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

轩辕剑

　　清辉遍洒，珠圆玉润。

半天有淡淡的云影如水波一样，虽淡而暗，却又在月光的映射下分明的清晰。这水波一样的云，又时时的浮着飘着翩跹着，划过月的一角，那云的边缘便像镶了银边一样的亮，那薄而随意的形状就如在风里缓缓飞着缓缓变换着形状的锦段一样，亮银色的灰。

夜色温软舒缓。这夜色大概是是一幅色泽渐次浓浓淡淡的水墨画吧，明月洒着一天洁净的清辉，清辉渲染着游曳的云影，云影映衬着山峦的静穆黑黢，而黑黢时为线条，工笔细微的剪辑钩勒，时为团墨，写意肆意的涂抹。这长天空阔的留白，这月光与暗夜交融的设色，你得感叹这夜真是绝妙的画，你得慰籍你是这画的融合者和观赏者。

这世界的此时就是如此的美妙悦心，月明星稀天，风淡云轻夜，还有山的剪影与树影的婆娑，虽则也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平常，却总是能在这司空见惯的平常中撩动你的心弦，撩动你的柔情，撩动你月夜下的思绪，你看着月，月着着你，你触摸风，风触摸你，你践过影的婆娑，影的婆娑践过你的身体。你很想如风一样的轻飏，你很想如月一样的凌空，你的心很想如这夜一样的，该怎么说呢，是空旷无边还是慈悲柔情的拥抱这天地。你的整个的人、身、心、思绪、情怀，都在这月夜的风里净化着，在这风的月夜里升华着，你感觉自己的身心里情绪里有了微风一样的轻柔，有了月华一样的纯净。有一瞬，也许你会感觉自己仪静体闲的生了一种旷达；有一瞬间，也许你会感觉自己也能像风中的蛾一样也将凌波微步的飞升。虽则你知道自己仍是一介愚笨的凡夫，可你仍然愿意这样想着，仍然想着这月这风这夜将与你一同仙化，你的心充满了美好的恬静，你会暂时的忘却了生活的一切和一切的生活。

　　我说这月夜是一幅绝妙的画，大概也是当的起“烟岚馀斐亹，水墨两氛氲”，当的起“富贵园林行树密，模糊水墨画图横”，当的起“水墨固昏淡，骨气犹深潜”。其实那有什么画可比这天地的自然随适，那有什么诗可恰当的道出看月人的情怀。

有诗说“淡云遮月连天白，远水生凉入夜多”，这虽不是秋夜秋月，此时却是夜深生凉，酥风宜人，且有这一天的清辉温润，且有这斑驳的树影摇曳，心便静而安逸，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好。

有虫声从角落响起，断断续续的清，断断续继的脆，断断续续的迷人，断断续续的在风里游着，断断续续的说着夜的静风的清月的辉。

这夜因了月的清辉、风的和酥、山的静穆，便安逸了人心，又因了树影的婆娑虫声的断续，便又在安逸中增了一种动，象细细的微不可察的水珠落在荷叶上，又融在清澈的水中，连一丝涟漪也不曾皱起。

自然，我以为最好的看月须是登高，一望之下，群山茫茫，空旷处远天衔接，清辉遍洒，人若羽化凌虚，何其飘渺，何其出尘。若品月时，能想起“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吹笛闻梅落，登楼待鹤归”，“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明月出天山，苍茫苍茫云海间”等几句古诗来，便觉得是与古人一同登高望月，一同月下听笛了。大概月配了笛声和梅花，便是更诗意更出尘了一些吧。但此时我只是在院子里，既未登高，也无笛声梅花。我只是与嘟嘟一起，踩着月光下婆娑斑驳的影子在院子里散步。

　　陪着嘟嘟在月下也是一种愉悦和温馨，并不亚于望月听笛、凌虚出尘。

我与嘟嘟相跟着，在午夜的月光下，在婆娑的影子里，慢慢的走着，与风一样的闲散，与影子一起挨着树，时而又都停下来，嘟嘟看看我，然后嗅嗅落下影子的树根草茎，又悠然的向前走去。我看看嘟嘟，再看看天上的月亮与云，然后也闲散的向前走去。

月明星稀，夜生清凉，微风时起。这夜，凉酥酥的舒适；我与嘟嘟，慵懒的闲散，挺好。

2022.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