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红薯

刘仁杰

《 栽红薯 》

——刘仁杰（湖北）

“小暑、大暑，白薯乱杵”这里的白薯，实指红薯，老家人也叫苕，说的是小暑、大暑里栽红薯容易高产，要抓紧时间。

种红薯，先要育苗。苗育出来了，可以带根移植，也可以等藤长长了，用剪刀剪成一截一截的栽进地里。清明不久是红薯的育苗期，红薯嗜肥，育苗的土壤疏松肥沃，用猪圈粪厚厚的拌一层，或直接用垫过猪牛栏的草木粪，将红薯切块埋进里头，泼水。一个多月过去了，红薯的表面冒出来了一撮一撮胖豆芽般的白白的嫩芽。破土后的嫩芽才转成绿色，长一段时间开始开枝散叶，爬藤。

栽红薯的地需要起埂，施足底肥，将红薯苗栽在埂里面。苗栽下去了，三伏天晴热少雨，见天要去泼水。苗活了，草也开始疯长，互不相让，大有你死我活之势，这时候，锄草是关键。晴天的时候，草薅起来，太阳一晒，草死了，庄稼才能一心一意的生长。

老家是山区，土层瘠薄，田地少，年成不好的时候，粮食不宽裕。红薯产量高，乡亲们爱在山间坡地种红薯备荒，人吃的够了，剩下的可以用来喂猪。我小时候短暂经历过将红薯当主粮吃的日子，一年二季，春荒吃菜、吃大山里挖回来的葛根，冬闲吃红薯。初食红薯觉得新鲜，一天三顿红薯，胃里面一天到晚气鼓气胀的，但不管怎么说，有吃的总比饿肚子强。人吃红薯猪吃的机会就少了，许多人家喂不起猪。后来，粮食产量有所提高，人有主粮吃，红薯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辅粮。人吃苕猪也吃苕，苕成了猪的主粮、人吃苕成了打牙祭，冬腊月的猪，吃苕长膘快，过年一头大肥猪眼见得一天一天有了着落，心里美得很。

锄过二遍草，浇完一次厕所的大粪，红薯开始爬藤。阳光很劲，爬行中的藤蔓被烤得一次次耷拉了身子，夜露总会让它们再次精神振奋起来。田野的黎明永远是湿润的绿色。终于，红薯长赢了杂草，疯长的藤蔓覆盖了田野，让杂草再没有滋长的机会。这时候需要翻藤子，苕藤一藤蘖生数枝，枝分细枝，挨土的枝节会拼命地往地里扎根，影响主藤的生长，将藤子翻过来，才能更好的长苕。藤蔓上长着密集的茎叶，人们叫茎为“苕杆”，将苕杆掐一把回来加红辣椒清炒，脆脆的、辣辣的是一碗不错的下饭菜。疏回来的苕藤扔进猪栏里，猪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牛也凑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挽。过了白露节，可以挖红薯了，苕藤全部割回来，够猪啊牛的美美地吃上几天。此时，山上、野地里的青草都已经老了，苕藤还嫩得很。

红薯挖回来了，藏一些进地窖里，冬天的地窖干燥保温，放到来年开春都不成问题。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生吃，一天比一天甜；在灶里煨一个红薯，半小时以后，捞出来，把火灰扫干净，掰开，那个香，不等吃到嘴里，已先醉进了心里；抑或用于蒸煮溜炸、煮稀饭。

如今的人们没有精力在大田大地里种植，在菜园里栽上一埂二埂也可每年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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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仁杰原创文字，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