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15px;">唯有艺术时时撞击我们的心灵。伟大的艺术属于时代,而时代需要守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辛的书斋不小,但仍显拥挤,桌上、地上、墙上都是书画,连我们座椅上的靠垫,也印了他的书画作品,一眼望去,墨、红、黄色间杂,热闹非凡又散淡悠然,在这方天地挥毫熏陶,一定其乐无穷。</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别六年。六年前辛即将退休时有个愿望,看来都已经实现了。龙溪港畔田盛街这处闹中取静的小楼里,他将多年收藏和谭老惠赠的字画、信函、印章等分类整理,创建了谭建丞艺术馆,是证照完备的非国有博物馆,不同于各景区五花八门的民间收藏馆,这里清雅、艺术氛围浓厚。民间博物馆虽然小,只要小而特、特而精、精而专,体现出民族性、艺术性和学术性,就是国有博物馆的重要补充,谭建丞艺术馆做到了。除了所有收藏品都是真迹实物之外,还举办些书画艺术研讨活动,推动本地艺术家与各地艺术家的经常性交流,这些都显出其不凡的品味和层次,所以常被官方作为考察研究民间博物馆发展状况的指定场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第一次来,就像走进辛的家里、书房,有种亲切的信任,和窥探家底的兴奋。在堆满作品藏品的书斋里,目光很容易被诱惑,但辛一开口叙谈,气场就出来了,娓娓中只听得时光流动。一起前来拜访的韩博士,平时话语滔滔,别人根本插不上话,这会儿也安静了,满脸崇拜地听着,时不时为辛打扇,尽管房间里有空调。他们相识在最近的湖州文史研究馆成立会上,辛被聘为副馆长,韩是馆聘研究员,他们都对历史文化情有独钟,韩博士还把早些年写的《吴兴团扇名天下》恭恭敬敬地赠送给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实做文化没有那么艰深,关键是热爱。我觉得辛很幸运,他很早就明确了自己的爱好与追求,并伴随一生。他年轻时在善琏湖笔厂工作,常有机会接触书画文人,观摩学习请教,他又勤勉好学有悟性,尤其拜谭老为师后,深得老先生信任和喜爱。他几次说到“我是得先生大恩的。”的确,上世纪80年代初期,谭老力荐其进入湖州书画院,成了他人生和事业的重大转折。他们交往的点点滴滴都可以从来往信件中看出来,谭老写给他亲笔信200多封。如:“百先生来,当面交並代致意,他很欣然……成立书画院筹备时期作为借用,成立后正式调入……望兄先做准备,静候佳音。”看得出,谭老对促成辛的来湖也很热切,马上写信告知。80年代百废待兴,文化更是自由而兴盛,谭老希望辛能在书画院助他承扬湖州的千年文脉。辛更是激动万分,内心的许诺便是一生相随。此后,无论哪个岗位,都不放弃对书画的孜孜以求。圈里都知道他爱梅画梅,我新春佳节收到过他题了名的梅花图画作明信片,听了他的故事,知道他爱的是梅的品性。</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谭老先生弟子众多,不少已是湖州现时代的文化名人,后来从政的辛也始终热爱书画艺术,书法、绘画、瓷画,触类旁通肆意畅游。他珍惜老先生的每件物品,也记得交往中的情谊教诲。那些作品旧物蕴含的一个个故事,就是一幅交叠着湖州百十年间文化流转的画卷。橱窗里一幅扇面,仙风道骨的老者面山沉思,空中一对仙鹤翩然远去,辛说:这是谭老20多岁时的画作。现在轮到我沉思了,20多岁有如此功力和洞见,可见其心神深邃。而笔触的轻盈飘逸,分明含着青春的洒脱与激昂。我一眼就喜欢的是那幅写于安定书院的“弁山起凤苕水腾蛟”扇面,字体敦实而不失秀丽,写满对家乡湖州的眷爱。辛又介绍一幅谭老90多岁时作的寿桃图,是他前些年从一位商人手中购得。老桃树枝干遒劲、老叶稀零,似乎已不胜负累,而红紫的寿桃正汁液饱满,欲别老巢却又依依难舍。不知这位百岁老人凝思构图时想到了什么?或许没想什么,只是老马识途般一挥而就。谭老把最有价值和纪念意义的都传给了这位弟子。那对跟了他几十年的“谭钧印”“建丞”两枚厚重老印,是由“南邓北齐”之誉的著名篆刻家邓散木所刻,赠送给辛时谭老特意写了手谕“散木刻,足可珍,只有辛君可永存……”,那是怎样的托付啊!辛那时便存了建好艺术馆的念想,也因此,我们今天才能有幸观摩。</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即将离开时,蓦然回首,看到谭老的大幅书法呈现眼前,入木透纸、苍劲雄浑,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写苏轼《送杨杰》诗,止笔于“浩歌驰下腰带鞓,醉舞崩崖一挥手”,何等豪迈。80年代末,我在湖州市政协大会上见过谭老一面,瘦削精干,没想到蕴含如此能量,那是书法的力量,文化的力量。</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辛介绍说,能够实现自己平生愿望,除了报答先生大恩的心,也因为儒商钱江先生的支持推助。钱先生醉心艺术热爱公益,他和谭老并不相识,却存着一份敬重。我唯有全心全力才不负众望。5年来,艺术馆举办了50多场各类文化活动,其中有20多场临展。艺术馆除了向公众展示,也是文化人叙谈交流雅集的场所。春节是游子归家之时,有人提议聚一聚。如今,大年初三的雅集已成惯例,不少知名艺术家从各地赶来参加,所有作品全部捐给慈善总会拍卖。文化艺人万家团聚之时兼怀天下,是一种社会责任感,也是告慰谭老先生一生奉献之精神。这些年,辛把大量时间投在这里,习字作画,研究交流,常常连退休工资也要补贴进去,但特别充实、美好。临别之际,辛送我们他的《瓷上春色》作品集,並为每人画了一幅兰竹扇面,让我们感受到盛夏中的缕缕清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生活是悠长而乏味的,唯有艺术时时带给我们美好的撞击。斯人已去、精神可追,伟大的艺术属于时代,而时代需要守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