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本正经的喝酒,一本正经的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卢守文</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车老板从小酒馆路过,人没到声先到:“掌柜的,来一个!”到了门口,马车还在往前走,他自己跳下车来伸手接过砂碗一仰脖,一饮而尽,那只手递过酒钱,撂下碗转身便追车走了。</p><p class="ql-block"> 这有点熟悉的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对,电视剧《大宅门》里的郑老屁就来过这一手,这便是旧社会里最底层劳动人民的吃酒生活。</p><p class="ql-block"> 记忆里有一画面似乎比这更绝: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在村里上小学,每天下午放学后我都会到三叔开的小卖部门口去玩一会儿,那时小卖部里卖一种莒县酒厂产的散酒,在生产队里赶驴车的九爷爷总是在太阳快衔山时来到小卖部,打一角酒含在嘴里,用手捂着回家去,路上碰见人也不答话,生怕跑了酒味儿。更令人惊奇的是,那拉车的驴儿,每到小卖部门口,就像懂人话似的,自动停下,等到九爷爷从小卖部里捂着嘴出来,再缓缓迈步而去。</p><p class="ql-block"> 当代作家冯骥才作品《酒婆》里面,也有这样的描写:</p><p class="ql-block"> 首善街有家最低等的小酒馆,不插幌子,不挂字号,连座位也没有;柜台上不卖菜,单摆一缸酒。来喝酒的,都是扛活拉车卖苦力的底层人。</p><p class="ql-block"> 这酒馆只卖一种叫“炮打灯”的酒。</p><p class="ql-block"> 这酒价钱贱,不讲余味,只讲冲劲,进嘴非得赶紧咽,不然烧烂了舌头。可一落进肚里,马上一股劲“腾”地蹿上来,直撞脑袋。好酒应是温厚绵长,绝不上头。但穷汉子们挣一天命,筋酸骨乏,心里憋闷,不就为了花钱不多,马上来劲,晕头涨脑地洒脱洒脱放纵放纵吗?</p><p class="ql-block"> 这三个不同的喝酒场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下酒菜不讲究,干脆没有,但应有的仪式感还是有的,郑老屁的一饮而尽,九爷爷的一手捂嘴,扛活拉车卖苦力们的赶紧咽下,这些看似不正经的喝酒,却都是在一本正经地生活。</p><p class="ql-block"> 现实中我有一位酒友,这位酒友做过记者,打过工,写的一笔好文章,打工也打到驻京民企的副总,如今在家自繁自养小笨鸡,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唯一不变的爱好就是喝酒,每日一小饮,三日一大饮,每个月不醉上那么三五回不算是一个月。他每次喝酒都是郑重其事,一本正经,一脸凝重,菜可随便,酒必须是好酒,且特别钟爱浮来春。他如今生活适意恬静,含饴弄孙,发给我的微信有“常到林中闻鸟语,醉卧溪头听水声”之句。</p><p class="ql-block"> 无论生活多么地无常,他总是一本正经的喝酒。</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最后说说我自己。零零总总地算来,我喝酒的年数也不少了。生命的年轮转入中年,因为为人的种种责任,我很少酗酒,但从来没有离开酒,从莒县白干到浮来春,再到国美酒,一直珍惜这种缘分,而且自认为做到了恰如其分。我以为,人生若终身与酒无缘,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一桩憾事。即使做不到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潇洒,起码也该学学白居易“红泥小火炉,绿蚁新焙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享受一番忙碌之余的那份悠然与静适吧。</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是普通人,都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度日,也都在未知的彷徨中向前,坦然地接受平凡,努力把平凡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其实就是人生的本真。有时候,换一种态度对待生活,你也会收获不同的人生。</p> <p class="ql-block"> 作者:卢守文,供职于浮来春集团。系莒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日照市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山东省分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窗外》、《涟漪集》、《到处是庄稼》,文集《莒县方言》,文艺评论集《文.墨》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