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尽管懂得了天上地下的事情很多,</p><p class="ql-block">心中仍然有翻江倒海的不少疑惑。</p><p class="ql-block">虽然一如既往地在太阳下奔波,</p><p class="ql-block">不改的仍是对生活索取的执着。</p><p class="ql-block">噢,普通人,老百姓,</p><p class="ql-block">每天都在自由自在地选择,</p><p class="ql-block">找那生活中自己想要的快乐! </p><p class="ql-block"> ——我创作的电视剧《府南河的故事》片尾曲</p> <p class="ql-block">1,首攻 </p><p class="ql-block">在桥牌中,庄家定约后,下手攻出的首张牌叫“首攻”,往往决定整副牌的胜负。</p><p class="ql-block">一遇桥牌,受益终生。对我来说,尤其如此。</p><p class="ql-block">我是1996年学会打桥牌的。从那时至今,也即后半生的十几年里,桥牌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它给予我的欢乐和喜悦绝不亚于文学。我曾多次想,如果不是已经涉足文坛,我真想成为一个职业牌手。尽管我知道,那条路一定走得更艰难,但我也相信,那条路带给我的成功和荣耀,一定不比文学少。</p><p class="ql-block">桥牌在中国不算普及,很多人还不知它是咋回事儿?又该怎么玩儿怎么打?我最初也是在一些外国小说中接触过它。我敬佩的推理女王阿加莎,就在一部叫《明手》的小说中描写过,一个凶犯如何利用打桥牌当明手的机会来进行谋杀。而在我喜欢的《傲慢与偏见》里,男主角达西和女主角伊丽沙白也曾在家庭小宴中玩过“惠斯特”,这种牌戏正是桥牌的前身。一个西方智者说:“桥牌是自有文明史以来,人类发明的最有趣的智力游戏”。但许多人不服,因为中国向来认为,麻将也是如此。然而桥牌与麻将不同,后者只能单干,前者却讲究配合。桥牌中,两个人的搭挡非常重要,以至于“搭档”这个词,后来更广泛地用于其他领域,并被赋予多重含意。</p><p class="ql-block">我从小就喜欢玩牌,但以前只会玩儿“争上游”(类似于“斗地主”)、“甩小二”(后来发展为“升级”,再到现在的“双抠”),和拱猪。等我会打桥牌后,才知道那都是小儿科,桥牌比其更高级,更复杂,更有趣,更严谨,也更有竞争力,并且极具竞赛性。</p><p class="ql-block">在这方面,老外比我们高明了不知道多少。举世闻名的“百慕大桥牌赛”,每年聚集了无数的桥牌高手。他们智力超群,才识过人,技艺精湛,发挥良好,光明磊落,公平竞争,精英豪杰,星光灿烂……可惜我国选手很少跻身前列。直到几年前,国家女队终于摘得桂冠,其中一人正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桥牌界后继有人,中国选手扬眉吐气!</p><p class="ql-block">我也更加认清了自己,为何对桥牌有如此一往情深、终身不悔的热爱和难舍——它具有非常人性化的健康的一面,给人带来的也是正能量。叫牌不是尔虞我诈,打牌也不是勾心斗角,而是斗智斗勇,趣味无穷。许多桥友的故事,我常跟人讲得津津有味,如今笔下生花娓娓道来,也会令人感其志,壮其举!</p> <p class="ql-block">要说桥牌就得提到娄云。她跟我曾是单位同事,也是好友;在桥牌界,她就是我的引路人。</p><p class="ql-block">1996年下半年,我完成了最初的五部长篇小说后,创作便一度受阻,无法进行,好像脑汁有点枯竭了?老师建议我停下来休息、充电,而我却是个歇不下来的人。娄云见状,便建议我学打桥牌。</p><p class="ql-block">“很好玩儿,你一定会喜欢,而且能打好!”她如此这般鼓励了几次,我就下定决心,跟她去参加一个桥牌赛。</p><p class="ql-block">至今仍记得,比赛在省政协的一个小会议室进行。刚进门就碰到老朋友白小海,听说我想学桥牌,他笑起来:“你该跟我学,我得过省双人赛冠军!”</p><p class="ql-block">那时我对他们羡慕得不行,心想这么好玩儿的一个游戏,我咋没早点学?那个争强好胜的老毛病又来了,决心要在比赛中跟他们一见高低。但是开赛后,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行,还没入门,已经昏头胀脑,不知所云了!桥牌真的很复杂,规则也多多,还需要裁判,据说判罚有几百条呢!妈呀,一上阵我就晕了,打得天昏地暗,又云里雾里,当然也输得一塌糊涂,连累了我的第一个搭档娄云……</p><p class="ql-block">“你应该看点儿书。”她并没埋怨我,反而指点我,“桥牌入门挺难,要学会、打好就更难。反正你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会经常找人来陪你玩。”</p><p class="ql-block">哎呀,这才是好朋友呢!后来我把1996年叫做桥牌年,还有桥牌月,桥牌周,甚至桥牌日……总之,我们几乎每天都在玩儿桥牌,简直其乐无穷!</p><p class="ql-block">娄云和白小海都给我找了些桥牌书,在别人看来如读天书,我却看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而且废寝忘食,如醉如痴。原来桥牌跟围棋一样,也像是作战一般,要预先定约、再来布局、还要采用多种战术,才能取得预期胜利……</p><p class="ql-block">我抱着一本本桥牌书看得入迷,对那些坐庄防守,攻城掠地极感兴趣,不亚于读一本好小说,且相见恨晚。</p><p class="ql-block">娄云见状,便高瞻远瞩地说:“我正巧没搭档,你学会了,咱俩就一起打。”</p><p class="ql-block">“好啊,那咱俩就做搭档吧!”我迫不及待地说,“效果肯定好。”</p><p class="ql-block">娄云真够朋友,工作时间也常溜出来陪我打牌。桥牌至少得四个人才能玩儿,为此我又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大都是省直机关的干部和职工。许多老干部也喜欢打桥牌,众所周知,邓小平就爱玩儿这个嘛!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家里摆下牌局,谦虚谨慎,不耻下问,兢兢业业,乐善好施,频繁地请牌友吃饭,像个孟尝君。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学会并打好桥牌。这玩艺儿挺怪:打得差了,没人愿意陪你玩儿;打得好了,也没人敢于陪你玩儿。虽然我们不赌钱,但是别小看了桥友的胜负心。我就是在这方面一不留神,居然跟我桥牌事业的领路人娄云分手了!</p><p class="ql-block">也许我真有几分聪明?不久便看出来,这拨成天陪我玩儿的桥友其实都业余得不能再业余了!半年后,我在这个小圈子里也算打得不错;再过半年,我便从奴隶到将军,把仰视换俯视,有点儿瞧不起这批陪我一路走来的朋友了。有什么办法?桥牌是个竞技性极强的游戏,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打得好我就服你,反之则肯定不服气!但是桥牌又有其特殊性,因为它太高深太奥妙,高手和业余之间的差别如同云泥,于是一副牌往往会引起长时间的争论。又因叫法不同,所谓“理念不同”,而让你争论不出个结果来。</p><p class="ql-block">省桥牌队的刘教练就说过:“高手犯的错误,你们看不懂。”</p><p class="ql-block">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其含意,但那时,我已经不满足于这个业余的小圈子了!</p><p class="ql-block">我开始跟着娄云参加各种比赛,主要是省直机关组织的老干部活动。女同志很少,我和娄云在其中也算佼佼者。</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们与桥牌界老当益壮的童老师搭档,去参加在青城后山举办的比赛。几个女同志加上一个老大爷,居然拿了个第一名。这也是我初尝胜利的滋味,真是其乐融融。回来时正逢成都发大水,我们坐车到西郊,却进不了城,只好绕道茶店子。沿途水漫金山,道路都已淹没。突然看见几个人坐在街面上打麻将,水已经快淹到脚肚子了,但他们的神情却若无其事,那才叫潇洒呢!</p> <p class="ql-block">最初我自然是跟娄云搭档,打了一段时间,发现我俩都无法适应对方。因为我一贯争强好胜,娄云的性情也是不相让,而桥牌搭档最讲究的便是性情的搭配,最好一强一弱,一刚一柔,若两人都好强就难办了。有次为了一副牌,我们争论了很久,我又是初生牛犊,凡事都要争个输赢,不愿让步,搞得两人极不愉快……</p><p class="ql-block">她便赌气说:“以后我们不要在一起打了,也打不到一起嘛!”</p><p class="ql-block">我正在气头上,也不假思索地说:“好吧,那就换搭档!”</p><p class="ql-block">令人难以想象,我俩从此竟分道扬镳了!在她看来肯定是我不对,刚学会一点儿牌技,竟敢跟老师叫板?而在我看来,真理不见得在老师手中,谁对听谁的嘛!</p><p class="ql-block">这事让我很后悔,至今都难以释怀。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吧?多年后我只好承认,还是自己太过份,伤了朋友的心!但那时我却不明白,若要打好桥牌,需要磨练的正是修养以及胜负心,还有容忍、体谅和风度。在桥牌界盛传着一个故事,那就是发生在英国的六红桃枪杀案——老公将铁成的小满贯做宕(即打垮),妻子竟然愤怒地开枪打死了他!有多少好朋友甚至好夫妻,因对方打牌太较真或专横而分手,待到悔恨已太迟。任何事痴迷了都不行啊,我们只有从惨痛的教训中,去吸取人生的真谛。</p><p class="ql-block">另找搭档也挺难,应该是打桥牌中最难的一件事儿。搭档也即同伴找好了,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哪怕你是中等牌力的选手,也能打出高水平来。反之,哪怕你是高水平的牌手,倘若找不到一个好搭档,那你就根本发挥不出来。当时我苦恼了一阵,因为其他牌手都有自己的固定搭档,该去找谁呢?</p><p class="ql-block">后来我突然想到白小海,就去找他。他欣然同意跟我搭档,让我兴奋了很长时间。白小海的牌技本该与娄云在伯仲之间,但他打得太少,事情又多,便有点力不从心。而且此人还挺傲慢,经常在牌桌上盛气凌人,有时简直就是气焰万丈,对我呼来喝去,当场教训,恨不得让全场人都知道,他是我的恩师。没法子,为了心爱的桥牌,只好受点气呗!</p><p class="ql-block">一次省直机关的比赛,在座有不少领导干部,白小海又朝我吹胡子瞪眼睛,毫不客气地指责我,引起旁边一位女干部的不解——她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p><p class="ql-block">“你们是两口子吗?”女干部深谙人事,便打趣说,“两口子才这样!”</p><p class="ql-block">我跟白小海都有些不好意思,一起摆手:“不是,不是的……”</p><p class="ql-block">此后他收敛一点,以后又故态重萌。他还有一帮狐朋狗党,也想拉他出去玩儿,一听小白要跟我打桥牌,他们就大声喝道:“不准去!”他只好乖乖投降。</p><p class="ql-block">时间一长,我也忍无可忍了,一门心思想另找个搭档。可是放眼望去,成都的桥牌圈子就这么小,到哪儿去找个合适的人呢?没想到,他却自己从天外飞来了!</p> <p class="ql-block">2、飞牌 </p><p class="ql-block">在桥牌中,若不知道大牌的位置,可以假设大牌在你的上家,采取“飞牌”战术。</p><p class="ql-block">我对桥牌的迷恋日益加深,但我一直无法提高自己。如不是天外飞来的陆晨同志提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走上正道,所以他也是我的恩师。而我跟他的结识却极富戏剧性,被桥牌界的人传颂至今,但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内情,甚至流言满天飞。事实上只有一点很奇妙:这位比我小了将近二十岁的桥牌高手,是如何从东北到西南,自天而降地坐在我对面,成了我最好的搭档?那应该是老天的安排吧?</p><p class="ql-block">1999年初,我正在为拍摄自己的第二部电视剧《府南河的故事》烦恼。第一是投资方王露太狡猾,一直拉着我跟组,俨然把我当成了免费的制片。第二是资金不足,无法面对那个老实诚恳的导演刘燕城,因为他是我请来的。第三是主演陈剑飞老谋深算,又想要我的小说《艳影》电视改编权,又不想付我改编费,一副空手套白狼的样子。为了避开这一切,我逃离了剧组,又不能在家呆着,怕他们来找我,就跑到桥牌中心去整天打桥牌。这个中心是省体委主任朱玲的壮举,她也喜欢打桥牌,于是批了钱,让省桥协在城北买下了几间商品房,从此为成为桥友们的乐园。</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兴致大发,约了八个桥友来打复式赛,声称请他们吃午饭,条件是陪我从早打到晚。大家玩儿得挺开心,不料午饭后,我的临时搭档杨海突然说,他有事要走。这算咋回事儿?打了一半,丢下我们八缺一就不管了?我气得说不出话来。</p><p class="ql-block">这时有个人突然走到我对面,扶着那把空椅子问:“我来试一试,可以吗?”</p><p class="ql-block">我正在气急败坏,都没看清来人是什么模样,便一挥手,“好,就是你了!”</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开打。我这才发现,来人挺年轻,可能还不到三十岁?是个标准的帅哥。他牌技怎么样?说实话,以我当时的水平判断不出来。我只知道一点:自从他跟我搭档,我觉得打牌特别顺,他无论叫牌、做庄、防守,都让你心里感到挺舒畅。而且他总能打出你所需要的牌,让你心花怒放……最后我们当然赢了很多。好,再来一局。居然又赢了!连赢三盘!怎么回事儿?难道他是高手?一来就主宰乾坤?</p><p class="ql-block">我仔细观察,发现他牌风也挺好,很少说话,一直微笑着,出牌不疾不徐,却计算得清清楚楚,细致入微。有一副牌我至今难忘,当我连叫了两次黑桃后,他竟然持单张黑桃K支持,给我叫到了6黑桃!摊牌后发现,这个小满贯是最佳定约!我当时望着他,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老干部打牌要保守得多,谁会像他那么大胆?哎呀,看来他真是不简单,胸中自有沟壑!可我为什么不认识他?打牌的人和围观的人也都不认识他……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必须得弄明白了!</p><p class="ql-block">牌局结束后,我单独留下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你?”</p><p class="ql-block">他又笑起来,用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叫陆晨,是大连人,从东北来……”</p><p class="ql-block">他好像挺坦诚,但又似有所隐瞒?比如说,他并没吐露,他是干什么的?还有他来这儿的目的?我疑惑地望着他,却又不能多问,毕竟我们才认识几个小时。</p><p class="ql-block">他可能知道我心中仍有疑问,又补充说:“我是来这儿找工作的,经过成都,打算去云南和贵州……但我喜欢打桥牌,哪儿的桥牌氛围好,就打算留在哪儿!”</p><p class="ql-block">我顿时高兴了,忙说:“那你留在成都吧,我们一起打桥牌。”</p><p class="ql-block">他不置可否。我又约他第二天来打牌,他痛快地答应了,这让我乐不可支。我那时已决定,要争取跟他搭档。和他一起打牌真是爽呆了!我正为自己没个好搭档而发愁,甚至很苦恼,老天爷却把此人送到我面前,真是我莫大的幸运。</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他准时来了,我们打了一整天。中午他坚决要请众人吃饭,吃的是野菌汤锅,他不能吃辣椒。</p><p class="ql-block">童老师也在其中,他也很欣赏陆晨,便说:“你应该留在成都,并且学会吃辣椒。我们桥牌界的人都欢迎你。你牌打得好,牌风也好。我在成都桥牌界打了这么多年牌,还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年轻人,肯陪我们老年桥友玩儿!”</p><p class="ql-block">陆晨规规矩矩地回答:“老人家,我正在考虑留下,我很喜欢成都。”</p><p class="ql-block">现在想起来不免捧腹。其实我们那个圈子完全是业余的,从没跟专业牌手过过招,人家也不屑于跟我们玩儿!陆晨当时的牌技应该属于国家青年队的水平,我们却看不出来。</p><p class="ql-block">还有更可笑的,我那时已经48岁,竟没意识到自己快进入老年。当时陆晨想借助这拨老年人进入成都桥牌界,我们却以为他是诚心诚意陪我们。</p> <p class="ql-block">那是又一个疯狂的桥牌节,我们连打了十几天。每天陆晨都准时到来,理所应当地坐在我对面,俨然成为我的固定搭档。直到我任务完成,目的达到,电视剧拍完,剧组解散,陈剑飞也走了,我的心依然牢牢系在桥牌上。</p><p class="ql-block">送刘导去机场时,他很不高兴地说:“你一连半个月没来剧组,听说打桥牌去了……可别玩物丧志呀!”</p><p class="ql-block">我也楞了楞,赶快扪心自问,觉得还不至于吧?但现在拍戏的事儿告一段落,新的创作还没开始。按例我总要休息一段时间,不打桥牌又干啥?找到了过硬的理由,又热火朝天地投入进去,每天都打得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陆晨也天天过来陪我玩儿,后来我都不好意思了,人家总要工作,或者有别的事儿呀!</p><p class="ql-block">“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忍不住再次问他,“难道你没有工作?”</p><p class="ql-block">“不是正在找吗?”他笑嘻嘻地说,“找到了工作,就不可能天天打桥牌了!”</p><p class="ql-block">我顿时感到一阵迷茫,不知道自己希望他干什么?找工作还是打桥牌?接着我又谴责自己不该这么想,年轻人还是应该先找工作,否则才是玩物丧志!</p><p class="ql-block">童老师也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还是应该安定下来,赶快找份工作,打桥牌只能用业余时间嘛!”</p><p class="ql-block">不久陆晨便告诉我们,他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家证券公司,不坐班,照样可以出来玩儿。老干部们欢欣鼓舞,大家都挺喜欢他,巴不得能这样。</p><p class="ql-block">陆晨一直是老年桥友的宠儿,但我那时还没意识到,他特别会讨人们的欢心,智商极高,情商也不低。</p><p class="ql-block">我对陆晨来说属于大妈级,便很关心他。发现他住的地方离桥牌中心太远,每次都打的来,又花时间又费钱,就建议他找个近点的地方住。他说对成都不熟,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恰好我有个朋友的房子要出租,离中心还算近,我就带他去看了。地段不错,但房子陈旧,装修也过时了,他却一口答应下来,也不计较房租,非常爽快。</p><p class="ql-block">接着就搬家,东西不多,很快便搬了来。陆晨说要买些家用电器,请我去帮忙参谋一下,我也挺热心,就答应了。刚把彩电弄上一辆三轮,他又看上一部自行车,说今后要骑车去中心,锻炼身体。于是我坐在三轮车上,他骑车跟在后面,居然跟丢了。我到了他家,又没钥匙进不了门,三轮车夫卸不了货也拿不到钱,把我好一通埋怨,问我跟他啥关系?我说是桥友,他觉得挺奇怪。一小时后,小陆同志才气喘吁吁地骑回来,说他迷路了。后来他再也不愿骑车了,新买的车就扔在过道里。</p><p class="ql-block">这时我才仔细琢磨,发现自己对此人竟一无所知。我听说的,都是他告诉我的,谁知是真是假?我对他还这么热心和关注,简直超过了一般朋友。大家都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万一这陆晨是个骗子或者逃犯,我就惨了,总不能为了打桥牌,弄出个刑事案来!我决定好好盘问一下他的底细。</p><p class="ql-block">就在那天晚上,因为我热心助人,陆晨便请我吃饭,然后两人一起边吃水果,边看他买来的彩电。我觉得时机成熟,氛围正好,可以开始打探他的来历了!</p><p class="ql-block">“哎,陆晨,我想问问,你以前是干啥的?你现在又靠什么生活?”我尽量诚恳地问,但觉得有些不自然,便解释道,“我发现你很少去那家证券公司……”</p><p class="ql-block">他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会这么问,像你这样思想正统的作家,肯定看不惯我们走江湖的,怀疑我们来路不正……我索性告诉你吧,我学过武术,有个山头,白道黑道都走得通。如不是喜欢打桥牌,我绝不可能跟你们结缘!”</p><p class="ql-block">我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就吓得半死——怎么?他真是个坏份子?好像还在贩毒?我如此盘根问底,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不管你相不相信,反正那天晚上在他租来的房子,也即我朋友的家里,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在那不断闪着莹光的电视映照下,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怖!感觉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企图闯入一个陌生人的心扉,说不定会给自己惹来什么大祸?我心里这么想着,越来越害怕,于是脸上讪讪地笑着,却悄悄站起来,小心地移步向门外溜去,准备尽快逃离此地……</p><p class="ql-block">他可能发现了,不动声色地笑着:“别走啊,你还没看我展示才艺呢!瞧我手里的桃核,就是一种致命的武器,只要我扔到窗外,准会打死楼下的一只瞎猫!”</p><p class="ql-block">我楞了片刻,这次怎么都反应不过来。他这话啥意思?难道他在跟我开玩笑?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可笑——饱受惊吓又尴尬万分,已经抓到了门把手,可又不敢打开门逃走,心里还在琢磨这是个什么情况?自身则完全僵在那儿了……</p><p class="ql-block">陆晨忍不住大笑起来,又半真半假地说:“我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要打听别人的秘密,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大祸……但你运气好,我不是坏人,只是个热爱桥牌的外地青年。你也要记住,你不但是个爱幻想的作家,还是个普通老大妈!”</p><p class="ql-block">我那时不到五十岁,他居然如此称呼我,气得我要死!真想跟他绝交,可是谁又来陪我打牌?也许人家说得对,我为啥要去多管闲事?管他是什么人干什么的,只要他桥牌打得好就行!此外,我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于是我匆忙跟他道声再见,赶快逃走了。我后来再也没去过那个鬼地方,他请我去,我也不去,似乎那屋子里真有什么猫腻……</p><p class="ql-block">哼,桃核当武器,打死一只猫,亏他想得出!后来我却把这段话当作经典台词,写进电视剧《西部的天空》,由著名影星马哓伟徐徐道来。我跟一个陌生男人刚认识便成了长期搭档,这个故事也被我写入了长篇小说《流金时代》。</p> <p class="ql-block">陆晨是个会拉关系的高手,他很快就花言巧语一通,让我部份消除了疑虑,大家又继续在一起打牌。我也有些明白,他是想通过我进入成都桥牌圈,此外人家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目标。毕竟我那天已向他表明,我并不完全信任他;他若真想骗我,也没那么容易。但不管怎么说,总有个阴影在心里,跟他来往时不得不防。陆晨很聪明,也清楚这点,就想方设法,要彻底打消我对他的疑心。</p><p class="ql-block">有天晚上,他专门请我在外面吃饭,说要把他的情况告诉我。我专心听着,觉得自己就像克格勃。</p><p class="ql-block">陆晨说他已结婚,原本在一个大公司工作。因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过,说他会有难,不宜呆在“东北”,便离开家人,想在西南找份工作……</p><p class="ql-block">我听了半信半疑。陆晨确实有个怪毛病:打桥牌原有四个方位,也即东、南、西、北,他从来只坐西和南,让我去坐东和北,难道跟这有关?</p><p class="ql-block">陆晨又说,他本想去云南,但路过成都,认识了我和这些桥友,便决定留下来。</p><p class="ql-block">“我对你印象很好。”他诚挚地说,“你是作家,不会骗我……是的,我们出门在外,都怕跟陌生人打交道。但是来成都遇上你,我就想,你会不会是我的福星?我看应该是。你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只要你愿意,我将一辈子陪你打桥牌!”</p><p class="ql-block">不是不感动的!尤其这个誓言正是我需要的。何况我能帮他什么?我可以做些什么?不就是跟他一起打桥牌吗?两全其美,我又没任何损失,何乐而不为?</p><p class="ql-block">后来的事实证明,陆晨的话有一大半真实,而他的预言则全对——我果然帮他渡过了一些难关。那个算命先生还有点本事呢!</p><p class="ql-block">不久此人正好来成都,陆晨让我见了他。对于他,我不能多说什么,因为他们都是开了天眼的!陆晨告诉我,算命先生对我印象还不错,说他可以跟我打牌,我也会给他带来好运。当时我听了他的话,竟有一种“过了明路”的感觉,从此我跟陆晨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做搭档了!</p><p class="ql-block">没想到这事竟在桥牌界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来指责我和劝导我,说不可以这么做,怎能跟一个不认识、不了解的人搭档?万一他是骗子或者坏人怎么办?</p><p class="ql-block">白小海的态度最为激烈,包括那批狐朋狗友全都来抨击我,说我不该抛弃他!真是活天冤枉!从哪说起?但我跟他们无法辩解,心里也不免疑惑,甚至感到荒凉和凄然——我竟然为了桥牌,为了一个新认识的搭档,抛弃了多年的老朋友,这究竟值不值得?</p><p class="ql-block">但是陆晨浑然不觉,或者假装浑然不觉。多年后我才知道,他喜欢且擅长装傻。</p> <p class="ql-block">3,明手 </p><p class="ql-block">在桥牌中,当防守方首攻之后,庄家的同伴便要摊开自己的牌,称为“明手”。</p><p class="ql-block">我跟陆晨熟悉后,觉得他性格挺阳光。起初他显得有些文静,但那完全是假象,连他自己都说:“我其实很奔放的!”我听了有些诧异,后来才知道,他岂只是“奔放”,简直就是“豪放”。而他的牌风也由原来的精于计算,变成如他所说的“犀利”!</p><p class="ql-block">打桥牌的人都听过这个说法:宁愿打坏一副牌,不愿叫错一副牌。可见“叫牌”在桥牌中的重要性。事实上桥牌的技巧分为三大类:叫牌,打牌,算分。前两者都好理解,但许多人不知道算分也挺重要。因为桥牌确实很复杂,尤其在比赛中,每一副牌都分为“有局”和“无局”,叫牌和打牌时还得看局况:不同的局况有不同的计分,也就有不同的处理方式。而我那时只会简单的叫牌和打牌,根本就不会算分。我也明白,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牌手,必须精通这三种技巧。现在好了,遇上一个高手,赶快向他请教吧!</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们每天都琢磨这个,而且津津有味。陆晨很有心,专门为我编制了一套系统的叫牌法,我们戏称它为“莫晨叫牌法”。原来我的叫牌很简单,就叫“简单精确叫牌法”,是四川棋艺出版社专门为老干部编制的,有些叫法很诡异,比如说“一方块”不保证套,陆晨花了大力气才帮我改过来。他又重点培养我的防守技术,给我规定了一系列颇为正规的“暗号”,因为桥牌没有“密约”。经过他的培训,我的防守技术总算上去了,做庄技术却没多大提高。于是在“莫晨叫牌法”中,专门使用了“一国两制”:轮到开叫“无将”时,我都转给他做庄,而他则不转给我,桥友们戏称为“山不转水转”。陆晨说:“桥牌要讲概率,你在比赛中约有四分之二在防守,四分之一当明手,另外四分之一才坐庄。而这些做庄中,又有大部份是正常定约,真正难做的庄只在少数,所以相比之下,防守比做庄更重要。”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这个说法很正确。</p><p class="ql-block">我还算聪明,很快便能熟练使用“莫晨叫牌法”,我们的打牌成绩也就很快上去了。那时每个周末都有老干部的双人赛,我和陆晨频频取得冠亚军,周围的桥友都挺羡慕我们。这再一次说明了搭档的重要性,因为那时我的桥牌技术肯定还不行,但是由于陆晨的充分发挥,到后来几乎每次比赛的第一名,都给我俩包揽了!</p><p class="ql-block">有个女桥友叫小柳,牌技勉勉强强。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发感叹:“莫老师,你知不知道呀?我们女牌手都好羡慕你哟!找了这么个好搭档:技术好,牌风好,性格脾气也好,跟你配合默契,真是太难得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她调到云南,告别宴上,酒过三巡,她说以后再不打桥牌了!我问她为什么?小柳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是人人都有好运气,遇上陆晨这样的搭档。”</p><p class="ql-block">小柳曾跟我们组队去参赛,她走后,我跟陆晨落了单,只想再找两个中意的队友。</p> <p class="ql-block">转眼夏天到了,省直机关又要在青城山脚下组织一次比赛。桥联主席特邀我跟陆晨参加,我们去请同样热爱桥牌的小崔,他正在欢欣鼓舞,说找到一个好搭档,是省女队的主力张华。于是我们信心十足地去参加比赛,在一大堆老年的面孔中,我们四人的确是中坚力量。桥联主席甚至对我说:“以后桥牌的发展就看你们了!”</p><p class="ql-block">我那时还不清楚,打桥牌的人分为好几种:一种如我,是纯粹的娱乐和消遣,只想体验这项运动的欢乐。一种是赞助商,他们希望能和自己赞助的高手一同玩儿牌。还有一种才是项尖牌手与职业专家,他们指望能借助本人的桥牌天赋,给自己谋求更大的发展。所以陆晨在这类普通的赛事中只是暂栖身。但谁又能指责他呢?而桥联主席之类则是这项新兴运动的管理者,他们也将最终决定许多人的命运。</p><p class="ql-block">比赛在一个农家乐举行,吃住都十分简陋,但我们成绩不错,那次的牌也打得挺痛快。张华比小柳强多了,人家几乎可以列入省内好手之列,而且她做事井井有条,简明果断,还是个天生的桥牌管理者呢!她对陆晨也是打心里佩服,觉得他真有一套。她已经看出了陆晨在桥牌上的天赋,多年后她执掌成都市队的大权,便立刻起用和重用陆晨,使他纵横驰骋在全国的赛事中,为本队创造了一个个奇迹。</p><p class="ql-block">这次比赛没有任何悬念,打到一半时,所有人都已相信,冠军早被我队收入囊中。在回程的中巴车上,我听说了要在绵阳举办省大赛的消息,立刻兴高采烈。那时我们参加的比赛,仅只限于老干部和省直机关的组织,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让我们出去扬名立万了!</p><p class="ql-block">陆晨也愿组队参赛,他的加盟让我雄心万丈,给自己的队起了一个美名叫“梦之队”。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天下无敌。</p><p class="ql-block">由于比赛时间太长,尚有工作在身的小崔和张华都不能参加,我们又面临着另找队友的问题。我突然想到,原先在省科委认识的李昂会打桥牌,而他恰好在绵阳工作。赶快跟他联系,通过科委的关系还真把他给找着了!他早已听说我改行当了作家,现在又要分身去打桥牌,简直让他惊讶万分。我在电话上顾不得多说,就拉着陆晨去了绵阳。</p><p class="ql-block">这座城市日后成为我们的福地,那真是地杰人灵。绵阳的桥友也挺多,可以说是高手云集。在本省一直流传着“四大刀、四小刀”的说法,前者即当时在国家队打牌的高勇和俞白这对好搭档,以及曾在国家队呆过的范青和辛云;后者便是指绵阳的何为、古群等人。绵阳的桥牌发展良好还有个原因——市委的秦副书记也喜欢打牌,他周围便立刻形成了一个桥牌队伍,有如群星拱月一般。李昂还进不了这个圈子,但他认识的桥友老胡与小温也是个中好手,而且很给李昂面子,答应跟我们对垒一场。</p><p class="ql-block">那次比赛我们输得稀里哗拉。打完之后,比较温和的老胡和比较张扬的小温都不看好我队,很想劝说你们几个干脆别来参加省大赛了!陆晨却是不卑不亢,仍然微笑着说,肯定要来参赛,以便向各位高手好好学习。</p><p class="ql-block">老胡把我们拉到一边,坦诚又恳切地说:“你们即使要来参加比赛,也别找李昂呀,他已经脱离桥牌圈子很久了!”</p><p class="ql-block">原来绵阳的好手是这么练成的——他们经常赌博,而李昂从不介入,技术也就提高不了。我一直很纳闷:为啥非要赌博才能提高牌技呢?多年后才得到了答案。</p><p class="ql-block">当时已经势在必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缺了李昂可不行啊!况且我们还差一位队友呢!我认识的都是业余牌手,而且都有自己的队伍。最后李昂找了一个勉强会打牌的同伴,我们又经人介绍,拉到一个跟我爸年纪差不多的老干部,就这五个人的“梦幻组合”便匆忙上阵了。</p><p class="ql-block">有趣的是,我抽签又抽到第一名,在墙上公布的比赛成绩表上,梦之队的名字总是高高排在第一位置,成绩却很差,真不好意思!</p> <p class="ql-block">最让人不好意思的,还是我在桥牌赛上大出洋相,居然用错了一个名为“斯普林特”的叫品。</p><p class="ql-block">这个叫品是在试探满贯时,用来“扣叫”的,通常是叫出哪门花色,便代表该花色是单张或缺门。但有个前提,即一定是“跳叫”,也就是说,不会按着花色的顺序来叫。陆晨给我讲解后,我自以为掌握了这门技术,便临场发挥了。</p><p class="ql-block">记得当时是这么叫的:我先开叫1草花,陆晨应叫1黑桃,我又接力叫出2方块。陆晨是个爱“抢庄”的牌手,我还来不及表示出黑桃与他的配合,他已经叫到2无将上,但不知有没有满贯兴趣?我是五四三一的牌型,牌力不低,且红桃是单张,便高兴地“跳叫”3红桃。谁知帘子一掀(我们打桥牌都有帘子垂下来遮着,看不见同伴的脸),对方推过来的叫牌竟是4红桃!我纳闷了一阵,只好给他叫回到4黑桃。不料他又叫回5红桃!我不知道该咋办?只好又叫回5黑桃。这下陆晨似乎愤怒了,隔着帘子都能听到他“啪”的一声,推过来的竟是6红桃!我只能PASS……</p><p class="ql-block">首攻之后,陆晨作为明手放下牌,我好一阵反应不过来。原来他也是五四三一,方块单张,红桃四张,怪不得他会坚持打红桃定约,以为我们四四配嘛!而敌人却万分狡猾,明知我俩弄错了,偏不加倍,让你丢掉原本配合蛮好的黑桃定约,去做一个异常痛苦的双方加起来只有五张红桃的小满贯,显然这副牌我们输了大分。</p><p class="ql-block">下来后,我委曲万分地指责陆晨,他也第一次给我发了脾气,说:“是你叫错了!”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咋回事儿,只好给他道歉呗!</p><p class="ql-block">没想到这错误第二天又犯了一次。那是他叫出2红桃的“牺牲叫”后,我直接“跳叫”4草花,心想这下该对了吧?谁料又错了!</p><p class="ql-block">帘子那边的陆晨看了我这叫品,也反应了半天。这时只听得没上场的那个老干部,在围观的人群中轻笑了一声,嘀咕道:“莫老师又在‘跳单缺’了!”</p><p class="ql-block">按理说他这是犯规,陆晨却因此明白过来,但我们已经错过一个最佳定约3无将,没法儿弥补了。这一副牌又输了十几个AMP!</p><p class="ql-block">以后我便心有余悸,再不敢采用“斯普林特”这个叫品。</p><p class="ql-block">直到多年后写这部自传时,我跟陆晨参加2013年省大赛,我面对一副牌突发灵感,决定勇敢地“跳单缺”,居然还是错了!那是陆晨开叫1黑桃,而我拿了这样一副牌:黑桃Q小四张,红桃AJ小五张,方块KQ小四张,草花缺门。我便正确地跳叫4草花,积极性向来很高的陆晨立即4无将问A?我回答他只有一个A,他就推回来5黑桃。然后我陷入长考。按理说不能再叫了,但我又想,陆晨应该有两个A,否则他凭啥问我A?再加上我有空门,便补叫了一个6黑桃。</p><p class="ql-block">首攻后我放下手中的牌,陆晨笑道:“你是缺门,就可以再叫!”</p><p class="ql-block">原来他只有一个A,但黑桃却是六张。然而运气不好,防守方的黑桃居然是三零分布。且首攻很机智,拿着方块和草花两个A非但没加倍,反倒调将,于是这个小满贯就宕了一墩。否则陆晨便可交叉将吃,顺利完成定约。</p><p class="ql-block">下场后,我对他笑道:“看来我这辈子都跟‘斯普林特’无缘了!”</p><p class="ql-block">但这场比赛我们终归赢了。在绵阳的那次“首秀”,“梦之队”却大败而归。我怏怏不快,觉得很丢人。陆晨的兴致仍然很高,还拉着我跟李昂上山去游玩儿。那是绵阳的一个大公园,沿着石阶梯上山,两旁景色独具,鲜花错落有致。我本就喜欢徜徉于山水之间,在大自然的怀抱中,便放松了郁闷的心情。陆晨还一路说笑、调侃,又怂恿我跟李昂大背毛泽东诗词……</p><p class="ql-block">当我朗诵到“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时,觉得胸中有一股豪气上升……</p><p class="ql-block">放眼望去,秀丽的风景独特而从容,宛如一副高山流水的绝美画图。我相信跟陆晨在一起,日后在桥牌界也必定会风光无限,但关键是要另找好队友。</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莫然,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从事文学创作已近33年。作品介绍:出版和创作长篇小说20部(种):《东瀛梦》《商海沉浮》、《潇洒走南方》、《大饭店风云》、《男人四十》、《爱在日本》、《艳影》、《夏娃行动》、《盛世红妆》、《守着承诺》、《经典爱情》、《当代风流》、《女人潇洒》、《倾城之恋》、《市委大院》、《聚变》、《策反》、《流金时代》、《月渡迷魂》、《大飞机风云》。</p><p class="ql-block">已播出的长篇电视连续剧9部:《走出雨季》、《府南河的故事》、《倾城之恋》、《西部的天空》、《经典爱情》、《红粉诱惑》、《伏案在逃》、《康熙秘史》、《红槐花》(与人合作)。</p><p class="ql-block">非虚构文学3部:长篇纪实《蓦然回首》上下两集、自传体小说《青年时代》。大型话剧2部:《谍战川西》、《聚变》。</p><p class="ql-block">作品曾获“北京出版社作品一等奖”、“十月文学奖”、“四川省首届诺迪康杯文学奖”、“成都市首届金芙蓉文学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