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故乡——中滩村,谈不上有多美,村中既没有古树、庙宇,也没有牌坊门楼,更没有风雨廊桥。一条并不宽敞的主干道横贯东西,远看就像是父亲肩上的那根扁担,一头挑着回家的方向,一头挑着游子的乡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中滩村有长没宽,一条街从村东头通到村西头,又仿若是一根鸡肠子。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村里最聚人气的地方是大队部和成占、正钱、光荣们家。如遇上阴雨湿天,人们都泥蹄连爪涌向这几家灰说、打踏嘴、瞎抬杠。尤其是每天夜晚,男人们喝上两大碗清瞪眼酸稀粥,无论春夏秋冬,都要到这几家一连头的串门踏户,把村子里每天发生的大事小情了解遍后,才肯回家睡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个年月,如今五十岁以上的人都经历过。人们的生活大致都差不了多少,粗茶淡饭,少穿没戴。谁家孩子多劳力少的,日子就过得紧巴一点儿,反过来孩子少劳力多的,吃穿上就好一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会儿,根本不存在腐败,无论是大、小队干部,谁也不敢明目张胆伸手从队里拿东西,日子过得与普通百姓没两样。公社进驻村里的下乡干部,派饭到村民家吃饭,吃罢饭还得掏几角钱和一些粮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年终生产队算帐,偷悄悄的到村外的菜园里吃顿炒鸡蛋糖烙饼,这就算是非常奢侈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那会儿的人们,也从来不懂得什么是攀比,更不省得眼红嫉妒别人,活得都比较清清爽爽。物质生活虽然说都不咋地,可精神生活充满活力。晚上劳动回家后,清汤寡水喝上点酸稀粥,卷上一根大圪杂烟叶点着,连走带跑到十里八乡追看黑白电影和《二人台》小戏。男女人相跟上一大伙,走时说说笑笑,快步如风,生怕误了。进场土滩滩一屁股坐下,男女情人,你给他一把瓜子,他给你一块糖,边看边飞个甜蜜的眉眼。胆大的借机摸摸手心跳不已,胆小的只是暗自作践自己,两手心直冒汗就是不敢动人家。看完后,还要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将剧情大雷小拍议论一番。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咕”直叫,可心情格外好,情调也特别高涨,不知道哪来那么高的精神头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小时候,生活是苦一点,但活得很快乐。男孩子们耐饿抗寒,在风里雪里把极其简单的快乐,无忧无虑地尽情挥霍。打四角、弹玻璃球、滚铁环、滑冰车、碰架(也叫碰拐)、抽毛猴(也叫打陀螺),疯玩上个没完没了。一冬天把个棉袄袖口子,几乎用淸鼻涕涂抹成个光明光明的硬片子。女娃娃们用红头绳扎两麻花羊角辫,往雪地上一站,就如同一朵花儿开在春风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公鸡打鸣,母鸡下蛋,是那个时候农家院里,最普遍的闹腾声音。如今的村庄,养鸡养猪户少了,人们只种几亩薄田,从下种到收割,全部是机械化。过去西五村种的小麦、莜麦、豌豆…都成为时下田野上的稀缺品,一色水水种玉米。农人们再也不用爬在地皮上薅苗子、锄地拔草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的年轻人都搬到城里,男人们外出打工挣钱,媳妇们陪读娃娃们念书,半前晌和后半晌还可以涂抹上点口红跳广场舞。时间久了,有些媳妇们耐不住寂寞,鬼迷心窍丢下娃娃们成为别人家的新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村里头最不缺的是老年人,种地老年人成了主力军。也不咋个劳累,倒是有了大把清闲的时光,每天忙乎后或没事做相聚在一块,吆喝声不断,成为了目前村庄里仅有的一道让人难以忘怀的风景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瞧, 整个村庄太安静了,昔日的热闹和活力,如今已荡然无存了,很少有人在村中走动,冷清的有点黪人。每天除了小卖部有麻将声,几乎整个村庄都处于冬眠状态。人们也很少串门踏户,一到晚上,坐在热炕上,吃上一碗手擀面,便打开电视,想看甚节目随便选。即便在家门口演场电影,也没有多少人愿意看。倒是有叫夜的鼓匠班子,在村子里的中心地带吹吹打打,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b></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2px;">随着党的富民政策落地生根和世事的变化,乡亲们都普遍过上了富足有余的好光景,可是也让一些人的心态也变硬变冷了。过去邻里相处总是热圪扑扑的,就像是火墙搭火墙的房子,相互之间有依靠有帮衬。哪家起房盖屋、办喜事,大家都眉开眼笑主动上门问讯,那种纯朴的没有私念的人和人的关系,总让人想起来就心里头热腾腾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而今,一处处老宅老院落被拆除了。村里你在这里独立盖两间,它又在那里又孤单盖两间,稀稀疏疏没一点风水。即便在一个圪蛋蛋上住了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们,也四处分散了,再想见个面也有了几份生涩和疏远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喝黄河水、吃大姑的奶水和母亲做的酸稀粥长大的。对故乡和童年的记忆,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和梦境般的记忆。但我知道,我的血脉里,有一种亲情是来自故乡的山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久居县城,我时常会有一种淡淡的思念,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乡愁?</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