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泰的千年转场

梁柳明

哈萨克人是世界上旅行最多的人，也是世界上流动最频繁的人。 哈萨克族牧民的逐水草而居的放牧生活，己经延续了近千年。 每当季节的交替，他们就会进行转场。因为经年累月的行走，转场的路已被踩成了一道道的深沟，远看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图。 这条草原上被踩成S形的牧道，美得让人赞不绝口。 传统的夏季牧场，是肥育牛羊最美丽、最凉爽、最潮湿的地方。 夏季牧场选在海拔2000～3500米的山地高处，这里有森林，草甸，和高山草场。 夏牧场气候凉爽，水草丰美，风光秀丽。 新疆阿勒泰地区与俄罗斯、蒙古国、哈萨克斯坦三国交界，这里的深山夏季牧场离国境线不远。 从阿勒泰市到深山夏季牧场，要经过四个边防检查站。 今年6月份，我去了新疆阿勒泰，拍摄哈萨克牧民的夏季转场。 牧民的转场是有一定的时间、顺序和路线的。 特别是现在，由政府指令，哪个乡是几号到几号出发，不然，牧道上会发生涌挤的现象。 转场时间一到，牧民们就开始搬家。 牵着载满毡房和用具的驼队，赶着牲畜，沿着牧道向夏季牧场前行。 只要看到骆驼，就知道牛羊群已经在身后不远了。 站在高处，只需看到尘土滚滚，就知道有羊群过来了。 羊群所到之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羊群的“咩咩”声和蹄声响彻山谷。 气势磅礴的场面 让人振撼 这是一次又累，又脏，又臭，又非常兴奋快乐的拍摄。 先说累，累在跟羊群牛群赛跑。 刚开始用长镜头拍远处的羊群时，我想得很简单，我以为我可以跑得过羊群。 牛群过来了，拍了几张正面的 羊群过来了，拍一张正面的，转身就往前跑， 再转身拍一张正面的羊群。 终究是跑不过羊，只能赶快跑到旁边拍羊群的侧面。 羊群很快的远去 最后只能拍马屁股和羊屁股了。 跟着羊群跑了很远 眼看着远处的牧道一直延伸到天边，只能望羊兴叹了。 一连三天都在几处牧道上跑上跑下的，不累才怪。 再说说脏：牛羊走过来时尘土飞扬，看不清人和牛羊。 幸亏是疫情，包里面总放有口罩，所以只要牛羊群一过来，马上就戴口罩。 我还把防晒衣的帽子拉上挡住太阳帽，结果几天后洗防晒衣时，一连几盆水都是黄泥水。 很多牧民也都把脸捂得实实的。我很喜欢这张马鬃飞扬的照片。 这些转场的牧民都要走5，6天以上，他们多数是到牧场安排好后，才能洗澡洗衣服。 臭就不用多说了，草地上的牛羊糞和牲畜身上的膻味确实有点不适。 碰上一位快乐的“人来疯”牧民。 他看见我们在拍他的羊群，就在马背上做各种搞笑的动作。 因为我是用长镜头在远处拍，一开始我很奇怪，这个牧人怎么在马背上不停的动来动去？ 后来他干脆站上马背上招手，让我们拍个够，把我们的情绪都调动得兴奋起来。离开时大家都高兴的挥手高喊再见。 这是一条艰难的转场路 两边是石山的峡谷中，一条碎石片路，这还是电力公司架电杆时修的路，不然我们的车子是开不进去的。 这群转场的羊已经在路上走了一星期了，还要再走两天才能到夏牧场。 看着走在碎石路上远去的背影 觉得他们的每一次转场都是一次艰辛的旅程。 牧场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只有在林场或边防检查站附近才有信号，而且是移动通信的。这父子俩在有信号的地方看手机。 阿勒泰的夏天很美很美。 阿勒泰的夏季牧场更加美。 百年的老树伴着千年的牧道，地老天荒。 就连牧道也是一幅美丽的画。 我心里一直在吟唱着那首民歌：蓝蓝的天上白云飘， 白云下面马儿跑 挥动鞭儿向四方 百鸟齐飞翔 这是夏牧场牧民的定居点。 早上把牛羊赶出来放牧。 小树林里是牛羊休息的地方 太阳下山了，落日的余光打在山石上，一片金黄。 还在吃草的牛，被落日余晖勾出了一道金边。 毡房外小孩在玩耍。 拖拉机把在树林里捡到的柴火拉回来做饭用。 这就是放牧点的日常生活 拍摄后记 进入牧场的路。因为疫情，有些人来不了，临时取消了行程，所以我们的三部越野车变成了2部。 我们的午饭。 草地就是我们的餐桌（草地上都是干牛粪） 第一个晚上住林场小木屋，不能洗澡。 第二个晚上住进这户热情好客的哈萨克牧民家。 憨厚的男主人。当我们的阿勒泰司机问他能不能让我们借住时，他一口答应。 这是他家的木楞房，进门要弯腰低头。凡是在牧场有这种房子的，说明这片牧场是他家的固定牧场，所以可以盖这种永久的房子。 木楞房是他家的主卧室，做饭、吃饭、睡觉都在这里。我们4个女同胞和女主人及上初三的大女儿就挤在大通铺上。可以看到大通铺是用大小不等的原木拼的，所以睡上去凹凸不平。幸好我们都带着睡袋，不用主人给我们找铺盖。男主人则和男同胞住在白色的毡房里。 我们的早餐：哈萨克的奶茶（很好喝）和油饼。 在这里，洗漱是件奢侈的事。幸亏头一天下午，我路过小河沟时用湿纸巾洗了脸和手。早上我又跑去小河沟，全然不顾水的冰凉去洗脸刷牙，并拍下了我的身影，以此为证。 第三天住在毡房民居，同样洗澡无望。 第四天好不容易住到林场新建的气派的宾馆，可惜供水设施没搞好，还是没有水，依然不能洗澡。 第五天到了禾木景区，民宿洗澡房的花洒像下毛毛雨，但总算是洗了个澡。对于南方人来说，每天洗澡是件大事，幸亏在牧场早晚凉，没出汗。 我想在秋天的时候再去阿勒泰拍转场。（照片是以前拍的秋季转场） 到那时，阿勒泰的秋天会更美，更炫丽多彩。（以前拍的秋景） 音乐用的是哈萨克目前最流行的歌“黑走马”，这是那位哈萨克男主人告诉我的，他还用手机放给我听。同时我才知道，以前认为是维吾尔族的乐器东不拉，竟然是哈萨克族的乐器。 摄于2022年6月阿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