道与新陇海铁路走向几乎一致，可着秦岭的山脚弯弯绕绕上上下下，对骑行不大友好。

田园风光，赏心悦目。

趁没人撒把骑会儿

明明东风强烈，逆风骑行都颇觉费力，而那团云似乎在山中静静躲着，就是不肯出，甚至好像还缩小了，纳闷。

蓝天白云碧水青山，风景倒好，就是晒。

宫崎骏画风的景色

我所不知道的是，室友老家商洛此时正被冰雹袭击，大概方向就是在这团云底下，因一直骑行，到晚上才看见宿舍群消息，还庆幸云倒底没飘来自己头上。

室友发的视频，梦回冰河世纪

又绕了段羊肠小道，到达一极小村庄，曰车站村。

毫无疑问，车站村肯定是车站所在。整个村子都建在老陇海铁道的狭长路基和站台上，耸在田野之中，形同孤岛。

赤水老车站即位于村子中心，与零口站一样，站房已成为民居的一部分。

熟悉的汉白玉匾，书丹者为民国参议院院长张继。此等芸芸小站皆由当时显赫人物题字，可见建设陇海铁路的重要性。

车站仓库

已无房顶的养路工区，应类似公路的“道班”。

屋内已长出大树

站旁老房

村内题壁：防非典头等大事，外来闲人免进村。

发现不少老辈人都习惯把新冠叫成非典。哈哈，我就是外来人，还闲，也进村磨了一大圈，其奈我何？不过这隶书写得倒有点意思。发现陕西乡间许多人都略通书法，各家大门对子亦是手写多于印刷，甚至有一些相当不错的，不愧是历史底蕴深厚的地方。

下村回到大路上，东行不远有一老石桥连通东西，桥名曰“桥上桥”，河即赤水镇的“赤水”。

诶，桥果真是双层的，名副其实！

大石块铺成的桥面，已被磨得十分光滑。一些石头带雕花，疑是拿别处老建筑构件（门当之类）修补过。

此桥竟是国级文物，下桥建于三百年前顺治年间，因河床逐渐淤高，至道光时直接以下桥为基础又加建一层。如今两侧已设水泥墩限宽，但行人车辆往来不绝，仍是附近居民的重要通道。前些年新国道未修建时这里还是西安至潼关必经之处，石桥作为老西潼公路的一部分肯定没少遭轧，可见还是极坚固的。

桥南侧有一排刻工精致、形态各异的龙头石雕，表情生动可爱。

桥北龙尾则多已折断不存。

附近浅浅河道成为乡间小朋友们无需门票的水上乐园，小孩在河中嬉戏打闹，商贩在岸边吆喝招徕，鸟雀在原野上盘旋悠啼，夕阳穿过岸边树丛，在古桥旁洒下粼粼波光，一切都闲适而美好。

桥边商铺，招牌题字还不错。

桥东即赤水镇。因老官道经由此处，可以看出这里曾风光发达过，而如今则有几分落寞之感，路旁留下众多老门面铺子。

骑行中随手拍得几张老屋照片

路旁一房上有水泥嵌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似为老供销社之类，颇觉稀罕，驻足拍照，见还在营业（当然应该不是国营了），所带水也所剩不多，便想在此购水一瓶，以资支持。

店内还留着以前的木格货架和玻璃柜台，由一对老爷爷奶奶经营。老爷爷笑呵呵的，证实这确是供销社老房，但没有矿泉水卖。老奶奶问我要过杯子，随即回屋倒了一满杯白开水递来，本想扫给他们钱，但说什么都不肯收，把码挡住送我出了门。

谢过老爷爷奶奶，沿县道继续东行。一路风光甚好，乡间美景莫过清晨与日暮。

临近八点，到达华州西关。

进城行不多远，见一小广场，看似新落成不久，郑桓公墓即在其中。

郑氏文化长廊

郑桓公墓。墓前一队大妈随震耳音乐跳广场舞，小孩绕墓玩耍，颇有佛狸祠下神鸦社鼓的意思。

华州街景极似利辛老县城

这个十字路口的建筑布局、杂乱的电线及方形交警岗亭几乎与利辛人民路某处一模一样。将我蒙眼带至此地，若不看街上招牌与远处暧暧暮山，我百分百认定这是利辛县城。

然而华州看来比利辛萧条许多，利辛根本不用找，大街上旮旯里到处都有好吃的，而华州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人气，拐了三条街才找到一家一开间的面馆。想着吃好一些，点了份中位价格的肉臊子面，花去十一大洋，上来一看，好家伙，这不就兰州拉面么！一小疙瘩面加上几小块可怜的肉，味也是兰州拉面的重重材料味。本想续个面，还没吭气，一抬眼先看到墙上贴着“加面2元”，罢。面份量不够饱，水平那么次还好意思卖那么贵，这店搁西安开，半个月都活不到。

可能是车子停在门口，我又对着门吃面，本来加上我只有俩顾客的面馆竟呼呼叫上起人来，我纯纯招财童子了属于是，也说明附近真没啥吃的。三两口吸完面，气不过，正好又渴，把店里半壶面汤也给旋了，走前看似乎还有烧饼卖，问价是一块五一个，这倒还算正常，也没吃饱，就兜了俩饼而出。

先前在渭南牌坊下歇息时已查好今晚住处，直奔即可。几家小旅店在此扎堆抢生意，这于我而言倒不错，就随便找了家看着顺眼的进。标间七十，普间三十，自然住了普间，多花四十大洋扇空调和上独卫，值不当，且西北昼夜温差大，夜里有风扇扇就木嘛哒。

大陆性气候就是这点好，虽然干燥灰多，但夏季温差大，夜里凉快，衣裳也能很快晾干。

把俩饼就着牛肉（还是开学时从家带的正益牛肉。有端联想：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一吃，把澡一冲，把衣裳一洗，往床上一躺，别提多美了。

因是第一天，适应为要，且遛了不少旁处，今日行程仅百公里多点，花销五十五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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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Day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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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蒙睡到六点多起，洗洗刷刷，拾掇东西，往瓶里灌满水。七点出头，继续行路，告别了这个小小歇脚铺。

出门不多远，至华州公安局，其门口有一碑亭，内置李元谅颂德碑。李元谅者，中唐平定泾原兵变之名将也，百姓念其功德，立碑于此。

石质不大好，且历经千余年风化，字有些模糊，石碑也没有重新嵌色（对于保护来说应当如此），在栏杆外一啥都瞅不清，就看个热闹了。

旁边的老文保碑竟是革委会所立，神奇组合。

又至东侧邻近一土路胡同，当是华县文庙所在，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然而有居民正建新房，路阻不通，作罢。

欲往邮局把昨日未寄二封明信片投入邮筒，搜着地图到了地方，定晴一看，偌大邮局门口竟无邮筒和信箱，不知是不是嫌麻烦和不赚钱，这不存心拒绝平邮业务么！因早上九点前邮局并不开门，也无法当面送寄，扫兴。

北去，至华州北郊，一村名为团结村，与赤水镇车站村相似，建在老陇海线路基上，高而狭长，华州火车站旧址即在村内。

如今站房已成为水站办公室之类，养在深闺，只得从门缝与墙头窥见一部分。

环境整治地还不错，站房规格与面积似渭南老站。

瓦好像重新换过，烟囱也被拆了。

看不到站名匾额，但可见上方熟悉的圆形窗户和篆书窗棂。右边是个“隴”字，左边想半天，貌似是个“東”，不正好与零口站窗户上的“潼西”相对么，在地理上也不错。后来感觉不对，左边还有偏旁，只是夸张拉长了，惊觉应当正是“陇海”二字。（书法生的执念）

村里东西大路，即先前铁道路基。

右侧百米外便是今日郑西高铁

华州北郊风景，远方少华山轮廓若隐若现。

拐上老西潼公路继续前行。一刬往东，不在话下。

至一镇，曰莲花寺，与赤水同为官道上的落寞老镇。见此房挺有感觉，便停车照相，一扭头发现背后有个小小邮局，门口挂着小小信箱。尚未至营业时间，一邮政大叔正在打扫卫生，十分肯定地说信箱每天都会开。我就放心地把明信片投入其中，总算将其在渭南境内寄出去了，高兴。

东去，经过汾阳王郭子仪故里。

此处景致颇似亳州古井镇北的一段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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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篇

西安-亳州大纪行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