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天光能够点亮大地,昏黄的灯光足以把窑洞照亮,而慈悲的画笔,像一束心光,划亮整个世界—— 高原的风,藏进你眼角的皱纹,黄土地的尘,浸染你粗糙的衣襟,霜雪的苍茫,岁月的负重,压弯你曾经年轻的脊背——不要说,我都懂。<br>不要出声,闭上眼睛用心听,那夜的尽头,有神仙在唱歌;不要忧愁,静静地往心里看,心头总有一点闪动的萤火,不会熄灭。你把苦和累,吼成八百里秦川的腔调,你把累和苦,酿成火辣辣的酒,燃爆噼叭叭的鞭炮。苦吃尽了,攒下的甜就该来了,老辈人说,世道就是这样一圈圈地轮转。或许,明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喜讯亮闪闪地挂在窑外的枝头。 这黄土就是金子,能变成房、变成炕,变成锅灶,变成粮仓。这黄土就是盼头,多少辈子的先祖都在这黄土地上生过,活过,传衍绵延,这黄土地就是抛不下的家。只要这千年的土塬还在,撒下的种子就会发芽;春天轮转一圈,总在新年的开头,就送来上天的福禄。 那金色的土窑,是梦的颜色,那深沉的绿,是从黄土里抽枝的阳春。揉进油彩的光,看得见、摸得到,它是人性善的光辉,深沉、无言、温良。那画笔一层层刷出的,是深深的爱抚与安慰,是俯视人生的慈悲的微笑。我仿佛看到画家径直走进画里,轻轻一扬手,为空荡荡的窑洞涂上一片金光,将两个风烛的老人照亮,照亮他们的心和门外的土塬,以及,土塬外的挂念。 <br><br> 2022.7.15 <h5></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