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难断

万顷晴沙

酒是公认的致癌物之一，大家都知道。医学专家们也一再呼吁：“一口酒一口毒”，但是有什么办法，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里，有人的地方就离不开酒。

在我曾居住过的小城蒙自，人们习惯“喝早酒”。早上起来吃早点的时候，就要配上二两小酒，好像一天所有的美好，都是由这口小酒开启的。喝美了一天都畅快，喝不好一天都不顺溜。

中午和晚上的应酬就自不必说了。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喝完白的换红的。“感情深，一口闷”，酒桌上没有放开喝、有所保留的那个人，通常是被认为不够坦诚、不合群的人。

夜色阑珊时酒局终于散了，接着转战夜场，这回该红酒和啤酒登场了。啤酒是论“打”上的，也是当水喝的。

如此，酒每天伴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贯穿人活动的始终，从未曾落下。

人在很多状态下，是离不开酒的。

高兴的时候需要酒来助兴，“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难过的时候需要酒来排遣，“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杀伐疆场时需要酒来助威，“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意气风发时需要酒来壮志“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诗兴大发时需要酒来抒怀，“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

人在很多年龄段，也是离不开酒的。

年轻时呼朋唤友，光着膀子喝，往深夜里喝。仿佛年轻的夜太过漫长，没有了酒就很难熬得过去。

中年以后称兄道弟，你有事求我得喝，我找你帮忙得喝。这样的酒局已经少了年轻时喝酒的纯粹，变得太过功利。繁华尽散的午夜不免伤感：一桌人的狂欢，仍赶不走一个人内心的孤单。

一个人对酒的态度，从开始的举杯畅饮，到后期的不得不喝。随着年龄的增长，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是符合人的认知规律的，从开始认为酒的无所不能：能排遣烦恼、能粘合感情、能广交天下朋友，到后来的渐渐清醒：酒不过是酒，除了一时的渲泄与放纵，它并不能真正为你改变些什么，过往种种，不过是我们把它看得太重了。

于是再往后，只在高兴和难过时喝，只与喜欢的人喝。

但无论如何，酒已难断。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心酸一两愁。

酒与人之间的关系，不知道是酒成全了人，还是人成就了酒。

君不见千百年来，酒的仰慕者前扑后继倒下了多少，可是酒的芬芳又何曾损伤半分，反而在时光的流年里，越陈越香！