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流沙河辞世的消息一公布,立刻在微信圈热传,引发普遍的悼念和怀想,可见先生的受人敬重。</p><p class="ql-block"> 我对先生的了解,除了从阅读,就是从他的原配夫人何洁处。</p><p class="ql-block"> 当年,因《草木篇》而成名又因《草木篇》而罹祸的流沙河风华正茂,川剧当红演员何洁对之倾心爱慕,不顾其被划“右派”而毅然相嫁。上演了一出“才子落难,佳人生死相随”的人生正剧。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云南省的《个旧文艺》曾发表两人感人至深的情书《七只情雁》,传播甚广,引起轰动。</p><p class="ql-block"> 时光来到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当时在大理州文联工作,有缘接待并结识了何洁。其时身为作家的她已带发修行,皈依佛门。究其原因,皆因沙河老师与她感情生变(详情不述,亦不能述,一述就会感慨万端)心意灰冷所至。但何大姐(从年龄上来说,应该称她为婶或孃,但我习惯这样叫她)还是对沙河老师表示出充分的理解和谅解,“毕竟,那时的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他对于我的爱,是被动接受的”。她这样说。 </p><p class="ql-block"> 从何大姐口里,我听到许多关于沙河老师的趣事。比如,一次沙河老师在四川某大学讲授《台湾诗人十二家》。正在讲者眉飞色舞,听者陶然出神之际,忽有人怯怯提醒:先生“小窗”未关。低头看到未拉好的裤档拉链后,先生一阵手忙脚乱进行补救。口中却喃喃自语道: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引来一阵轰堂大笑……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一位不拘小节的性情中人就这样跃然眼前。</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诗人,沙河老师是一只“在四川的乡村里唱歌,在每个中国人脚迹所到之处唱歌“的蟋蟀,他的歌声“凝成水是露珠,燃成光是萤火,变成鸟是鹧鸪”,奏鸣在所有正直善良爱美者的心窝。</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常人,他像《草木篇》中的那株白杨,是“一柄绿光闪闪的长剑,孤伶伶地立在平原,高指蓝天。也许,一场暴风会把她连根拔去。但,纵然死了吧,她的腰也不肯向谁弯一弯”。是的,沙河老师让人钦佩的不仅是他文学和学术研究上的成就,而是其独立之意志,自由之精神和绝不仰仗权势鼻息而专心著述的人生态度。他学富五车,勇于说真话,乐于说真话,惯于说真话,写的很多文章,评说之犀利,揭露历史真相之决绝和透彻,令人由衷钦佩。</p><p class="ql-block"> 可爱者先生!可敬者先生!</p><p class="ql-block"> 何大姐曾购房在有“妙香佛地”之称的大理生活了几年。此期间我虽已调昆明工作,但我们常有联系,以后数十年,成为家庭友好。</p><p class="ql-block"> 前几年大姐又来昆明,曾邀约张长、李霁宇诸位老师和我及家人小聚。过后,她来电话说:沙河老师近日将来昆,希望我去看望一下,届时她会告知我沙河老师的下榻处。正准备恭敬一拜,大姐却又来电告知先生未能成行。遗憾失去了一次面聆先生教诲的机缘。</p><p class="ql-block"> 此次关于沙河老师的讯息,先是有微信告知“已去世”,继而又告知“尚在抢救”,最终才是正式的报道“平静告别人间”。</p><p class="ql-block"> “劳我一生,博得书虫之名。前面是终点站,下车无遗憾了。”流沙河如是说。</p><p class="ql-block"> 世间再无流沙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