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剾,ou,阴平。挖义,用食指从物体表面向里用力以取出其中的某个部分。如:剾耳朵、剾鼻屎、剾了一坨泥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剾,似乎是食指的专属。十指之中,食指和大拇指最灵活,配合协调度最高,功能牲最强,这与它俩的勤勉有关系。所以,剾的所有行为,几乎都是靠食指来完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耳朵易生耳垢,耳垢生成、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痒痒的生理反应。所以,掏耳屎便成了一种因痒而生的即时行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掏耳屎又叫挖耳屎,一般人常用洋火棍,洋火棍的“红头”探头探脑、小心翼翼地进去,沿耳孔壁轻轻一搅合,便有脆生生的“轰轰”声响起。洋火棍搅动几个回合,轻轻一扒拉,耳屎应声而出,体稍大的成高空坠落物,细小残留得用食指剾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活讲究的人,掏耳屎用的是挖耳勺。专门的挖耳勺是金属材料制作,勺儿精巧玲珑。现在,挖耳勺的品种很多,还有专门的收存漆木小盒,很精致,似有品赏把玩的价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管用什么工具掏耳屎,都有共同的形态和表情相伴生,难说俗雅。工具进入耳孔,都是脑壳歪向相反的方向,同时呲牙咧嘴斜眼睛。这既是为方便计,更是本能,无以克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掏耳屎的频次多了,会产生连琐反应,耳孔里会时常无端生出痒痒感。手上若无掏耳的工具,手剾,便是即时的应急措施。脑壳侧歪,食指头在耳孔处轮番翻卷,食指头并未触及痒处,痒痒感却瞬间消失。原来耳孔之痒是心因性的,与人之另一种痒如出一辙,是心痒。它们只是止痒的方式有异,耳痒时用食指剾,另一种痒,则要靠心的定力,抑或另一种器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挖耳屎的动作俗不可耐,有一个画面却是温情脉脉。暖阳之下,未成年的儿女趴在母亲的大腿上,侧着头,母亲给儿女挖完耳屎后,巴掌抹去儿女脸上残留的耳屎,顺带说一句“挖完了,就好好听话”。这是农村惯常的寓教于事的场景,很鲜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挖耳朵是一桩“脏活”,却还有一个很文雅的名称,叫采耳。这是中国汉字的奇妙之处,很龌龊的东西,中国汉字都能让它美轮美奂。比如鸡屎又叫鸡矢,鼯鼠的粪便叫五灵脂,兔子的粪便叫望月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古时,有专门为达官显贵采耳的人。据说,这些专事采耳的人都是侏儒。是否当真,语焉不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剾鼻屎,是人都有过的经历,属私密的日常动作,同样是食指所为,同样是呲牙咧嘴,与剾耳朵不同的是,它的伴生体态是下巴下缩,整个脑壳前倾。剾鼻屎剾的也是污秽物,它也有一个雅名,叫净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不善捕鱼捞虾,很羡慕儿时伙伴剾鳝鱼的功夫。提个篦篓子,行走在稻田的田塍埂子上,见有指粗的泥孔,食指便顺洞而进,指触鳝鱼,食指死劲一勾,掐住鱼身往外一拽,算是活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西乡有一种牌具叫“剾经”,纸牌,一指半宽,三寸长,上书变形的汉字,分别是“上大人,邱乙己……”之类的三字经。四人入局,每局三人参赌,一人轮休,轮休叫坐醒。据说剾经有七种算和的方式:清和、重清、枯和、重枯、台和、重台、平和。“上、七、福”三张称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长条形低牌为什么叫剾经?坊间说,剾经条形,每局在手牌有20张之多,执于手中呈扇形,组合时,需要大拇指和食指剾来剾去,多有不便。此说是否是正解,不详,无据可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西乡人一直把剾写作“欧”,若不是《方言词典》【崇文书局】(2017年10月版)明文典载,我也信以为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剾,本音kou,阴平。《方言词典》注音ou,阴平。是否是“ou耳屎”、“ou鼻屎”、“ou鳝鱼”之“ou”无本字,才以剾取代?若是代字,“ou”都是以手制动,何如用利刀偏旁的“剾”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力所不逮,留待高人考证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