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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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赵随州、李松江二人凭借几年的开矿经验，在蒿岔口看好一处位置。先钻探，确定矿石含量后，开始生产，这个矿口他们开了三年。

遗落在秦岭的岁月（五）

蒿岔口离原来开矿的地方远了二十公里。赵随州与李松江二人和附近的村民都不熟悉；好在他们用了十几个自己生产队的人，俗话说，人不亲土亲，当地村民能给些面子，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这次矿石品位也非常理想，吨含量20克左右，这在当时实属罕见。二人整整火了半年时间；当然也挣了些钱。

小秦岭在红火一段时间后，一些懂黄金冶炼技术的人也蜂拥而至，他们不但研究出怎样用化学药剂把金矿石熔化，又研究出用硼砂把毛金的纯度提高到99%；这可是件了不起的创举；受到广大村民的热捧，之所以受热捧，是因为它操作简单，非常适合单干。在淘金热潮的鼓动下，一些村民便纷纷搞起了氰化池、红汞碾。

氰化池是用氰化药剂将矿石装在一个池子里浸泡，过滤，反复进行多次，然后经过水洗将含有黄金的矿石吸附在汞板上，收取后经过冶炼、提纯，最后倒入模具制成了金块。

红汞碾的操作程序和氰化池差不多，但有一点不同，它需要把矿石碾碎，然后用一种叫红汞的化学药剂浸泡半月左右，将落在下面的碎石经过冶炼，提纯，最后成型。

董朝阳在离开赵随州和李松江后不久，也搞起了氰化池。不过他的矿石来源是以一个冶炼厂的名义在赵随州和李松江处购买。

搞红汞碾和氰化池的人，手里有了黄金，他们急于把黄金变成现金，可黄金是国家统购统销商品，个人不能买卖；怎么办呢？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走私黄金。

最初走私黄金是几个广州人到小秦岭来收购，收着收着个别卖黄金的人就起了贪念，收了钱后，把金子抢回来再卖。广州收金人吃了亏，不敢再来。小秦岭一带的卖金人便冒险携带黄金去广州贩卖。

起初他们只要过了火车查票这关就行，把黄金藏在行李里就平安无事了。后来火车上开始查黄金。于是这些人把黄金藏在牙膏、鞋底、裤带、裤腰、帽子里，最后发展到人体携带黄金。

刚开始广州人也是一本正经的做生意，后来他们也和小秦岭的卖金人一样，付了钱再抢回，历经几年，小秦岭地区的人再也不敢到广州贩卖黄金了。后来有人把黄金制成成品，耳环，戒指，项链，手镯，他们便堂而皇之的到广州的金店贩卖成品金。

这天，潼关县的两个公安警察来到矿口，说让协助调查一个案件。赵随州李松江二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要调查什么案件。原来是董朝阳用氰化池加工提炼黄金到广州贩卖，被广州公安抓住，押解回潼关。他供述说是赵随州、李松江卖给他的黄金；这一说法一旦属实，赵随州和李松江二人肯定要坐牢。潼关公安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将两人先行拘留。按照法律规定，拘留的期限最长不能超过15天，而赵随州、李松江二人被整整拘留了一个月零7天。

二人的亲属想尽各种办法为之申诉，可懂朝阳一口咬定是二人所卖。为了证明这一点，潼关公安走访调查了矿上的工人，附近的农民。李松江二人也举证说，自己从来没搞过红汞碾、氰化池，黄金从哪里来？可案件讲证据，没有证据，说了等于没说，只能等待调查结果。最后还是全体工人联名担保确无此事，公安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得放人。

最后，潼关县法院以贩卖黄金罪判处董朝阳有期徒刑三年。案件终于画上句号，可生产和收入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必须要抓紧时间生产，把损失降到最低。可能是上帝眷顾二人，也可能是心善感动苍天。

　　 这天，小齐的老乡从井下上来，兴冲冲地喊赵哥，李哥，你看我捡到什么？二人一看，是金块。不对，它好像还像什么？后来，经过银行鉴定这是一块重达170多克的狗头金。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段时间矿上诸事一顺百顺，是开矿以来最好的一段日子。多年以后，二人还非常感慨；故县、豫灵、潼关，那么多开金矿的，却没有一个采到狗头金的，怎么就偏偏让我们采到呢？虽不讲迷信，但好人有好报的古训还是要信的。

一天，一位蓬头垢面的男青年跑到矿口说找李松江，李松江过来一看，你是谁？我是苗三的兄弟尹三。你忘了那年蓉姐在你的矿口找事，当时我也在。这么一说，李松江倒是有些印象，问，有事？大哥，能不能借我点钱？

李松江说，借钱？他把李松江拽到一个无人处说，我家里有病人，急需用钱。 李松江说，这事我帮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说完转身走了；过了一会，尹三眼泪鼻涕直流，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有经验的人告诉李松江这人是吸大烟的。李松江听说过吸大烟的事，但从来没见过吸大烟的人，走近一看，这可比电影真实，电影是演员演戏，这是真人。过了一会，只见地上的尹三缩成一团，口吐白沫，李松江心想他不会要死了吧？赶紧派人去叫苗三。半小时后，尹三不再抽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大伙都说，他不是真的死了吧？

一会苗三骑着摩托来了，近前一看，说没事，你们不用管，看我怎么收拾他。只听苗三一声，尹三你给我起来！地上的尹三一骨碌爬起来，连忙说，苗哥我再也不敢了。苗三说，他是我哥，我过命兄弟的矿口你也敢来捣乱，你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今天没钱买烟了，才来找李哥借点钱买烟吸。谁有钱也不会借给你，现在你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我的弟兄里不要你这样的窝囊废；别等我发火，还不快滚！尹三一听苗三来真的，夹着尾巴逃走了。

多年后，李松江终于弄清大烟的所含成份。大烟是民间俗称，教科书上称为吗啡。吗啡是在罂粟里提取。罂粟是一种草本植物，春末夏初开花，花的形状与虞美人花十分相似，罂粟的种包能割出白浆，虞美人则不能。虞美人是观赏类鲜花，而罂粟是毒品，是抑制神经类药物，罂粟开过花后花蕊会结出种子，在种包上用竹片划出划痕，会流出一种白色的液体，这叫割浆；把液体用火熬制为熟吗啡，不熬为生吗啡，老辈人都知道，家有肚子疼、牙疼的，上少许吗啡能缓解疼痛。但一定是外用，决不可内服，内服可能中毒。

当时，小秦岭一些有钱人为寻求刺激，或误食，败完家财后觉醒，就戒烟，有很多人戒烟成功；现在海洛因的纯度已经非常高了，一但吸食成瘾，是不可能戒掉的。

在赵随州和李松江的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万元户，百万元户，他们手里有了钱，就为所欲为，整天花天酒地，寻求刺激，吸食大烟，抛妻弃子，败完家财后悔之晚矣。这些靠开金矿发家的富豪们，成为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而这批人里能保持一颗平常心的人很少，真正能走到最后的人少之又少，或堕落，或因开矿赔个倾家荡产。

而赵随州是个例外。他是农民中的佼佼者，也是第一批富人的典范。他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秦岭山奋斗多年，可谓家财万贯。在后来的企业改制中他成功的收购了潼关县金矿，又收购了潼关县冶炼厂。他是潼关人的娇傲，也是陕西省明星企业家。

董朝阳在刑满释放后，再次从返小秦岭，不过他没有发家，更没有挣得百万，千万，而是染上了毒品，最后死于心肺功能衰竭，那年他32岁。正应了那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写在篇尾

李松江在蒿岔口金矿采完后便回单位上班。他受不了那大起大落的折腾，如今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

今年4月李松江专程去看望好友赵随州，二人促膝长谈，感慨万千，说到难过处不免泪眼湿衫。受他委托把这一段经历写成美篇。第一篇完成后，又专程去征求赵随州意见，赵随州给予肯定；坚定了李松江续写下去的决心。在此也十分感谢阅读拙作的各位老师，衷心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