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草的日子

春雨

周末，同朋友们到郊外游玩，看到路边、旱地里疯长的野草，禁不住叹息：“这草可真肥嫩，给牛做饲料多好啊！让猪吃也保准吃得欢、长得肥！”不由怀念起年少时割草的日子。

八十年代的农村，假期很丰富。不但有寒假、暑假，还有麦假、秋假。作业也很少，集中三两天时间就完成了。帮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之余，忙里偷闲中最难忘、最有趣的要算假期里同小伙伴们一起割草的时光了。

每到下午三时左右，待暑热稍退，就迫不及待地同事先约好的小伙伴们一起带上镰刀，挎上篮子，一路嬉闹着去打猪草、割牛草了。牛号称“牛儿吃百草”，青嫩、新鲜的杂草都是牛儿的最爱。而猪就比较挑剔了，向猪圈里投放几把牛食的草，猪大多是慢吞吞地过去，鼻子拱拱，懒得尝一口，马上鄙夷地走开了。它的爱好倒迎合现时代爱吃野菜人们的口味呢。马子菜（学名马齿苋）、人苋菜、灰灰菜、猪毛菜、荠荠菜、面条菜等都是猪的最爱。

割草时，我们逐渐成了知百草的老农民、周边村落的活地图。我们村的东沟、下东梁，邻村北西阳、 岭头，南东阳、崇村都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其中要数在我们村的东沟一带割草次数最多。因为农田里多有庄稼，撂荒的旱地并不多，旱地里生长茂盛的多是“抓地龙”（学名叫牛筋草），这种草是牛食的美味，但并不多。而东沟的坡坡沿沿因为不能种庄稼，所以就有很多叫不上名的杂草肥美丛生，常见的有“扫帚苗”（学名地肤草）、马耳草、拉拉秧、狗尾巴草、车前草等。割草中，坡坡沿沿有很多带刺的野枣树、灌木丛等，尤其是夹在草丛中的蒺藜草，若不小心，手被刺破流血是常有的事。真到了那时，我们就赶紧在附近找一种叫“刺芥草”（学名叫小蓟）的，这种药草叶子边缘有刺，它有消炎、止血的功效。用小石子在小石头上捣碎了敷在疮面上，管用得很，没两分钟就止血了。接着我们就继续寻草割草，至到收割起满满一篮扎压得实实在在鲜嫩的杂草，扛在肩头，才会愉快地结束下午的割草生活。而篮不满则是不甘心回家去的，必定要寻摸再寻摸，满篮了事。

割草间隙，旱地里若能发现一两株野生的西红柿、紫兰茄（学名叫龙葵）、甜瓜秧，找到成熟的西红柿、紫兰茄、甜瓜，我们几个定会摘下分食了它。秋假割草时的福利则是沟边青红相间的野枣和田间刚刚成熟的花生以及树上高挂的红彤彤的甜柿。割草倦了时，我们几个小伙伴会间或拽挖邻家花生秧偷食花生，会抄近路到树上玩会，会偷摘邻家熟透的甜柿子解馋充饥。有一次，有个小伙伴偷摘时，蓦地发现柿树主人已然临近，惊慌失措间从高高的树上狼狈摔晕，反被柿树主人救起的情景现在仍记忆犹新。那酸涩的甜、绵软的甜、脆生生的甜，至今回想起来也幸福满满，这里还真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及邻家的宽厚。那时，能圆满地完成当天的割草任务，愉悦的心情决不亚于现如今吃一顿美食、逛一处美景及收到的意外惊喜呢！

见到久违的的堂妹，闲话家常时她说：“姐，真怀念咱们一起割草嬉戏的日子，那时，咱们生活得多简单快活呀！”是呀！怎能忘记，每当看到有人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半篮子草儿干瞪眼、连连叹气时，小表姐果断发令，号召大家快速帮助其割满篮，那神情——活脱脱一个“女侠”！由于自幼身子单薄，平时缺乏劳动锻炼，力气小，胆子更小。小伙伴们倡议去岭头沟底割草时，眼望坡陡壁峭，胆小的我竟然不敢迈腿，又是小表姐一边快速拿过我的篮子，一边毫不犹豫地拉着我的手鼓励道：“别怕，稳着走，不会摔跤的。”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脑海里小伙伴们互相协助抬凑满篮的鲜草至肩头快活回家的情景尚历历在目。转眼，我们已是奔五年纪。回味过往的青葱岁月，心底涌上的是满满的感动和能量。欣慰的是如今的家乡面貌日新月异，处处展现出勃勃生机，我们的生活将会以超出我们想象的方式越来越好。

割草的日子已经远去，但那些清苦日子里，充满欢乐的记忆却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