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西藏行</p><p class="ql-block"> 五月的西藏高原,阳光灿烂,天空蓝得摄人心魂。许多高耸的山头頂着缠绵的青云在清凉的罡风里飘来飘去,将你的心在没完没了的起落中激动不已。转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转不尽的山头,你仰头看望,总能见到一个接一个的缥缈的雪峰在陽光下发出辉煌无比的金光。</p><p class="ql-block"> 很奇怪,高原阳光的强度与硬度是地球上独一无二的绝世高手,公然拿捏不了雪峰。雪峰,所有泛滥辉煌金光的白银巨擘,他们总是摆谱一般摊着双手摇晃着双肩,还扭扭肥硕的虎背熊腰,哼着粗如黄牛的大气,装逼了一回透着骨髓的骄傲。冰冷着成百上千张森寒的刀砍斧削的阔脸,就像来自南极冰盖的巨大无朋的雪人,眼睛爆出来自银河的叫不出名字的火焰。很奇怪它们在太陽的无比强光照射之下没有融化。不但没融化,仍然张开几千座阴森的白厉厉的大口,发散出来自地狱的冷气,逼退了焦灼的炙烤,骄傲的在自己的脚下铺设了绵延远方的晶莹的冰碴。</p><p class="ql-block"> 冰碴坚硬,锋锐,你抓一把,使气握捏,硌得人心慌手掌疼。你生了猛气,將它甩出去,冰碴在冰风中剧烈碰撞发出金石的破空之声。 </p><p class="ql-block"> 在雪峰与红褐色山头之间,总有些坦荡如砥的大小不均的坝子,新建的白色的搬迁房由黑色的直线牢固地拴捆绑扎其间。漆黑到发亮的牦牛在红褐的坝子中像银河两岸最耀眼的星星熠熠生辉。牦牛是高原的精灵,从脊背开始生起遍布全身的长毛将坚硬的皮囊包裹的严严实实。长毛顺溜的拖在屁股和肚皮之下,庄重地下垂,跑起来长鬣飞舞,有点像稀树草原聚集了一大群雄狮,践起一大堵黑云。</p><p class="ql-block"> 我们驱车从东向西,翻山越岭。飞驰的汽车像蜗牛在许多马鞍形的山峦山峰山垭山凹之间爬行。马鞍形的山峰山凹随你挣扎都逃不出它的轮回。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就在这些循环中反复淌过。汽车经常是逆流而上,江水唱着欢歌飞速退后,有点像侠士打了败仗英明地选择迅疾后退,他右手仗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成剑锋,他潇洒的腾空后退,泛着银凱甲的光芒。 我们却不这样看,明明是千军万马打了败仗,丢盔弃甲,逃窜中有山呼海啸的大音回响在山谷。长时间坐在车廂里向车窗外望去。你别笑,乘客们莫名的想像爆出车棚,大笑着诉说自己把浩荡的江水打的大败而逃,逃的溃不成军,那跑样比兔子还快。</p><p class="ql-block"> 西藏高原奔驰着成百上千的人群。这些人群没有一丝一毫的创造力,他们不创造物资,没有创造一分钱的价值,他们是一群群烂掉渣的耗子,他们消耗粮食,耗费资源。他们欢天喜地消费着大把大把的红色人民币。他们经常从江水跌落的低地或者是出海口那些蝸居之地,如蜜蜂追逐花季如蝗虫追逐麦田一般组成轰炸机群飞驰高原。</p><p class="ql-block"> 骑着单车的俏男俊女银盔高耸,玉腿频蹬,纤腰张成弓,脸上漂荡着年轻的狂狷之笑,大声的齁嚇着落在他们身后的追逐的群体。 摩游的骑手粗壮的脖颈上支着的头顶安放一尊狰狞的黑盔,宽大的肩膀披着发亮的黑甲,肥腿支撑着黑裤鼓鼓囊囊,尺码大得不像样的双脚蹬着黑统长靴,硕大的屁股磐石一般坚挺地高踞于黑成焦碳的摩托之上。摩托的尾部上边蹲着一口大箱,后轮双侧各吊一箱,里边安放着全副装备,衣食住行样样俱全。整个摩托车及骑士从表相看,分明就是地心撞出的黑煞神,比狮心王查理一世手下的兰斯洛特更加喋血而英武。当然,如果对战,指不定谁是银样蜡枪头。这些摩托客,每辆摩托车都不下十几万。在西藏高原飞奔让他们感到做一回男子汉的舒心暢气。这些摩托客,在他们娇小玲珑的富家妻子面前受尽一个钱的勾头罪与窝囊气。一股豪迈之勇跳出窝囊圈,像打翻的潘多拉盒子放出的妖魔鬼怪,黑咕咙咚中冒出黑头黑脸黑脖黑肩黑胸黑腰黑腿黑脚杆。遭人黑了小半辈子此回要一享天光。跳出窝囊圈,一到高原就是困狮脱出牢笼的瞬间,勇猛的头决不回顾,发足狂奔,生怕娇妻生出怪招,紧紧地掐住他的脖颈拖回石榴裙下。</p><p class="ql-block"> 坐在车厢的温柔的男女游客,循规蹈矩的瞅着奔驰帕萨特猎豹三稜红旗,在直道和弯路之间穿梭。他们不想看人只想看山水。眼睛直勾勾盯着山峰和雪峰,小峦和大坡,涓涓细流和浩浩长河,淙淙潺潺与波飞浪越。眼神的清波和余波也曾光顾青松和荆丛,走单的牦牛和没有炊烟的连排房屋。遇到雪峰就千般哀求,万分乞讨,请师傅停车,贪婪地盯着雪眼互相对峙,对着雪峰大拊掌,发出狂徒的嚣音。那些嚣音让雪峰银牙紧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认不得是笑语盈盈还是恨声嘤嘤。游客不知高低,梦想冲上雪山,搂着雪白的酥胸亲上几口。</p><p class="ql-block"> 西藏高‘原的游戏客,还有孤独的徒行者。他们是一人一车一狗,绝不搭伴。他们的脸一律让高原之焰熏的黝黑,真的黑不溜秋。衣服好象长月不洗。头发当然是长年不剃,不仅不剃,还是多年来堆在脖颈散披双肩垂落腹背。他肯定是几天不梳,数月不洗,乱蓬蓬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狂射出去。你一靠近他就轻而易举闻到一股浓郁的牦牛味。他就独自一人推车走着。憔悴的狗,白毛的,黑毛的,杂毛的,因红土黑土黄土弄成不伦不类泥色的狗儿,低调地垂着乱毛,那些失落油光水滑的毛,静静的绝不发声的跟在主人已经破相的裤脚边。它们分别在不同场合张着无神的瞳仁,木扯扯的望着陌生的观光客一大堆的靠近求合影。独行客来者不拒,发出牦牛的气味笑呵呵点头答应。并且两手分开微微横张着竖起左右大拇指。他在邋遢的车上堆滿日用品,狼籍蜷缩叠压,绝不是货郎而像拾荒者。他的大度与和善的笑让人不忍心提起老远就能感知的牦牛气息。有的独行者还是抖音嘉宾主播。偶尔会神经质的在雪峰和冰碴之间舞蹈。并且支着细高的脚架,将脏兮兮的手机安在脚架上方对着舞者互相呲牙。</p><p class="ql-block"> 汽车蝸行于山脊与河谷之间,就是小舟在狂躁的大海任由巨浪轻轻托起与戏谑摔落。乘客这种失去自我反而感觉无与伦比自由的极端自我欣喜若狂,一百万分坚信操舵者英明伟大,技术精湛到毫巅。</p><p class="ql-block"> 还有磕长头的人没写,感觉有点棘手,生怕得罪了他们我心烦忧。今天歇八宿。是的,一个县城。明天听技术码顶的师傅说要去波宻。波密下边就是墨托,不然就是林芝。</p><p class="ql-block"> 吉昌写于八宿驿舍抄于然乌湖路上 二零二二年四月二十三日耶历5月23日</p> <p class="ql-block">藏人民居。党和中央政府为藏民修建之民居,在拉藏靠近布罗林卡的小巷。</p> <p class="ql-block">你照像,她害羞的躲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