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散文）

泽小鹤

雨后清晨有点凉，凉风卷动着各种绿叶，泛着陆离的光。

玉米开始抽穗，悠哉悠哉像顶着八爪鱼的爪，屋檐下的麻雀也孵出了幼崽儿，一口口喂，丰满了羽毛满院子飞来飞去，并不怕人。

茄子下来了，酱茄子；褶子椒下来了，褶子椒炒肉。

杏儿落了一地，每天清晨都能捡起来一大洗衣盆，母亲吃完早饭就到杏树下扒杏核，杏核用盐水泡制好拌凉菜，尤其是拌黄瓜耳丝，别有一种清香，入口难忘。

最近朋友来的多，来摘杏儿的，溜达的都有，有的看中我新搭的户外锅台，试图整一把铁锅炖。

我出铁锅，你出“炖”。朋友秒懂，就是让我整个大鹅呗，他说。

我们相视一笑，其实，哪里用得着他整大鹅，日子富裕了，不差这些，更何况大鹅是祭祀头一场雪的牺牲。

其实前几天玉米地就有点渴了，老婆问了百度，度娘说天气预报大后天有雨。

等雨，先不浇了。

我说：天气预报你也信，那是四大不准之一。

我有时候也挺奇怪她，什么东西都喜欢找度娘，相信度娘比相信相信各类“专家”还邪乎。

做罐头，找度娘；腌咸菜，找度娘；弄酵素，找度娘。我有时候就逗她，你出门先迈哪条腿过门槛，是不是也问问度娘？

我受她的影响，在网上买了虞美人种子，担心它不适合北方，可盛开的时候真漂亮，像亭亭玉立的美妇人，不识货的来客还以为种了大烟花。

贼眉鼠眼问个不停。

挨着它种了一排芨芨草，这个品种长的旺，灯笼火把的一串红。

女宾十个有七八个说，它可以染红指甲，小时候淘气，都曾经染过，美过。

时间咋过的这么快呢，临了还感慨一句。有的带着孙女外孙女来的，你说能不快吗！

这八间瓦房最适合避暑，南北通透，打开窗子，小凉风水一样穿户而过。

任你外面夏日炎炎，汗流浃背，进屋里就像进了花果山的水帘洞，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味道。

你看你其实就是一个磁场，一个世界，你看世界的眼睛，正是你心灵的折射。

我在园中埋下三十多种种子，有的种子细如牛毛，比如香菜，臭菜；有的种子形状怪异，比如土豆。独角莲；有的种子颜色各异，你看那花生玉米向日葵，就有红黄黑三种颜色。

自然界真是神奇，静心除虑，你都能感受到深夜里玉米拔节的声音，卡，卡巴的脆响，如蝉蜕壳。

我觉得榆树的种子，也就是“榆树钱”生命力最强，随风飘落，见土就长，一不小心三四年不见，就已经粗如儿臂了。

门卫后身的那棵榆树，我们刚来的时候不到两人高，现如今已经荫如伞盖，高比层楼了。

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小日子，或烦恼，或欢笑，或满足，或进取，都各有各的滋味，所谓人生百味，你每一味都要尝一尝，品一品，否则，你哪里能体会盐是咸的，醋是酸的呢？

返璞归真，需要大智慧啊。

今年特意种了几排向日葵，特意买的油葵种子，所说的油葵，主干矮，头颅大，卖种子的比划着，比洗脸盆口还大两圈呢。

地沟油防不胜防，还是自己冷榨点比较稳妥。

每年有当姥姥或者奶奶的，领着七八岁的娃娃来认庄稼，我就觉得极其好玩，他们不知道土豆花生都是生长在土里的，也不知道樱桃苹果是树上结的。

何不食肉糜？肉食者鄙。

也难怪啊，也许出生在城市的大人们，也未必都知道芝麻结在枝头，窝瓜吊在腰间呢。

送走晚走的客人，关上篱笆门，我就等于把整个世界的喧嚣和繁华关到了门外。

门里没有烦恼，没有疾病，没有失眠，没有饥饿。有的是躺在摇椅上的一壶金骏眉，雨天书房里的挂钟嘀嗒。

还是那台父亲留下的老挂钟好，深夜有动静，让人梦里也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